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嘴上喊着抱抱, 但薄慎言仿佛是想要躲開什麽,下了樓梯隐在拐角處後,也只是站在原地重複着剛剛的話,對應着他冷然的表情, 顯得十分違和。
看到原嘉逸一臉接受無能的樣子, 薄慎言擡腿走到他面前, 低頭湊近原嘉逸的耳朵, 小聲說道, “不好意思啊,奶奶讓的, 她說我總是不表達感情,你不會喜歡的, 讓我适時撒撒嬌……所以才……”
原嘉逸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松了一口氣。
“奧,明白明白的,薄先生,需要我配合嗎?”
“不用說……我剛剛說的那些話……”薄慎言轉過頭去,但還是被原嘉逸看到了他臉上可疑的薄紅,“拉手就行, 奶奶喜歡看我們親近一點。”
原嘉逸順從地把手上的購物袋挪到右手,左手主動牽上了薄慎言的手掌,輕輕晃了晃, “走吧。”
被惦記了一天的手觸碰, 薄慎言打了個激靈, 壓抑着湧到嘴邊的笑意,硬是裝出一副頗為無奈的樣子,“那好吧。”
果然剛一上了樓梯, 就傳來快門的聲音。
緊接着就是奶奶和宋媽的笑聲。
“老夫人您看這兩個孩子多好啊,”宋媽遞回秦月娥的手機,放大給她看剛剛拍的兩人的合照,“少爺和盛小少爺多般配啊。”
“是是是,我的兩個乖孩子最好了,”秦月娥的老花鏡卡在鼻梁下方,将手機拿得遠了點,滿足地看着照片上的兩個人,末了又擡頭教育薄慎言,“言言你看,奶奶教你的沒錯吧,要用甜言蜜語哄老婆,老婆才會開心。”
薄慎言握緊原嘉逸的手,擡起胳膊笑着示意奶奶,“握着呢握着呢,奶奶說得都是對的,奶奶真聰明。”
秦月娥被他故意耍的怪相逗得合不攏嘴,笑罵着讓他快去給老婆倒杯水,随即倚在沙發上讓宋媽教她怎麽發照片給薄老爺子。
原嘉逸被薄慎言牽着手回到卧室,剛一關上門,薄慎言就松開了手,坐在椅子上離他不遠不近,再次致歉,“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為了奶奶的心情,可以理解的,”說着,原嘉逸将手中的購物袋遞給了薄慎言,“薄先生,這是我賠您的衣服。”
看到他遞袋子給自己,薄慎言起初還挺高興,以為原嘉逸終于懂得互送禮物了,結果聽到他說的話後,又別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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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我的。”
然後眼神瞥向原嘉逸身上的毛衣。
原嘉逸臉上露出為難又僵硬的笑意,急忙去掏袋子裏的衣服展示給他看,“薄先生,一模一樣的,真的,您看看。”
去商場之前,他鑽進醫院的廁所,扒下身上的衣服看過标簽,在手機裏搜了一下,發現有賣這個牌子的店鋪少之又少,跟随着地圖一路到了那裏,絕對不會有錯。
因為他焦急的動作,衣袋裏有其他的衣服也被一起拽了出來,掉在地上。
原嘉逸的後背有點疼,他吸了口氣,才扶着桌子想要蹲下身将衣服撿起來,卻被薄慎言搶先一把撈在手中。
“這是什麽?”薄慎言抖抖那兩件長得一模一樣的衣服,以為是原嘉逸給他倆買的情侶裝,剛問完就拿在自己身上比劃起來,故意說着不太中聽的話想要氣他,實則心裏已經雀躍不已,“贈品嗎?”
“不是,不是,”原嘉逸蹲下撿了個寂寞,被閃得咳嗽兩聲,搖搖頭否認薄慎言,“這是我買的衣服。”
手中的白色衛衣有點眼熟,似乎看見他穿過。
薄慎言看向青年,等他繼續說下去。
原嘉逸自認為說完了,就要去扯那衣服,卻看薄慎言一副還想聽下去的神情,便又說道,“我經常去的那家店,今天打折,所以我買了兩件換着穿。”
聽說兩件裏沒有一件是自己的,薄慎言有點失落,随意往床上一丢,“我也不稀罕要。”
被他話裏這個“也”字搞得莫名其妙,原嘉逸沒聽懂的事情向來也不敢多問,接着自說自話,“平常49一件,今天85兩件,還加絨的……”
薄慎言聽到價格,不怎麽滿意地皺皺眉:“你不是有這件衣服?”
