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他藏的越嚴實塗歌越好奇，嘴角彎了彎踮起腳尖坐到桌子上，拿起其他的畫裝作随意的樣子翻開，“你不會故意把我畫的很醜才不讓看的吧？”
傅景豫應該是學了很久，寥寥幾筆就畫出她臉上的神态，衣服更是一件比一件漂亮，很多都是沒見過的。
塗歌翻了會，餘光見他還站着不動頓時忍俊不禁，“不看了，你收起來吧。”
傅景豫眼裏寫滿了放松，像上課偷看課外書被抓，老師卻忽然間決定不處罰一般，情緒起伏特別清晰。
塗歌打趣的話湧到嘴邊，外邊忽然傳來林青峰的大嗓門，“老吳，你就讓我進去吧，我找鯨魚是真的有事。”
“別告訴他我在這裏。”塗歌壓低嗓音跟傅景豫說了聲，跳下桌子飛快往洗手間那邊跑。
傅景豫偏頭，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展臺後方，遲疑拿出藏在身後的畫。
素描紙上，塗歌穿着白色的婚紗眉眼低垂，含笑注視着懷中的捧花，臉頰上梨渦深深。
“畫的什麽？”林青峰手臂一伸，不由分說的拿走了那張畫。
傅景豫大驚，猛地奪回來用力拉開抽屜塞進去，弄出很大的動靜。
林青峰被他吓到，本能後退兩步緊張舉起雙手，“我開個玩笑，鯨魚你別生氣好不好。”
那張畫他沒能仔細看，不過他很肯定畫上的女孩就是塗歌。上次何雲筝試探塗歌，不是說他們根本不認識嗎？
難道……他抿了下嘴角，看向桌面。
桌子上又多了很多畫，每一張的衣服都是不一樣的，而且每一個模特的臉都是塗歌！
林青峰的心跳明顯加快，偷偷看了眼傅景豫見他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遲疑收回手坐下，“外邊怎麽回事？”
他嘴上問着外邊的事，視線卻在那些畫上打轉。
怎麽會是塗歌而不是何雲筝？
傅景豫氣鼓鼓的踢開椅子，抓起手機大步出去找老吳。已經說了不準林青峰進來，他為什麽不攔着。
林青峰動作迅速的掏出手機，把桌上的畫全拍下來。
回頭，他得去找塗歌好好聊聊。
小丫頭片子肯定有事瞞着大家，如果傅景豫重新拿起筆畫畫是因為她，就更值得聊聊了。
“林先生，請你出去。”老吳從外邊進來，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站在他身後的傅景豫也黑着臉，一副随時都會爆發的樣子。
林青峰尴尬解釋，“馬上就走，我就是關心他才過來看看的。”
老吳哼了聲，不悅道，“趕緊走，景豫已經生氣了。”
林青峰擡起雙手做投降狀，略狼狽的從他們的身邊越過去，加快腳步走出畫廊。
他一走，傅景豫的火氣馬上散去，丢下老吳往洗手間跑。
“他又來做什麽？”塗歌深深皺眉。林青峰那個無賴不會無緣無故總往這邊跑，傅景豫的股份退了好幾年，他都能腆着臉要求一起承擔債務，難保不會做出其他的事。
傅景豫無辜搖頭，臉上清楚的寫着‘我不知道他來做什麽’。
“吃飯沒有？”塗歌嘆氣，“沒吃的話在店裏等我，我去給你買。”
他要是知道，林青峰也不會一而再的來刺激他了。
傅景豫低下頭，臉上迅速泛起淺淺的暗紅，外邊傳來老吳的聲音，“還沒吃呢，明舟一會過來說是一塊去吃。”
“知道了。”塗歌應了聲，抓着傅景豫的袖子和他一起出去。
回到屏風後，她拿起桌上的畫笑盈盈壓低嗓音，“以後別畫我的臉，你知道是給我畫的就好了，別人看到了會不喜歡我。”
傅景豫用力點頭，飛快收起那些畫鎖進抽屜裏。
整理完畢，傅明舟也到了門外。他自己開車過來的，沒帶助理和司機。
留下老吳看着工人幹活，塗歌背着包和傅明舟一起，帶着傅景豫出了畫廊去拿車。
“會開車吧？寒假期間老吳要請假回鄉下，新的司機景豫不習慣。”傅明舟解開車鎖，随意閑聊的口吻，“不會的話寒假去考下證，費用我來出。”
“會。”塗歌答的飛快，“我也有證，就是有兩年沒開了。”
傅明舟微微有些詫異，随手把鑰匙給她，“那你來開，我坐副駕座景豫坐後面。”
傅景豫明顯有點不樂意，低頭看着塗歌希望她拒絕。
“下周我考完試就有時間天天陪你了，到時候也要開車的，正好傅總在我先熟悉一下，畢竟很久沒有摸了。”塗歌微笑揚眉，“好不好。”
傅景豫看看傅明舟又看看她，輕輕點頭。
塗歌忍不住笑，把自己的背包給他，繞過車頭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進去。
她确實很久沒開車了，拿到證沒幾天錄取通知書下來，之後就帶着塗凱來了濱城。
傅景豫和傅明舟相繼上車。
塗歌系好安全帶，微微有些緊張的吐出口氣，發動車子開出去。
“也不是很生疏。”傅明舟嘴角含笑，“看着像是開了很多年的樣子。”
