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花，半生曉夢

第18章

幾人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終于來到了青縣。

“墨小哥，城主大人，你們去小女家歇息一晚吧。”眼見天色暗了下來，淺生離熱情的招呼大家去她家裏做客。

紅雨悠閑地依偎在一角，那雙杏花眼中滿是笑意：“當然了，我還沒去跟你哥哥問好呢。”

“啊？沒想到城主大人還認識小女的哥哥。”淺生離有些詫異，但馬上又恢複了平靜，目光落到了墨赫的身上：“墨小哥也去嗎？”

“我問一下小七。”墨赫看着還在睡夢中的淩柒，輕輕推了推他：“小七，快醒醒。”

淩柒本就睡得很淺，微微張開了眼睛，那雙淺灰的眸子在夜色中越發沒了光彩顯得有些滲人，興許是剛睡醒，他的神色明顯有些不悅，嗓音也有點低啞：“什麽事？”

“小七哥哥，去小女家歇息一晚再出發吧。”颠簸了這麽久淩柒已經很疲憊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再加上他行動不便實在不宜勞累，于是淺生離十分體貼地詢問道。

淺生離一番好意，實在不忍推脫，想到墨赫也肯定累了，便同意了下來：“好。”

大叔趕着車來到了淺府，大家都下了車，快進入妖界地界了，這大叔一介凡人再呆在這兒很是危險，索性便給了些銀兩讓大叔趕車回去了。

幾人站在大門前，光是看這府邸的規模就知道這家人的身份很不一般，這大宅也與尋常的有些不同，也不知淺生離她們家是何品味，本該放石獅的位置竟然放了兩只碩大的白玉石狼，看着這兩只石狼墨赫的表情有些嚴肅，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拽住淩柒停在了門口：“小七，等一下。”

“怎麽了？”淩柒知道墨赫是察覺到了什麽，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白長，別讓他們起了疑心。”

“墨小哥，小七哥哥，我們快進去吧。”聽到淺生離的呼喚聲，墨赫一咬牙，拉着淩柒跟了上去。

推開門，一名小厮便迎了上來：“三殿下，您回來了，主上已經恭候多時了。”

“好的，我知道了。”淺生離又回過頭看着幾人，臉上又恢複了笑容，“你們快跟我進來，我要将你們介紹給爹爹認識。”也許是回了家，淺生離不再像先前那樣拘束，性子放開了，也不再自稱“小女”了。

穿過一個別致的院落，幾人跟随淺生離進入了前堂，一個看着比較德高望重的老者正坐在裏面喝茶，老者似乎是聽到了幾人的腳步聲，擡起頭朝門口看去，嘴角也帶着慈祥的笑容。

淺生離一進門，就朝着老者撲了過去：“父親！”

老者攬着心愛的小寶貝兒歡喜地合不攏嘴：“我的離兒可算是回來了。”

淺生離見着自己的父親顧不上後面的幾人了，一個勁兒地朝着老者撒嬌，待她發膩夠了，才戀戀不舍的從父親的懷裏出來，四下張望着：“父親，怎麽不見歡兒？”要知道以前那小丫頭要是知道她回來了可是第一個就沖出來的。

老者臉上的表情僵了僵，才緩緩道：“歡兒又去半雲巅了，估計着也該回來了。”

“喔！”淺生離這時終于想起了墨赫幾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了，父親，我有幾個朋友要介紹給您認識。”

老者早就見到跟在淺生離後邊一同進來的幾人了，這時也站起身去招呼他們，淺生離也歡快地跟了過來。

“墨小哥，紅雨城主呢？”淺生離這才發現紅雨不見了。

“他去找你哥哥了。”這紅雨一進院子便被一名小厮領走了，看這樣子他與淺生離這位哥哥的關系很不一般。

老者倒是見怪不怪了，摸着自己長長的胡須：“紅雨那小子，都快把這兒當自己家了。”老者大笑着，很是開心，又恭敬地朝着二人招招手：“你們都快坐下來歇一會兒吧，離兒這幾日有勞你們照顧了。”

“多謝老先生了。”說完，墨赫扶着淩柒過去坐下，自己則站到了淩柒的身旁。

老者對于二人的行為感到很疑惑，便問道：“這位公子他怎麽了？”

淺生離自知這件事問不得，下意識的推了推父親，示意他不要再問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七哥哥別生氣，我父親他不是有意的。”

淩柒有些尴尬，本就沉默的他更是半天說不出話來，臉色雖然看不出什麽變化，但是通過細微的動作還是可以察覺到他的窘迫。

“我家弟弟患有眼疾，行動有些不便，還望老先生見諒。”說着墨赫輕輕将手放在淩柒的肩上，已經很默契的淩柒知道這是墨赫在安慰自己，于是心中稍稍舒緩了些。

“呵呵，不好意思，是老夫俞越了。”正好這時丫鬟也端了茶上來，老者很識趣的轉移了話題，“這是老夫自家種的茶葉，兩位公子快嘗嘗。”

墨赫端了茶杯遞到淩柒的手中，淩柒喝了一小口，一股沁人的馨香在口中彌漫開來，疲勞也緩解了許多，墨赫也跟着喝了一口，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帶了些笑意：“真是好茶，多謝老先生了。”

