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理想型【二合一】
在對方話音落下的瞬間, 董卦這才如夢初醒,哆嗦着兩條腿,轉身就想跑。
但是他的身軀太過笨重, 才跑了兩步就被腳下雜亂堆放着的東西絆倒,整個人倒栽蔥地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股瘦高個已經被吓軟了腿, 他跌坐在地,呆呆傻傻地注視着眼前的場景。
葉迦不緊不慢地向對方靠近。
“別!別!!”董卦發出驚恐的尖叫:“ace大哥!有話好好說!我, 我這也是生計所迫啊!”
“生計所迫?”葉迦停下腳步, 疑惑地歪了歪頭:“據我所知,倒賣游戲裏被詛咒的物品,可算不上生計所迫的人能做得出的事情啊?”
沒錯,這家夥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董卦是個玩家。
他在游戲中意外得到了一種能夠防禦所有物品詛咒的特殊能力, 所以心思就開始走歪了, 他在游戲內搜集各種附着着陰險詛咒物品的東西,然後對自己的隊友下黑手,在對方死亡後将對方的積分據為己有, 有的時候他還會進行倒賣, 将自己獲得的詛咒物品賣給心術不正的玩家,利用這個來賺取積分外快。
靠着這個技能, 董卦一直順風順水——直到他和葉迦進行了同一個副本。
當時,ace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衆多玩家争相追逐的對象,所以葉迦在進入副本之前購買了隐藏代號的道具。
在進入副本之前,所有的玩家能看到和自己一同組隊的其他玩家,這些玩家的積分按照從高到低的順序排列,雖然ace的名字并未顯露在排行榜上,但是根據他的積分仍舊高居榜首。
游戲中,只要殺掉一個玩家, 就能占領他的全部積分。
所以,董卦就這樣盯上了葉迦。
他故技重施,試圖再次利用被詛咒的物品将對方害死,但是卻沒想到踢到了鐵板。
沒人知道ace将他揪出來之後究竟做了什麽,他們只知道,從那天開始,董卦就金盆洗手了,再也不敢倒賣任何一件被詛咒的物品,全靠組隊時替人解決詛咒品來賺取外快。
Advertisement
葉迦微微眯起雙眼,扭頭打量了一圈整個房間內堆的滿滿當當的東西,輕笑一聲:
“游戲崩潰之後,你倒是混的如魚得水。”
其他的鬼魂和玩家全都是往外跑,只有董卦抓住了商機,開始從游戲裏向現實世界倒賣東西了。
董卦臉上慘白,一張肥胖的臉上堆滿了讨好的笑:“大,大哥,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啊,你知道現在世道多麽不好混,我在游戲裏待了那麽多年,到了外面來,我的身份證也沒了,人的技能也廢了,如果不是靠這個,我怎麽謀生啊!”
葉迦的聲音沒有什麽起伏變化:
“可我怎麽覺着,你可賺的盆滿缽滿啊?”
小黑手扒着葉迦的肩膀探了出來,向着桌子的方向掃了一眼,倒抽一口涼氣:
“靠,真的!”
它憤憤不平地說:“而且賺的比你還多!”
葉迦:“……”
倒也不必如此紮心。
他面無表情地将小黑手一把按了回去,然後擡腳踩上了董卦的膝蓋,腳下毫不留情地施力,對方的膝蓋骨在他的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啊啊啊啊!!”董卦慘叫出聲:“求求你!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的這些東西,我都沒收了。”葉迦指了指周圍的一圈詛咒品,然後面不改色地再次一腳碾在了同一個地方:“而你去那個管理局裏自首,聽到了嗎?”
董卦肥胖腫脹的臉顫抖着,哀嚎着拼命點頭:“是是是!”
在葉迦的背後,突然響起一聲凄厲怨毒的尖叫:“不行!!!!!”
瘦高個不知道何時爬了起來,用一雙充斥着紅血絲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手裏端着一臺巨大的鏡子,狠狠地向着葉迦砸了下去:“沒人能阻擋我賺錢!!沒人!!”
