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雞肉茸黃瓜盅】(萬更) (1)
更新時間:2014-6-18 22:58:18 本章字數:17366
說實話,如果不是付之津告訴顧盼,她根本不知道紀柏堯對于她還有追求者這件事的态度,可即便付之津告訴了她紀柏堯的表态,她依舊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
付之津的追求從不掩飾,顧盼不讓他送花,他就不送了,只不過每天下班的時候,顧盼總能看到靠車迎風而立的他。
坦率地說,這樣的感覺對顧盼來說其實并不能算很好,首先擺明車馬來追求你的是一個你并不怎麽喜歡現在甚至還有點兒煩的男人,其次,接她下班之後的必要活動就是一起吃飯了,雖說付之津是做飲食起家,可他的品味實在是…梵…
有紀柏堯珠玉在前,他是無論如何只能落到下乘了。
要命的是,付之津這樣的舉動,她偏偏還沒辦法拒絕。
尤其是當她剛坐進付之津車裏,一擡頭就看見前方不遠紀柏堯的車邊,那個叫沈一舟的小助理正笑嘻嘻地去拉開他車門的時候,顧盼更是下定決心要好好吃這頓晚餐了。
可你無法否認,有時候需要下定決心才有勇氣去做的事,通常是有些難度的。
付之津這回改請日本料理了,顧盼基本上除了日本豆腐之外其他的都扛不住,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付之津也連連嘆氣,覺得這女人真是太難養活了。
可他也清楚,紀柏堯可還等在那兒巴不得接手來養活她,所以決不能掉以輕心铌。
只是……眼前這個女人真是他不掉以輕心就能将她一生妥帖安放的嗎?
答案很顯然不是。
顧盼已經忍到了她今晚的極限,很克制地起身:“我就先走了。”
對了,她從不讓他送她回家。
付之津問:“這樣你覺得辛苦嗎?”
她本來已經半起身了,聞言又坐下來:“那你呢?你覺得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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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追求你對我來說辛苦也甜蜜,”他微微一笑,“我只是不忍心看你這麽累,顧盼,跟我在一起,就有這麽累?”
她也微微笑起來:“付之津,這話竟然讓你先問出來了,多少讓我有些吃驚。”
“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實際上你比我累多了,不是嗎?”她眼睛半眯起來的時候有些超出她年紀的成熟妩媚,“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要來接近我,但自知之明多少我還是有一些的,付之津,你并不喜歡我。”
付之津沒有說話。
于是她接着說:“所以明知道我跟你一起吃飯根本沒胃口,你依然天天都來接我下班,所以因為知道我并不想讓你送我回去,就一次都沒有堅持,真正的喜歡不是這樣的,雖然我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紀柏堯比你喜歡我。”
付之津還是沒有吭聲,顧盼的眼神有些放空,她微微擡手把鬓角的碎發攏了攏,說話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飄:“雖然他并不是一心一意喜歡我,可即便如此,他都比你對我真心一些,但一個女人最渴望的是什麽呢?是自己對人來說獨一無二,我并不希望自己成為別人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或者更甚者,我根本就在被人利用,付之津,你既然知道我之前有個前男友,就一定很清楚我的過去,所以我們差不多就算了吧,你看我也很努力地讓自己嘗試去接受你了,你忍我也忍得很辛苦,何必一定要弄得大家都下不來臺?”
她果然聰明,從來不說并不代表一無所知。
付之津也在問他自己,你到底是退而求其次想選擇她,還是根本就在利用她呢?
他不知道。
顧盼也沒有等他回答的意思,這次起身之後沒有猶豫,直接就出去了。
出來就看到了紀柏堯。
紀柏堯等了将近一個小時才把她等出來,清楚地看到她見到自己之後愣了愣,然後面無表情地調轉了方向,大步離開。
他很快追上去,從她身後拉住了她的胳膊,顧盼沒有甩開他,而是很冷靜地回頭問:“有什麽事嗎?”
“回家?”他淡笑,“方向錯了。”
誰知道顧盼也淡笑了一下,然後雲淡風輕地反問:“誰說我要回家了?”
