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清早,秦不惑認命的爬起來洗衣服,加上昨晚稀裏糊塗在夢裏肉搏了一夜,導致他整個人走路都是飄的,他只知道強撸灰飛煙滅,不知道做個夢都能讓人腎虧。
秦月淩起的早,自動默認所有人都起得跟她一樣早。
秦家二姐:“周末有沒有時間回來吃飯?”
秦不惑連聲音都是飄的:“這周不行,下周吧,等等,你說回家吃飯?我怕是會被像老母雞一樣攆出來。”
秦二姐:······她覺得老幺的遣詞造句很有問題。
不過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秦月淩狐疑的豎起耳朵:“你聲音怎麽了,昨晚上哪兒鬼混去了,我可告訴你,那圈子複雜,你別吃虧。”
秦不惑去了洗手間,盯着鏡子裏兩枚碩大的黑眼圈發呆。
聽見秦月淩的問話,他無奈的說:“我整天在劇組呆着,沒地兒鬼混。”
秦月淩不信:“那為什麽你的聲音聽起來——”
秦不惑追了一句:“什麽?”
秦月淩:“很像精盡人亡。”
秦不惑:“······你還有事嗎?”
秦月淩轉回正題:“我跟大哥已經商量好了,你一個人在外面總不是辦法,放心,爸那邊有大哥去說,你只管回來就行。”
挂了電話,秦不惑有些唏噓,想不到秦月淩和秦不破兩個人為他考慮到這種地步,要是原主還在的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會不會後悔那些年的怨怼和憤懑。
到了片場,齊睿第一個發現他狀态不對:“昨晚沒睡好?”
一提起這個,秦不惑就很氣,心裏冷笑,他沒睡好,有人卻睡得一本滿足,顯然把這筆賬算到本人頭上了。
上了戲,姜風一個沒留神碰到了秦不惑的傷處,原本就沒好利索,他頓時疼出一層冷汗,姜風覺得不對,他看過秦不惑的傷處,不算很嚴重的程度,如果按時擦藥的話,照理說現在應該好得差不多了。
但秦不惑的狀态明顯不是,演員受傷是家常便飯,不留神很容易傷上加傷,秦不惑未免太不愛惜自己了,姜風有點生氣:“你沒按時擦藥?”
秦不惑理虧,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忘了。”
楚星河跟劇組請了假,和高岐坐上等在外面的車,一路朝機場趕去。
飛機落地,楚星河坐在車後座閉着眼睛,突然說:“先不回公司,去影視城。”
“啊?”高岐很意外,去影視城幹什麽?
楚星河睜開眼睛,語氣不容置疑:“去影視城。”
高岐不再耽擱,吩咐司機師傅改道去影視城,心裏嘀咕楚哥的氣勢越來越盛了,他這個宣傳經紀倒是越來越慫了,有時候根本說不出一句反對的話。
《童謠》片場。
休息的間隙,秦不惑坐在化妝間椅子上,旁邊個擱置着小藥包,試圖做最後的抵抗:“我回去自己擦就行,這次我說的是真的,我肯定擦。”
齊睿擰着眉頭:“你在我這已經信譽破産了。”
姜風罕見的帶了點強勢:“不行,回去沒人盯着,你自己肯定又不當回事。”
秦不惑得承認,對方說的很真實,他覺得這點小傷不去管自己就長好了。
左右推脫不過,秦不惑只好伸手卷起衣服,露出傷處,經過幾天的時間,那片淤傷已經變的黑紫一片,看上去很吓人,特別在白皙的膚色襯托下,更覺得刺眼。
傷在左肋,順帶露出一小片柔韌漂亮的腹部線條,兼具男性的力量感,又不過分誇張,線條流暢。
姜風先是愣了一下,齊睿倒沒什麽好顧忌的,她向來說話直來直去,順嘴調侃說:“看不出來,你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啧,絕了。”
秦不惑眨眨眼,皮了兩句:“我內秀。”
姜風低着頭沒說話,拿着噴劑在傷處噴了兩下,然後就不動了。
齊睿見姜風半天沒動作,推他一把:“不是上藥嗎?愣着幹什麽?”
