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訓教
雞叫時靈犀一動,方仲秋就醒了。
一手摁住她,另一手去解她的中衣。
靈犀躲閃着說道:“天都亮了……”
方仲秋不停手:“天亮又如何?我偏要……”
靈犀有些急:“聽聽,院子裏都有人在走動,成何體統。”
方仲秋怕她惱了,也就松開了手,看她下了床,洗漱後出了房門。
頭枕着手想了想,又閉目睡了過去。
早飯後方仲秋對靈犀道:“跟何大哥說好了,這兩日我就不去店鋪,他再守兩天,過了十五開門。”
想到能和他一起呆那麽些日子,靈犀心中有些歡喜。
方仲秋又道:“去趟桐城吧,聽二哥說,小年那日你沒說幾句話就走了,大哥有些惦記。”
靈犀笑起來:“正想去呢,又怕婆母不讓。”
方仲秋揉揉她頭發:“收拾去吧。”
馬車停在桂花樹下,靈犀下了馬車,扯扯方仲秋袖子道:“仲秋不許告狀。”
方仲秋笑道:“告什麽狀?”
靈犀低了頭嘟囔道:“就是我将金釵和琉璃釵送了大嫂,仲秋不能告訴哥哥……”
方仲秋笑笑:“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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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剛坐下喝口茶,靈犀就噘嘴道:“大哥,仲秋他欺負我。”
葉青山朝方仲秋看了過來,方仲秋莫名就有些緊張,低了頭不說話。
葉青山又看向靈犀:“怎麽欺負的?”
靈犀看着哥哥,一臉我為你做主的架勢,瞥一眼方仲秋蔫頭耷腦的樣子,心想,讓你再欺負我,這會兒知道厲害了?
帶了幾分得意道:“他罰我一日不準吃飯,餓得我肚子都疼了,腸子都擰了起來……”
葉青山點頭:“挨餓的滋味我知道,确實難捱,可是,仲秋他為何罰你,不是無緣無故的吧?”
方仲秋擡起頭來,松一口氣。
靈犀就簡略說了春生的事,末了說道:“本來這家規就不合理,都是一家人,犯些錯就讓人餓肚子,也太過分了些,我只不過去給春生送些吃的……”
葉青山笑笑:“那靈犀覺得,犯了錯該怎麽罰?”
靈犀歪頭想了一會兒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大哥,我們家就沒有這樣的家規,大哥最厲害了,若是這樣的家規是好的,我們家早就定了,是也不是?”
葉青山道:“靈犀知道何以有家規吧?為的是約束家人。我們家原來只有我和你兩個人,如今富貴來了,你又嫁出去了,兩個人萬事好商量,是以無需有家規,而仲秋家不同,若沒有規矩約束,就得亂套。”
靈犀點點頭,葉青山又道:“家規一旦定下,人人都得遵守,若有一個胡鬧,家規就形同虛設。另外,家人犯規,若是責罰不痛不癢,難免再犯,是以必須要讓人苦痛,記憶深刻,我以為,仲秋定的家規,甚好。”
方仲秋這才喝口茶,葉青山将茶盞放在幾上,聲音略大了些,靈犀吓了一跳,再看葉青山,臉色有些發沉,聲音也嚴厲許多:“如此看來,都是靈犀胡鬧,仗着仲秋疼愛你,在家人面前拆他的臺,他不罰你,以後怎麽去束縛家人?靈犀何時才能從心底裏為仲秋着想?”
靈犀有些發懵,本指望哥哥給撐腰,怎麽倒成了訓斥?鼻子一酸有些委屈,低了頭聽葉青山說道:“是我教導無方,讓仲秋受苦了。”
靈犀偷看一眼方仲秋,這下,他該得意了。
誰知方仲秋嘆口氣道:“我确實讓靈犀受了委屈,是我的不是。我們那一大家子,各人性情不一,若不管束嚴些,只怕要時時雞犬不寧,我也是為了能安心做生意。前日讓靈犀餓着,我也十分難受,怕自己不忍心,就躲了出去,一想到她餓着,飯也吃不下去,睡也睡不着,唉……我明知道她的性情,眼下卻沒法讓她清淨……”
靈犀萬沒想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眼淚嘩一下就湧了出來,富貴在旁邊瞧見,慢條斯理說道:“都過去了,就別再提了,瞧瞧靈犀哭得……”
方仲秋瞧見她哭,有些無措,想要過去安慰她,當着葉青山的面,又不敢動。
葉青山也不忍心妹妹哭,嘆氣道:“過一兩年該是做娘的人了,動不動就掉眼淚,真是……”
靈犀抹抹眼淚抽泣着道:“仲秋,是我錯了,我不該把你送我的東西都給了大嫂,我是成心要氣你的,回去,我就跟她要回來。”
葉青山臉一板,方仲秋忙說道:“大哥不要再說她了,不過是些身外之物,回頭我再買就是。”
葉青山連帶着他訓斥道:“仲秋明知道她糊塗心善,還如此縱着她,你先別說話,靈犀都送了什麽?”
