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晚飯的時候,本地電視臺播出了這條新聞,可惜語焉不詳,新聞裏說的信息還沒有許樂言本身知道的多。
“什麽嘛,說了跟沒說一樣!”許樂言忍不住抱怨。
一起看電視的周阿姨欲言又止,明顯忍得很辛苦,只是礙于程則也的告誡,又不敢說。
“周阿姨,究竟是怎麽回事啊?你就告訴我吧!”許樂言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不行不行,你哥不讓我說的,怕吓着你了。”
“你不說,我更要胡思亂想呢,我保證不告訴我哥,周阿姨您就說吧!”
“那我說了,你可千萬別告訴你哥啊!”
周阿姨終究還是沒忍住,把她深入第一現場打聽來的內幕消息告訴了許樂言。
隔壁那家一家四口,夫妻倆加一對兒女,女兒才六歲,兒子三歲,請了一個住家保姆。
那保姆的兒子從鄉下過來,女主人好心答應他在家裏暫住幾天,沒想到那孩子不學好,偷了他們家的東西,被主人家發現了,要辭退這個保姆。
結果這個保姆懷恨在心,臨走前在一家人的飯菜裏下了老鼠藥,主人家一家人吃了之後頭暈腹痛,男主人正打算打120叫救護車的時候,那保姆一不做二不休,從廚房裏拿了菜刀出來,把一家老小都給砍死了。
周阿姨說得跟她親眼看見了似的,那個活靈活現啊,什麽三歲的小娃娃,脖子才那麽細,一刀下去……
聽得許樂言一身冷汗。
之後許樂言回房寫作業,周阿姨收拾完了家務也回她的房間看電視去了。
本來也沒覺得什麽,可是屋子裏安靜下來,許樂言忽然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
周阿姨描述的各種血淋淋的景象生動地在腦海裏呈現出來,她越想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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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她突然想起,就前兩天,她在飯桌上抱怨周阿姨做飯菜都沒洗幹淨,她在菜裏吃出了一根頭發,當時程則也也在,周阿姨的臉色挺難看的。
她該不會因此而懷恨在心……
早知道她當時就不說的,這麽些年吃食堂這種情況也遇到不少了,她也不是那麽矯情的人,當時怎麽就沒忍住呢!
“篤篤!”房門忽然被敲響。
許樂言吓得手裏的筆都掉下了地。
“樂言,你的牛奶熱好了。”周阿姨在門外說。
許樂言看了一眼時間,哦,已經九點了。
趕緊跑過去按了按門鎖,确認房門是鎖好的:“我這會兒還不想喝,先放着吧,我待會自己下去喝。”
好在周阿姨也沒多說什麽:“行,那我先放桌上,你記着快點喝啊,喝涼牛奶對胃不好。”
“我知道了。”許樂言把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周阿姨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才放松地靠在了門上。
雖然覺得自己這種莫名的恐懼情緒有點可笑,可是如果自己能控制,那就不叫做恐懼了。
許樂言拿出手機,一番天人交戰之後,終于撥通了打給程則也的電話。
“怎麽了?”
“那個,則也哥哥,你還在忙嗎?這麽晚了還不能下班嗎?”
“嗯,還有點事,做完就回來,你有什麽事嗎?”
“啊,沒什麽,你忙,注意身體,要多喝水,坐累了就起來走動一下。”
“呵呵!”程則也輕笑,“我知道了,謝謝關心,你早點睡,我很快就回去了。”
挂了電話,程則也想了想,開始收拾東西,反正也就是在電腦上處理一些文件而已,帶回去做也可以,家裏的小姑娘雖然嘴裏不說,但突然在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說不定還是害怕了。
許樂言失望地挂了電話,書是肯定看不進去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越想就越是害怕,明明根本就沒有看見兇殺案現場,可腦子裏就是控制不住冒出來各種血腥可怕的場景。
而且聽說那殺人兇手正在潛逃還沒有抓到,萬一她沒有跑遠,就在這附近……
太可怕了!
隐約聽到樓下有開門聲和腳步聲,許樂言整個人蜷縮在床角,用被子緊緊地包裹住了自己,萬一真有人闖進來,她該怎麽辦,從二樓的窗戶跳下去應該不會受傷吧!
敲門聲響起。
“樂言,你睡了嗎?”
是程則也!
許樂言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沖過去開門:“沒有!”
程則也端着一杯牛奶站在門口,吃驚地看着狼狽的許樂言。
頭發淩亂,光着腳,睡衣皺巴巴的,領口的位置還開了一顆扣子,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肩膀。
“你怎麽了?”