純粹就是繼續向前的速度,她的胳膊很自然地從他手裏被抽出去,紀柏堯沒有再次攔住她,只是也跟着她往前走了幾步,顧盼回頭問:“跟着我幹什麽?”
不去陪你的小助理嗎?
他臉上一派淡然:“我餓了。”
“餓了你就去吃飯,”顧盼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麽情緒,“你跟付之津不是挺熟的?前面就是他家的酒店,你腳步快些還能跟他碰上,小酌幾杯也是可以的,跟着我幹什麽?”
紀柏堯半天沒吭聲,顧盼忍了忍沒忍住,結果一回頭就看見他已經呼吸可聞地靠近了自己。
他從容淡定地拉住了她的手。
顧盼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掙開,可等到她反應過來想掙脫的時候,紀柏堯手上已經加大了力度:“對着他,吃不下。”
這倒是……巧。
她側着頭去看他,他眼底盡是笑意,那表情簡直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潛臺詞:“難道你對着他能吃得下?”
好吧,這話是沒辦法昧着良心說“我吃得下啊”的。
六月天的夜晚已經沒有涼意了,偶爾來的一點清風也帶着初夏的熱氣,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盡管彼此都刻意去忽略這個事實,可确實是掌心帶汗了。
紀柏堯從容地松了手,顧盼明顯感覺到他松手之後自己瞬間降溫的,不僅僅只是掌心而已。
然而紀柏堯畢竟是紀柏堯,他的放手當然是為了牽得更久一些。
顧盼眼睛一眨就看到他正拿着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一塊方帕替自己擦手,掌心傳來厚實的觸感她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在替自己擦汗。
正準備拒絕他就擦完了,她吸了口氣剛想說話,他的手已經重新握上來。
“你……”
“你”了半天,顧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紀柏堯平靜地看着她,眼底一片沉靜,那眼神仿佛在問:“有什麽問題嗎?”
他另有新歡,她正在接受別人的追求,這樣兩個人,又是在這樣的月色下,相互倚靠着牽手前行,當然是有問題的。
可她選擇了沉默。
一路沉默着往前走,顧盼一直在出神,等她被紀柏堯輕輕一拉站住腳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小區。
其實也不能算陌生了,他曾經不止一次地邀請她來,而她一直拒絕,但已經在照片上看過多次的小區。
那是他的家。
她偏頭看他,他正微笑,看她望過來他就主動解釋:“我做飯不慢,一起?”
**
這是一個收拾得很整齊,但一看就是男人獨居的房子,鞋架上只有一雙男士拖鞋,顧盼站在玄關處大致看了看,這房子的裝修和布置都很簡單,其實從她走近這個小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并不是傳說中那種富商名流聚居的地方,紀柏堯畢竟是紀柏堯,他的喜好和追求都是簡單而令人感到舒适,最重要的是,并不會讓你有距離感的。
很快紀柏堯就拿着一雙開拆包裝的女式拖鞋過來了,顧盼接過來穿上,果然是她的碼子。
紀柏堯很快進了廚房,進去前随手低了一個盤子給她,“先墊墊。”
這盤蔥香肉餅顯然是他出門前已經做好了的,已經不燙了,卻還有些溫度,他細心地把它們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非常方便入口,顧盼吃了一口就放不下了,連着吃了好幾塊,這時候紀柏堯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別吃太多。”
她高聲答應了,意猶未盡地把盤子放在餐桌上,然後悄悄走到了廚房門口。
他正在切黃瓜。
砧板旁邊是已經切好的雞肉和香菇末,他把黃瓜切成一小段一小段之後,把內瓤用小刀剜掉了,然後把香菇末和雞胸肉攪拌在一起,鹽、雞精、麻油均勻地撒上去,他把餡調好了就開始往黃瓜中間填充,很快就把它放進了蒸鍋。
竈臺另一邊已經做好的香菇豬肉煎春卷整齊地碼好在盤子裏,金黃透亮,香飄四溢,讓人看了就很有食欲。
顧盼早先和付之津一起雖然沒吃多少東西,可到底也算是吃過了,剛剛進門又吃了好些肉餅,可即使這樣,她看到他做好了以及正在做的菜,還是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我一定是因為想念他的手藝了才跟着來的,她對自己說。
可這理由根本站不住腳,他每天都叫人送飯盒給她,他的手藝她可一天都沒漏嘗過。
堪堪過去五分鐘,雞肉茸黃瓜盅已經出鍋了。
水分十足且綠意盎然的黃瓜盅在夏日的夜晚顯得格外誘人,他準備的主食是小米粥,口味比較清淡,原本有些胃不舒服的顧盼三兩口粥下去,很快就緩解了那不适。
紀柏堯對她的好胃口很滿意,不動聲色地把自己那份也推了過去。
顧盼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了。
把餐桌上他準備的所有東西全都掃蕩幹淨的直接後果是……她撐了。
撐到倒在他家舒适的沙發上就根本不願意再起身,紀柏堯替她拿了消食片和水過來,顧盼吃完藥才反應過來問:“你連藥片都準備好了,是一早就知道我會吃撐嗎?”
