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在新犯人入獄并成為王之後,雪絡伊總算招聘了新的獄警進來,算算離前一任獄警離開後有沒有快一年多了?
有新獄警來,對愛偷懶的蒂爾來說絕對是好事。
只不過,向來對新進人員很有興趣的蒂爾這回不知道怎麽着,不像以往這麽興奮,心頭反而沉甸甸的,都還牽挂着某人的事。
蒂爾到餐廳時,雅人已經好好的坐在那裏了,并沒有看到新獄警的影子,
蒂爾其喘籲籲的坐到雅人旁邊時,不意外的接收到對方鄙視的眼神。
「不是跟你說了今天有新人!」
「抱歉,我忘了!哈哈,那個……叫蒼武是不是?他人呢?」蒂爾挨着雅人坐下,發現對方已經貼心的幫他盛好了餐點,雖然一撈就會發現裏面被刻意塞了許多他讨厭的胡蘿蔔……
「去放行李,等等就過來了。」
說人人到,戴着眼鏡、面無表情的獄警走進餐廳,似乎是在找他們。
新獄警有副好皮相,長得挺俊的,就是那面無表情的臉讓人覺得難親近。
新獄警的長相其實也挺對蒂爾胃口的,只不過蒂爾就是沒有太大的興趣,不知道為什麽——不過,情況似乎也不允許蒂爾對新獄警有什麽逾越的想法。
新獄警才剛進餐廳,那個不久前當上王的犯人——天海,就刻意派人去去找他們麻煩了。
之後餐廳一陣混亂,蒂爾和雅人就這麽旁觀着,反正是別棟樓的事情,他們不會輕易插手。
場面胡亂的忙弄一陣後,新獄警被人鉗制在地,然後天海才緩緩起身,過去和新獄警說了些什麽,接着居然想久違重逢的老朋友擁抱了一陣……看來是認識的。
看到天海看着新獄警的表情,蒂爾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新獄警八成不是被雪絡伊聘進來的,而是被天海「要」進來的。
好吧!反正他現在對新人也沒多少心思,自然也不覺得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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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爾看着新獄警,腦海裏想的還是韓森那家夥有沒有好好待在他的房間。
新犯人、新獄警……雪絡伊好像還有意思要再找個新獄警進來湊齊四個人,可想而知的是接下來會有一段比較忙碌的時期,這讓蒂爾很傷腦筋。
他現在不想忙,只想好好看着那只心死不時背離主人的小狗。
要是他忙的這段時間,小狗跑走了該怎麽辦?
蒂爾不安的想着,一方面又開始痛恨自己的不安,直到新獄警和天海打完招呼取完餐往這裏走來時,他才回過神來,笑臉迎人。
「你就是蒼武?我是蒂爾,畢諾許那棟的獄警……」
也許是正忙着處理新獄警交接等等的事,蒂爾約快一個禮拜左右沒找韓森了!
韓森總覺得松了口氣,因為這讓他有很多機會能待在畢諾許那裏鍛煉身體,這對急于突破現狀的韓森算是好事,不會在一天疲憊的訓練後被蒂爾抓走,又是被羞辱又是被難堪的對待,那種感覺很輕松。
輕籲口氣,韓森剛結束了今天在畢諾許那裏的訓練,今天畢諾許身體似乎有些微恙,即便是強人,碰上感冒這等事還是免不了的,雪上加霜的是,畢諾許的膝蓋似乎有舊疾,一遇上冷天就會複發。
看對方不怎麽舒服的模樣,韓森才會冒險提出了提早結束訓練的這個建言,雖然最後強人是勉強同意了,不過韓森臉上也換來了兩處瘀傷。這是他替他擔心、他怪他偷懶的結果。
嘆氣,因為離回牢房還有段時間,所以韓森決定在館內四處晃晃。
從前因為害怕,所以他從不敢一個人在館裏四處晃蕩,不過現在不同了,即使身邊沒有蒂爾,沒有畢諾許,韓森也覺得不要緊。
——因為他手裏掌握了力量。
雖然還不夠強大,但至少遇到別的犯人之後他不再害怕了。