這時,她手機突然響起來,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齊睿冷下臉色按斷了通話,那人锲而不舍,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齊睿狠狠的皺起眉,留下一句:“我出去接個電話。”行色匆匆的出去了,看起來有些心亂。
秦不惑覺得事情不太對勁,看向門口的方向說:“齊睿怎麽了?臉色好像不好看。”
沒人搭話,秦不惑挑眉,怎麽今天一個兩個都怪怪的,看姜風還愣着,便說:“我自己來吧。”
姜風回過神:“我學過手法。”
話落,他緊抿着唇,遲疑了一下,手才覆上秦不惑的左肋。
轟隆,像是心裏的高樓大廈轟然倒塌,對姜風而言是滅頂之災,然而對別人來說卻靜寂無聲,他知道自己這次栽了。
姜風的手開始緩慢推揉,看手法的确像是練過的。
不碰由它去,一碰就刺痛,秦不惑吃不住力道,悶哼出聲,因為被他刻意壓住,聲音很輕,姜風就跟燙到了似的,手開始發燙,可是又不想離開,手下的皮膚就像凝脂白玉,觸手溫涼,久了就像化開似的膏脂吸附着手。
秦不惑見他愣住,玩笑似的說:“姜視帝是入戲了還是怎麽地,怎麽一動不動?”三人在劇組經常混在一起,時常開些玩笑,倒沒什麽。
哪知道姜風擡起眼,表情認真鄭重,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成分,接住秦不惑的話,順下來:“我的确入戲了。”
其實秦不惑只是随口調侃,沒想到姜風這麽認真,他直覺不對,開始不知道怎麽接話:“啊?”
姜風盯着他眼睛,眼神認真:“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遲鈍的基佬雷達終于開啓,秦不惑有點猜到了,有些慌,就擦個藥怎麽還擦出感情了,男人的本質果然都是泰迪精,想了想今天大早上洗衣服的事,秦不惑很公正的把自己也包含進去。
見他不說話,姜風有些失落,但是有些話既然已經開了頭,絕對沒有收回的道理,循序漸進的誘哄:“你別急着拒絕,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試試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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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影視城。
高歧幾乎小跑着才能跟上楚星河,在後面喊:“慢點,等等我!”
楚星河的身影拐過轉角,特別無情的留下一句話:“你在後面慢慢走。”
高岐擦了擦頭上的汗,楚哥一路無縫隙換車,半分鐘不肯耽誤,歸心似箭的模樣好像家有小嬌妻的霸道總裁。
化妝間很安靜,靜得針落可聞,秦不惑起了話頭:“我覺得事情應該說清楚——”
姜風直覺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并不是他想聽的,想要去抓他的手,脫口而出:“我真的挺喜歡你,不用急着回答,至少給我一個機會。”
秦不惑驚得往後縮,至少拉開安全距離,畢竟他也是有家室的人,等等,有家室?
他被自己潛意識裏的想法驚住了,他什麽時候變成有家室的人了?
秦不惑突然室內溫度有點低,身上發冷,難道房間裏的空調壞了?
他一邊這麽想着,眼角餘光瞥見一個人影。
楚星河站在門口,臉色陰森可怕,眼神兇狠,垂在身側的手青筋暴起,那架勢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才解恨。
楚星河一路找到秦不惑的化妝間,發現門敞着,想給對方一個驚喜,哪知看到房間裏面的景象,含笑的眉眼頓時凝結成冰。
屋內的兩人,一個坐着,一個半蹲。
秦不惑的衣服卷起一塊兒,另一個男人一手覆蓋在他白皙的腹部,另一只手箍着他的手腕,把姜風的深情告白聽得清清楚楚:“我真的挺喜歡你······”
高岐在後面緊趕慢趕終于追上了楚星河,好不容易追到門口就被房間裏的一幕刺激得眼球發疼。高岐偷偷看了一眼楚星河,後者臉色冷如沉冰,渾身散發陰冷可怖的氣息,高岐很慫的縮了縮脖子。
秦不惑乍然見到楚星河,眼裏放出明亮的光,像是星子一樣,起初是零星幾顆,最後彙聚成一片星海,又驚又喜:“你今天回來的?怎麽不提前通知我,說好了去接你。”
楚星河定的回程本來就是今天,特意隐瞞秦不惑想給他一個驚喜,不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楚星河冷冷的勾了勾唇角,驚喜不見得有,倒更像是驚吓。
秦不惑沉浸在楚星河突然出現的驚喜裏,絲毫沒注意到對方情緒不對,剛要直起身子,就聽姜風不緊不慢的開口:“楚星河是嗎,經常聽到你的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秦不惑的同事,姜風。”
楚星河的目光從秦不惑身上移開,打量被他刻意忽略的男人:“同事?”