紀柏堯笑了笑,竟然沒有否認。
顧盼感嘆:“陰險真陰險,我要是長胖了,就是你的責任!”
他繼續淡笑着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輕飄飄地來了句:“我負責。”
“……”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的呢?她不是在和他冷戰嗎?
我在生他的氣,我在生他的氣……
顧盼對自己說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紀柏堯,你什麽意思?”
他晚餐根本沒吃幾口,這都大半夜了還端着杯咖啡在喝,晚上是不想睡覺了嗎?看得顧盼手癢,直想一巴掌拍過去,可她忍住了。
喝了一口之後,紀柏堯優雅地放下咖啡杯,擡頭看她的時候強勢又溫柔:“字面上的意思。”
顧盼:“……”
他看着她一副想發作又不知道怎麽發作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
她看到他不加掩飾的笑容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逗自己,努力撐着半邊身子坐起來,姿勢撩人語氣輕緩地問:“你到底怎麽想的?說實話我對你很沒有把握,那時候是你主動說的追求我吧?可我生你氣了你一點也不着急,付之津說你找過他,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多少還是有些介意別人追求我的?可你呢?我那天去找你,你卻和你的女助理抱在一起。”
說着她搖搖頭,仿佛難以置信:“其實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你明明不是這樣腳踏兩條船的人。”
咖啡已經涼了,至少沒有熱氣再蒸騰,沈一舟那小丫頭不知道在哪裏買來這低劣速溶咖啡,也敢拿來以次充好。
紀柏堯覺得自己嘴裏很苦,他壓下那苦勁,目光清澈地看着顧盼,一字一句地問:“我不是腳踏兩條船的人?”
顧盼笑了笑,“接下來是不是該問,我為什麽這樣斷定?是不是對你……”
她沒有說完,紀柏堯也沒等她繼續說完的意思,他語氣肯定地說:“我不是。”
在你心裏,已經把我當成了自己人,所以不願懷疑,所以找盡理由替我開脫,紀柏堯想到那天他和沈一舟擁抱的場景,無力解釋她之所以發脾氣,自己之所以安慰她,其實只是因為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于是簡單地回答她,是的,你對我的信任是正确的,我的确不是那樣的人,這是對我人格和你眼光的雙重否定,所以我當然不是。
但是他并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你既信我,何必解釋?
顧盼對他這态度卻并不滿意:“因為我信,所以你連解釋都不打算給我了嗎?”
他含笑問她:“你知道誰能得到我的解釋。”
當然是我的女人,所以顧盼,你準備好當我的女人了嗎?
顧盼毫不猶豫別開頭:“那你還是別解釋了吧。”
說完艱難地起身,似乎是想從他身邊挪出去。
紀柏堯當然不會讓她就這麽走,他很輕松地攔住了她,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攬住她的腰往後一抵,顧盼就再次坐回了沙發上,此時她已經完全被他的氣息所籠罩,他的吻輕輕避開她緊閉的眼睛,落在她的額上,顧盼心都在顫,完全沒有理智可言了,但紀柏堯還有,他努力克制自己沒有進一步的逼近,反倒松開了對她的鉗制,坐回自己剛才的位置。
顧盼還在急促地喘息,心跳完全平靜不下來,其實明明只是一個禮節性的吻而已,為什麽會讓她這樣失态?
