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拿到了。
一只微涼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把她的手拎起來放到桌子下面:“你不能再喝了。”
許樂言還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早已飛起兩團紅霞:“就讓我再喝一口嘛,我又不會喝醉。”
“不行。”程則也堅決拒絕,松開她的手,把杯子挪到了離她較遠的那一側。
“我就要嘛!”她撲過去搶,幾乎整個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程則也只好一手按住了她的兩只手,另一只手夾了一塊甜絲絲的炸鮮奶到她面前:“吃點東西。”
不等他把炸鮮奶放進她的碗裏,許樂言張開嘴,“啊嗚”就着他的筷子就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我還要吃那個,扣肉裏邊的香芋。”
程則也耐心十足:“先吃完這個。”
其他人喝酒的喝酒,說話的說話,都沒怎麽留意這邊,只有一直關注着程則也的丁婉茜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捏得緊緊的,關節發白。
“我還要吃蝦。”
“那你乖乖別動,我就給你剝。”
“嗯嗯!”許樂言乖乖點頭,大眼睛裏蒙着一層水汽,看人的時候水汪汪的,乖巧之中帶着一絲不自知的嬌媚動人。
程則也感覺自己心跳有些快。
趕緊松開她的手,從桌上揀了一只白灼蝦剝了殼,沾上醬汁。
“啊!”小姑娘自動自覺地張開口,兩只手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上課那樣放在腿上,乖得不像話。
程則也垂下目光,把剝好的蝦放進她面前的碗中:“自己吃,又不是沒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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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先喝一口酒。”她動作快得不像話,程則也還沒反應過來,就把被他放遠了的就被搶到了手裏,不由分說喝了一大口。
“好了,乖乖吃飯。”放下酒杯,自己夾起碗裏的蝦吃了。
程則也無奈極了,索性自己一口把杯子裏的酒喝光,別人要再給他倒時,就堅決不要了。
酒酣耳熱,大家都吃得盡興之際,門鈴又響了起來。
丁婉茜站了起來:“應該是蛋糕送過來了,我去看一下。”
“我去。”許樂言搶着跑了出去。
不知怎的,卻是先跑向了客廳,“嘩啦”一聲之後,傳來小姑娘的聲音:“哎呀!”
丁婉茜緊跟着過來,就看見她坐在準備好的禮物堆裏,精心用玫瑰花瓣鋪成的心形散了一地。
不禁有些氣急:“你怎麽……”
許樂言一臉無辜:“丁姐姐,你怎麽把東西放這裏啊,都擋路了,害我摔了一跤。”
“你快起來。”丁婉茜努力壓低了嗓門。
“門鈴還在響呢,丁姐姐你不是要去拿蛋糕嗎?”許樂言抓起一把身下的玫瑰花瓣,揉了揉放在鼻子底下聞,“居然是真花耶!”
丁婉茜跺了跺腳:“你別亂動。”咬着牙去開門。
許樂言看了一眼拎進來的蛋糕,應該挺下了血本的,省內很有名的一個高檔連鎖蛋糕的牌子,如果是高端産品線的話,小小一個蛋糕就得兩千多塊。
丁婉茜把蛋糕放在茶幾上:“樂言妹妹,你也累了吧,不如先去休息,這裏我來收拾就好。”
“不用,我來就好。”許樂言動作迅速地把禮物堆好,玫瑰花瓣也掃成一堆,灑在禮物盒上,“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看的,你說呢!”
丁婉茜眼角有些抽搐,耐着性子:“也可以,要不你還是先上樓去吧,我們這兒還有事呢!”
“還有什麽事啊,不是給則也哥哥慶祝生日嗎?”
“嗯,還有點別的事,待會再叫你下來吃蛋糕。”
丁婉茜有點忍不住了,她早就跟同事們說好了,來了之後先吃晚飯,接着她去準備蛋糕,然後大家推着程則也過來,燈光熄滅之後,有人專門負責照明,将光線集中在捧着蛋糕的她身上。
她趁這個機會向他表白,萬一他要是猶豫了,周圍的同事可以适當起哄鼓勵,以程則也的性子,肯定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給她面子的。
只要他不拒絕,那接下來的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一切都計劃得挺好的,就是算漏了一個變數,沒想到今天的許樂言會處處跟她作對。
“我不去,我就在這裏就好。”許樂言果然一口就拒絕了。
“許小姐,我們是真的有事,你寄住在別人的家裏,就不能識趣一點嗎?”丁婉茜實在是沒忍住,低聲說了一句。
許樂言瞪大了眼睛:“我?寄住?”
