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果然,洪導反複查看拍攝的片段,面容嚴肅,王怡然本來得意洋洋,此時心裏也有些打鼓,洪導耐着性子給她講戲:“這段,你走得再慢些。”
王怡然不明白:“為什麽要走慢,太子殿下在等着她,她肯定着急去見心上人啊。”
洪導嘆口氣,王怡然演技還行,就是悟性不夠,對于表演來說,悟性幾乎可以決定一個演員的表演天賦,不過悟性足夠高的演員不多,他見過的幾位現如今都成了大腕,走到那種高度的演員格外愛惜羽毛,輕易不肯出山,洪導開始懷念起從前人才輩出,星光璀璨的影視黃金年代。
他不得不把戲掰開揉碎了講:“清平郡主跟八皇子一起長大,情分匪淺,就算沒有愛情,但兄妹感情總是在的,懂嗎?”
這下,王怡然聽懂了,清麗的臉上微微漲紅,剛才的得意悉數化作一記耳光狠狠打在臉上,她小聲說:“我懂了。”
走得太快不僅鏡頭不好看,而且會顯得女主特別冷酷心狠,如果這樣播放出去,後期她肯定要招來觀衆的罵聲,觀衆可不是好糊弄的。
經過洪導調整後,這場戲順利通過了。
坐在現場的蔣曼始終面無表情,沒對哪個演員表現出不滿或者滿意,心思難以揣測,演員們小心觑着她的臉色,神情更加緊張。
到了楚星河和秦不惑這場,道具組迅速布景換場,把主要道具——那張雕花實木床拉到片場中間。
這場戲,是楚星河和秦不惑真正意義上的第二場對手戲,也是全劇的重要轉折點,至關重要。
影棚內,燈光師就位,為了突出古裝劇的厚重感,打光色調偏冷,有種陰翳悠遠的意味。
秦不惑把外套脫下,深一口氣,心跳加速,渾身血液奔騰,有興奮,有緊張,他喜歡演戲時候的自己,就好像身體裏分離出另一個自己,他需要調動全身的感知力和表現力,直到把所有的力氣榨幹,然後從幹涸的土地裏滋養出一個全新的自己,激發嶄新的潛能,角色的靈魂慢慢附着在他的體內,在他的身體裏重新活過來,前世的恩師說他天生就是端這碗飯的,因為他是用生命來演戲的極少數人,每一次演活的角色都是從他生命血肉裏生長出來,置之死地而後生。
秦不惑喜歡沉浸在角色裏的感覺,在戲裏他可以盡情體會不同的人生,青澀的,喜悅的,悲哀的,冷漠的,他喜歡角色在他身體裏慢慢蘇醒過來的感覺。
秦不惑穿着單薄緞面紅色單衣,仰面坐在色調冷淡的燈光下。
睜開眼,眼神殘酷冷魅,只是一個眼神,赫然就是書中的位高權重的西域奴阿黎。
洪導坐在監視器後,感覺有人走近,擡眼一看,蔣曼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以免打擾到場中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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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了今天的戲份,賴着不肯走的張陽明和王怡然站在場邊上,王怡然看見蔣曼的動作,眼中滑過鄙夷,不就是拍過幾部網劇的小明星,裝腔作勢,排場擺的這麽大,當心一會兒原形畢露,收不了尾!
楚星河飾演的太子殿下端雅風流,穿着一身錦袍緩步走進青宮寝殿,臉色青黑,他方才聽宮人說,阿黎白日是從八皇子府中出來,兩人呆在一間屋子裏足足有半天的時間。
阿黎擡眼一瞥,語氣慵懶冷淡的說:“夜深露涼,太子殿下深夜招奴才前來內殿何事?奴才倒是無妨,只恐聲名狼藉玷污了殿下。”
楚星河眼神一暗,眼中劃過痛惜惋惜,反倒激怒了阿黎,他生平最讨厭高高在上的施舍的憐憫,楚星河垂下眼睛:“你為何自甘堕落,以色······”
太子嫌惡地皺皺眉,似乎覺得口中說出那個詞都嫌肮髒,阿黎舉止放肆,半倚在太子寝榻上,一只雪白的腳蕩在床邊,漫不經心地晃來晃去,太子眼底印上一片雪白。
阿黎毫不在意地的替他補全未說完的話:“以色侍人?”
見到太子神情嫌惡,阿黎張口嘲諷道:”高貴的殿下自然瞧不上奴才,奴才身上困乏,就不相送殿下了。”
說完,他阖上璀璨的異色眼睛,轉過身去,一副疲累極了的樣子,不欲多談。
太子的人來傳換他時,他已經歇下了,催得緊,連換身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麽來了,阿黎身上系的單衣本就松垮,轉身時,單衣滑落,露出雪白的大腿,鮮紅的一枚玫瑰色吻痕盛開在他玉色的皮膚上,有種觸目驚心的媚色,太子最見不得他這副浪蕩樣子,阿黎眼睛閃着光亮,希望能趁機氣走太子,他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太子沒有如他所願退出去,反而跨上前來,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你是為了報複我?”