心已經亂了,紀柏堯總是能這樣輕易地讓她失去理智。
過了半晌,顧盼終于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她低沉着嗓音問:“你和沈一舟到底是什麽關系?”
還是要問?
紀柏堯決定再逗逗她:“你會看到。”
這一晚顧盼留在紀柏堯家裏休息,他家并不大,卧房只有一間,他把它讓給了她。
顧盼實在已經吃撐,而且緊繃了太久的神經終于得以放松,一時間她感到非常疲憊,确實沒體力再回家去了,因此也沒有矯情推辭。
紀柏堯這裏沒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但他很顯然做了有人來住的打算,毛巾牙刷、拖鞋睡衣竟然一應俱全,顧盼從他手裏接過全新的內/衣時,臉都紅成柿子了,他倒是也沒說什麽,等她洗完澡出來,他坐在沙發上看到了就點點頭:“很合身。”
顧盼:“……”
他收回目光:“去睡吧。”
**
明明很累了,精神卻很亢奮,顧盼睡不着,又不願意去客廳找明顯也睡不着、總在來來回回走動的紀柏堯。
兩個人在同一屋檐下,各自滿懷心事,呼吸與共但克制守禮,顧盼忍不住嘲笑自己,還真是沒有魅力啊。
可是天知道紀柏堯是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勉強壓制住了自己對她的渴望。
既然愛你,就等得起,等你心甘情願,等到洞房花燭。
這一夜無比漫長,在主卧床上輾轉反側一夜難眠的顧盼總是在想,怎麽還不天亮,而在沙發上同樣一夜未眠的紀柏堯想的卻是,如果永遠天都不亮那該有多好。
可惜驕陽不通人意,夏日的清晨來得格外的早。
顧盼終于等來了天亮,在主卧自帶的衛生間裏完成了洗漱,這才後知後覺地想,昨晚他為什麽不說?為什麽故意讓她在外面的衛生間洗澡?
洗漱完換衣服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大概是他想目測一下,他替她準備的內/衣是否合适吧……
其實有時候他也不像她想象中那樣正人君子。
收拾清爽了自己,顧盼又把衛生間收拾幹淨,再把床鋪好,深呼吸幾口準備出房間,一邊出來還一邊在心裏提醒自己:腳步輕一些,讓他多睡會兒。
結果沒想到她出來的時候,他的早餐都已經做完,正端着盤子往餐廳走。
“起這麽早?”她驚訝問。
他在餐桌邊坐下,低着頭說:“沒睡着。”
她這才注意到他眼下一片烏青,大概是睡沙發不太适應吧,顧盼有些自責,趕緊道歉:“都是我不好……”
“吃早餐。”他平靜地打斷她。
好吧。
顧盼一邊吃一邊想,現在這算是什麽情況呢?明明生着氣扮演着陌路吧,竟然還在人家家裏借宿了一宿,明明……明明情愫湧動吧,偏偏搞得跟見不得光似的。
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顧盼不想這麽快就走,所以有些磨蹭地又拿了根油條在手裏慢慢撕着吃,紀柏堯向來吃得不多,這時也早放了筷子坐在原位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沉默着吃完早餐,顧盼主動去洗碗,全都收拾好她才意識到,這裏放東西的位置和她家裏的幾乎一樣,所以她才做得這麽順手,懷着複雜的心情出來,紀柏堯已經拿好了車鑰匙,見她出來就很随意地說了句:“走。”
等顧盼坐上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是兩個人一起去公司的節奏?影響不太好吧……她立即看向紀柏堯:“轉彎我就下車。”
他把着方向盤,不置可否。
顧盼有些急:“這樣影響不好的,我……”
我衣服都沒換,再從你的車上下來,別人得怎麽想?