現在,韓森到是可以理解畢諾許之前為何會和他說那番話了。人是貪心的,即便一開始想要的是能夠保護自己的力量,然而一旦得到了,就會想要更多,更多…………
腦袋裏思索着許多事情,韓森漫無目的的在館內走着,行徑一處時,卻聽到犯人們嬉笑的聲音,那種懷着惡意的作弄聲,韓森是熟悉的,畢竟他以前常常被人圍着這麽作弄。
本來想轉身離開的,但轉念一想,韓森仍是往聲音的來源走去。
一群犯人圍着一個犯人,場面實在似曾相識。
韓森仔細一看,才發現被犯人們團團包圍的人是以前常找他麻煩的約翰。
長相不錯的犯人在監獄這種地方實在吃虧,韓森就知道約翰吃過不少虧,至少在他來之前是這樣的。
畢諾許和他說過,約翰之所以會常找他麻煩,也許就是心理不平衡。
也是,韓森算很幸運的,進來之後頂多挨揍,侵犯什麽的,如果不算蒂爾,還真的沒碰過,都在恰巧的時間分別被蒂爾和畢諾許護住了。
那群犯人圍着約翰,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
雖然約翰加入了畢諾許這邊後是少了許多人找碴,但那也只是表面上,暗地還是會有人對約翰出手,尤其是知道畢諾許最近把焦點轉移到韓森身上之後,
畢諾許本來就不太管事的,約翰也沒什麽實力,淪落虎口是必然的。
韓森往上升之後,和原先同房的約翰自然是沒什麽交集了,今天會撞見這場面是碰巧,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沒和約翰照過面了。
「喂!叫你把褲子脫掉沒聽見嗎?」
約翰被人推撞到牆上,他目露恐懼,卻仍然逞強的咬着牙,握緊的拳頭顫抖。
看着這樣的約翰,韓森心裏是複雜的,像從前的自己,但也許自己又比約翰更軟弱些。
幾個人抓着約翰要強行拖他褲子,約翰也許明白在監獄裏求救也白搭,只是咬牙用力掙紮,沒出聲求救。
看着這樣的約翰。韓森心裏是複雜的,他向來就不喜歡約翰,約翰是第一個揭開他刺青瘡疤,找他麻煩的人,要是對約翰沒厭惡的感覺,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不得不說,韓森對約翰其實也抱持着相當程度的同情。
就如同畢諾許說的,約翰會這麽對他,也許是因為不平衡。
韓森聽說過,約翰也曾經是蒂爾玩弄的對象,豢養過,保護過,然而一旦失去新鮮感就丢到了一旁,和他一樣。
所以當初見到他視蒂爾為重要的人,還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也是蒂爾重要的人,想必是很看不順眼的。
一想到這些,韓森對約翰的厭惡感不由得就降低了許多……
那群人把約翰壓在地上,擡高他的屁股,一邊解着褲頭要做猥亵事時,其實韓森大可以轉身離開的,可是,這麽做不就和蒂爾和其他人沒兩樣了嗎?
于是,等韓森反應過來之後,在視線對上約翰訝異的向他射過來的求救目光,他已經對着其他犯人出拳了——
畢諾許告訴過韓森,其實有時候多對一,人數多的反而還吃虧,因為容易傷到自己人。
從前看到人一多站到自己面前,韓森就吓得渾身發抖,現在不會了,因為他知道自己有能力,有能力可以擊倒眼前的對手。
一旦開始挖掘自己的力量,就會發現力量其實是能源源不絕的,只要有信心可以打贏對方,那麽總有辦法的!
攻擊這個人的鼻梁,然後攻擊那個人的咽喉部,這動作必須做到順暢一致,如果不順暢,就會吃大虧,韓森吃過很多次虧了,自然熟能生巧。
把人臉打出一陣陣血花已經是韓森十分熟稔的事,甚至,他的拳頭不會再為此疼痛。
攻擊肋骨也會讓人難受的想咳出五髒六腑,所以為了節省力氣,有時候韓森會過分一點的直接踢擊,踢擊的力道遠比拳擊來得大,這能讓對方一擊就倒下。
用手肘狠狠地打在對方腦側上,偶爾有這麽一兩秒,韓森會想,如果當初就有這麽強悍,他是不是就能逃離韓恩的爪子了?
