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許陌走進來時順手帶了一下門，将周舟逼到牆邊後，門才緩緩扣上。
“咔噠”一聲輕響。
像扣在周舟心頭。
男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一只手撐着牆，冷白的燈光落下來，被他遮擋去大半。
周舟就站在他的陰影裏，擡眼和他對視。
“你今晚什麽意思？”許陌聲音清冷平緩，聽不出別的情緒。
“什麽什麽意思？”周舟背貼着牆，手心也貼着，揚起的下巴為脖子拉出一道倔強的弧線。
“當着一家人的面，甩臉子走人，嗯？”許陌質問她。
周舟輕哼一聲，反問：“你能當着一家人的面打我的臉，我為何不能甩臉子走人？”
“那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許陌眉心微蹙。
“無關緊要的女人卻出現在你家的家庭聚餐上？”周舟冷笑。
許陌停頓幾秒，垂眼看着她，聲音冷了幾度，說：“若我想娶她，當初就無需跟你協議結婚。”
“人心都是會變的，前幾年不想，說不定現在想了呢？老太太肯定就是這種心思。”即使光線被許陌遮擋，她的眼神依舊明亮，她說：“這些都與我無關，我想說的是，不管你對誰有意思，起碼現在，我還是你的妻子，我和你簽的協議，是建立在公平互利的基礎上，我們是平等的，我當你的妻子，不代表我就得委曲求全，接受來自你家人的侮辱。”
“你是在借題發揮？”許陌收回自己的兩只手端進褲兜裏，退開一步站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她。
“我就事論事而已，婆媳矛盾自古就是個難題，跟你結婚時我就做好心理準備，我不指望你和我站一邊，幫着我護着我，但你起碼得做到保持中立吧，而不是像今晚這樣，幫着你媽，給我難堪。”
最後她說：“我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所以我甩臉子，這不是很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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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的想法？”許陌看她。
“是的，不過我是什麽想法已經不重要了，畢竟我們的協議也很快結束，你可以不用在意我剛剛的話，我就說說我的感受而已。”
周舟維持靠牆的姿勢，她雖然比許陌矮了十多公分，但氣場也很足，沒有半點弱勢。
“還有什麽要問嗎？沒有我就出去了。”周舟站好，擡眼看他。
許陌眉心始終微蹙着，但目光還算平和，看着她的時候，并沒有攻擊性。
“出去吧。”揣在兜裏的手微微收成拳，他喉結滑動一下，說：“今晚的事……抱歉。”
周舟有些意外地擡眼看他，也沒再說什麽，只“嗯”了一聲，算是接受道歉，然後率先走到門邊，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許陌看着她的背影幾秒，也跟着走出去。
房間裏的隔音效果很好，關上門後，外面的聲音完全被隔絕，這會打開門，音樂聲瞬間充斥每個角落。
外面，淩知還坐在沙發上，但已經沒唱歌，屏幕裏播放着原唱，是劉若英的《後來》。
離屏幕最遠的沙發上，陸遠川還在那玩手機。
淩知兩腿交疊，坐姿矜持，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舟。
周舟也沒理她，正準備往外走，包間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率先走進來的是趙芸芸，顧烨則跟在她身後。
趙芸芸進來看到門邊的周舟，楞了下，問：“你這是又要下去？”
周舟說：“我正想去找你回家。”
趙芸芸擡起手看一眼腕表，說：“夜生活才剛開始，怎麽就回去了，既然上來，就先坐一坐啊，何況這兒還有個大明星呢。”說着，她就沖一旁的淩知笑了笑，淩知也回她個淺笑。
周舟說：“不了，我已經叫人來接我們。”
顧烨走進來，越過他們往裏走，聽到周舟這話，笑着說：“嫂子，許陌還沒喝酒呢，讓他帶你回去就好了。”
許陌這會已經走到旁邊的沙發前坐下，翹着二郎腿，擡頭看她們，他沒開口，在等周舟的表态。
周舟回頭看許陌一眼，對顧烨說：“不用了，你們玩吧，接我們的人應該快到了。”
趙芸芸啊的一聲，難得近距離見大明星，她還想跟人聊聊呢，“你叫的誰啊？”
周舟抿了抿唇，說：“杜恒。”
許陌垂下眼皮，表情平靜。
顧烨則是卡殼兩秒，看看周舟，又看看許陌，才打哈哈道：“杜恒啊，好久沒見他，要不也讓他上來坐坐？”
周舟說：“下次吧，現在太晚了，我剛喝了兩杯酒，想早點回去休息。”
趙芸芸啧啧兩聲，頗為嫌棄地說：“你可真是個老古董，行吧，走就走，但你能不能等一下，我想跟大明星合個影。”
周舟笑，“那也得問人同不同意合照。”
趙芸芸就屁颠屁颠小跑到淩知跟前，含蓄又禮貌地說：“你好，我能跟你合個影嗎？”
顧烨在一旁看得好笑，對趙芸芸說：“行了，你就少裝斯文了，手機拿來，我給你們照。”
趙芸芸回頭白他一眼，但還是将手機遞給他，讓他幫她們拍照。
兩人就坐在沙發上，淩知主動搭着趙芸芸的肩，靠得很近，讓顧烨連着拍了好幾張。
趙芸芸對淩知說了聲“謝謝”，接過自己的手機，高興地翻看一下成品，發現顧烨的拍照技術還行，把她們兩人都拍得挺漂亮的。
“好了好了，我們走吧。”趙芸芸拿着手機小跑回周舟身邊，周舟将她的背包遞還給她，伸手打開門。
趙芸芸回頭沖一屋子人擺擺手：“你們玩得開心哈，我們就先走了。”
淩知和顧烨也都朝她們揮手。
許陌擡眼看過來，目光沉沉，如有實質。
周舟和他對視一眼，便轉頭走出去。
等兩人離開，顧烨才坐到許陌身邊，側着身，手臂搭着沙發背，小聲問他：“怎麽是讓杜恒來接，你跟嫂子吵架了？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你？”
許陌沒理他，從桌上拿起包煙，拆開包裝，抽出一根叼在嘴裏點上，“不關你的事。”他說。
離開包間，周舟勾着趙芸芸的手臂朝電梯走去，等走進電梯，趙芸芸才開口說：“你是故意的吧，許陌明明在，你卻舍近求遠讓杜恒來接。”
周舟松開她，對着電梯壁打量自己的衣着，說：“是，也不是，你去跳舞的時候，我在微信上跟杜恒聊了兩句，他知道我們都喝酒了，就說過來接，剛剛在包間裏，我是故意說出來的。”
周舟沖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說：“許別人打我的臉，就不許我打回去嗎？”
趙芸芸一把摟上她，下巴挂在她肩膀上，笑着說：“是是是，你最會打臉了。”
周舟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以前被打臉打多了，現在自學成才了吧。”
趙芸芸最聽不得她這樣說話，忍不住伸手揪她的臉，“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