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道歉或表白
季允突然間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她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薛傅年的話,也看不到薛傅年此刻的表情,她無法從薛傅年此時的神情中分析她細微末節處的小情緒,更是無法從中得到一丁點的信息。
然後電影院裏的光跟着亮了起來,季允看着薛傅年,除了得體溫和的笑容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坐在後排的兩對情侶都陸陸續續出了影廳,卻剩薛傅年和季允兩個人木讷地坐着。
“姐姐,不走嗎?”
薛傅年出聲,這才将季允的魂給拉了回來。
她站起身,接過薛傅年手中抱着的爆米花和空可樂瓶,那冰涼的觸感激得季允渾身上下也跟着泛起了冷意。
半個字也沒說,只是小心地牽着薛傅年出了影廳。
已經快入冬了,前些日子那幾場雨一下整個城市一夜之間好像就從炎夏步入了初冬,特別是這樣的夜裏,風一吹,就是覺得冷,季允被這風吹冷得渾身都抖了抖。
回過頭來看了眼薛傅年,然後一把攬過了薛傅年的肩頭,另一只手自然地牽起了薛傅年的手,然後捧在自己的手邊,輕輕地呵了口氣:“冷嗎?”
薛傅年搖起頭來看了眼季允,搖了搖頭:“不冷的。”
季允拉着薛傅年的手也不放,就以這樣奇怪的姿勢一直攬着薛傅年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并沒有想回答薛傅年問題的意思。
薛傅年也不再問,抿着唇角不知在想些什麽,而季允此刻的腦子裏更是亂成了一團糊,她想要回答薛傅年的話,畢竟不想騙她,可要怎麽說?
當時姐姐就是看着嘴就想也沒想啃下去了?
這般亂想了無數次後季允低下頭去微微嘆了口氣,再擡起頭時發現此刻與薛傅年早已不知道走到哪條小路上來了。
這四周種着桂花,因已經入了冬,又經過前幾日的風吹雨打,桂花早已凋零,剩下的零星幾朵在樹枝頭随着風微微擺動着,散發出淡淡的清甜味,很是舒服。
一發現走錯了路時,季允也是愣了一愣,後而忙拉住了薛傅年:“阿年,咱們走錯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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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傅年也是一愣,剛剛自己想事也出了神,更是相信着季允,所以一路跟着季允,哪裏會知道季允也走錯了路。
跟着季允往回走時,薛傅年就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姐姐是在為我的問題困擾嗎?”
季允毫不猶豫地點頭:“是啊,我在想是應該道歉呢?還是應該表白?”
這個問題十分燒腦,燒得季允覺得再給自己十個腦袋也想不出這麽深奧的問題。
哪知薛傅年聽後沒有表現出大的震驚,反倒是跟着若有所思地點着頭:“嗯,那就表白好了。”
季允怔住了,她突然停下了步腳回過頭來看向薛傅年。
薛傅年還是微微擡了些下巴,在路燈的照射下,整個人都是暖暖的橘色。而那張精致的小臉上也并沒有一絲茫然無措的神情,反而十分坦然。
這樣的反應當真沒讓季允回過神來,最後還是上上下下地将薛傅年從頭到尾地打量了一番,話在嗓子口裏轉了許久,也沒轉出個所以然來。
隔了許久後,薛傅年沒有等到季允的回答,也跟着将小嘴一撇,眼皮跟着耷拉了下去:“姐姐要是道歉也可以。”
想要說出口的話,又往回咽了下去,這算哪門子的事?
“好吧,姐姐我當時就是色心大發,看到你那櫻桃小嘴就是沒經腦袋直接上了嘴。”說完季允頓了頓,壓了壓聲音,“覺得味道可能會不錯。”
季允邊說邊将頭側了側,不想讓薛傅年注意到自己此刻面上的紅暈,可是她忘了此刻的她在薛傅年的眼裏還是個沒有五官的人。
薛傅年耳朵好,聽到後面的時候将季允的每個字都聽進了耳裏,而後微微地揚起了唇角,竟是一掃剛剛的委屈感。
微微笑起來,只是笑容有些淡,加上季允有些尴尬,更是沒有注意到薛傅年此刻唇角邊挂起的笑意。
“好啦,姐姐跟你道歉啦,別挖苦姐姐我了。”季允說着也撇了撇嘴。
薛傅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挽上了季允的胳膊:“我可沒有挖苦姐姐,是姐姐欺負我眼睛看不到才對。”
“現在眼睛看不到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等你看得到了還不把我拆了入腹吃了?”