葉迦猛地眯起雙眼。
指尖微動,巨大的鐮刀從他的掌心中拉長出來,森白雪亮的光在昏暗的房間內一閃,下一秒,只聽嘩啦一聲,鏡子碎裂的聲音響起,無數碎片仿佛星辰的碎片一般嘩啦啦地摔落下來。
瘦高個氣喘籲籲地站在原地,一張臉微微扭曲着,雙眼充血,手掌還在微微地顫抖着。
下一秒,只見眼前的青年身體晃了晃。
“嘿嘿,嘿嘿嘿嘿……”瘦高個發出神經質的笑聲.
“剛才還那麽得意,看看現在是誰曉得到最後?”他的神情有些癫狂:“沒人,沒人能阻擋我賺錢!”
青年倒在了滿地星辰般的碎片當中。
“不——”董卦瞳孔緊縮,絕望地喊道。
瘦高個這才從剛才激烈的情緒中緩過神來,他扭過頭,疑惑地看向董卦,問:“怎麽了?這個鏡子很重要嗎?”
奇怪的是,董卦看上去比起先前處于下風時還要慌亂,一張臉猶如融化的蠟一般蒼白僵硬,一雙眼睛瘋狂地哆嗦轉動着,他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唾液都從他的嘴角四濺而出:“你他媽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他用最快的速度向着門的方向沖去,仿佛背後的是什麽深淵地獄一般。
瘦高個仍在狀況外:“怎麽了?這個人已經昏過去了啊,你害怕什……”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下一個字就被卡死在了嗓子眼裏。
身邊空氣的溫度迅速下降,轉瞬間就從盛夏的悶熱變成了寒冬臘月一般的冰冷,一股極其可怕的森冷鬼氣從眼前青年的身體中逸散出來,仿佛有意識一般向着周圍侵略而去,邪惡而可怖,猶如被放出籠子的兇獸,肆無忌憚地向着周圍展示着自己的強大和恐怖。
董卦已經奔到了門口,攥着門把手瘋狂地晃動着,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但是,門把手紋絲不動。
——到現在已經于事無補了。
他用脊背靠在門板上,面如金紙,兩股戰戰,緩緩地滑坐在地面上,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瘦高個驚恐地注視着那個已經失去意識的青年,以及他身後逐漸擴大的可怖陰影,哆哆嗦嗦地問:
“這,這是什麽……”
他六神無主地看向董卦,道:“是,是那個鏡子嗎?裏面關着什麽?”
他的聲音驚醒了董卦,董卦擡起頭,惡狠狠地望着不遠處的瘦高個,臉上的表情在絕望和恐懼的作用下變得分外可怖:“鏡子?鏡子個屁!”
那就是個普通的鏡靈,它能夠将人拉入它制造出來的美妙夢境,讓人處于毫無防備的虛弱狀态——在游戲裏的時候,對于其他普通玩家,算得上是殺器一般的存在。
但是對于ace不是。
絕對不是。
整個房間裏,只有一個怪物。
那就是他們面前這個陷入沉眠中的青年。
董卦唾沫橫飛,撕心裂肺地怒吼道:“你以為我沒和他打過交道嗎!你以為我沒試過用那些東西對付過他嗎!!”
正是因為他試過,所以他才如此恐懼。
——沒人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董卦從此之後金盆洗手。
甚至就連ace已經成功通關離開游戲的流言傳開來之後,他都沒敢重操舊業。
其實就是因為他有多麽清楚,在這個青年看似瘦削的身體中,關着的是多麽恐怖的怪物。
人人都說ace手段狠辣,能力強悍,戰無不勝,沒有他攻克不下來的副本。
但只有董卦自己知道,比起清醒時的意識,他更不願意面對的,是那個失去意識後的ace。
那是一個純粹憑借本能獵食的可怕猛獸,只有純然而狂暴的毀滅欲,渴望着鮮血,死亡,殺戮,和進食。
董卦絕望地閉上雙眼。
這下他可能真的要栽在這裏了。
突然,毫無預兆的,一股陌生的氣息侵入到這個被恐怖鬼氣籠罩着的空間內。
猶如摩西分海一般,一個男人的身影陡然出現在了窄小的房間內,邁步向他們走來。
“這……!”董卦震驚地瞪大雙眼,一縷希望之火在他的眼底燃燒起來:“救……”
但是,他的聲音還沒有發出來,就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深處。
眼前的男人根本沒有施舍半分自己的注意力,那雙猩紅的眼眸定定地凝視着不遠處倒在地面的青年,仿佛滿心滿眼全世界都被占的滿滿當當,再也無法分出半點精力關注身邊的世界。