靈犀一說,葉青山劈頭蓋臉訓斥道:“那金釵是定親的信物,也是仲秋對你的一片心意,那上面的嬰戲蓮紋是你最喜愛的,小時候你見着那樣的圖案,就哭,說是想起了娘親,這個,我知道,仲秋知道,肖贊也知道……”
“我本不想提起肖贊,既提到了,你是不是去見過他了?既與仲秋成了親,就算再難忘舊情,也不能去見他。還害得仲秋入了牢獄,你,真是枉我從小教導你禮義廉恥,富貴,前些日子找出的那塊細條板子,給我拿過來……”
富貴起身就要去拿,方仲秋忙攔住了,硬着頭皮規勸道:“大哥息怒,都過去了,我和靈犀都說清楚了,還是……”
葉青山顫着手:“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是管不着她了,你們這就走,以後無事不用再來登門。”
靈犀此時已泣不成聲,聽到哥哥說以後不讓她來,忙一頭跪下道:“哥哥,都是我的錯,我都會改的,別不讓我回來。”
方仲秋心疼靈犀,不顧葉青山在氣頭上,大着膽子說道:“大哥消消氣,我們是小夫妻胡鬧,過去了也就好了……”
“胡鬧?”,葉青山指指他:“販賣私鹽也是胡鬧嗎?”
方仲秋一愣,靈犀止了哭泣:“大哥,他不會的,他怎麽會有那樣的膽子,他一直是老老實實做小本生意……“
“老實?”,葉青山一聲冷笑:“他何時成了老實的人?也就你信。仲秋,你當着靈犀的面,說實話,你有沒有?”
方仲秋也跪下了,低頭道:“确實做過一兩趟買賣,銀子來得容易,是以……”
葉青山怒不可遏:“今日銀子來得容易,改日就淪為階下囚,你以前在西域做什麽我不管,如今既成了親有了家室,就得對靈犀負責,老老實實賺錢。”
方仲秋申辯道:“不過是順道行了些方便,并沒有真的參與……”
葉青山瞪着他,他忙道:“日後,再不會了……”
葉青山擺擺手:“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兩個回去吧,以後的日子,自己琢磨着過去,過好過歹都是你們兩個的事。”
兩個人跪着不動,也不敢說話。
富貴起身道:“我做飯去。”
出了堂屋進廚房去了。
葉青山瞧也不瞧二人,也轉身走了。
靈犀又滴下淚來,方仲秋跪着不動,兩眼盯着青磚地面,似乎在想些什麽。
富貴做好飯進了書房,葉青山正捧一本書生悶氣,富貴道:“小兩口高高興興來的,這會兒,一個哭得兩眼紅腫,一個垂頭喪氣,大哥開恩吩咐開飯吧,都餓了。”
葉青山兩眼盯着書嘆口氣道:“本不想說的,可靈犀這糊塗性子,真是氣死我了……”
擡起頭,富貴已走了。
到了堂屋中對小夫妻二人道:“大哥讓你們起來,洗洗手擦把臉,開飯。”
方仲秋站起來一把抱起靈犀,将她抱到屋中。
端來熱水擰了帕子擦着她臉笑道:“這眼淚也太多了些,一點不象小時候……”
靈犀吸着鼻子道:“仲秋,你果真販私鹽了?”
方仲秋不說話,靈犀瞧着他:“沒曾想,你有這樣大的能耐。”
方仲秋哭笑不得,揪一下她鼻子道:“行了,那不是能耐,那是見錢眼開。”
靈犀一把抱住他腰,貼在他懷中道:“仲秋,是我錯了……”
方仲秋揉揉她頭發:“都過去了,想想怎麽哄大哥高興才是。”
二人來到堂屋時,葉青山已端坐桌旁,富貴說聲吃飯,四人靜悄悄用飯,靈犀不時瞅葉青山一眼,瞅着瞅着說道:“大哥也該成個家了,卓芸怎樣?大哥見過的。”
葉青山忍不住笑了:“行了,不用你操心,再說了,馬豐看上的人,誰敢招惹?”
靈犀也笑:“大哥一心讀聖賢書,窗外事卻也樣樣皆知。”
葉青山又是一笑,方仲秋瞧一眼富貴:“以前倒是瞧茬了二哥。”
富貴依然面無表情:“大哥不也瞧茬了仲秋?仲秋別多想,我是為了靈犀,我只有這兩個親人,自然要了解清楚靈犀嫁的是何等樣人,大哥再知道你,也只是八年前。”
方仲秋一笑:“二哥放心就是。”
靈犀拍拍額頭:“二哥和仲秋說的話,我聽了頭暈,食不言寝不語,吃飯。”
靜谧聲中,嗒嗒嗒,院門外有人輕叩門環,靈犀跑過去開了院門,魏怡君在門外姣花一般靜靜站着,身上披了鼠青的鬥篷,白色的貂毛滾邊,帽檐下的臉龐眉目如畫。
瞧見靈犀,她微笑說道:“靈犀,我們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該來的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