幾人正沉浸在這茶香之中，一名小厮快步走了進來：“主上，小殿下回來了。”

緊跟着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跑了進來，沖到了淺生離的面前：“我一聽說小姨娘回家了，就立馬趕了回來。”

“歡兒，許久不見真是越發标志了。”淺生離與這小姑娘年紀相差不了多少，卻足足長了一輩，那形式做足了長輩的樣子，看着很是稀奇。

這小姑娘性子活潑，跟淺生離親熱夠了，又蹦到了老者的跟前甜甜地叫了一聲：“外公。”

老者将小姑娘摟進了懷裏，寵溺的摸着她可愛的小腦袋：“歡兒，今天有客人在，就不要淘氣了。”

“客人？”小姑娘探出小腦袋，朝着墨赫他們的方向看去，在她的目光落到淩柒的身上時，頓時就愣住了。

“小孩子不懂事，讓二位見笑了。”老者的話剛說完，小姑娘就掙開他的懷抱，朝着淩柒跑了過去。

“爹爹！”

小姑娘的一聲驚呼驚呆了全場的人，淺生離沖過去想要将小姑娘給拉回來：“歡兒，這可不能亂叫。”

小姑娘甩開淺生離的手，撲進了淩柒的懷裏：“爹爹，歡兒還以為您死了。”

淩柒被小姑娘撲得一震，伸出手像要去摸她，猶豫着卻又将手收了回去，聲音也有些顫抖：“你真的是歡兒？”

“爹爹真的是我。”小姑娘再也忍不住了，心中無限的悲痛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淚水止不住的滑落臉龐，“爹爹，這些年歡兒真的好想您。”

墨赫從一開始就覺着這小姑娘有些眼熟，這時才完全認了出來，二十多年沒見，這小姑娘長大了不少，模樣也像極了她過世的娘親，墨赫走過去想要将她拉開：“歡兒，快放開你爹爹。”

小姑娘抱着淩柒不願撒手，墨赫拿她沒了辦法，只能由着她縮在淩柒的懷裏：“墨白長，你別想再讓我跟爹爹分開。”

“好了，爹爹不會跟歡兒分開的。”淩柒終于将手放在了小姑娘的背上，輕輕撫摸着，“歡兒乖，別哭了。”

小姑娘擡起頭，瞪着一雙眼淚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淩柒，模樣委屈極了，她期待着她的爹爹能像過去一樣摟着她，親親她的臉頰，卻再沒等來別的動作，小姑娘有些失落，眼神也不滿了起來，可是淩柒那張冷漠的臉上已經沒了以往的柔情，眼神也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原本炯炯有神眸子一片死灰。小姑娘伸出手去觸碰淩柒的臉，心中也越發的苦澀：“爹爹，你的眼睛怎麽了？”

淩柒一震，頓時慌亂了起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淡淡說道：“瞎了。”

聽到淩柒的話，小姑娘也慌了，她看向了墨赫，希望能得到解釋，可是觸及到這樣敏感的話題，墨赫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看着歡兒的反應，老者已經猜出了淩柒的身份，不覺得怒火中燒，新仇舊恨一下子湧上了心頭，他走過去制止了三人的談話，強行拉開了歡兒，語氣也不似先前的溫和：“夜王，我們淺家不歡迎你，還是快點離開吧！”

“父親，您這是什麽意思？”淺生離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事，也只當是歡兒認錯了人，可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父親竟下了逐客令。

老者的眼中布滿了血絲，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看樣子是氣到了極點：“離兒，這家夥就是害死你姐姐的兇手。”

淺生離驚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淩柒竟然就是當年害死姐姐的夜王，當年姐姐離世她才不過百來歲左右，還是一個小小丫頭，姐姐出嫁那年淺生離剛剛降生，對于這個遠嫁的長姐也只有過幾面之緣，印象中姐姐總是那麽的溫柔，可憐她那紅顏薄命的姐姐出嫁才一百餘年就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淩柒低着頭，深知自己愧對淺家，他拉住了墨赫的手，咬了咬牙：“狼王，是我愧對了殇雪，以後我會對歡兒好的。”

“你還有臉提歡兒，你害得雪兒未婚先孕，不得已才下嫁于你，最後死的不明不白，苦了我這老頭子白發人送黑發人。”狼王悲痛萬分，恨不得将淩柒碎屍萬段，可是他畢竟是歡兒的父親，自己又能如何呢，無奈只能捶胸頓足。

“外公，娘親的死都是歡兒的錯，不要再責怪爹爹了，如果沒有歡兒，娘親就不會因為難産而弄壞了身體，她也就不會去世了。”歡兒抱住了狼王，兩只小眼睛也猩紅猩紅的，看上去很是可憐，“外公請不要趕走爹爹，歡兒沒了娘親，也不想再失去爹爹了。”

看着楚楚可憐的歡兒，狼王嘆了口氣，狠狠的瞪着淩柒：“墨赫把他看好了，以後我再跟他慢慢算賬。”

墨赫見狼王不再追究，護着淩柒的手這才放了下來：“那在下，就替小七謝過狼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會有女兒？不要擔心，下一章就會講述歡兒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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