姜風覺得對方對他好像有些敵意,好脾氣的解釋說:“我對劇組裏的人都這樣稱呼,個人習慣。”
楚星河把目光重新放回秦不惑身上,仿佛剛才只是施恩似的一瞥,楚星河神色淡淡,眼神也淡淡,不知道為什麽秦不惑覺得身上冷飕飕的,總感覺要發生什麽不太妙的事兒。
楚星河垂下眼眸:“拿我算是他的前同事。”
秦不惑:······總覺得‘前’字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楚星河乍然現身的驚喜被現場的氣氛沖淡了些,秦不惑後知後覺的發現情況好像不太對勁,先是姜風莫名其妙的告白,然後是楚星河突然出現······
秦不惑:!!!
他到底多他媽遲鈍才到現在意識到這是個修羅場啊!
同在一個圈裏,姜風自然知道楚星河,如日中天的大明星,出道早,偶像派的臉實力派的演技,禮貌謙遜,幾乎是一位找不出瑕疵的完美偶像。
然而從他的感官來看,對方似乎并不如傳聞中好說話,反倒是對他有種莫名的敵意。
姜風不記得自己哪裏得罪了他。
除非——
楚星河盛怒之中,把秦不惑從頭到尾打量徹底,視線下滑到腹部時,瞳孔驟然緊縮,聲音凝結成冰塊:“什麽時候受了傷?”
秦不惑想起之前刻意隐瞞,有些心虛,言詞閃爍,聲音不自覺弱下去:“就前幾天不小心,現在已經好啦。”
“哎——嘶!”楚星河伸出一根手指不輕不重的在傷口處按壓一下,秦不惑以控訴的眼神盯着那只罪惡的手,剛要說話就在楚星河沁涼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仿佛氣鼓鼓的氣球被紮了一下,原地露氣,十分從心的小聲哔哔,疼得眼淚汪汪:“真不疼,一點也不疼。”
楚星河冷眼旁觀嘴硬心慫的人,分明眼角疼的淚光閃爍,嘴還那麽硬,險些控制不住暴虐的破壞欲,恨不得把人裏裏外外欺負徹底,他深吸一口氣,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吓到人,他沒辦法保證秦不惑能一下子接受全部的自己,他很清楚經歷過上輩子,他的秉性從根上就壞了。
楚星河眼光沉沉,暗含警告:“你別招我。”
大概是他沒完全控制住,秦不惑敏銳的察覺到其中暗含的危險,嗖的一下把眼淚收回去。
楚星河:······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差點全線崩潰。
起初姜風在狀況外,然而,同是一類人,看到現在,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倆哪是前同事,分明是來了一頭觊觎美味的狼。
姜風清了清嗓子,讓旁若無人的兩人注意到這兒還有一個大活人。
姜風并不打算不戰而敗,但是該保持的風度還是要有,他說:“不打擾你們敘舊,藥放在這了,記得擦。”
然後轉向楚星河,點頭示意,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楚星河眼眸沉沉牢牢鎖住秦不惑,像藏着一只擇人欲噬的兇獸,秦不惑本能想逃,規避風險,轉移話題:“你吃飯沒?我請你吃飯。”
楚星河盯了他好半天,看的他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才終于放過他,驀然笑如春風:“好啊。”
看得秦不惑頓時打了個激靈,心說還不如不笑,笑起來更瘆人。
秦不惑跟導演請了假,帶人出去吃飯,影視城附近沒什麽好吃的地方,兩人草草吃過飯,先回了酒店。
秦不惑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回到房間看見楚星河手裏拿着剛開封的藥膏,招手讓他過去,言簡意赅:“過來,上藥。”
秦不惑小聲唧唧的抗議:“剛才才上過藥啊。”
楚星河眉毛一挑,秦不惑立馬由不惑變成從心,磨磨蹭蹭的坐過去,手腳都不敢亂動,楚星河撩起眼皮:“衣服撩上去。”
秦不惑:“噢。”十分乖巧把衣服摟上去,大概是太想表現好,一不小心用力過猛,衣服掀過頭,露出一抹若隐若現的櫻紅。
楚星河:······
秦不惑:呔,引火燒身!