“樂言,聽話,你先上去。”
丁婉茜驚訝地回頭,看向走過來的程則也。
許樂言更驚訝:“你說什麽?”
程則也看着她:“乖,先上去,待會再下來。”
“你們?”
“我跟小丁說幾句話。”
許樂言其實并不是個任性的小姑娘,今天不過是仗着酒意大膽了一些,被他這麽一說,臉上再也挂不住了,一言不發轉身就跑。
丁婉茜語氣溫柔:“小妹妹好像不高興了呢,待會我去……”
“不用了。”程則也打斷她的話,“今天麻煩你費心幫我準備這些,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大家都是朋友,應該的。”
“我很欣賞你的工作和交際能力,相信你将來在事業上一定會發展得很好,并且能找到适合你的伴侶。”
丁婉茜遲疑地看着他:“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們不合适,你不必再費心了。”
丁婉茜心頭一冷:“可是我們都沒有試過,你怎麽知道不合适。”
“抱歉,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對了,樂言她不是寄住在這裏的,我才是。”
丁婉茜的表情從難過漸漸轉為震驚:“是因為她嗎?你喜歡她?一個小女孩?”
程則也目光一閃:“當然不是。”
“對,當然不是,你怎麽可能會喜歡這麽一個小孩子呢!可你是為了許家,對嗎?程則也,何必呢,以你的能力,就算不靠許家,一樣能出人頭地,何況你看看他們是怎麽對你的,許董但凡是真心想要栽培你,又怎麽會把你流放到這個早已被總公司放棄了的地方?”
程則也的臉色一點點變冷:“你想多了。”
“她不過就是許董的一個侄女而已,你何必為了她這樣委屈自己呢,你知不知道,連我們看了都替你覺得不值。”既然開了頭,丁婉茜索性豁出去了,把自己對許樂言的不滿一口氣都說了出來。
“這麽大的人了,還要你每天接送,給她做飯,這根本就不是你的義務,他們憑什麽要你這樣做?把你當保姆嗎?”
“別說了!”程則也厲喝一聲,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語氣,“你喝多了,還是先回去吧!”
“我不走,還沒有吹蠟燭切蛋糕呢!算了,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則也,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先來吃蛋糕吧!”丁婉茜說完,去拆蛋糕盒子。
她雙手有些發抖,解不開蛋糕盒子外面綁着的絲帶,發狠一把扯了下來,急切地說:“看,我特地給你訂的蛋糕,漂亮嗎?”
蛋糕當然很漂亮,粉藍色的心形蛋糕,裝飾着精美的花紋。
可是程則也看都沒有看一眼:“謝謝,心領了,不過我不愛吃蛋糕,你拿回去吧!要不要我叫小劉送你回去?”
同事們早在餐廳就覺察到了這邊的不對勁,想進來又不敢進,正不知所措呢!
被點名的小劉聽他這樣說,連忙道:“程經理,我突然想起來家裏還有點急事,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其他同事也趁機紛紛告辭,海水退潮似的,一下子就走了個幹幹淨淨。
丁婉茜自顧自地往蛋糕上插蠟燭:“二十三歲了,就兩根短的,三根長的吧!”
拿着蠟燭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走吧,我送你出去。”
丁婉茜忽然單手抓起蛋糕用力一揚,“啪”地一下,蛋糕正面朝下,重重地在地上摔成一攤:“程則也,我恨你,我祝你以後都不幸福!”
“嘩!”一桶還帶着碎冰塊的冰水被潑到了她的身上,許樂言手裏拿着一個用來冰香槟的小桶,兇巴巴地盯着丁婉茜:“烏鴉嘴,你才不幸福呢,你全家都不幸福。”
“啊!”丁婉茜尖叫一聲,“你幹什麽!”
“撕爛你這張不說好話的烏鴉嘴,你憑什麽這麽說則也哥哥!”許樂言把手裏的小桶一扔,作勢撲上去還要打她。
程則也連忙上來将她一把抱住,對還在發愣的丁婉茜說:“你還不快走。”
丁婉茜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看在程則也懷裏還揮舞着雙手的許樂言,氣急敗壞地一跺腳,走了。
“好了,她走了,你別鬧了。”程則也勸着懷裏的小姑娘。
許樂言安靜下來,一本正經地看着他:“則也哥哥,她說得不對,你以後會幸福的,你這輩子的不幸運,都在前面這二十年用光了,剩下的就全都是幸福了。”
程則也看她眼睛裏氤氲着一片迷蒙的水汽,無奈:“你又喝酒了?”
“我沒有喝醉,則也哥哥,你說,你以後會幸福的。”
程則也只好點頭:“嗯,我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