跟她複雜的憂慮不同,紀柏堯的想法特別簡單:我管他們怎麽想。
于是……顧盼還是在公司門口被放下來的,好在紀柏堯不能一起下車,因為司機不在,他還得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去,而且因為遲到的原因,門口也沒多少人,她長籲了一口氣,趕緊刷卡進去。
從停車場出來的紀柏堯心情很好,想到下車時她躲躲閃閃的樣子心情就更好了,她大概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對他的與衆不同。
他初見她的時候,後來一次次接近的時候,她似乎總在拒絕別人,拒絕得毫不留情,半分顏面都不給人留,可面對他,即使後來知道他是可以接近,所有冰冷抗拒的話,她從來都不會在人前對他說,前些天付之津的追求,連那個叫璐璐的女孩子都能看出她的敷衍,和沈一舟打賭,說她一定不喜歡那個送花的青年才俊。
她從來沒有掩飾的習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容不得絲毫曲意逢迎與虛僞客套。
也正因為如此,她的喜歡也從來不加掩飾,更何況以她單純直率的性格,也根本藏不住。
所以她才在面對他的時候如此慌亂,心裏明明很介意看到他和沈一舟擁抱的那一幕,卻在面對他的這一刻根本狠不下心去責問,所以她才會想收斂起自己在他面前的真實,不想讓外人看見。
其實怕什麽呢?我總不會讓你在他們面前難堪的。
**
一定意義上來說,付之津還真算是個持之以恒的人,明明看出顧盼對他的敷衍和抗拒,自己也不是很享受的樣子,可他就是能做到堅持不懈地來接她下班。
說實話,顧盼現在有些怕他,下班之後左拖右拖,就是不願意下去,璐璐看出她的不高興,收拾東西的時候就問她:“顧小盼,你以前在‘食全酒美’那邊不是以冷豔著稱的嗎?不喜歡就拒絕啊,這麽勉強自己幹什麽?”
顧盼看着她:“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璐璐把化妝鏡推過去給她照:“你自己看看,眼睛眉毛都要擠到一起去了,我說那個付先生也真夠可以的,對着你這幅樣子也能吃得下飯?”
顧盼想說他還真吃不下,每次她吃得少,他也沒吃多少啊,于是認真想了想,對啊,為什麽自己明明不樂意,但還次次都答應和他一起吃飯呢?
或許是因為想看看紀柏堯對此的反應。
她放松了心情,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明顯愉快許多,璐璐把鏡子收回去,看着她瞬間轉晴的臉,訝異的問:“怎麽了?突然想通了,覺得他好歹也算是個青年才俊,可以托付終老?”
這時候不知道哪個加班的同事手機響了,那歌聲在空蕩的辦公區裏顯得格外清亮。
“厭倦了被寂寞追着跑,找個愛你的人就想托付終老……”
早些時候各大衛視還在熱播那部電視劇的時候,高暢就總拿劇情和這首歌的歌詞來勸顧盼,她那時候聽着沒感覺,現在感觸就大多了。
托、付、終、老。
剛才璐璐說誰來着?付之津?
顧盼搖搖頭,璐璐顯然已經忘了她剛剛提出的問題,又跑來問她:“搖頭幹什麽?走不走?”
當然走。
直接和璐璐一起坐電梯到停車場,蹭她男朋友的車到了家附近,道了謝再晃悠進超市買東西,顧盼在瓜果區往籃子裏拿東西十分豪爽,但到了食材區就有些猶豫了,對于一個不是很擅長,好吧,根本不擅長做飯的人來說,從挑選食材開始就讓人十分頭疼,好在這裏至少比菜市場好一點點——不用還價。
她回想起在紀柏堯家吃的幾樣菜,掂量了一下,認為雞肉茸黃瓜盅的制作程序相對簡單一些,于是決定回家試試。
先是上網搜搜菜譜,可網上的菜譜說得也太簡單了,顧盼望着超市買來的已經切好的雞肉,完全不知道怎麽把它們弄成肉末,想來想去覺得用刀切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把肉放在砧板上毫無章法地切了一通之後……她最終還是打算先切黃瓜。
黃瓜切起來難度就小多了,只需要把它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待用就行,可切完了黃瓜還是要去處理雞肉啊……
要不先準備香菇吧!