太子眼中暗波洶湧,閃爍危險的暗芒,可惜阿黎并未發現,在他的記憶裏,太子總是自持的,端方的,從來不行差踏錯,從不破壞規矩,為了任何人都不行,就像當年的他,即便是他最親近的心腹 ,當利弊權衡時也會被毫不留情的舍棄,不愧是當朝儲君,帝王權衡之術活學活用,這不,都用在他身上了。
他篤定就算如何激怒太子,他也不會做出格越矩的行為,一向如此,因為他是太子,他可以憐惜部下,為救忠臣四處奔波,卻不會動感情,所有你以為的好只是因為暫時還有用處罷了。
可是他忘了,儲君之心如聖心一樣不可揣測,太子可以容忍輕忽怠慢的态度,就像可以忍耐小寵物的放肆任性,卻不能容忍任何人脫離他的掌控另投他懷,在他觸及不到的地方拼命蹦跶。
阿黎天生反骨,骨子裏桀骜不馴,他擡起眼,最美麗的祖母綠都及不上那雙眼睛半分:“殿下未免太自以為是了,我以色侍人快活得很,報複?你我主仆恩情在天牢斷得一幹二淨,我何必為了報複你勞心費神?何況,只需要躺着就能加官晉爵,不用以命相博,不是很美妙嗎?”
太子眯起眼,溫潤如玉的氣質消散不見,一雙眼睛陰郁暗沉:“你的意思是,只要能許你榮華富貴,任何人都可以?”
阿黎看着他那張俊雅如玉的臉,想起當年輕而易舉的舍棄,心底滋生出怨憎,毫不留情的激怒他,想看他僞善的面孔下是怎樣一副石頭心腸:“說得不對,任何人都行,唯獨高貴的太子殿下不行。”
太子俊雅的面容憤怒扭曲,他低下頭一把掐住對方的下颌,手上用力便是一片紅痕:“本宮是儲君之尊,在我面前,沒人可以說不,你不是想要榮華富貴嗎?好,我用禁軍統領一職換你一夜,雖說你原本配不上如此高昂的嫖資。”
說着,太子放開他,手伸進他胸口的單衣。
阿黎沒料到他如此瘋狂,滿眼震驚,不敢置信:“你瘋了?!”
太子毫不憐惜,手勁很大,動作粗魯弄得阿黎吃痛,嘴裏毫不留情的嘲諷:“你也覺得自己不配是嗎?沒關系,本宮付得起。”
他低下頭,瞳孔急劇收縮,陰測的眼神盯着阿黎白皙滑嫩的頸子看:“這是誰留下的痕跡?”
阿黎被他粗魯急躁的動作弄疼,見他看着自己的脖子,神情一變,唇角翹起,笑容燦爛,像是從泥淖中長出來的一株豔麗的大麗花,足夠漂亮,也足夠致命,他附在太子的耳垂上,滑膩的舌尖勾勒他耳廓的形狀:“殿下猜猜看?是楚王殿下呢,還是八皇子殿下,或者是九千歲?”
尾音上調,太子被他的孟言浪語撩撥得盛怒,盛怒中推了阿黎一把,欺身而上,寬大的手掌箍住纖細的脖頸,掌下的人原本是他最親密的心腹,在一個個不得不蟄伏的深夜,所有不能訴諸于口的野望,他都會講給他聽,有時阿黎聽完了,只是微微一笑,眼裏有光,姿态卑微地跪在地上,虔誠地親吻他的手指,許下重誓般道:”一切如你所願,我高貴的殿下。”
可是,那場清剿行動後,什麽都變了,就因為他把他抛下了,所以他就不再為他效力,調轉槍頭對準他,因為阿黎告密,他的實力折損不少。
不如掐死他,好過惹得自己煩躁不安,折斷纖細的脖頸易如反掌,阿黎白皙的面容上泛上嫣紅,眼睛因為難以呼吸漸漸濕濡,他的表情卻帶着一絲快意,蠱惑他一把掐斷自己的脖子,胸口劇烈起伏,衣襟早已經散開,露出胸口下方那朵金線石蒜花,豔麗的顏色在阿黎白皙的胸口上靜靜盛開。
太子眼中的暴怒漸漸散去,着迷似的伸手撫上那朵豔麗妖異的花,他的指尖緩緩撫摸上色澤鮮妍舒展的花蕊,手下的身體輕輕顫抖,躲開他的觸碰,無聲的拒絕激起太子壓抑多年的暴虐,他霍然低下頭,黑眸深深隐隐泛出血色,視線停留在對方色澤誘人嫣紅的唇上,粗魯的咬上唇瓣,用力之猛簡直想要把那副唇舌吞進肚子,隔絕任何人的觊觎,血珠沁出來,輾轉在唇舌間,水澤靡麗。
洪導喊:“好,停!”
作者有話要說: 洪導說:明天繼續,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