犯人的肉身「砰」的一下撞擊地板,發出巨大聲響,有人趁韓森反應不及,一拳揍到他臉上。
不是不會痛,只是因為很習慣被畢諾許突如其來的痛揍,所以韓森很快就從疼痛裏反應過來,等回神來,自己滿手是血地打斷了對方的牙齒。
韓森喘息着,最後一個犯人被他打倒在地,他身上血跡斑斑的,但都不是他的血。
在場唯一還完好的,只有褲子被扒了一半的約翰。
韓森擦擦自己沾血的手背,他深吸口氣,然後走向約翰。
「你、你要做什麽?」也許是心虛,知道自己曾經對韓森做過什麽的約翰退了幾步,他滿臉恐懼,深怕韓森要像上次一樣揍他。
韓森沒有回答,只是逼近,他伸出手,然後說:「起來。」
「什、什麽?」
「我說,站起來!」韓森不管那麽多了,伸手拉起對方。
約翰被吓得不敢動彈,眼巴巴的看着韓森的手在他身上摸索,可韓森沒有做什麽逾矩的事,只是幫他拉上褲子。
「好了。」韓森擡眼,發現約翰正激動地瞪着自己。
「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沒有要做什麽。」
「騙人!那你為什麽要救我?」約翰才不相信韓森有這麽好心,強大後的韓森跟其他人都一樣的!
「………」韓森不回答了,只是淡淡說道:「回去牢房吧。」
「喂!你說清楚,我之前那樣對你,你為什麽要救我?」約翰抓住韓森,有點竭斯底裏,「你也想像其他人那樣吧?美其名說是救人,卻要求不合理的報償……你之後會要求我怎麽做?舔你那根?還是讓你幹屁眼?你說清楚,僞善者!」
僞善,這兩個字讓韓森想起了蒂爾。
被約翰拉得煩了,韓森反抓過約翰,把人往牆上一推。
「搞清楚,我沒有要和你要求什麽!」
韓森擰着眉頭,一雙眼亮亮的,看得約翰呆了。
「我和蒂爾或其他人不一樣,我幫你只是純粹想幫你,這樣不行嗎?」韓森和約翰拉扯着,他低聲道:「以前我被人欺負時也沒人來幫我,就算來幫我,也都是你口中的僞善者!我多麽希望有個真心來幫我的人啊?可是沒有這種人!就是沒有!」
約翰放開韓森,手上的血都沾到了約翰身上。
「既然如此,我讓我自己強大起來,自己當這種角色不行嗎?」
得到保護自己的力量後,又想要更多……更多……
——韓森現在想要的,是能夠保護其他人的力量。
從意識到畢諾許說自己可能無法在王位上撐多久這件事的可能性後……他就開始有這樣的想法,如果說……自己強大得不夠迅速,那麽事情會不會真的如畢諾許所說的那麽發展,這真的沒有人知道。
所以說,他現在想要再強大一點,不只能夠保護自己,還能保護畢諾許或日後他想保護的人,純粹是為了這點。
韓森第一次理解何謂信念。
靠在牆上的約翰聞言,啞言失笑,有些癱瘓的往下滑,他望着韓森,表情很難看的說道:「開、開什麽玩笑啊?在絕翅館裏你逞什麽英雄?太好笑了…哈哈!」
「我高興就好,這跟你無關。」
「像你這種家夥,高興就把自己當神一樣出手救人,不高興呢?給人希望又放棄別人,那樣更差勁你明不明白啊!」約翰吼着。
韓森知道對方指的是誰,蒂爾就是這樣的人,他自己也很清楚。
不過,不一樣的,他和蒂爾不一樣。
「你……如果想求救就跟我求救,我不會拒絕你的。」韓森扶起約翰,眼神很認真:「現在的我有力量了,我不再是受保護的角色,我也是可以保護人!我不是蒂爾,不會說丢下就丢下。」
「哼!你是在同情我嗎?」約翰覺得韓森是個莫名其妙的家夥,強大起來卻是想在絕翅館做慈善,頭腦肯定壞了!
「同情不行嗎?」韓森卻是一臉「你很莫名其妙」的回望過來。
對,同情不行嗎?在絕翅館這種地方你還管他什麽自尊!這讓約翰腦海裏忽然忍不住這麽想。
韓森的那雙眼睛很奇怪,像小狗一樣澄澈,以前是懦弱所以讨人厭,堅強起來時候的自信眼神,卻會讓人想頂着一直看下去,好像連自己都能強大起來。
「呵呵……哈哈哈!」約翰大笑起來,笑得連肩膀都在抖,他的額頭靠在韓森肩上,看起來好像依偎在對方懷裏一樣。
所以他現在是該相信,還是不該相信這家夥?
