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杏眼通紅
虞姝站了起來,雖有些懵卻還是先道歉了,“對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郡主可知這是誰的東西,這是先皇後留下的遺物,郡主竟如此不小心,一句不是故意的便能輕輕揭過嗎?”趙映夢攥住剪刀,這是她的求而不得,卻被虞姝輕易摔壞。
“趙姑娘,不可無禮。”賀雲槿伸出手,“給孤。”
趙映夢氣惱的很,把剪刀還給了賀雲槿,剜了虞姝一眼。
賀雲槿低眸,本就是一把老舊的剪刀,這是母後留下為數不多的東西,極少拿出來賞玩,今日也不知怎麽就拿了出來。
剪刀一角的紅寶石磕掉了,光彩都少了些。
一如母後的容顏,已逐漸模糊,偶爾他也想不起來母後的模樣。
快十年了,時間能帶走這世間的一切,卻帶不走思念,反而讓思念愈重。
虞姝原先不知是先皇後的遺物,如今曉得,心慌意亂,急的眼都紅了,她努力了這麽久才和太子稍稍親近,因為這把剪刀,又要回到從前了嗎?
“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虞姝咬緊了唇,十分懊惱,早知就是被吓死也不能松手啊。
“無礙,不過是物件罷了。”賀雲槿情緒比之方才低落了許多,連眼眸都黯淡了。
虞姝小手攥着衣袖,局促不安,心都揪成一團,眼眶通紅,險些要哭出來,“殿下,對不起……”
爹爹娘親送她的東西她都十分珍惜,更何況這是先皇後的遺物,若是她的東西被人摔了,必定也會十分生氣。
“郡主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可以彌補殿下嗎?”趙映夢委實看不過虞姝的惺惺作态,這可是先皇後的遺物。
摔了先皇後的遺物,太子殿下竟也不惱她,為何殿下待她如此親厚?
虞姝低着頭,小手互相攥着,從地上撿起那顆紅寶石,“殿下,我會想辦法修複,就算不能完全一樣,我會盡力,殿下莫要惱我。”
賀雲槿擡眸,望向她擡着的手,白嫩小手捧着那顆紅寶石,似乎還有些顫抖,再看她的眼,杏眼隐有水光,滿是懊惱無助,怕是要被吓哭了。
不過是一把剪刀,又何苦要把人吓的這樣厲害。
賀雲槿沉了口氣,接過她掌心的寶石,“無礙,興許是老天爺的安排,母後逝去多年,執着于舊物也無濟于事。”
“殿下,你怎能連先皇後的遺物都這般對待?”趙映夢被太子的态度氣的臉都紅了。
“趙姑娘,這是孤的事,請你莫要多管閑事。”賀雲槿瞧着虞姝的杏眼紅了一圈,趙映夢再說下去,又要成淚人兒了。
才為了他的事大哭一場,再哭豈不是傷了眼。
“殿下,你覺得臣女多管閑事?”趙映夢不敢相信,先皇後也是她的姑母,她為姑母說話還有錯了?
殿下不怪虞姝這個罪魁禍首,反怪她多管閑事,殿下幾時變得如此不分青紅皂白?
“趙姑娘,殿下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我知錯了。”
虞姝不想因為她而讓兩人起了争執,殿下身邊本就極少有人親近,更遑論親人,這個表妹願意親近殿下,對殿下來說興許很重要。
虞姝這樣一番話,更讓趙映夢覺得厭煩,瞪了虞姝一眼,“哼,不必郡主惺惺作态,殿下既覺着我多管閑事,我走就是。”
“哎……”虞姝蹙起了眉頭,她似乎又說錯話了……
趙映夢跑了出去,似乎還抹了把眼淚。
虞姝期期艾艾的望着太子,“殿下,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沒有,這與你無關。”賀雲槿并不介意趙映夢的離開,于他而言,趙映夢和旁人并無區別。
趙映夢來太子府,只是因為豫王需要這樣一個眼線。
“噢,那殿下不去追趙姑娘嗎?她似乎很傷心。”虞姝年紀尚小,并不懂情愛,不能明白為何趙姑娘前後的态度會變化這樣大,但心裏隐約有些不舒服,察覺到趙姑娘對她似乎有些敵意,雖然她并不明白自己哪兒得罪了她。
“不必,繼續吧。”賀雲槿坐了下來。
“殿下,那把剪刀給我吧,我會想辦法修複,請殿下相信我。”這事确實是虞姝做錯了,摔了先皇後遺物,太子不怪罪,可自己心裏卻難安。
“修不好的。”破鏡哪有重圓的道理。
“讓我試試吧,殿下,我會好好保管,不會再摔了。”
賀雲槿見她這般執拗,沒法子,把剪刀遞給了她,“修不好也不必勉強。”
虞姝給他帶來的,早已超過了這把剪刀的意義。
想來母後在天之靈也不會責怪他。
“知道了。”虞姝雙手接過,用紅紙包好放到了盒子裏。
“殿下,趙姑娘是你的表妹吧?”見太子不怪她,心情也稍好些。
“嗯,但孤與她不熟。”賀雲槿垂下眼,拿起剪刀繼續剪那個囍字。
“這樣啊。”虞姝雙手托着下巴,有些疑惑,太子和趙姑娘不熟,為何要告知她呢?