空氣中浮動着尴了大尬的氣氛。
楚星河眼珠黑沉:“我可以理解為某種暗示嗎?”
眼看着主角逐漸露出禽獸不如的眼神,秦不惑火速放下衣服,只露出傷處位置,其他地方捂得嚴嚴實實,漆黑通透的眼露出戒備的神情。
楚星河:啧,手更癢了。
突然不知道這次上藥懲罰的是秦不惑還是他自己。
楚星河手裏的傷藥是高岐開車出去現買的,效果好不好不知道,總之高岐是按最貴那種買的。
藥體呈膏狀,觸手沁涼,楚星河挖了一點放在手上,然後均勻的塗抹在傷處,手法熟練,有些刺痛,但不是很疼。
原本以為楚星河這樣的人手一定是冰涼的,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溫熱,緩慢輕揉淤青的地方,就像在那裏貼了個暖寶寶。
秦不惑享受的眯起眼睛,像一只舒服的大貓爪墊一張一合,人一舒服,就容易忘形,秦不惑舒服上頭,不自覺的哼唧唧:”唉,舒服······”
聲音剛出口,秦不惑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驟然驚醒,果不其然看見楚星河已經停了手,聲音喑啞:“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別招我。”
秦不惑本能的想慫,但是轉念一想,憑什麽他老是在楚星河面前只有被撩的份兒,于是石更了一回,壯着膽子反撩了一把:“明明是你招我。”
楚星河眼睛一眯,秦不惑小聲叭叭,不忘皮兩句:“本來就是,是誰剛才在別人腹肌上摸來按去的,也不害臊。”
提起這個,楚星河直接黑臉:“你跟剛才那人關系很好?”指的是姜風。
秦不惑遲來的求生欲開始發揮作用,眼珠子轉個不停:“就、還行。”
楚星河篤定的說:“他說喜歡你。”
秦不惑回避他的眼神,讷讷的:“那個好像、大概是吧。”
楚星河見他言詞閃爍,支支吾吾,眼裏滑過些許失望,不想繼續跟他繞彎子,語氣堅定不容置疑:“你還欠我一個答案。”
轟隆!!!
秦不惑感覺仿佛有一把火從天靈蓋燒到腳趾尖,臉發燒似的燙,一上來就這麽直接的嘛,主角萬人迷原來是個直球boy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從楚星河口中聽到這句話,但是還是——怪不好意思的,他感覺臉上的溫度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楚星河頓了頓,開門見山:“所以,你喜歡誰?”
秦不惑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他猶豫了。
當然不是在楚星河和姜風之間猶豫,姜風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他糾結的是,他到底喜歡的是楚星河本人,還是原書中的萬人迷主角。
然而在楚星河眼裏,他的沉默更像是釋放某種拒絕的信號。
房間裏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秦不惑眼看着對方的眼神一點點冷下去,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有心想說點什麽緩解氣氛,最後卻苦笑着發現楚星河想要的是一個答案,答應或者拒絕,簡簡單單,清楚明白,沒有中間值,也沒有任何可以商榷的餘地。
兩人相對沉默着,就像線段的兩個端點,仿佛過了半個世紀那麽漫長,又好像才過了五分鐘,楚星河神色由柔軟變得冷硬,他站起身,向秦不惑點點頭:“我明白了,放心,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會再提起。”
說完,楚星河向門口走去,手按在把手上,咔噠一聲擰開門把手,向外走去,整個過程他沒回過頭,一次也沒有。
眼看着楚星河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門口,秦不惑胸口開始發悶發慌,情緒先于理智行動,他脫口而出:“等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變長!感謝在2020-03-21 20:35:05~2020-03-22 21:09: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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