手忙腳亂了老半天,除了只需要簡單切段的黃瓜之外,其他菜都已經慘不忍睹了,顧盼嘆口氣,果然做菜這種事和做生意是一樣的,都需要有天賦啊。
紀柏堯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
顧盼有兩個手機,平時待在W市的時候一般都是用的只開通了市話的那張卡,為了寫稿子出去找美食的時候用的是另一張開通了全球通的卡,她和紀柏堯認識的時候不在W市,因此他每每找她都是打的那個號碼,正因為如此,為了不讓付之津糾纏而被顧盼關掉的那只手機才沒能成為阻擋紀柏堯找到她的阻礙。
一切都是命啊。
顧盼接通電話就開始嘆氣,紀柏堯問:“怎麽了?”
“上次你做的那個黃瓜盅……”
剛備好雞脯肉的紀柏堯手下一頓,很快就微笑起來,“想吃?過來。”
誰知道那邊的聲音立刻就失了底氣,完全不像她語氣的扭捏沮喪:“我……其實我自己在做,可是我把它弄得亂七八糟了……”
“……”紀柏堯心中迅速有了決斷,“去洗手,等我。”
他來得很快,這次竟然還自帶了一些菜過來,他本來想做給她吃的黃瓜盅,她心有靈犀般的也準備了,這下分量就足了,紀柏堯做完發現整整有兩大盤,顧盼贊嘆地從他手裏把盤子接過來,雖然沒開口但眼底盡是“你真是太能幹了”,紀柏堯看得心情大好,一高興就又做了一道湯。
因為是臨時起意的,也就來不及文火慢炖,直接就來了道最普通的西紅柿雞蛋湯,紀柏堯做飯的習慣是,一定要在熄火之後趁竈臺上的油污還沒有完全冷卻就全部清理幹淨,可顧盼聞到香味就已經很饞了,焦躁地等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等到他把廚房全都收拾幹淨。
紀柏堯落座,開始吃飯。
顧盼餓狠了,一上來就先吃了三個黃瓜盅,才有心思跟他說話:“你本來也打算做這個的嗎?”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于是她又換了個問題:“你怎麽會做那麽多種菜呢?”
他再次看了她一眼。
顧盼被他看得渾身燥熱起來,幹脆起來去開空調,嘴裏還解釋着:“我是看你剛做完飯,在火爐旁待久了,肯定很熱吧。”
紀柏堯沒有戳穿她。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顧盼去開門的時候還在想,這個時間,誰會來找她?
答案很快揭曉。
“付之津?”
門外果然站着西裝革履的付之津,他手裏還提着打包好的塑料飯盒,顧盼看到他第一反應是:這搭配也太奇葩了,六月天,他不熱嗎?
他看到她的表情,嘴角有了些笑意:“第一次登門,總要穿得正式一點……”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了穿得十分随意、一點也不正式的紀柏堯。
顧盼這裏沒有第二雙男士拖鞋,就只好讓他直接進來,付之津也知道這樣不妥,但他看到紀柏堯身着居家服、腳踩帆布拖站在玄關處的樣子,咬了咬牙還是進去了。
紀柏堯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他甚至還客氣地問了句:“付先生吃了嗎?”
他手裏還提着打包好的飯菜,一看就是沒吃好嗎?顧盼對紀柏堯的明知故問用眼神表示:您老演技真是太好了。
付之津顯然也不甘為偶像派,同樣好演技地搖搖頭:“顧盼電話打不通,我着急找她,哪裏顧得上吃飯?”
“呃……那什麽,你找我有事嗎?”顧盼實在說不出口“我手機沒電了”這種話,紀柏堯還在她家裏坐着呢,手機沒電了難道是心靈感應他才上門來的嗎?
可是紀柏堯完全沒給已經張嘴準備回答的付之津發回演技的機會啊,直接吩咐顧盼:“去再拿一套碗筷。”
這樣強的主場之風,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讓付之津感覺到威脅了,可上一次是在風行,那本來就是他的地盤,可這是顧盼的家啊。
付之津的眼光複雜地在紀柏堯和顧盼身上流動,從他進門到現在,其實他們并沒有過多交流,可是暧昧流動是不需要言語交流的。
……顧盼直到把新碗筷拿上桌才從付之津複雜的眼神中想起來,怎麽自己又這麽聽他話呢!