許樂言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拉好衣服:“啊,沒怎麽,我剛剛看書不小心睡着了,則也哥哥你忙完啦?”
“累了就早點睡,重新給你熱了杯牛奶,喝了就快睡吧!”程則也說着把手裏的牛奶杯遞了過去。
許樂言伸手接過來,溫熱的牛奶暖着掌心,不由自主地朝他身後看了一眼,小聲問:“這是剛熱的啊?”
程則也笑着點點頭:“剛從密封的牛奶瓶裏倒出來熱好的。”
許樂言被他看穿了小心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謝謝!”急忙關上了門。
牛奶的溫度剛剛好,而且,還特別甜。
程則也無奈地搖搖頭,下樓,正好遇見剛從廚房裏出來的周阿姨:“周阿姨,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
周阿姨也是個爽快的人,只要錢給得到位,萬事好商量,談妥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
程則也回了房間洗個澡,換上睡衣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一份文件還沒看完,房門就被“咚咚”敲響,開門一看,小姑娘頭上戴了個貓耳朵的束發帶,雙手抱着枕頭,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則也哥哥,我有點害怕。”
“怎麽了?”程則也溫聲問。
“我不敢一個人睡,我今晚睡你這裏可以嗎?我睡沙發就可以……”仔細一看,他的房間裏沒有沙發。
程則也住的這間客房布置得比樓上要簡陋得,也就一床、一桌一椅,再加上一個衣櫃而已,連獨立的衛生間都沒有。
許樂言有些不好意思,都住進來這麽多天了,她都沒有關心過他住的房間,還以為跟樓上是一樣的呢!
“沒關系,我打地鋪吧!則也哥哥,求你了,別趕我走,我真的害怕。”
程則也想了想,拿起電腦:“走吧,上樓去。”
“啊?”
“你回房睡,我陪着你。”
許樂言的房間布置比一樓客房要周全得多。
房間挺大的,分為兩部分,睡眠區和學習休閑區,中間挂了一道半透明的紗簾。
許樂言睡在簾子的這頭,程則也借用了她的書桌,開了一盞臺燈:“我就在這兒,你害怕了就喊我一聲。”
“嗯嗯!”許樂言應着,隔着一道紗簾悄悄看那邊昏暗燈光下影影綽綽的側影,他專注工作的樣子真是好看啊,側臉的輪廓如同雕塑般完美,睫毛纖長、鼻梁高挺,刀削斧刻般的下颌線條,既有少年的清隽,又帶着些成熟的冷峻,要命地吸引人。
許樂言看得有些呆了。
程則也忽然把燈光又調暗了一些:“好好睡覺。”
“哦,則也哥哥,你還要忙多久啊?”
“放心,我不走,待會忙完了就在這兒睡沙發。”
夜還是一樣的夜,可是有了他的陪伴,所有可笑的擔憂恐懼都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有滿滿的安心。
許樂言原本是舍不得睡着的,可終究抵不過睡意的侵襲,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
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她伸出手,扒拉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麽,急忙朝紗簾的那邊望去。
書桌前面早已空無一人,沙發上也沒有。
許樂言的心裏空落落的,連衣服也來不及換,光着腳就沖了下去。
程則也在廚房做早餐,身上系着小熊圍裙,柔軟的額發軟軟地搭在額頭上,曾經在電腦鍵盤上翻飛的修長手指煎雞蛋也一樣好看。
許樂言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來:“則也哥哥,你這麽早就起來了啊!”
程則也回頭看她一眼:“快去洗漱,早飯馬上就好了。”
“哦!”許樂言興沖沖地就要上樓,忽然又被他叫住了。
“等一下。”
匆匆到門口鞋櫃裏拿了一雙幹淨的拖鞋,彎腰放在她身前的地板上:“以後別老光着腳到處跑。”
白皙的腳掌小巧玲珑,圓潤的腳趾頭上粉色的指甲閃着珍珠般的光澤,這是從小被當成珍寶般捧在掌心裏養大的小姑娘才能有的一雙腳。
“樂言這孩子,從小我就把她當親閨女養大的。”程則也想起之前許津南交待自己要好生照顧許樂言的時候說過的話,低垂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冷漠。
許樂言自然是一無所覺,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腳趾,飛快地穿上鞋,跑上樓去了。
她接觸過這個年紀的男生不多,也就是大伯家裏那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堂兄許惟嘉而已,但她也知道,像程則也這種會做飯會做家務,還這麽細心體貼,在這個年紀的男生中絕對不是常态。
這得是她許家祖上八輩子積的福,才能讓她在這輩子遇見這麽好的一個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