季允一把拉過了薛傅年的手,湊到嘴角邊呵着氣,等熱氣萦繞着薛傅年的小爪子時又迅速地将小爪子放進了自己的衣兜裏。
暖暖的溫度讓薛傅年覺得有些舒服,眉頭舒展,就是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姐姐以後還陪着我來看電影嗎?”
“陪,你要做什麽都陪着你。”
季允順口就應了下來,可說完就沒再等到薛傅年開口,等到她回過頭時正好看到微暖路燈下的薛傅年微微蹙起眉角,頓時腳下的步子也跟着停了下來。
她松開了握着薛傅年的手,從包裏掏了出來,上前一步直接将薛傅年攬進了自己的懷裏,而後小心地順着她的背。
“別想太多了,眼睛不是正在慢慢地恢複嗎,總有一天,你可以自己看電影。”
“到時候姐姐就不陪我了嗎?就不會在我身邊給我講解了嗎?”
薛傅年從季允的懷裏擡起了頭來,眼睛一眨一眨,低頭的季允正好看到了薛傅年眼中所盛滿的情意,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薛傅年沒等到季允的話,微微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拉了拉季允的衣角:“我們回去吧。”
季允不知為何,原本想要脫口而出的“陪”,卻是硬生生地被薛傅年的話給堵了回去。
這一路上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季允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氣氛明明很好的,突然間就變得很尴尬。
回到家後薛傅年自己去浴室裏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發尖還有些濕意。
季允像往常一樣自動地拿過幹毛巾想要上前為薛傅年擦拭頭發。
薛傅年卻是不動聲色地拿過了季允手中的幹毛巾,揚起頭來微微沖着季允笑了笑:“姐姐快去洗澡吧,我自己來就好。”
明顯的拒絕,這讓季允本就跳得有些不對的心更加慌亂了起來,可也不好直接奪過來幫着薛傅年擦頭發,最後只得認命地去浴室胡亂地沖了個澡。
熱水沖下來的時候季允還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與薛傅年之間到底是怎麽了,哪一句話沒說得對,怎麽突然之間原本好好的氣氛就被破壞了。
可最後還個什麽也沒想出來,等到一個澡沖完出了浴室時,發現薛傅年早已回了房間。
季允怔了怔,拿過放在一側的幹毛巾也跟着進了房間。
薛傅年并未像往常一樣平躺着睡覺,而是側着身,背對着季允的方向微微閉着眼睛。
季允搖了搖頭,小心地拿出被薛傅年壓在身下的頭發,而後用幹毛巾認真地為她擦拭着,像以往每次為她擦頭發一樣,仔細又小心地怕将她的頭皮給拉扯疼了。
等到頭發都擦幹了後季允這才側身躺在了薛傅年的身邊,長手一伸将薛傅年攬進了自己的懷中,手下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輕輕地拍着薛傅年的背,像哄孩子睡覺一般,輕輕地哄着。
薛傅年原本還有些不安的心跟着就是放了下來,這才也伸出了手去抱住了季允的腰。
“快睡吧阿年。”季允喃喃着,喃着的聲音也跟着低了下去,竟是瞌睡也跟着來了。
每每在薛傅年的身邊,她總是睡得很安心。
“我怕能看見以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瞎說什麽呢!”季允輕斥了一聲,而後将薛傅年往自己的懷裏又攬了攬,緊緊地抱着薛傅年,輕輕地順着她的後背,“不管阿年以後是能看到還是不能看到,姐姐都在阿年身邊,除非某一天,阿年不需要姐姐了。”
季允說完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頭在薛傅年的額頭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快睡覺了。”
“有姐姐在真好。”
薛傅年抿起唇角來笑了笑:“其實姐姐那天沒暈過去,是我猜的,我又看不到。”
季允覺得,自己好像又被擺了一道,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擺自己的是薛傅年,她還能将薛傅年怎麽着了嗎?
她捧在手心裏哄着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還做些其他的。
所以這口氣,再怎麽咽不下去,季允也不得不自己往肚子裏吞。
等到季允睡得迷迷糊糊時,薛傅年半支着頭像以前看着季允那樣,靜靜地看着季允,伸出手來一點一點地描繪着季允的眉眼,可這次好似與從前的心境有些不太一樣。
以前的薛傅年只是單純地想要将季允記下來,記在自己的心上,因為是這個人幫着自己走出了那一段難熬的時期。
可現在她想要看清季允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與每個漂亮的五官。
因為這個人與其他人不同,她是特殊的存在。
“姐姐再等等我,就快要看得見了。”
她靜靜地再次睡入了季允的懷裏。
“姐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