第47章 (過年)
年三十這天, 周舟一早被樓下小孩放鞭炮的聲音吵醒，鞭炮不是一長串的，是單個的, 每次都是很短促的“啪”的一聲, 好幾分鐘響一次, 斷斷續續，最終将周舟從睡夢中吵醒，在床上翻來翻去懶了一會, 才慢吞吞起身洗漱。
許陌昨晚在百老彙喝了不少酒, 調節好心态，一早又精神奕奕地出現在周舟門口, 手上還拎着不少東西。
“老爺子珍藏的酒，我偷了一瓶來。”他有些得意地給周舟看酒。
周舟無奈, 拉開門讓他進屋，“怎麽這麽早，我才剛起床。”
“很多食材要早點準備。”許陌拎着東西走進屋，順手關上門，然後從鞋櫃裏拿出拖鞋換上, 才說：“那你吃早餐沒？”
周舟搖頭, “準備随便弄點吃的, 你吃過沒？”
許陌搖搖頭, 将外套脫了挂衣帽架上，挽着袖子往裏走，說：“我來做吧，你想吃點什麽？馄饨？湯面？粥？”
周舟看他一副宜家宜室的模樣, 不由得有些恍惚，以前不管她怎麽讨好, 他都是來去匆匆的，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挽袖為她做飯。
“随便，簡單點就好。”她跟在他後面走進廚房。
偌大的冰箱被塞得滿滿當當的，許陌在裏面翻找出食材，說：“做牛肉面吧，可以嗎？”
周舟楞了下，随後點頭，“行。”
這時，周舟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她小跑出去看，是周媽媽的視頻申請，周舟拿起來接通。
“媽，新年好，祝您跟爸爸身體健康，吉祥如意。”周舟笑着跟視頻那頭二老拜年。
周媽媽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環境，說：“寶貝新年好，你還沒去許宅嗎？”
“沒呢，中午再過去。”周舟敷衍着說。
周媽媽不贊同地說：“這麽重要的日子，你身為晚輩，得早點過去幫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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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拿着手機，挨着椅背，笑着點頭說是，這時，鏡頭裏她身後有個男人的身影經過，被周媽媽眼尖看見了。
“是許陌嗎？”周媽媽問。
周舟回頭看一眼，許陌是出來拿手機，見她看過來，便笑道：“我來拿手機計時。”
周舟皺眉，懷疑他是故意出現在她鏡頭裏的，但既然被發現，她便對許陌說：“你要跟媽媽說話嗎？”
她說的是媽媽，而不是我媽，許陌瞬間會意，笑着走過來，“媽，新年好，有段時間沒跟您和爸視頻了，二老身體還好吧，等年後沒那麽忙，我跟周舟一起過去探望你們。”
“新年好，我們都很好，你要是能過來，舟舟她爸肯定高興壞了。”周媽媽一臉慈愛地對許陌說，雖然兩個年輕人結婚很倉促，但周媽媽對這個女婿還是很滿意的。
許陌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好好好。”
之後，許陌又陪周媽媽聊了好一會，把周媽媽哄得高高興興，差點舍不得挂電話。
等挂斷視頻，舟舟看向許陌，說：“謝謝你替我圓謊，不過做不到的事情，就別亂承諾，這會讓心有期待的人失望的。”
許陌看着她，問：“你是說去看他們的事嗎？只要你有時間，我随時可以陪你去。”
周舟楞住，好一會才說：“我們已經離婚了，這不适合，不好太麻煩你。”
“周舟，我的态度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只要你點頭，我們随時可以再去領結婚證，平常你想怎麽使喚我都行，我都是心甘情願的。”許陌很坦然地說。
周舟：……
見她不吭聲，許陌也沒咄咄逼人，說：“我去煮面。”說完轉身又進了廚房，留下周舟一人坐在那裏發呆。
半小時後，許陌端了兩碗香噴噴的牛肉面出來，将其中一碗放到周舟面前，又給她遞了筷子湯勺，說：“嘗嘗味道。”
周舟喝一口湯，點點頭，“好吃。”
許陌心滿意足地在她身邊坐下，也低頭品嘗起自己的勞動成果。
周舟低頭看着碗裏的面，說：“我記得有一天早上，我也煮了兩碗牛肉面，但你看都沒看一眼，急匆匆就走了，我當時就把那碗面倒垃圾桶了。”
許陌：……
“那會你還對我的所作所為很不屑的，現在怎麽又突然覺得我好了？？”周舟心平氣和地問他。
許陌放下筷子，深吸口氣，說：“以前我太自以為是，總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感情對我而言，是完全沒必要的，當時沒顧及你的感受，真的很抱歉。”