——不過,董卦之所以失聲,卻不是因為這個。
而是他突然發覺,在這個男人走進ace的攻擊區域之時,那原本冰冷的,充滿攻擊欲的鬼氣卻對眼前的入侵者并無任何反應,好像是早已熟悉了眼前之人的存在似的。
更可怕的是,兩個人身上的氣息竟然詭異的相融,看上去有種可怕的和諧感。
董卦頓時背後出了一層冷汗,死死地閉上了自己的嘴。
他摸爬滾打這麽久,之所以能在鬼怪大佬如雲的游戲裏保住一條命,全靠自己精準的眼光。
——能和怪物和諧相處的,只有怪物。
嵇玄緩緩地走近,彎下腰,将昏迷過去的葉迦輕柔地攬進自己的懷裏。
血鏡的使用是有限制的。
事實上,用血液制造出來的鏡像只能勉強分辨出對方的身影,最多只能足夠讓血蠱魚追蹤對方的大致位置,而不能呈現出來對方完整的樣貌,最糟糕的是,一滴血頂多可以使用六次。
所以在這一周裏,他什麽都沒做,耐心地等待着他們今日的重逢。
但這一天來臨之後,影鬼卻報告說它并未聯系到對方。
于是,嵇玄使用血鏡查看,卻看到了對方倒下的瞬間。
自從有記憶以來,除了眼前的這個人,沒人能夠讓他産生如此強烈的感覺,在胸腔內沉寂已久心髒仿佛被鋒利如刀的細細絲線網住,毫不留情地收緊,直到窒息般的慌亂滲透蔓延至指尖。
在那一刻,無論是什麽計劃,籌謀,都被瞬間放到了第二位。
嵇玄低下頭,深深地凝視着昏睡在自己懷裏的青年。
——直到此時,在将青年的身軀納入自己的胸膛中時,他才終于再次放心下來。
一聲淺淡的喟嘆從他的喉間溢出,猩紅的眼眸滿足地眯起,就像是在擁抱住對方的瞬間使得自己重新變得完整起來似的。
嵇玄用視線描摹着對方的面容,冰冷蒼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蹭過對方的下巴,視若珍寶地勾勒着那精巧的輪廓。
自從見面的第一刻他就想這麽做了。
天知道,他用了多麽強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的沖動。
——慢慢來,不着急。
嵇玄端詳着懷中的青年,猩紅眼底壓抑的情緒終于毫無掩飾地釋放出來。
深沉露骨,毫無保留。
純然惡念的欲望在他的眼底翻滾躁動着,猶如一團暗火,無時無刻不在灼燒,催促,誘惑他做出更加偏激的行為。
如果可以将這個人吃掉就好了。
從骨頭到血肉,一點點嚼碎吞進肚子裏,這樣自己就再也不需要擔心對方離開自己了。
他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嵇玄深吸一口氣,艱難地移開視線,用盡全力壓制住自己黑暗惡毒的欲望。
他垂下眼眸,視線在地面上殘餘的鏡子碎片上一掃而過,然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鏡靈嗎。
·
葉迦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身邊的人流從他的身邊匆匆而逝,只有他仿佛是中流砥柱一般靜立不動。
他非常清楚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剛才那個鏡子裏關着的,恐怕是鏡靈。
能夠制造幻象,呈現出一個人最想要的東西——無論是權力,名譽,美色,還是金錢財富,都能統統到手,它能夠讓人沉溺于自己的欲望之中,逐漸忘記自己真實的過往,直到被這個世界完全吞噬。
想要離開,就必須要找到鏡靈的真身。
它會幻化成某個人的樣子,有可能是你親近的人,也有可能只是一個路人,甚至是動物。
只有殺掉鏡靈,才能将幻象破除。
葉迦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時也有些犯愁究竟該從哪裏開始。
“……葉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葉迦扭頭看去,只見程策之正站在自己的身後,有些驚訝地看着自己:
“你下班怎麽不回家,在這裏站着幹什麽?”
葉迦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知道我家在哪裏?”
“當然。”程策之爽朗地笑了:“咱們正好在同一個小區,需不需要我稍你一程?”