“三年吧。”塗歌找回了手感，頓時放松下來，“中學想去打工沒人敢請我，同學爸爸的修理廠正好缺個打雜的，我就去了。”
那時候民政的工作人員只負責給她和塗凱安排住的地方，安排上學的事，零花錢是沒有的。
塗凱生病，她想找人借錢都找不到，只能自己去賺。
高中後就好了很多，她一下子竄高再去打工就算年紀沒到，也能找到賺的稍微多點的活。
“膽子真大。”傅明舟開了句玩笑，胸口悶得有點不舒服。
中學時她還未成年。修理廠有多髒多累，他還是知道的。
“确實很大，不過叔叔是好人并沒怎麽讓我幹重活，不忙的時候就教我和同學開車。”塗歌說起舊事，臉上不自覺的綻開笑容，“高中畢業，我自己預約了考試，花了幾百塊就把證考下來了。”
“挺厲害，不少人考好幾次才考下來。”傅明舟回頭看了眼不知道想什麽的傅景豫，狀似不經意的語氣，“寒假的時候你教景豫開車吧，我買輛教練車給你們，他有證但是忘了怎麽開。”
“好啊。”塗歌爽快答應下來，眉眼彎彎的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傅景豫，“鯨魚哥哥，你要不要學？”
傅景豫輕輕點頭。
傅明舟知道他們關系很好，看到傅景豫的反應還是覺得欣慰。他這麽聽話的樣子，回來這兩年可從來沒有過。
大部分時間，不管他們說什麽他都沒什麽反應，每天固定的時間去畫廊開門，一坐就是一天，也不幹別的，就拿着積木來回拼了拆，拆了拼。
他就像一臺設定好程序的機器，開機關機，不斷重複刻板的行為。
一直到今年聖誕節，他的程序像是被打亂了，夜不歸宿頻繁用車，甚至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出現在人很多的公共場合。
這一切都是因為塗歌。
她像病毒一樣影響了傅景豫的程序，又像是升級包，把他們努力了兩年都沒能做到的事，輕易的解決了。
比如此刻。
傅明舟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帶傅景豫出去吃飯，他從來都是拒絕的，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乖順點頭。
“傅總，我們要去哪兒吃飯？”塗歌在紅燈前停車，笑的有點尴尬，“再開就要出城了。”
“去尋味記。”傅明舟喉嚨裏溢出一聲淺笑，“怪我沒提前說，過了前面的路口右拐，星河灣過去一點就是。”
“我知道那家店。”塗歌看一眼紅燈，視線掠過後視鏡瞄了瞄傅景豫，安靜下去。
傅明舟給她的資料上說，從安市回來的這兩年，傅景豫每天9點到畫廊開門，晚上10點關門回公寓，幾乎沒有改變過。忽然帶他出來吃飯，他沒反對但是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不過比起之前在醫院要好很多，緊張的情緒不是太明顯。
到地方停車下去，傅景豫如她所料，抗拒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明顯起來。
“別怕，你跟着我一起進去其他人不會注意到你的。”塗歌把車鑰匙交給傅明舟，彎着嘴角安慰傅景豫，“他們要是看過來也不是看你。”
傅景豫睜大眼費解的看着她。
“我長得這麽漂亮他們肯定都是在看我啊。”塗歌低低笑出聲，抓着他的手腕往裏走，“輕松點，跟着我走就好。”
傅景豫低頭，視線掃過她被暖氣吹得泛紅的臉龐，慢慢放松下來。
傅明舟跟在他們身後，心中五味雜陳。塗歌這是把他當小孩子哄，效果好像非常不錯。
他和家裏人似乎都錯了，明知道傅景豫的心智不是成年人，依舊習慣用成年人的方式跟他相處，或者直接把他當成小朋友立規矩。
上到二層，走廊裏沒什麽人，傅景豫徹底放松下來，眼裏也多了幾分笑意。
預訂的雅間走廊盡頭，塗歌和傅景豫開門進去，隔壁雅間像是有人出來，跟着就聽到何雲筝跟傅明舟說話的聲音，“明舟大哥，你有應酬？”
塗歌無奈聳肩，下一瞬何雲筝便闖了進來，欣喜的看着傅景豫，“景豫，真的是你啊？”
傅景豫像是沒聽到，自顧拉開椅子示意塗歌坐下。
“何總。”塗歌略略颔，坐下的瞬間順便拉了下傅景豫的外套，他怔了下又拉了張椅子落座。
傅明舟最後一個進來，臉上雖然還挂着笑，但是能感覺到他的不滿。
何雲筝沒理會塗歌，旁若無人的坐到傅景豫身邊，“正好，我那邊也沒什麽意思，跟你們一起算了。”
“咣”的一聲，傅景豫忽然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摔到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