「喂?」韓森不解的擰擰眉頭,正要拉開對方,卻聽到靴子在地上咯咯響的聲音。
腳步先是輕快,接近他們時卻一下子頓住了。
「你們在做什麽?」不知道為什麽,這熟悉的聲音發出來時,韓森并不覺得訝異。
一只手橫進來,然後把韓森和約翰拉開。
「抱在一起做什麽?」雙手叉腰站在韓森面前的蒂爾,此刻正漲紅了雙頰,看上去很不高興。
「沒什麽,打架了,我只是扶他而已……」看到蒂爾往後瞪着約翰,韓森知道不趕快解釋不行,因為蒂爾最近總會為了小事對他發脾氣。
「打架?」蒂爾回頭一望,才發現韓森臉上身上都沾着血跡,「你又跟人打架?」
「是他們……」
韓森話還沒說完,就被蒂爾拉着身子四處檢查,發現他被打中了臉,好像很生氣。
「不是很厲害嗎?很厲害怎麽還會被打到,你這個白癡!」蒂爾氣呼呼的說着:「走!去一趟醫護室!」
「可是……」現在該去醫護室的好像不是他。
沒等韓森反駁,蒂爾拉着韓森就走,臨走前,韓森望了約翰一眼,約翰也在看他,幾秒後,對方轉身離開嗎,然後蒂爾和韓森的身影也消失在長廊上。
見到韓森被人抱着的時候,蒂爾只覺得到腦門麻麻的,手腳都冰冷了起來,然後心底串起一股怒氣。
他忙了幾天沒去找韓森,一時心血來潮跑去找人,卻讓他撞見這一幕!蒂爾氣得差點沒揍兩人一頓了。
他當時心裏想,韓森該不會真的趁他忙的時間跑去找其他人了?!
要不是因為韓森自己解釋了,看現場的狀況也實在不像出軌現場,蒂爾可能真的會在現場大發雷霆一頓。
牽着韓森去醫護室的路上,蒂爾甚至覺得自己的那股怒氣還沒消退,然後一股煩躁感又跑上來,他之前明明覺得韓森很煩的,為什麽現在有這麽在意呢?真的純粹是因為韓森現在對他的愛理不理的态度,還是因為怕他就這麽被畢諾許帶離呢?
其實根本不用急的,反正韓森這一生也只能在絕翅館裏,根本逃不開他身邊,但是一想到韓森跟自己越來越疏離,他還是忍不住開始着急起來。
握緊韓森的手,蒂爾回頭看了對方一眼。
很在意……很在意………果然還是很在意。
「怎麽了?」韓森這麽問時,一雙眼睛亮亮的,直視着他。
好像很久沒被這麽好好注視着了,蒂爾只覺得心跳好像漏了兩拍,一下子口幹舌燥了起來。
——什麽啊?這種感覺…………
蒂爾吞吞口水,搖頭,又擺出生氣的嘴臉,「什麽事都沒有,快走啦!」
韓森最近新認識了兩個人……不,有一個也不算新認識的,只能說是最近重新認識的。
其中一個是新來的獄警,叫蒼武。
新獄警看來一進絕翅館內就被整得不輕,因為韓森初始他就是在館內醫護室的病床上,會慘兮兮的倒在那裏,據說是天海害的。
天海和蒼武什麽關系,韓森不清楚,但蒂爾叫他別多問,所以他就沒多管了。
只不過蒂爾最近這幾天似乎是嫌韓森過得太輕松了,居然把獄警該做的工作丢給他做!