葉迦沉吟兩秒,同意了。
雖然說鏡靈可能是任何生物,但是根據他的經驗,這種狡猾的怪物最喜歡的是扮成受害者最重要的人,現在最好的辦法還是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程策之的話很多,在葉迦巧妙的套話之下,很快就将自己在這個虛拟世界的信息掏了出來。
從小到大普普通通,高考穩定發揮考上了一個一本院校,通過校招來到了這家公司。
今年是工作的第五個年頭,今天剛剛結束一個項目,本來小組的人準備去吃慶功宴,但卻被葉迦推拒了。
程策之從後視鏡看了過來,笑着說:
“葉哥真的是少見的居家好男人啊。”
葉迦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眯起雙眼,扭頭看向窗外湧流而過的霓虹燈。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葉迦意外地發現,這裏就是自己現在正在居住的小區。
程策之将他放下,然後與他匆匆告了別:“葉哥明天見!”
葉迦擡頭看了看眼前熟悉的居民樓,然後邁步向內走了進去。
出了電梯,就是他自己所在的樓層了。
但是還沒有等葉迦伸手從口袋裏掏鑰匙,他家對面的門就突兀地打開了,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小迦?怎麽這麽晚回來?”
葉迦握着鑰匙的手一僵,沒有回頭。
直到對方柔軟的手落在他的肩上:“怎麽了?”
葉迦将鑰匙揣回口袋裏,面色如常地轉過身去:“……沒什麽。”
眼前的女人個頭不高,發絲摻着銀色,面容精幹,即使是現在也能看出來年輕時的爽朗和潑辣,她嗔怪地瞥了葉迦一眼,不是很嚴肅地斥責道:“這麽晚回來也不知道說一聲?我們都要等不及了,趕緊的,再晚飯就涼了。”
葉迦跟着她走進了對面的房間。
餐桌邊坐着四五個熟悉的面孔,桌子上擺滿豐盛的飯菜,他們都滿面笑容,在看到葉迦的時候同時喊道:“生日快樂!”
房間裏的陳設溫馨而生活化,将不大的空間塞得滿滿當當。
無論是照片還是擺件,都和久遠記憶中的畫面一般無二。
葉迦站在房間的中央,目光冷了下來。
他的指尖習慣性地輕輕摩挲着。
——這只鏡靈,找死。
他的母親在餐桌邊坐了下來,喚道:“快坐過來,等什麽呢?”
葉迦扭過頭,溫柔一笑:“來了。”
他走到桌旁,拉開椅子,但在坐下之前,彎月形的巨大鐮刀猶如一道冰冷的光,在瞬息之間切開空氣,收回掌中。
但是,刀刃卻好似劃開了水中虛影,半點都沒有接觸到實質的感覺。
鏡靈不在這些幻象中間。
葉迦輕輕“啧”了一聲——這只還挺狡猾。
他的母親微笑着看着他:“怎麽了?為什麽不坐?”
在那瞬間,對方的面容和記憶中重合,沾着鮮血,蒼白灰敗,失去生氣,那雙無神的眼睛望着他,僵硬的嘴唇半張着,猶如死亡無聲而冰冷的吐息。
葉迦垂下眼眸,在拉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只是今天有些累了。”
正在這時,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我來。”母親像記憶中那樣永遠也閑不住,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利落地站起身來,快步走向門口。
走廊微黃的燈光照射進來,落在她的身上。
母親笑了起來:“小萱啊,你來啦?”
葉迦一愣,擡起頭來,在自己的記憶中,沒有一個叫做小萱的人啊。
只見一個黑發黑眼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手上帶着小黃鴨的隔熱手套,端着一鍋熱氣騰騰的炖菜,抿着唇腼腆地笑着:“媽,快讓讓,小心被燙到。”
她身材纖細,雙腿筆直,五官細致而漂亮,并不張揚,透着種溫溫柔柔的內斂。
“你說說你還客氣什麽?”母親再次拖了張椅子出來,端端正正地擺在了葉迦的身邊:“到媽家裏吃飯還用你下廚?”
小萱眨眨眼,笑了:
“這不是平常也忙嗎,這次正好有時間,所以也順便做做看。”
她連嗔帶怨地瞥了葉迦一眼:“不然迦哥出去找別人吃飯了怎麽辦?”
葉迦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
現在他猜出來了。
這個鏡靈有病吧,搞幻境也就算了,居然順帶當紅娘嗎?
