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老吳低下頭,心虛的跟着傅明舟出去。這下完了,他是坦白交代還是繼續瞞着?
他們一走,傅景豫馬上回頭臉上跟挂了霜一樣,将自己的手機舉到何雲筝面前。何雲筝看完打在記事本上的話,磨了磨牙生氣扭頭。
又趕她走!她的直覺果然是對的,傅景豫對塗歌的感情不一樣!
一直在旁觀的汪娅楠心驚肉跳,正猶豫自己是不是也要出去,傅景豫的手動了下,也打了一句話給她:我哥哥要是問你我們是不是很熟,你說在路上遇到的,其他的不知道。
哥哥不會讓他跟塗歌來往,奶奶肯定也不會喜歡塗歌。
因為塗歌沒錢。
汪娅楠懸着的心撲通落地,用力點頭。安瑞總裁的弟弟條件肯定不差,不怪塗歌一直瞞着。
急診科門外,老吳垂着腦袋不敢看傅明舟,“景豫要去買打果汁的機器,我想着輕工市場那邊牌子齊全一些,就開車送他過去,路過外語學院門口他忽然要求停車,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認識那個生病的姑娘。”
塗歌這孩子太可憐了,他自己也有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不能再雪上加霜。
“這樣啊……”傅明舟想起塗歌說在老家的時候見過傅景豫幾次,只是不熟。
估計是景豫認出她了,覺得熟悉才帶來醫院。也有可能他們在同時隐瞞,聽塗歌的師姐說過,她過節的時候一般都在步行街擺攤賣東西,什麽适合節日賣就賣什麽。
聖誕節那天,傅景豫擺在桌上的玫瑰花很廉價,滿大街都能看到。
想到這,傅明舟拍了下老吳的肩膀示意他別緊張,“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奶奶和我爸媽,就算他們知道了,你也按照剛才說的話跟他們解釋。”
老吳心神微震,“您知道?”
“兩個都是小孩子。”傅明舟笑了下,轉身折回去。
兩個自以為很聰明的小孩。
不過要是沒有今天這事他還真發現不了,除非去調監控。
“我有話跟你說!”何雲筝黑着臉攔住傅明舟,火氣壓都壓不下去,“他們是不是認識很久了!”
“那姑娘的鄰居就是在兩年前收留景豫的夫婦倆,他們見過。”傅明舟板起臉不悅出聲,“景豫不是你的私有物,他回到濱城意外看到眼熟的人,會出手幫忙沒什麽錯。”
他對何雲筝沒意見,但是對她的這種态度意見很大。
弟弟從來沒說喜歡她,沒出事前他們也不是情侶關系,只是兩家的關系很好又住的近,不防備她罷了。
何雲筝像是挨了一巴掌,委屈反駁,“你怎麽知道景豫以前沒喜歡過我!他每年都給我送禮物,每天都給我發消息!”
“那是嬸嬸要求他這麽做的,我們家每個人過年的都會收到他的禮物。”傅明舟有點火了,只是他的教養不許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你先回去,把景豫惹怒你爸媽鬧起來,兩家以後也不用來往了。”
何雲筝眼眶發紅,死死的盯着他看了一秒,撞開他大步往外走。
不是這樣的,傅景豫沒出車禍之前對她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傅明舟閉了閉眼,偏頭看向一直低着頭的老吳,無奈出聲,“我也先回去,景豫交給你需要做什麽你盡量安排。”
說着,他掏出皮夾抽了二十張百元的現金遞給老吳,“去吧,告訴景豫我沒生氣。”
老吳抖着手把錢接過來,額上汗水淋漓。
傅明舟回頭看了眼在等醫生開單子的傅景豫,遙遙頭大步走了出去。
他得再跟塗歌談談,不過不是現在。
塗歌醒過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睜開眼看到傅景豫,她怔了下慌忙坐起來,“鯨魚哥哥?”
傅景豫嘴巴張了張,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病床,臉色黑沉。
塗歌閉了閉眼,看完他打在手機記事本上的話,清亮的眼裏慢慢浮起霧氣,“不是這樣的。”
壓在肩膀上的力道加重,傅景豫剛打出來的三個字充滿了火氣——你說謊!