怎麽看,照顧生病的新獄警這種事都不該是他這個犯人做的吧?可是蒂爾卻要求他幫他做這些事,例如送飯送茶水等等的……多做這些事對韓森來說是沒差,只是因此和蒂爾又開始緊密的接觸着,讓他有些心煩。
撇開蒂爾不管,蒼武這人是蠻好相處的,雖然沉默寡言,但不太會為難人,如果不是蒂爾要他別太接近惹麻煩,韓森也許會想多認識對方一點。
再來,另一個人是——
「哐啷!」一聲,嘈雜餐廳的角落,金短發的男人坐到了獨自用餐的韓森面前。
韓森看了眼對方,笑笑而已,沒說什麽。
約翰會開始親近自己,實在是意料外的事,在這之前,韓森大概想破也沒法想象到會有這麽一天。
約翰當時雖然嘴上說他是僞善的,但最後卻仍是相信了他。那次之後,第一次看到約翰主動來找自己、坐到自己身旁用餐時,韓森只能用受寵若驚這四個字形容自己的心情。
當時的韓森有些得意,第一次當被人相信的角色,原來感覺是這麽的好。
在那之後的約翰常常會來找韓森,有時候只是靜靜的跟他相處着,有時會聊上兩句。他們的相處模式絕對說不上是熱烈或志趣相投,但總之挺平和的,仿佛之前的相看兩相厭都不存在了似的。
韓森不知道約翰是不是和他抱持着同樣的心情而接近他,但是,既然他願意來找他了,那麽,他答應過他的事也絕對會守諾。
如果約翰向他求救,他就會救他,絕對不轉身離去。
「待會要做什麽?」約翰說話時總是吃着他的東西,看都不看韓森一眼。
韓森私心以為對方是別扭。
「可能去運動場晃晃,要來嗎?」
「随便。」
随便就是要的意思,韓森最近弄懂了約翰的用語。
笑笑,韓森正打算繼續用餐,一只大掌拍了拍他的後腦勺,他轉過頭去,畢諾許正一臉饒富趣味的盯着他和約翰看。
一坐下來,畢諾許就是一陣大笑,弄得韓森和約翰一頭霧水。
「小狗和小狗玩在一起啦?你就這家夥什麽時候也找了自己的同伴,很行嘛!」很好笑似的,畢諾許擦擦眼角,望向韓森。
韓森只是漲紅臉,不知道是生氣的還是羞紅的。
畢諾許最近聽說韓森和約翰走很近,一開始還不相信,沒想到今天卻親眼見識到了,從前他就覺得了,韓森和約翰雖然個性不同,但遭遇是有些相似的,今天兩個人搭在一起,簡直就像兩只小犬崽玩在一起,物以類聚。
約翰也沒說話,徑直吃着東西。
畢諾許只是更加豪邁的笑了,他不知道韓森是用了什麽手段搭人過來的,總之這不算壞事,他還以為小狗一輩子就是那副小狗樣,沒想到自己卻開始呼朋引伴起來……如果時間再久一點,想必小狗能成長得更為茁壯,到時候就是領在前頭的王了。
畢諾許望着韓森,什麽也沒說。只是他希望能更快一點,他總有預感,時間好像不多了,自己也許不會繼續坐在現在這個位置這麽久。
「對了,膝蓋好點了?」韓森驀地發問,讓畢諾許回過神來。
「呿!小事,造好了!」畢諾許揮揮手,表示自己無大礙。
韓森倒是不怎麽相信,男人舊疾複發當時,膝蓋疼得都流滿身汗,卻還一臉正經的裝沒事,這讓他很擔心。
「你那什麽臉?我說沒事就沒事!」畢諾許一把掐住對方的臉,擠捏,韓森被捏成豬頭的模樣可笑的吓人。
「噗哧……」對面傳來一聲。
畢諾許和韓森轉過頭去看時,約翰正埋頭吃着他的東西,欲蓋彌彰。
「別笑!」韓森耳根子紅了。
「哎!吃飯,吃飯!」畢諾許則是不關己事的說着。
餐桌角落這裏明顯的十分熱鬧。
至于餐廳另一端的角落——氣氛顯得不是如此愉快。
蒂爾冷眼看着韓森的背影,他覺得很奇怪,從前總是跟在他身邊,除了他。誰也不敢接近的韓森,是什麽時候身邊開始圍繞着其他人了?
蒂爾告訴自己他并不在意的,可是,目光卻忍不住在韓森的背影上逗留。
如果只是和畢諾許湊在一起就算了,為什麽連約翰也和韓森玩在一起了?蒂爾不能理解韓森的想法,韓森明知道他以前也曾經碰過約翰,為什麽還能毫不忌諱的和對方相處着?這幾天看到韓森和約翰居然開始走在一起後,他就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
如果韓森真的那麽喜歡自己,那多多少少也該對約翰抱持着某種敵對意識啊!還能這麽開心的和約翰玩在一起。除非是他對自己………
「蒂爾……」雅人的聲音把蒂爾的注意力帶了回來。
「幹嘛?」蒂爾的語氣很差。
「你生病了嗎?」
「沒有啊!」
「可是你在吃紅蘿蔔耶……」蒂爾最讨厭那東西了。
聞言,蒂爾把嘴裏一股草味、還嚼爛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好惡!」
「你才惡心!」雅人嫌棄的丢了紙巾給滿嘴汁水的對方,「發什麽呆啊你!」
「你管我!」
「我是不想管你……啊!鬼尚來了,你不介意我去找他吧?」雅人笑眯眯的端起盤子,話還沒有說完,人都已經要跑不見了。
蒂爾只冷冷的說了句「滾!」擡頭時,對方已經跑去黏上那個高大的犯人了。
「見色忘友……」蒂爾沒好氣的喃喃道,視線又望向韓森……那邊的則是相反過來——見友忘色。
可惡!有什麽好聊的,聊得這麽開心!
