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房)
對于杜恒這個人, 周舟真的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他明知許陌在調查這件事，居然一點都不緊張, 還時不時過來詢問進程, 一副關切的模樣, 難道杜恒是料定許陌查不到他頭上嗎？？
許陌詢問周舟要怎麽處理這件事，周舟沒有猶豫地給出自己的立場，不過許陌顯然考慮得比她遠。
“那你公司怎麽辦？杜恒在周氏裏經營多年, 想來已經培養不少心腹, 若他此時抽離，公司很有可能會傷筋動骨。”許陌看着她, 聲線溫和地給她分析現狀。
周舟靠着椅背，兩腿交疊, 扭頭看向餐廳的玻璃窗外，外頭有林立的樓宇和蔚藍的天空。
“之前的穩固，是杜恒一手打造出來的穩固，我根本無從插手，不破不立, 我想要徹底将權力拿回來, 必定要傷筋動骨一翻。”
說這話的時候, 周舟表情平靜, 看向遠方的目光格外堅定。
許陌看得有些入迷，眼前這個女人，看似單薄，實在強大, 一旦是她認準的事，她便會果斷地去執行, 冷靜又理智。
當初收下他的支票，簽協議書，到前不久的離婚，拒絕他的回心轉意，不管是哪一個的階段，都能看出她的理智和勇敢。
許陌以前沒在意，現在卻被她這份勇敢迷得五迷三道。
“到時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盡管開口。”許陌雙手奉上自己的誠意，希望能再次得到她的垂青。
“先解決目前的問題再說吧。”周舟表情冷淡地說。
“目前證據收集得差不多，到時警方會實行逮捕，你要有心理準備，他肯定會請律師為自己辯護。”許陌說。
周舟哦了一聲，如果要庭審，她作為受害一方，還得出庭，想想就有點煩躁，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跟杜恒，會有在法庭上對質的一天。
許陌猶豫了一下，輕聲問她：“你是不是很難過。”
周舟呼出口濁氣，承認道：“嗯，我這幾天都沒睡好，偶爾會想，要不算了，就別追究了，可這樣的事，他既能做出來一次，肯定也能再做無數次，我不能将一把尖刀放在身側。”
許陌贊賞道：“這種事，确實不能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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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公司有個會議，結束後，杜恒叫住周舟，說有話跟她說。
周舟楞了下，收拾文件的動作慢了下來，問他：“什麽事？”
杜恒将椅子轉過來，面對着她，說：“我發現，你這幾天時常心不在焉的，還總躲着我，發生什麽事了？”
周舟擡眼，暗暗将他打量一遍，發現杜恒表情格外坦蕩，心裏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心态，真的是穩。
想了想，周舟說：“我最近在考慮一件事。”
杜恒挑眉，“什麽事？”
“是不是該談個戀愛？”周舟說。
杜恒沒料到她突然說這個，當即愣了幾秒，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追問道：“怎麽突然想談戀愛？跟誰？許陌嗎？”
周舟嘆氣，搖頭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想從一段舊的感情裏走出來，開展一段新戀情，應該是最快速的辦法。”
杜恒詫異地看着她，“你是有準備戀愛的對象了？？”
周舟聳肩，無所謂地說：“那倒沒有，不過趙芸芸朋友很多，可以讓她幫我介紹幾個。”
杜恒忽然有些激動地站起身，居高臨下看着周舟，冷聲道：“所以，你這是要開始放飛自我了嗎？趙芸芸認識的都是些什麽人，你難道會不知道，那都是些玩弄的感情的花花公子，你跟他們玩得起嗎？”
周舟也跟着離開椅子站起身，仍舊是一個不急不緩的模樣，說：“恒哥，我想要什麽樣的感情，我自己能決定，你着急什麽？”
沒想到周舟的關注點是這個，杜恒呆住，過一會才說：“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走錯路。”
“恒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你不覺得你已經有點過度幹涉我的私人生活了嗎？我是個成年人，有能力決定自己該過什麽樣的生活，不是嗎？說句不好聽的話，我爸媽都沒有這樣管着我，你這樣讓我覺得有點難受。”
杜恒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像是難過又像是生氣，總之很複雜，之後，他便低下頭，垂下視線看着桌面的文件，沉默了一會，才說：“周舟，你可能不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很喜歡。”