塗歌別過臉避開他的目光,倔強出聲,“我沒有,發燒而已吃了退燒藥睡一覺就好,并不是因為沒錢。”
給塗凱辦完出院手續,她身上只剩下兩百多。這些錢來一趟醫院都不夠,她沒想到感冒會變得嚴重,更沒想到汪娅楠會拿着自己的手機給他回消息。
以前感冒發燒她也是這麽過來的,多喝水多睡覺,一星期左右就能好。
傅景豫的手臂伸過來,手機屏幕對着她的臉,記事本上的字體又大了一號,上邊寫着:我生氣了。
塗歌嘆了口氣轉回頭看他,“你答應我不生氣的。”
傅景豫垂下眼簾,飛快打出一行字:你從來沒答應我什麽事。
塗歌:“……”
他的思維邏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傅景豫更生氣了,拿着手機的左手手背露出白白的骨節,胸口急速起伏,又打了一句話給她:好好治病,答應我。
塗歌擡起手,安撫的拍了下他的手臂,“我答應你好好治病但是不住院,你不要生氣。”
這兒是醫院,她真的很擔心他失去理智會砸了醫院,更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傷到無辜的醫生和護士。
傅景豫身上的火氣一瞬間散去,抿着嘴角重重點頭。
塗歌無奈又心酸,撐着床慢慢坐起來,“我去洗手間。”
傅景豫也站起來,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該做什麽,臉頰爬上明顯的暗紅。
“幫我把藥瓶拿下來,我自己去。”塗歌把眼裏的霧氣逼回去,佯裝輕松,“真的沒事,相信我。”
傅景豫伸手取下挂在架子上的藥瓶,亦步亦趨的跟着她。
體溫有所下降後,觀察室裏又來了其他的病人,塗歌留意到他開始緊張發抖,小聲勸他跟老吳先回去。
傅景豫堅持留下來陪她。
塗歌勸不動他幹脆放棄。5點多,觀察室來了個外傷的病人,家屬也跟着進來一直往傅景豫身邊擠。
他緊張的情緒變得嚴重,不安也變得越來越明顯,塗歌強撐着起來,讓他取下藥水轉去輸液室。
坐到最角落的位置,他很快放松下來,但手腳還是控制不住的抖。
塗歌看着他鼻子一陣陣發酸。
做完各項檢查,最後一瓶藥水打完,天也黑了下來。
傅景豫堅持要把塗歌接回公寓,老吳也跟着幫腔,塗歌虛弱的說話都沒力氣,反對無效只好跟他回去。
公寓離步行街很近,離學校卻很遠。三室的格局,裝修的風格很冷清,一眼過去全是白色,燈光也是白色的。
塗歌坐進沙發,難受閉上眼。
“粥是熱的,你先吃點東西再睡覺。”老吳放下打包回來的米粥,眼神關切的看着她,“晚上要是不舒服,讓景豫給我發消息,我就在車裏。”
塗歌驚了下,睜開眼慢慢坐起來,“應該不會反複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帶了退燒藥回來。”
老吳笑着點了下頭,起身出去。
傅景豫從卧室裏抱着被子出來,不由分說的蓋到她身上,臉上還有一絲未消的火氣。
塗歌眨了眨眼有點想笑,“我不是小孩子,再生氣我不理你了。”
傅景豫僵了下,坐到她身邊擡起雙手伸出食指壓着嘴角往上提,手動給了她一個笑臉,眼裏寫滿了委屈。
“剛才的話我收回來,以後還理你。”塗歌一下軟了心腸,嘴角上翹,“我要吃東西了,你吃不吃。”
傅景豫用力點頭。
塗歌吃完給塗凱發消息,得知他已經吃過飯這會在給同學抄筆記,安了心,歪頭靠着沙發靠背迷迷糊糊又睡過去。
傅景豫守着她到實在睜不開眼,只好把她抱回卧室,自己另外拿了床被子在她身邊睡下。
塗歌半夜出了一身汗,早上醒來徹底退燒,腦子也清醒了很多。看到睡在她身邊,一臉安寧的傅景豫一陣心虛。
她一動,傅景豫也醒了過來,目光茫然的看過來。
“早。”塗歌打了聲招呼,掀開被子下床。
他的卧室很寬敞,全白的顏色有點刺眼,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頑皮溜進來,在地上留下耀眼的光斑。
塗歌打開窗簾,回頭看着跟自己一樣沒洗澡的傅景豫,臉上浮起淡笑,“我一會回學校,晚上再去打剩下的藥水。”
傅景豫清醒過來,也掀開被子起床用力擺手搖頭。
塗歌朝他走過去,躬下背拿起他的手貼到自己的額頭上,語氣輕松的笑,“真的已經好了,下午去打針就行,我答應你一定去。”
傅景豫抿着嘴角跟她對視片刻,抽回手,悶悶不樂的點頭。
塗歌看了下時間,懊惱改口,“吃完早餐我就去打針,下午回學校上課。”
傅景豫的眼神一下子亮起來,迅速起身抓着她的手腕去洗手間洗漱。
洗手間不是很寬敞,不過站兩個人也不覺得擁擠,塗歌一邊刷牙一邊看他笑,含糊出聲,“長胡子了。”
其實第一次見他,他就胡子拉碴臉也髒兮兮的,頭發很長還很久沒洗的樣子,像個乞丐一樣縮在陳奶奶家門口。
她一開始以為是流浪漢吓了個半死,從他身邊經過都有種肝顫的感覺。
幾次開門都見他蹲在角落裏不動,她好心給了他一碗面,發現他沒有危險就讓他進了門,給他洗臉洗頭刮胡子。
聽陳奶奶說他們是在河邊撿他到的,身上新傷舊傷一堆,頭上也有傷估計是被人打了。送醫後他清醒過來問什麽他都不說,但是能聽懂他們說的話。
老兩口的孩子都不在身邊,商量後就把他接回家照顧了。
那天,陳奶奶老兩口出門去唱戲,他可能是想去找他們卻忘記帶鑰匙,這才被鎖在門外整整一天。
塗歌偏頭,看到他又紅了臉頓時忍俊不禁。
他這個樣子,任誰都看不出來已經是28歲的‘高齡’,比塗凱還容易臉紅。
傅景豫低頭漱口,完了拿起刮胡刀重重放到她手裏,生氣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