蒂爾忿忿的叉着盤裏的食物,忽然覺得自己的座位離韓森好遠好遠,這樣的距離讓他想起了畢諾許曾經跟他說的話——
「韓森會越變越強,等到他能完全保護自己,就會離你而去了!屆時,他将不是活在你給他的世界裏,而是活在他自己創造的世界裏。」
活在他自己的世界,把他排除在外?當時蒂爾根本是不信的,他現在也不想相信……可是,為什麽看到韓森跟別人在一起把自己完全遺忘的模樣,會讓他感到如此不安呢?
韓森是不是真的還像以前一樣這麽喜歡自己?忽然,蒂爾腦海裏就冒出了這樣的聲音。
要是韓森之前的表現都不是欲擒故縱,而是真的開始疏遠他了,那該怎麽辦?不停的丢問題給自己,蒂爾發現自己居然心慌了,為了韓森。
——到底他這麽在意韓森做什麽?
——如果韓森想去跟別人要好,就随他去啊!反正自己不是也膩了嗎?
(不對,身體還沒膩……)
——但其實這不能再拿來當借口了吧?
等蒂爾從自問自答的混亂答辯中驚醒過來,只聽到水流的聲音,他擡頭一看,原來自己不知道何時拿起了牛奶要喝,卻全都灑到了褲子上。
——你嘴巴長在眼睛上嗎?
——閉嘴!自己!
走廊上,兩人有些拉拉扯扯的往獄警宿舍去。
「等等,蒂爾!」韓森不曉得蒂爾忽然發了什麽神經,他正要和約翰去運動場,卻被中途攔截,蒂爾什麽也不說,一把揪着他離開。
眼看着這個方向是要去獄警宿舍,韓森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他有些抗拒的頓住腳步,
「蒂爾!」韓森叫住對方。
「幹嘛?」蒂爾沒好氣的問道,韓森反抗的态度讓他心中的煩悶漸增。
「能不能……不要随便就拉我走。」韓森收回被蒂爾抓疼的手,他也沒看着蒂爾,視線不停的在腳下梭巡。
每回都這樣随蒂爾高興的被呼來喚去,也不顧場合的就把他帶走,幾次下來韓森還能忍,今天特別受不了,他總覺得蒂爾選在他和約翰還有畢諾許在一起的時候拉走他是故意的,有羞辱的意味在。
「随便拉你走又怎麽樣?以前你不是去哪裏都想跟着我嗎?現在又有什麽問題了!」
「我……」韓森頓了頓,嗫嚅道:「不喜歡這樣。」
「因為和畢諾許還有約翰在一起,不想被他們看到我随便拉走你,是這樣嗎?」
「我……」
沒等韓森回複,蒂爾一把拉住對方衣領,粗暴的撞到牆上。
「你最近是怎麽回事?交了新朋友就不理人了嗎?」蒂爾讨厭韓森在乎他以外的人。
「你別這樣!」韓森有些被挑起愠火,最近的蒂爾很奇怪,也不講道理。「我說過,嫌我讨厭的話,你可以去找別人的!」
「找別人?現在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以前如果我說要去找別人,你一定會哭得稀裏嘩啦的求我不要。現在又要我去找別人?我說你……不會是和畢諾許或約翰勾搭上了吧?」蒂爾越說越氣,最後怒極反笑。
蒂爾最近總是這樣,為了他和別人親近而發脾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吃醋呢!不過韓森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
「你別胡說!」因為蒂爾說出那樣的話,很介意這點的韓森氣得臉都紅了。
「怎麽會是胡說,不然你在意這點做什麽!誰知道畢諾許那家夥成天把你帶去他那裏,有沒有一點下流的想法!」
「不準你這樣說畢諾許大叔!」
幾乎是用吼的,韓森如此憤怒的模樣蒂爾還是第一次看到。
為了別人,一向對他死心塌地的小狗居然對他生氣成這樣,蒂爾更加火大了,但更多的,還有某種程度的不安感。
「我說他又怎麽了?你不準我說,我就偏要說!畢諾許他……」
「閉嘴!我不想聽你說下去了,你想發情還是幹嘛的,找別人去!」第一次對蒂爾說話這麽難聽,語畢,韓森甩頭就要離開。
「找誰?約翰嗎?」
蒂爾的這番話卻讓韓森停下腳步。
「你!」
如果韓森不做反應還好,一做反應,蒂爾就克制不住情緒了,他沒料到現在連約翰都好像能比自己更引起韓森注意,
「不想我去找約翰就乖乖待着!」
「少這麽卑劣!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想再像只小狗一樣乖乖跟在你身邊!」
卑劣?韓森說他卑劣?蒂爾覺得這個詞從韓森嘴裏吐出來很不可思議,在從前韓森總是用小狗眼崇拜地望着自己時,他也曾想過,露出真面目的自己會讓韓森有多麽唾棄,當時是覺得好玩,可現在真的發生了,就不這麽好玩了。
誰說他卑劣還是不要臉的他都無所謂,他本來就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可是沒想到對象換成韓森,他卻非常在意。
——他說他卑劣,是不是也代表他讨厭他了?