“這個啊,我有四件,上次也是打折一起買的,”讨論到省錢大法,原嘉逸話也多了起來,“這個衣服是棉質的,穿着舒服,大小合适,不會縮水,起球也很少,還比較便……實惠劃算。”
看到薄慎言沒什麽表情的臉,原嘉逸把“便宜”換成了“劃算”,以顯得自己不是那麽窮酸。
他說完話,發現坐在對面的男人沒什麽反應,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話多,于是尴尬地舔舔嘴唇,低頭疊着衣服不再吭聲。
那件黑色毛衣被原嘉逸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薄慎言那邊的床上,與他的被子泾渭分明,連根毛線都沒有挨到。
“晚飯吃了沒。”
薄慎言身子向後靠,邊打開桌上的電腦,邊随口問道。
“吃了的,在食堂吃的。”
屋裏壓抑的氣氛讓原嘉逸十分局促,聽他問話,忙坐直身體回答。
“吃藥了嗎。”
“吃了的,已經好很多了,謝謝薄先生。”
卧室裏又恢複了寂靜。
書桌被薄慎言霸占,原嘉逸只能抱着筆記本電腦坐在落地窗邊,插着耳機看視頻學習。
薄慎言偷眼看他。
他好像很喜歡學習,總是在寫寫畫畫,看起來蠻充實的樣子。
“總是在學習不累嗎?”
26歲,按照醫學生普遍的五年制來算,18歲上大學,他應該是去年研究生畢業,想來在醫院裏也是很受歡迎的青年才俊。
原嘉逸耳機聲音開得不大,聽見薄慎言發問,忙摘下一只回頭看他,“不累,學習的時候,讓人覺得內心很安靜,很平和。”
但凡吃過學習的苦,往往都不會再願意繼續學習,雖然身為醫生,要不斷充實自己的經驗和知識,但原嘉逸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還要努力。
薄慎言不由有些好奇,“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原嘉逸握着筆的手蜷緊了一下,抿抿嘴唇,他知道薄慎言畢業于Oxford,財力和實力都拿捏得死死的,所以聽他問到自己的時候,就會有點羞于啓齒。
“我……考得不太好,683分。”
薄慎言挑挑眉,“也還可以。”
得到他的認可,原嘉逸側頭掩飾着暴露在唇角的小欣喜,似乎連高考那天的疼痛都被抛之腦後。
高考前夕,原淼毒瘾發作,他制止的時候,卻被近乎瘋狂的她拿着刀劃傷了右肩膀。
夏天的渝城熱得要命,那時的原嘉逸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血珠順着胳膊一路滴在地上,去診所的路上斷斷續續的都是他的血。
所幸的是得到了離家很近的華中大臨床醫學八年制的名額,在照顧原淼和求學的事情上能兩不耽誤。
“原嘉逸?”
不知道薄慎言在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身邊,原嘉逸被推了下肩膀才反應過來。
“啊?”
“我說睡覺吧,你好像很心不在焉,”薄慎言看着他頸上的痕跡,突然很心疼這人的清瘦,“休息好,紅疹才會早點消失。”
原嘉逸揉着眼睛點點頭,“好的薄先生,我這就關電腦,您先洗漱吧,我馬上。”
只過了一夜,再躺在這張床上,薄慎言卻絲毫感受不到昨晚的那種激動。
他覺得自己好像變得貪婪了。
昨晚想着只要躺在這裏,他就是贏家。
可是今晚,他就想摸摸他的手,不是占便宜,是想看看那雙時常發涼的手有沒有暖和一點。
原嘉逸可能有點累,躺下沒一會兒,就發出了睡熟的輕鼾,腦袋窩在蓬松的枕頭裏,看上去像當年執意霸占他位置的糯米。
突然,他身子輕顫了一下,将肩膀和頭的距離又湊近了些。
這是冷的時候,下意識的反應。
薄慎言把手從被窩裏抽出來,小心翼翼地覆在他的臉上。
果然很涼。
身下床墊的暖意和原嘉逸身上的冰冷相對比,讓薄慎言很是意外,同一張床,為什麽會有差距如此大的溫度。
他皺着眉将手指探到原嘉逸的軟褥底下,半晌,不知所謂地嘆了口氣。
就知道……他會這樣。
只有一個的單人電熱毯,他也要挪過來給自己。
怪不得昨天在問,他喜歡睡哪邊。
薄慎言下了床,光腳從地毯上踩過去,沒有發出聲音,将睡得像暈過去了一樣的青年推到自己那邊的毯子上,又蹑手蹑腳地上了床,躺在原嘉逸方才的位置。
體感溫度确實很涼,饒是薄慎言也涼得緩了一下,但看着青年恢複自然狀态,不再蜷起的肩頸,他心裏仿佛着了火般地滾燙熾熱。
清晨。
原嘉逸仍舊是在鬧鐘響起來的前一刻睜開眼睛,擔心影響身邊男人的睡眠,順手關掉鬧鐘。
還沒來得及詫異自己怎麽換了地方,就聽見早已醒過來的薄慎言靠在床頭發出讓人膽寒的質問。
“這是什麽?”
他仰頭望向男人手中捏着的黑色物件,心下一沉。
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強迫症很想準時發,但是寫完就想給大家看,啊……好難受,12點半就12點半吧,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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