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距離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我真的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YY罵戰的事過去幾天之後，我和艾玫在飯堂吃飯時，又遇上了衛誠。
我本想裝作沒看見他，就算是為了葉男神考慮，我也不想再跟他鬧出什麽矛盾來。
打了飯菜後,我便拉着艾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這個時候正是飯點，飯堂裏人滿為患,幾乎沒什麽空位了,我和艾玫轉了一圈,最後也只好在離衛誠那一夥人三四米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和衛誠坐在一起的那幾個男生我不認識，應該是他的新室友吧。
他們不知在讨論什麽，衛誠看到我後就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好像故意讓我聽見。
“現在的女人啊,心機都可重了，拿我上一個女朋友說，明明早都想跟我分手了，卻還一直潛心埋伏在我身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為什麽啊？”
“為了勾搭葉南深呗。”
“……”
“呵呵，還罵我腳踏兩條船呢，說得她自己品德多麽高尚似的。”
“你說的是舒若吧？我感覺她長得嫩嫩的很可愛啊。”
“可愛？哈哈，那只是外表，你不知道她跟我在一起時脾氣多大，像個老佛爺似的整天使喚我做這做那，哼，現在到了葉南深面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那百依百順的乖巧樣子，全是裝出來的，等着看吧，她把葉南深騙到手就原形畢露了，綠茶婊一個。”
這些話都一字不漏地傳到我耳朵裏，我雙手緊握着，快要把筷子捏斷，一團郁火憋在肚子裏。
對面的艾玫也是面色鐵青，緊繃着臉，蹭地站起來要去找衛誠理論，我将她按住，搖了搖頭，自己卻端着餐盤站起身，快步朝衛誠走去。
衛誠還在那繼續說着不堪入耳的話：“你們以後交女朋友一定要放亮眼睛，別跟這種表裏不一的女人談戀愛，看起來純情，說不定下面是黑木耳。呵呵，她還以為自己攀上葉南深就麻雀變鳳凰了嗎，了不起啊，嫌棄我一腳把我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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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是不是喝了敵敵畏？只不過幾天的時間，他這幅嘴臉怎麽扭曲成這個模樣。
我來勢洶洶地走到衛誠跟前，一巴掌毫不猶豫直接把手上的餐盤往他臉上蓋，他猝防不及，一下被我蓋個正着。
鐵餐盤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發出響亮刺耳的回聲。
衛誠整張臉既有飯粒也有菜葉，醬汁順着他的額頭一滴一滴往下滑，狼狽不堪，他驚愕地張大嘴巴看着我。
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為什麽非要說些刺耳的話惹怒我，挑戰我的底限？
我雙眼透出寒意，咬牙冷冷地瞪着衛誠，“你剛剛罵我是什麽，有種你再罵一次！”
衛誠一把抹掉臉上的飯粒，也站起身來與我對峙，又往旁邊“呸”地一聲吐掉口中的醬汁，大聲道：“說你是綠茶婊啊，怎麽了，難道你不是？！”
他臉色陰沉，嘴裏說的是最侮辱我的話。
這還是曾經那個吸引過我的陽光男孩嗎？簡直與往日判若兩人。
我氣得從地上撿起餐盤，再次用力往他臉上砸，這次他有了防備，擡起胳膊擋在臉前，我只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食堂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吵架這麽大的動靜，難免會引起躁動，身旁經過的人皆緩了腳步回頭觀望，都是抱着看好戲的态度，有的人就直接站在旁邊圍觀了。
衛誠微微一笑，很不屑，“說不過我就動手打人是吧？這只會顯得你更沒理。”
“呵，打人？我是在替天行道！”我怒氣沖沖地瞪着他，眉頭皺到了極致，緩了一口氣，道：“我是喜歡葉南深沒錯啊，你這種人渣能比得上他一根手指嗎，我承認我自己也不是什麽高節清風的白蓮花，但我至少不像你這麽道德淪喪！跟女人第一次見面就精·蟲上腦往床上帶！被人甩了、醜陋的一面被揭穿了就只會在背後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你腦子被門夾了還是精神有問題啊？！”
胸脯劇烈地起伏着，我喘了幾口氣，繼續說：“什麽叫我搭上了葉男神就一腳踹開你！葉男神根本就沒有接受我！你自己想清楚，在發現你出軌之前我什麽時候和葉南深多說過一句話？！看了幾眼那算勾搭嗎？笑話！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說，我和你分手到底是因為葉男神還是因為你、出、軌！！你這樣诋毀人你不怕天打雷劈嗎！”
