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許樂言一夜好眠,神清氣爽地出門,忽然從一旁栽過來一個大腦袋,差點兒一頭撞進了她的懷裏。
吓她一跳。
定睛一看,居然是睡眼朦胧的寧宇飛,還胡子拉碴滿臉憔悴的模樣,站在她的門口打瞌睡,也不怕被人拍下來發到公司群裏,毀他一世英名。
“寧總助您幹嘛?”
“給你安排工作。”寧宇飛打了個哈欠說,“程總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能去上班,你上去給他熬點粥。”
許樂言瞪大了眼睛:“為什麽是我?”
“無微不至地照顧程總從工作到生活,方方面面的細節是我們總裁辦的職責之一,你身為我們總裁辦的員工,我給你安排這樣的工作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問題。”
“行,那你上去吧,熬粥用的食材在廚房裏都能找到,如果缺什麽的話可以讓人給你送上去。”
許樂言舉了舉手:“請問我可以去我們公司的食堂打一份粥送上去嗎?”
“不行,程總胃不好,不能吃食堂的粥,只能吃現熬的。”
這什麽毛病!
“可是食堂大師傅的手藝比我好。”
“這是手藝的問題嗎?這是心意的問題啊懂不懂!好了,不用多說了,趕緊去工作吧!”
寧宇飛說完,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走了。
許樂言想了想,推開消防通道的門,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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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那扇小門前,她才想起來剛才為什麽會覺得寧宇飛好像少給她交待了什麽。
這門昨天她從裏面是随便可以打開,可是從外面哪能随便打開呢,這是密碼鎖啊!
沒有密碼她怎麽進去熬粥?這旁邊也沒個門鈴什麽的。
打個電話給寧宇飛問吧,那家夥居然關機了。
作為一家公司如此重要職位的高層管理人員,手機居然關機,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許樂言一起之下,随手搭上門把手往下一拉,“咔噠”,門鎖居然應聲而開。
這電子鎖的指紋感應系統是在門把手上的,可是這也不是她能随意打開這扇門的理由吧!
許樂言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她來到千程集團之後,就在公司的打卡機和她自己宿舍的門鎖上,設置過她自己的指紋。
如果這都能提取出她的指紋設置在這個門鎖上的話,那她的宿舍門豈不是也很危險,随時都能被別人打開。
對了,她可別忘了,千程本來就是做電子技術起家的,程則也跟寧宇飛也都是計算機和網絡方面的高手,防不勝防啊!
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進了屋。
房子裏一片安靜,靜得都不像有人在屋子裏。
她熟門熟路地穿過廚房,來到客廳,果然沒人,不過房間的門沒關,就這麽大喇喇地敞着,裏面的情景一目了然。
一個赤着上半身的男人抱着枕頭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薄被斜斜地搭在腰間,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窗簾沒有拉嚴實,清晨的陽光自帶柔光濾鏡,光影之間營造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效果。
許樂言呆立半晌,才想起來自己的工作任務,急忙回到廚房。
這些年來,她廚藝實在沒什麽長進,不過熬個粥還是不成問題的。
從櫥櫃裏找出一個嶄新的砂鍋,清洗幹淨,又燒了點開水燙了一下,便可以用了。
米也是從櫥櫃裏找到的,還沒開封,看了一下生産日期,還好,尚算新鮮。
洗了适量的米放進砂鍋中,蓋上蓋子,加水,開火,等待時間慢慢地将火力融入米粒當中,讓其開出一朵朵花來,這粥就算是熬好了。
再看看放些什麽配料。
許樂言打開冰箱,不由一哂,寧宇飛那個家夥信口開河,說什麽要用到的食材都能找到,這冰箱裏空蕩蕩的,除了幾瓶純淨水什麽都沒有。
算了,那就讓他喝白粥吧,正好養胃。
鍋裏的粥水滾沸起來,她連忙關小火,揭開鍋蓋,耐心地站在旁邊,一邊看手機,一邊拿個長柄勺子攪動着鍋裏的粥水。
依稀記得這好像也是程則也教她的,熬粥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小火慢熬,不停地攪動,既可以防止粘鍋底,又可以保證米粒受熱均勻,熬出來的粥底軟糯粘稠。
真難為他了,當年騙她也騙得這麽用心。
空氣中漸漸開始充盈淡淡的米香氣,手底下的米湯也從粒粒分明的清透狀态逐漸變得粘稠起來。
許樂言留意了一下外面,程則也似乎還沒醒來。
她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只要把粥熬好就算是完成任務可以離開的時候,突然又收到剛才死活聯系不上的寧宇飛的微信:“咱們程總生病的時候可能會比較任性,不太愛惜自己的身體,你一定要親眼看着他把粥喝了,吃了藥才能離開。”
好吧!許樂言放下勺子,把火關到最小,決定去叫程總起床。
走到房間門口敲了敲門,“程總,該起來了。”
床上的人當然沒有半點反應。
許樂言拿起手機,把鈴聲調到最大,然後調了一個一分鐘後會響起的鬧鈴,快步走到床邊,彎腰把手機放到他的耳朵旁。
直起腰正準備離開,忽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一股大力往下一扯,她一個站立不穩,就撲在了床上。
随即那原本還在沉睡中的男人,突然翻了個身,将她嚴絲合縫地壓在了身下:“糖糖,別走。”
沙啞的嗓音竟然還帶着些乞求的意味。
這一聲久違了的“糖糖”讓許樂言暫時神魂離體了片刻,以至于忘了反抗。
忽然之間,鬧鈴聲大作,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目光先是迷茫不解,随之變得清明起來,瞬間之後,便是極度的驚恐。
程則也像是觸電一樣猛地彈開,慌亂地扯着被子蓋在胸口處:“你怎麽會在這裏?”