食不知味的一頓飯很快就過去了。
葉迦有些心不在焉地聽着耳邊這群幻境中的人在唠家常,扭頭向着漆黑的窗外看去。
夜色已然降臨,燈火悄然亮起,璀璨而遙遠,真實的幾乎看不出來只是一場虛拟的幻境。
葉迦收回視線。
自己的“妻子”在笑意融融地和其他人道別,然後扭頭看向了他:“走嗎?回家。”
葉迦點點頭,站起身來。
才剛剛站起來,他就意識到了似乎哪裏有些不太對勁,葉迦一愣,扭頭掃了眼自己身旁亭亭玉立的“妻子”。
或許是身材勻稱的緣故,他剛才根本沒有注意到對方居然有這麽高。
等到他站起身來才發覺,自己的妻子似乎比他還要高上個幾厘米。
其他人似乎對兩人的身高差早已見怪不怪,和他們熱情地道別。
葉迦和小萱一前一後地向着自己的家裏走去。
穿過走廊,打開門,就是他現在在現實中居住着的屋子了。
望着前方女子高挑的身形,葉迦微微眯起雙眼,指尖一點寒芒閃爍。
雖然說他覺得鏡靈應該沒有這麽愚蠢,但是萬無一失還是好的。
但是,還沒有等他出手,眼前的女子卻突然轉過身,毫無預兆地向他壓了過來。
葉迦一愣,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女子漂亮的眉眼間沒有了先前的馴順,反而顯得鋒利而具有侵略性,她徑直地吻了過來。
她的唇很薄,算不上柔軟,反而仿佛冷血動物一般冰冷,不容拒絕地貼上了葉迦的嘴唇。
葉迦:“!!!”
他在猝不及防間被推的向後踉跄了幾步,脊背撞在了已經關好的門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那個吻激烈而強硬,充滿了占有欲,好像要把他吃下去似的。
葉迦頭腦有些宕機。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注意到對方緊貼着自己的身體曲線,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空隙,幾乎令人有些窒息。
葉迦渾身僵硬,狼狽地偏開頭躲開對方繼續吻過來的唇,伸手抵住對方的肩頭:
“等……等等!”
小萱眯起眼睛,狹長的雙眸幽暗深沉,冰冷漆黑的長發流瀉下來,落在肩頭,她勾起暗紅色的唇,猶如吸人魂魄的豔鬼:“老公,怎麽了?”
她再次湊近了些,蒼白修長的手指落在葉迦的胸膛上,一顆一顆地解開對方的紐扣。
聲音中帶着一點沙啞的笑意:“不要害羞嘛。”
“不……”葉迦眉頭一跳,趕忙握住對方還想繼續的手,制止住對方的動作:“我……你別……”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将對方匆匆推開:
“我累了。”
“是嗎?”小萱可惜地嘆了口氣,幽暗的黑眸緩緩向下移去,視線在他露出半邊胸膛和鎖骨上逡巡,火辣辣的,仿佛在觸碰的瞬間就能燒起來。
一絲暗紅的微光在她低垂的眸底飛快地閃過。
仿佛深淵裏燃起的一瞬火光,閃爍着噬人的欲念。
在那樣的視線之下,葉迦極不自在。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對方好像能用眼神将自己扒光似的。
但是,下一秒,小萱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剛才展露一瞬的侵略性被她藏了起來,她溫溫柔柔地一笑:“既然這樣,要不今晚早點睡?”
“我去給你熱杯牛奶吧。”
說完,她轉過身,袅袅婷婷地向着廚房走去。
葉迦站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裏,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終于将自己從剛才不知所措的狀态中拉了回來。
他擡起手,猶豫地碰了下自己的唇,然後“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疼,熱,腫。
應該被咬出血了。
廚房裏傳來了開火的聲音,牛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股甜香緩緩地蔓延開來。
葉迦抿了抿自己仍舊在隐隐作痛的嘴唇,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廚房的方向。
透過半透明的隔層,能夠看到對方忙碌的背影,在夜色的掩映下顯得分外靜谧美好,充滿了煙火氣息。很顯然是他所喜愛的場景。
——如果能忽視掉自己嘴角被咬破的傷口的話。
按理來說,鏡靈呈現出來的幻象都是一個人內心中最深沉和真實的渴望。
葉迦皺着眉頭,開始懷疑人生。
不,不會吧?
原來……自己的理想型居然是這種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