高手過招,勝負之分通常只在一瞬間。
紀柏堯和付之津高下已分,局勢很明顯了。
可付之津偏偏認不清形勢,頑強地抵抗着,他就像看不見紀柏堯主動替顧盼盛了碗湯一樣,直接忽略了他那個人,含笑問顧盼:“我在你們公司樓下等了一個小時,你什麽時候走的?”
顧盼裝作很認真地回憶,最後想不起來的樣子,聳聳肩:“我不記得了,不過你以後真的不要再來接我下班了,我不是很習慣每天晚上都在外面吃。”
“那我可以來你家裏。”他接話也接得快。
顧盼驚詫地看着他,“你為什麽要來我家裏?”
付之津不經意地看了她身邊的紀柏堯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但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顧盼是聰明人,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礙于紀柏堯本人在這裏,所以她忍住了沒說什麽。
一頓飯吃得很不愉快,吃完之後顧盼急不可耐地對付之津表示:“我送你下去吧。”
付之津挑眉:“這麽快就趕我走?”
她竟然沒有反駁,平靜地回答:“不早了,你留在我家裏不方便。”
那難道他就方便?付之津又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碗筷的、完全當他不存在的紀柏堯一眼,但此時顧盼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也就沒多說什麽,想想她說了送他下樓,那麽至少還可以單獨相處一會兒吧。
事實上,顧盼特意送他下來,确實是有話要單獨跟他說。
“付之津,我記得我上次已經跟你說明白了,我不喜歡你。”
“你記錯了,”付之津的眼睛在夜色裏顯得格外明亮,“你上次只跟我說,不希望我再送花給你,我沒送了。”
顧盼嘆氣:“好吧,你如果一定要揣着明白裝糊塗,那我就直說了,我不喜歡你,現在不喜歡,将來也不會喜歡,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将來的事怎麽說得準,再說了,我不覺得在你身上花時間是件浪費時間的事。”
油鹽不進了這人是。
顧盼有些惱火了:“可是你浪費了我的時間,而且坦白說,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對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擾,你吃飯的時候問我是什麽時候下班的?是在你在樓下等我的時候,特意蹭同事男朋友的車從地下車庫離開公司的,而且我關機就是不想讓你找到我,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找到我家裏來的,但是付之津,我最後說一次,不要再糾纏了。”
付之津知道她忍了這麽久,總要說出來發洩一下的,但她說得這麽不留情面,他還是有幾分不快,沒多想就頂回去了:“那紀柏堯呢?你因為躲我關機了,又因為我找過來而生氣,那他為什麽可以在你家裏吃飯?”
你的底線和标準為什麽這樣因人而異呢?
誰知道她這次回答更加直白:“別把我的個性和态度混為一談,我的個性是源于我是誰,而我的态度則取決于你是誰。”
付之津至此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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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回來的時候一臉不快,紀柏堯不用想也知道付之津剛剛跟她說了什麽。
他多了解她啊,深知她是一個不願意傷害別人,但這種不願意是建立在自己愉快的前提下,一旦你過多糾纏,讓她感覺到了不舒服,她是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的。
紀柏堯此時甚至希望剛才她和付之津獨處的時候,付之津能抓緊時間中傷自己一下,那麽以顧盼護短的性格,肯定會對他更加厭惡。
顧盼花了一小段時間來平緩自己的情緒,她到廚房轉了一圈,發現碗筷都被洗幹淨消毒好放進了碗櫥裏,但有一副碗筷沒有清洗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那花色……剛才付之津用過的?
紀柏堯斜靠在廚房門邊淡淡道:“髒。”
我不喜歡有別的男人用過的東西留在你的空間裏,那太髒了。
顧盼蹲下去看着垃圾桶說:“那豈不是要拿出去扔掉,真浪費啊,才套上去的一個新垃圾袋呢。”
他微微一愣,随即微笑起來:“還沒想好?”
還沒想好該不該答應和我在一起?
她把袋子從垃圾桶裏拿出來,站起身擡頭去看他:“想好了。”
紀柏堯眼中光芒大盛。
誰知道她把垃圾袋遞過來,朝着他調皮地笑起來:“想好了,還是扔了吧。”
“……”
友達以上,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