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去年生日他沒出門,一個人在公寓發呆不吃不喝。”傅明舟不明所以的接過來,看到短信內容,臉色驟然發黑。
傅景豫手機裏的聯系人不多,除了家人和老吳就林青峰和另外兩個關系不錯的男生,還有何雲筝,最近多了塗歌的號碼。
叔叔嬸嬸的號碼已經注銷,但是有人開通了叔叔原來的號碼,這個號碼下午給他發消息,讓他去河州三橋,還教他在沒有監控的地方打車,并且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覺得你最好報警,重新查一下當年車禍的事。”塗歌捧着水杯,回頭看了眼傅景豫卧室的房門,嗓音冷了下去,“可能并不是一場意外。”
失蹤前模仿他發出去的短信,失蹤後長達半年繼續發消息迷惑傅家的人,這個人不找出來,就算傅景豫恢複過來,也會處于危險之中。
他今晚開口說話的事只有她知道,之後他再沒出過聲。
對方應該是利用他有社交障礙的缺點,從而設計了一系列的事情。
至于對方的目的是什麽,恐怕只有傅景豫知道了。
“已經報案并重新調查,韓拓全面負責。”傅明舟按着眉心,用力磨了磨後槽牙,“明天我讓助理送一輛新的沃爾沃過來,今晚超速的罰單我會安排助理去處理。”
“也好,我明天帶他出去轉轉。”塗歌打了個哈欠,喝完水輕輕放下杯子,“我晚上不走了,你留下還是回去?”
“我留下。”傅明舟像是想起了什麽,站起來示意她跟上。
塗歌微微挑眉。
“公寓是叔叔嬸嬸買給他的,原來的房子我們沒敢讓他回去,這是他的書房。”傅明舟推開主卧旁邊的房門,嗓音壓的很低,“對面是畫室,他回來後一次都沒進去過。”
燈光亮起,塗歌眨了下眼目光淡淡的看了一圈,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書房的朝向非常好,視野也夠開闊,32層的高度站在窗前能看到遠處江邊的燈火。
“景豫一直很單純,不會分辨壞和惡,對人不友善也不是防備,就是單純的不會溝通。”傅明舟拿起桌上的合影随手遞給她,“他十八歲生日的照片,看着跟現在好像沒什麽差別。”
塗歌接過來,照片上的一家三口幸福的看着鏡頭,傅景豫不笑也能感覺到他的開心。
難怪收到短信後,他會如此反常。
在他心裏,這世界上只有爸媽是可以信任的,他絲毫不懷疑發來短信的人的險惡用心。
對方這麽做,很有可能是在試探他是否恢複了記憶。是林青峰還是何雲筝?
傅明舟坐到窗前的椅子上,“景豫的高中和大學時期其實已經是正常人了,除了不愛說話,不喜歡跟同學交際,沒人知道他有病。”
塗歌也坐過去,目光落到窗外的某處,“何雲筝很喜歡他。”
或者說真愛。
從小就知道傅景豫和正常人不一樣,依然義無反顧的愛上。
“景豫沒失憶之前很乖,也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在我印象裏他上高中後就沒發過脾氣。”傅明舟失笑,“雲筝做事不喜歡旁人指手畫腳,景豫正好符合她的要求。”
另一方面,叔叔嬸嬸還在時也喜歡她,不敢說一點心思都沒有,但沒有要求景豫跟她交往。
四年前,景豫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占有欲,什麽叫喜歡。
塗歌收了視線歪頭看他,“跟我說說他沒失蹤前的事吧,我對他其實不怎麽了解。”
認識的時候他就不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聽她吐槽各種各樣的不滿。
傅明舟笑了下,從傅景豫小時候說起,說到高中時期手機有電話進來,他看了下號碼緊張接通,“媽。”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他一下子站起來挂斷電話抱歉道:“奶奶忽然有點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你也去睡吧。”
塗歌起身送他。
她沒帶衣服,洗了臉直接去客房睡下。
一覺睡醒,發現床上很擠本能扭頭。傅景豫蓋着另外一床被子擠在一旁,睡的十分安寧。就是臉上的傷看起來有點滑稽,還有點可憐。
塗歌好氣又好笑,坐起來看他。
擦傷的額頭開始結痂,左臉顴骨上有雞蛋那麽大的瘀青。她要是再晚點找到他,沒準那幾個殺馬特會把他丢到橋下去。
他錢包裏沒多少現金,手機不綁定任何卡。
伸手撥開他額頭上的發絲,塗歌湊過去仔細看了下擦傷的地方,傅景豫忽然睜開眼,目光茫然,“塗歌?”
由于長時間沒開口,他的嗓音很啞很難聽。
“早。”塗歌抱着被子看他,“你怎麽不在自己的房間睡覺?”
傅景豫騰地一下紅了臉,翻過身趴在床上深深把頭埋進枕頭裏,嘶啞的嗓音悶悶傳出來,“我錯了。”
“哪件事?”塗歌憋着不笑。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像做壞事被抓到的拉布拉多。
“去河州。”傅景豫的嗓音從枕頭底下冒出來,“應該告訴你。”
“人家短信上說不要告訴任何人。”塗歌伸手拿走枕頭,“看着我,你是不是記得那組手機號碼。”
傅景豫遲疑坐起來,抱着被子不敢看她,輕輕點了下頭。
“還記得什麽?”塗歌心跳加速。
傅景豫還是不敢看她,垂下的腦袋晃了晃。塗歌嘆了口氣,伸手揉了一把他才剪短的頭發,“起來去刷牙,今天不去畫廊,我一會開車帶你去看展。”
傅景豫擡起頭,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放假?”