果然如此。
周舟無聲地嘆氣。
“可你的喜歡，并不能成為管束我的理由，不是嗎？”周舟說，這樣的喜歡，不僅沒讓她覺得高興，反而讓她感到一陣惡寒。
“我沒有，這麽些年，我哪裏敢管你，你随便收下別人的支票，不和我商量就去跟人結婚，我有管過嗎？我的感情從來都是卑微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只是個仰望你的仆人。”
周舟輕笑，“是嗎？那你這個仆人的權利還真大。”
“權利？什麽意思？”杜恒反問。
“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周舟不想再說下去，再說下去，兩人肯定得當初撕破臉，杜恒也會提高警覺。
于是，她匆匆收起桌上屬她的東西，轉身離開會議室。
隔天一早，正當主管們準備開晨會的時候，幾個警察過來，當着衆人的面，出示證件，随後将杜恒帶走，說是有個案件需要他協助調查。
衆人面面相觑。
杜恒倒是很冷靜，轉頭看了周舟一眼，輕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舟抿唇，沒有回答。
杜恒也沒說什麽，只是深深地看周舟一眼，轉身跟着警察走了。
一行人來去匆匆，把公司其他人都搞懵了，紛紛圍到周舟身邊，七嘴八舌地尋問她發生什麽事。
周舟擺擺手，示意大家不要多問，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杜總不在，公司還要繼續運轉，說完，周舟率先走進會議室。
然而，因為這個意外，主管們開會開得心不在焉，一心只想打聽杜恒的消息。
“砰”的一聲，周舟拍了下桌子，冷着臉怒道：“是不是杜總沒在，公司就要散了、你們眼底還有沒有我這個老板？？”
她這一通發怒，衆人這才老實下來。
但周舟知道，主管們這種老實，只是表面的，更艱難更複雜的問題，還在後頭等着她。
晚一些的時候，許陌打電話給周舟，說讓她去一趟杜恒的家，說是警方帶着搜查令上嫌疑人家，結果搜到一個特殊的房間。
“你要來看看嗎？和你有關的。”
周舟挂掉電話，就開車趕去杜恒家，幸好杜恒家也在市，周舟沒花多長時間就趕到了，之後被許陌帶着走進去，去到那間周舟當初以為是雜物房的屋子，當時房門是關閉的，這會卻因被人搜查，所以大大敞開着。
那是一間暗房，不管牆上或臺子上，全都貼滿周舟的照片，仔細一看，從高中到大學到現在，基本上每個時期都有。
周舟捂着嘴，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一屋子照片，頓時驚出一身的冷汗。
許陌站在離周舟不遠的地方，看到她難得顯露出一絲脆弱來，就想上前安慰她，結果剛走近兩步，就被周舟無情地喝住了，“別靠近我，你們男人就沒一個是好的。”
許陌：……
在一旁忙進忙出的警察：……
雖然這話說得有點過，但這會周舟的心裏，就是如此想的，她身邊的這些個男人，看似一個比一個優秀，實則一個比一個可怕，許陌如此，丁鶴如此，連她最信任的杜恒也是如此。
周舟并沒有在杜恒的家裏呆太久，她怕再呆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會吐出來。
見周舟神色不對，許陌也不放心讓她自己開車回家，于是搶過她的車鑰匙，親自開她的車，将人送回家裏。
周舟下車後，上下打量他，表情平靜，語調寡淡地問：“要上去喝一杯嗎？”
許陌副在車頂的手瞬間握成拳，點頭應道：“行。”
周舟也沒再說什麽，轉身便領着他上樓。
許陌完全猜不透周舟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不過她既然邀請他上樓，許陌當然不可能拒絕，如今，對許陌來說，每一次接近周舟，都是一次奢侈的享受。
兩人前後走進屋子。
許陌一直知道周舟搬到這邊來住，今天還是他第一次進來，他站在玄關，貪婪地掃一眼房間內的布局，發現空間不是很大，但被周舟布置得很溫馨，有家的味道。
周舟進來後，将手提包和車鑰匙都放到櫃子上，然後低頭換鞋，然後回頭看一眼被自己帶上來的許陌，也給他拿了雙拖鞋。
許陌看到擺在他面前的男士拖鞋，身體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目光讪讪地看向她，周舟看一眼那斜，說：“趙芸芸帶來的，她跟韓致偶爾會過來。”
許陌暗暗松口氣，随即又意識到周舟是在向他解釋，臉上瞬間挂起一個淺笑。
周舟斜他一眼，轉身走進廚房，沒一會，就搬出幾瓶酒，有紅的，有白的。
許陌：……
“你這是要把自己灌醉嗎？”
周舟沒回答，只是拿出兩個玻璃杯，一邊往裏倒酒一邊擡眼問許陌，“你想做。愛嗎？”
許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