沉默了片刻，他又說：“我也說不好是從什麽開始轉變的，只知道你對我的影響越來越大，我試圖抵抗過，但完全沒用。”
最早意識到自己感情上的變化，應該是在他腳受傷那會，天天跟她相處，漸漸習慣兩人的生活模式，就算去上班，每天也要準時下班去陪她吃飯。
有一天他突然察覺到自己很不對勁，覺得這樣下去很危險，所以那晚上他果斷放她鴿子，自己出門找樂子去了，但因為心裏惦記着她，那晚他壓根沒找到什麽樂子。
“我沒辦法改變過去，但往後你看我表現，直到你覺得滿意為止，好不好？”許陌正兒八百地說着，他眼神專注，有着無法忽視的柔情。
周舟始終抿着唇，沒有給他答複，只是說：“快吃吧，面要冷了。”
許陌暗暗嘆氣，前路漫漫，只能加倍努力了。
前面兩個春節，他們都在許家老宅過的，一家人雖然面和心不和，但也算是熱熱鬧鬧地過節，今天只有兩人過，多少顯得有點冷清。
忙碌了一下午，兩人合力做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剛坐下筷子還沒拿穩，兩人的電話就開始響，都是來拜年的電話和短信。
許陌不想被打擾，幹脆設靜音，周舟只回了幾個重要信息，也将手機放起來。
兩人端起酒杯碰了碰，周舟淺笑道：“新年快樂。”
許陌也笑：“新年快樂。”
電視機裏播着春晚的節目，窗外遠處的天空有煙花綻放，兩人圍坐在桌前吃年夜飯，氣氛雖不夠熱烈，心裏卻格外的溫暖。
許陌問她：“明年還能一起過年嗎？”
周舟挑眉，“說不定明年我就不是單身了，到時要跟我男朋友過。”
許陌垂下視線，盯着酒杯，聲音輕柔地說：“那明年我能成為你男朋友嗎？”
周舟：……
――
三、四天的假期一眨眼就過了，年節的氛圍還很濃，但周舟已經開始上班，很多工作都是年前積攢下來的，為了盡快處理完，她又連着加了幾天班，等松懈下來時，已經是一個星期後的事情。
如今周舟處理起事務來，是越來越有底氣和自信，唱反調的主管少了，業務漸漸多了，壓力也就大大地減少，周末甚至有心情約趙芸芸出去喝酒，可惜趙芸芸沒空，年後她那邊的工作任務突然加大，還很有可能要長期出差。
“你要長期出差？多長時間？說好要給我解釋的新朋友呢？？”周舟問她。
吃年夜飯的時候，許陌又借機表白，但被周舟拒絕了，她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還是得多交幾個朋友，說不定真的能發展一段新的感情。
可惜周舟的交友圈有限，還是得指望趙芸芸，結果這家夥居然說她忙死了，沒空。
周舟難得活絡的心思，又一下蔫掉了。
趙芸芸說：“要不我先把他的微信號給你，你們加了先聊聊天？？”
周舟興致缺缺：“算了，等你有空再說吧，我這段時間也忙。”
趙芸芸說：“行吧，反正你也單了這麽久，不差這點時間。”
周舟：……
正月十五那天，周舟去參加個派對，意外遇見了丁鶴，自從開發區那個項目不用周舟跟進後，她就沒再碰到丁鶴，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潇灑倜傥。
“新年好啊，周總。”丁鶴端着酒杯，笑容滿面地來跟她打招呼。
周舟淺笑，“新年好。”
“最近忙嗎？有空一起吃個飯？”丁鶴看着她問。
周舟挑眉，“有好項目的話，可以談，飯就免了吧。”
丁鶴好笑地說：“你也不用這麽防着我，既然周總覺得我們不合适，我放手就是了，真的，情人當不成，還可以當朋友，不是嗎？”
周舟對他的話将信将疑。
“今天這麽熱鬧的場合，許總也沒來，周總知道為什麽嗎？”丁鶴問她。
周舟皺眉，自從年夜飯後，她跟許陌就沒見面了，許陌還會時不時給她發個信息，但她都沒回，這幾天也就消停了。
周舟抿一口手裏的香槟，說：“不知道，我跟許總也不常聯系。”
丁鶴挑了挑眉，道：“我倒是聽說了一點，許家好像要變天了。”
周舟擡眼看他，“怎麽說？”
丁鶴也沒賣關子，說：“我聽說，剛過完年，許老爺子就住院了，說是摔了一跤，本來身體就不太好，這一摔，怕是兇多吉少。”
周舟愣住，腦海裏閃過許鎮成挺拔的身影，怎麽就兇多吉少了？
“許老爺子這一倒，公司的大權就得移交給別人，他有兩個兒子，這會估計正忙着搶奪繼承權呢。”
周舟：……
一直到離開派對現場，周舟都在消化丁鶴說了消息，最後還是忍不住，給許陌打了個電話。
電話沒有響多久就被接起來，“喂。”
周舟抿了抿唇，說：“我剛聽說許叔叔住院了，嚴重嗎？”
許陌在那頭幽幽嘆口氣，“人醒了，但說不了話，身體也動不了。”
周舟皺眉，“我明天有空，想過去探望許叔叔，方便嗎？”
許陌：“方便。”
“你現在在哪？在醫院嗎？”周舟問他。
“沒有，我心情不太好，所以到你家樓下坐一坐。”他說。
周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