塗歌好笑點頭。
冰箱裏裝滿了菜,好幾樣的日期都是昨天打的,估計是老吳知道她放假提前給準備的。
塗歌給傅景豫煎了牛排和雞蛋,給自己煮了一碗面拌了好多的老幹媽,一塊端去餐廳。
“吃完你洗碗啊,你大哥要求我照顧你的起居,但是你也要知道自己一個人該怎麽生活。”塗歌拿起筷子想了想又說,“過幾天教你做飯,萬一請不到合适的保姆,你也不至于餓死。”
還要教他泡泡面使用廚房的各種電器,工作量好像并不小。
畫畫要明天開始,傅景豫不反對的話,再過一周她可以去進一點過年的利是封、對聯,還有給小朋友玩的LED燈氣球去擺攤。
去年春節前一個星期她擺攤的收入,扣除本錢差不多有四千,今年雖然不用擔心塗凱開學的學費,她自己的學費還差不少。
“我可以學。”傅景豫低頭看看自己盤子裏的雞蛋和牛排,又看看她碗裏飄着紅油的面,拿起刀叉一樣切了一半給她,“你吃。”
塗歌眨了眨眼,忍不住笑,“要不要我分點面給你。”
傅景豫趕緊搖頭。
塗歌低低笑出聲,一點都不客氣的把牛排和雞蛋吃了,她碗裏其實也放了很多肉,紅油蓋住了。
廚房裝有洗碗機,傅景豫看操作說明不用塗歌教就會用了。
塗歌:“……”
他真的超級聰明。
給傅景豫額頭和臉上都上了藥,塗歌想起他身上還有不少受傷的地方,無奈的讓他把睡衣脫下來。
傅景豫乖乖照做。
“人家打你不知道還手啊,這麽大高個打四個弱雞完全沒問題。”塗歌一邊給他塗藥一邊唠叨,“你看我打他們都沒一個還手的。”
他身上真的是一點肌肉都沒有,皮膚也白的要命,簡直是教科書般的弱不禁風。
傅景豫悶悶出聲:“你拿鐵管了。”
塗歌噎了下不悅反問:“給你鐵管你打得過嗎?”
傅景豫搖頭,“打不過。”
塗歌磨牙,“打不過閉嘴,疼了也不準出聲。”
傅景豫老實安靜下去。塗歌上完藥合上藥箱讓他去換衣服,傅景豫坐着不動,反手指着左邊肩膀。
塗歌伸頭瞄了眼,挪過去再次打開藥箱給他上藥,“幹嘛不說話?”
傅景豫拿起手機,打了句話給她:你讓我閉嘴。
塗歌:“……”
上完藥傅景豫去換了衣服時間也差不多到10點,天空有點陰沉,從窗戶看出去黑壓壓一片。
老吳來電話,說他到樓下了要不要上樓。
“我和鯨魚哥哥下去,你不用跑了。”塗歌挂斷電話,拎起外套招呼傅景豫出去。
傅明舟的助理真的送了一輛不同牌照的沃爾沃過來,塗歌暗暗咋舌,伸手接過老吳遞來的鑰匙,“過兩天你可以放心回鄉下了,有事我會跟你聯系。”
老吳擡頭看了看傅景豫,深深嘆氣,“景豫這孩子容易被騙,你多費些心思。”
“放心吧,我會教他的。”塗歌微笑點頭。
老吳再次嘆氣,跟傅明舟的助理上了另外一輛車,先出去。
塗歌目送他們的車子走遠,回頭拉着傅景豫上了沃爾沃,“上車,我帶你出去轉轉。”
老吳後天才回鄉下,這兩天先幫忙守着畫廊。
美院的藝術館今天免費開放,她想帶他過去看看。
按照心理醫生的建議,獨自生活的技能在現在來說沒什麽難度,有外賣有網購,他很聰明學起來不難。
難的是怎麽才能幫助他找回記憶。
駛出小區,傅景豫很放松的窩在椅子裏,歪着頭目光專注的看着她。
“幹嘛?”塗歌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
“我送你。”傅景豫猶豫了下像是在找合适的詞,“車子。”他不喜歡她開大哥的車。
“不用,我可不想當騙子。”塗歌偏頭看他一眼,警告的口吻,“不許告訴你大哥任何關于我的事,開車的事我自己說的就算了。”
“哦。”傅景豫的眼神柔和下來,隐隐帶笑,“打架他也知道了。”
塗歌:“……”
她就不該拿他當樹洞,不過傅明舟可不是什麽純良之輩,昨晚在派出所他忍了很久才沒笑場,她看出來了。
被民政的工作人員接管後,她和塗凱并沒有過的很好,尤其是塗凱。
在學校被霸淩被捉弄是家常便飯。她能做的就是打回去,還仗着自己知道未成年保護法,每次都打得特別狠。
幾次之後那群兔崽子就知道怕了,家長也慌的不行,而她成了不可說的校園‘一霸’。
“塗歌。”傅景豫指着窗外嗓音發啞,“停車。”
塗歌扭頭看到路邊全是花店,狐疑降下車速,“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19年第一天又看到熟悉的老朋友,開心^_^祝你們也好好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