「你說我什麽!」蒂爾拳頭握得緊緊的。
韓森也是第一次看到蒂爾露出這種表情,灰綠色的大眼直直瞪着她,被他罵卑劣,氣的臉都漲紅了,簡直以為對方下一秒都要氣哭了……
韓森擰擰眉頭,實在不想繼續和對方繼續這樣僵持下去,如果想擺脫現狀,那麽就只能說清楚講明白。
「蒂爾,你找我只是怕你的小狗被人搶走吧?其實你根本不在乎我,假使你今天搶回去了,我也會很快的再被你丢掉,因為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只是貪心,就算自己不想要的東西,也不要給別人。」
對,韓森認為蒂爾就是這麽想的。
「你………」蒂爾心裏一跳,他一直以為自己所想的确實跟韓森說的一樣,可是聽到韓森這麽說,他又覺得不開心,很想跟對方說不是那樣的!可是他說不出口……
看蒂爾好半天說不出話,韓森只是啧了聲,眼眶紅紅的撇過頭去。
「反正你也不想要我,不用這麽貪心,就算我跟別人走,你也很快就沒有感覺了。」
「我……」
「不要動約翰,我答應過他會保護他,你不準動他。」韓森望回來,眼裏沒了從前對蒂爾的那種怯懦感,亮亮的光芒,不是崇敬之意,而是敵意。
那種眼神讓蒂爾看了臉上血色全無,說不出打心眼兒裏冒出的酸澀感是什麽——保護,韓森居然跟別人做了這種約定?
蒂爾頭皮麻麻的,腦裏一片空白。
「你這個德性……還想保護人嗎?」等蒂爾回過神來,他已經拽着對方的領子将對方往牆上撞。
「蒂爾!」韓森反揪住對方,他還在氣頭上。
「叫我去找別人?開玩笑,不想被碰的話還這麽聽話的被我上做什麽?你敢說你自己不喜歡?」
蒂爾靠近韓森,伸出舌尖,輕輕舔過對方的嘴唇,他感覺到韓森僵硬了,于是他哼哼兩聲輕笑,表面上冷靜得很,心裏卻不停的冒出疑問: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确實不喜歡你這樣……唔!」韓森才低吼出聲,就被蒂爾一口咬住嘴唇,咬得他嘴唇都出血了。
「不喜歡那麽你幹嘛還乖乖任人擺布?所以其實是喜歡的?因為你一直很喜歡我,所以也喜歡我這樣對你……」蒂爾的手指滑到韓森腰部,往下。
韓森漲紅了臉,他咬牙,臉上的表情像在隐忍着什麽,可是又有一點難受。
「小狗。」蒂爾輕輕的在韓森耳邊吐道。
沒想到,話才剛落,韓森竟出其不意的一拳揮來打在他腹側,打得蒂爾警帽都震掉了。
這一拳不重,不過足夠讓蒂爾震驚了,他擡頭,一臉不可思議的望着對方。
「蒂爾你根本一點也不了解我,我對你……]韓森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
「你居然打我!」蒂爾很震驚也很生氣,他心髒好像被人緊緊扭轉一樣的犯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