不熟也是好事,因為趙姑娘對她有敵意,若她是太子極其重要的人,為了太子,那她就不得不忍讓着了。
不過在她看來,趙姑娘似乎對太子十分關心。
“還剪不剪了?”賀雲槿瞥了她一眼,當着他的面想着旁人,當他死了嗎?
“剪呀,我這就剪。”虞姝晃了晃腦袋,罷了,殿下都不怪她,她何必在意旁人的想法,她可是連豫王都不怕呢。
趙映夢一口氣跑出很遠才停下來,“姑娘,你等等奴婢啊。”聽荷從後面追上來。
趙映夢往後看了一眼,只有聽荷,沒有旁人,“殿下不曾來嗎?”
聽荷搖了搖頭,“沒有,後邊無人,姑娘怎麽和殿下起了沖突呢?”
聽荷站的遠了些,也不知道聊了些什麽。
趙映夢心中酸澀,她陪伴了太子多年,卻不如一個才認識不足一月的長宣郡主,如何能不委屈,眼淚落的越發多了。
“姑娘,別哭啊。”
“聽荷,你去打聽打聽長宣郡主入京之後發生了何事,為何會這般親近太子。”
這麽多年,燕京無人願意親近太子殿下,閨秀們更是離太子遠遠的。
這京中誰人不知,只有她才願意親近殿下,願意常常來太子府。
可殿下如今卻維護長宣郡主,如此無情。
“是,奴婢馬上就去打聽,姑娘別哭了。”聽荷還是頭一次見趙映夢哭的這樣委屈,其實每次來太子府,姑娘心情都不好,太子并不親近姑娘,反而常常冷臉相待,可姑娘卻執拗的很,燕京都不知傳了多少流言。
聽荷為自家姑娘委屈,姑娘同情太子無人照顧,經常下廚為殿下做糕點,可殿下沒有一次吃過,連她都覺得殿下有些不知好歹。
虞姝帶着滿盒子的“戰利品”回府,雖然途中出了一點點小差錯,但之後她和太子相處的還算和睦,剪了不少窗花。
進了大廳,才發覺擺滿了東西。
“郡主,你可回來了。”周管家像是看見了救星。
“這是何物?”看着都挺精致。
“這些是聖上送來的賞賜,那些則是豫王府送來的,說是給郡主賠罪。”周管家接待了兩波人,聖上派來的也就罷了,曉得是好意,可豫王府的卻不好說了。
郡主一回來就和豫王起了沖突,豫王府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麽好心,可又得笑臉相迎。
自從郡主回來,這虞府也就熱鬧起來了。
“把聖上送來的收到庫裏去,至于豫王府送的,都按原樣送回去,無功不受祿,我可不敢要豫王府的東西。”
虞姝怕用了爛手,豫王還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攢下的這點子東西呢。
“郡主,就這般原樣送回去是否不好?”
“爹爹精忠報國,兩袖清風,從不無故收禮,你送回去就是,不過今日晚了,明日再送吧。”虞姝還記得那晚豫王說讓她等着呢,這就上門送禮了,豫王也挺能伸能屈的。
“是,老奴明白了。”
“周管家,有件事想問你。”虞姝坐下來,抿了口茶潤嗓子。
“郡主吩咐。”
“你可知道刑部尚書趙大人的女兒?”
“刑部趙寅大人嗎?他只有一女,名喚趙映夢,郡主怎麽打聽起她了?”說起這個趙映夢,在燕京也是有些名聲的,周管家記得。
“趙映夢……我今日去太子府,瞧見她了,她是太子的表妹,兩人關系很好嗎?”
“這……”周管家頓了頓,“郡主,太子殿下在燕京無人與之交好,但趙姑娘也算個奇人,常常去太子府,老奴聽聞太子與之并不親近,私底下有流言說趙姑娘愛慕太子殿下。”
虞姝端茶盞的手愣住,“愛慕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