從來沒有試過一口氣罵這麽長的話，我像是剛跑完八百米，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幾乎處于虛脫狀态，還好艾玫走了過來站在我旁邊，我微微靠在她身上借點力，只是臉卻仍舊冷冰冰地繃着，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衛誠不是個擅于罵戰的人，嘴笨，以前跟我吵架争論他從來就沒贏過，現在也是被我機關槍似的一連串不斷氣的話罵得無話反駁，只能站在那裏幹瞪眼。
這時，人群裏又是一陣騷動，我回過頭，看到不遠處葉男神正不疾不徐地往這邊走來，腳步沉穩，一身清雅之質。
他走到我和衛誠跟前，不知從誰那裏聽聞了事态，如墨的雙眉深深擰了起來，柔和的五官被冷靜而嚴峻的神色覆蓋住，雙眸微眯，漆黑的縫隙中凝聚出一道銳利的視線，匆匆掃過我，在我身上略微停留，又看向衛誠。
“跟舒若道歉。”短暫的安靜之後，他開口，語氣平淡卻充斥着不容辯駁的嚴肅。
衛誠一愣，緊緊握着雙拳，面露隐忍，“為什麽要我道歉，我又沒有說錯！”
“我認識的衛誠不會胡亂诽謗別人。”葉男神心平氣和地說，“我和舒若清清白白，你這是污蔑她的品節。”
“那是你看錯人了！”
“……“
葉男神沉默須臾，随即一把抓住衛誠的手腕，不容置疑地拉着他往外走，“你過來，我們談談。”
衛誠就這麽被葉男神拖走了，我還站在原地，腦子裏嗡嗡作響，旁觀的人對我指指點點、嘀嘀咕咕，不知道是說好壞還是壞話，艾玫不耐煩地揮揮手驅趕他們，“走開走開！有什麽好看！都散了都散了！”
人群這才陸陸續續地走了。
艾玫轉過身牽着我，幫我擦掉額頭上的汗水，低聲問：“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
只是有些心慌，葉男神的突然出現。
剛剛我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些，衛誠該不會又遷怒到葉男神身上去吧？
哎，頭疼。
我和艾玫重新打了一份飯，吃完之後原本準備回宿舍，我一直心神不寧，走到半路覺得還是要去找葉男神說點什麽，便跟艾玫道了別，先撥通葉男神的電話問他在哪。
他說他正在自習室，我便折了回去。
中午自習室沒什麽人，偌大的階梯教室裏只有三三兩兩個人影，我一眼就看到葉男神了，徑直向他走去。
我在他身邊坐下，輕輕地叫了他一聲，他沖我點了下頭，又回過頭繼續看書。
氣氛陷入沉默。
我好奇他剛剛跟衛誠談了些什麽，但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問他，想跟他說點別的吧，又不知從何開口。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半天，嘴唇張張合合卻發不出一個音。
“你……你和……”這麽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個辦法，我最後還是一鼓作氣開口了，“你和衛誠聊得怎麽樣了？”
葉男神放下筆，擡起頭，“他現在情緒比較激動，一時半會兒還冷靜不下來。”
“……喔。”
葉男神接着說：“他人不壞，只是一時沖動說話不經過大腦，等他冷靜下來自己想一想，會知道自己錯了。”他看向我，聲音沉穩安詳，“他剛剛對你說的那些侮辱的話确實過分，我先替他跟你道聲歉。”
“……”
我無言半晌，“男神，你就一點也不生衛誠的氣嗎？”
葉男神思忖一會兒，說：“他對待愛情朝秦暮楚是不對的，但不能僅從這一面就否定了他整個人，每個人都有很多缺點，我和他做了三年室友，要互相包容。”
“……”
此時我不知該找什麽詞評價葉男神的品格了，衛誠對他态度惡劣，搬了宿舍不想見到他，他卻還能保持如此平常的心态，甚至替衛誠求情說話，公正分明。
我不禁心生愧疚，要是我也能有葉男神這樣淡然自若、清心寡欲的心态，面對笛影清疏和衛誠的辱罵毫不放在眼裏，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就不會滋生這麽多後事了，不僅自己過得舒坦多了，也不會給葉男神帶來那麽多麻煩。
這一刻，我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自己和葉男神之間的差距。
不僅是外貌、身高、才華，還有待人處事的成熟。
我胸口仿佛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壓着，悶悶的。
剛才在飯堂，當着這麽那麽多人的面，他為了幫我說話，口口聲聲跟我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他行的端做得正，以後為了避嫌肯定不能和我走得太近，我也不能再堂而皇之地給他送早餐了，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我黯然惆悵，那我和他之間的距離，豈不是會越來越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