許樂言好整以暇地起來,把鬧鈴關掉,理了理被他弄亂的衣服和頭發:“我為什麽會在你家,要問寧助理,至于為什麽會在你的床上,那就得問你了。”
程則也窘迫:“不好意思,剛才我可能在做夢,如果做了什麽不太恰當的舉動,請見諒。”
“呵!”許樂言冷笑,“原來程總還有這種喜歡在夢裏拉人上床的愛好啊,我是不太懂法律啊,不知道夢游殺人算不算是犯法的呢?”
“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認錯态度良好,許樂言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一時之間無話,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她終于想了起來:“寧總助說你不舒服,要喝粥養胃,粥我已經熬好了,就在廚房,你待會自己去喝了吧,如果沒有其他什麽事,那我就先……”
話沒說完,她小巧的鼻翼抽動了兩下,似乎聞到了什麽不祥的味道,程則也同時也睜大了眼睛。
“糟了,我的粥。”許樂言立刻沖了出去。
鍋底已經糊了厚厚的一層,空氣中米粥的清香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焦糊味兒。
許樂言站在竈臺邊上欲哭無淚,自己一個早上的心血就這樣毀了,再熬一鍋的話,她還在站在這兒,不停地攪拌攪拌至少一個小時。
更重要的是,程則也已經醒來了,她攪拌的時候,必須跟一個清醒的程則也待在同一間屋子裏。
不,她怎麽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不過就是糊了一層鍋底而已,上面那部分還是完好的,不如趁着還沒有吸收更多的焦糊味,試着搶救一下。
許樂言拿了個大碗,小心地把上半部分的白粥盛了出來。
湊近鼻尖聞聞,确實還有點糊味,不過不算太重,加點調料應該可以掩蓋一下。
芝麻香油是個好選擇,還有他喝粥貌似喜歡鹹口的,那就再加點鹽,胡椒粉也可以來一點,許樂言在粥碗裏撒下一堆調料,攪拌均勻,再端起來聞一下,遲疑道:“這下應該可以了吧!”
低沉的男聲在耳側響起:“可以吃了嗎?”
許樂言驚得一轉頭,發現程則也站在了她的身旁,微微躬身,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向那碗粥。
他身上套了件休閑白T,應該是簡單地洗漱過了,帶着一絲清涼的水汽。
許樂言厚着臉皮:“應該沒問題了,你要不嘗嘗看?”
程則也一只手撐在她身側的流理臺上,另一只手從另一側伸過去,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嗯,還行。”
說完放開她,自己端了那碗粥,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許樂言身後驟然一松,不知怎的心頭居然掠過一絲失落:“能吃就行。”
“你吃過了嗎?”程則也吃得似乎還挺香。
“還沒。”她原本是打算到公司食堂吃的來着。
“不好意思,這裏份量不多,我就不分給你了,要不讓人給你送一份早餐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去吃就行,那您慢慢吃,寧總助交待,讓您記得吃藥,我先回去上班了。”說完也顧不上程則也答應與否,匆匆便從後門走了。
程則也慢慢放下了手裏的勺子,忽然笑了笑,無奈地搖頭:“這廚藝一點長進都沒有,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