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冥冥中什麽已改變
/莫八千著
空氣驀的陷入沉默。
似乎說得有些過了。
藍牧舟身上那股針鋒相對的氣場, 連帶着臉上的熱意一同消散去了。
他冷靜了下來。
“是我的表達有問題，我是想說，網上磕CP的粉絲很多……”
他斂着眉頭, 擡頭直視着戚默的雙眼，表情意外的真誠, 道：“這樣的男男CP，說實話讓我有些困擾, 所以……我們在鏡頭前, 稍微注意一下距離吧。”
戚默了解過娛樂圈, 知道粉絲磕CP是很常見的事，有的藝人團隊和節目組還會主動炒CP。
加上她并不反感藍牧舟，也就順其自然了。
原來藍牧舟這麽反感, 倒是她忽略了。
應該要尊重藍牧舟的想法。
可她也沒立刻痛快應下，而是挑眉看着眼前人，“男男CP很困擾……男女CP就不困擾了？”
藍牧舟怔了一下，咬咬唇，“不是, 不管是男男CP還是男女CP, 我都沒想過以這樣的方式出圈，沒有別的意思。”
被調侃一句, 竟是沒有炸毛。
這麽認真的啊。
戚默頗為意外, 也沒再多說些什麽, 點點頭，答應的輕松, “好啊，這本來就不是我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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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默回答的太過痛快，反倒讓藍牧舟愣了一下。
原來戚默本來就不想跟他炒CP啊。
也是, 戚默就算炒，也應該是選何瑞霖吧。
藍牧舟松了口氣，“那正好，就這麽說定了。”
把該說的都跟戚默說明白了，藍牧舟本該覺得一身輕松。
可實際上他心頭還像是壓着塊石頭。
像是被什麽蒙了一層，說不出的不痛快。
跟戚默分開之後，他在走廊上碰到了陳珂。
陳珂臉上立刻揚起了讨喜的可愛笑容，“舟哥好早啊～”
“啊，早啊。”
藍牧舟應了一聲，眉頭輕輕蹙了一下，把陳珂攔下了。
然後他往前走了一大步，整個人離陳珂不足一米。
“……舟哥？”陳珂撓撓頭，表情迷茫。
藍牧舟比陳珂高了一點，垂頭盯着陳珂的雙眼。
距離已經很近了，甚至都能聽到陳珂那微弱的呼吸聲。
可他的內心毫無波瀾。
臉上也沒有半點要發燙的意思。
陳珂頻頻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碰上了牆壁，這才停下步子。
被人靠這麽近，用眼神這麽直勾勾的盯着，他都有些不敢擡頭對視，垂頭下去。
舟哥這是怎麽回事？？？
“舟哥……？”
不會是想要打他吧。
大氣都不敢出，他硬生生地憋得面紅耳赤。
和一個人離得這麽近他會害羞的啊。
藍牧舟持續地盯了幾秒，見到陳珂都被他盯得臉紅，這才拉開了距離。
剛才都距離那麽近了，他也沒感覺有什麽特別的。
肯定是不喜歡男人了，之前氣血上湧多半是被戚默給氣的。
他跟陳珂解釋道：“我剛才就是實驗一下，沒事。”
說完，還拍了拍陳珂的肩膀，“你們Vocal組可要加油啊。”
眼看着藍牧舟離開的背影，陳珂一臉懵逼，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舟哥……今天好像不太正常？
陳珂帶着一頭問號來到了Vocal組練習室時，組員們幾乎都到齊了。
戚默還沒到，可幾個練習生都很自覺得開始壓腿。
姜寧一見陳珂來了，立刻招了招手。
“小陳珂來了，快過來快活啊。”
他的柔韌性還不錯，橫叉全下去也不太疼，所以趴在地上顯得輕輕松松。
江銘宸那筋硬的，下橫叉只能用雙手撐在地上。
撐個幾分鐘，體能消耗巨大，額頭上汗都冒出來了。
他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憋出了一句話，“快活個鬼！戚默都不在我為什麽要受這種苦啊！”
姜寧笑嘻嘻的，“當然是為了大魔王來了之後，你不會過于痛苦。”
陳珂也很合群的稍微做了做熱身，就開始下叉。
他道：“咱們這樣堅持下去肯定有用啦，小七哥說得也挺有道理的。”
“唔。”江銘宸哼了一聲，“我也沒說他說得沒道理。”
就是太痛苦了點兒。
“既然有道理，你今天多壓一會兒吧。”戚默的聲音出現在了房間門口。
江銘宸：？？？
他整個人傻了一秒，緊跟着立刻炸呼了起來，“戚默，你這是故意刁難我吧？！”
練習室中傳出了幾聲輕笑。
從戚默一出現，幾個練習生的目光就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就連何瑞霖也是一樣，下意識地就擡頭望過去。
戚默走到了江銘宸面前，蹲下，跟滿頭是汗的江銘宸對視。
她微微眯了下雙眼，笑得有點兒好看，“你自己多壓十分鐘，還是我幫你壓三分鐘？”
“……”
江銘宸梗住了。
他哪個都不想選啊！
“你的手臂一直這麽撐着，确實不太好，那我幫你選吧。”
戚默站了起來，拍拍雙手。
柔韌性好的姜寧和晏昭雲立刻過來，幫戚默按住了江銘宸。
緊跟着，戚默擡腳就踩上了江銘宸的大腿。
“靠！戚默你太狠了，我跟你勢不兩立！”江銘宸立刻哀嚎一嗓子。
“哈哈哈哈哈銘宸你為啥一點兒都不長記性啊！”
戚默臉上的笑有些許頑皮，嘴角上揚，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低垂着頭，下巴卻不顯半點兒贅肉，下颌線條流暢。
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神采奕奕。
真的很好看。
比從前追着他跑的時候更好看了。
何瑞霖下意識地想着，卻又猛然回過神來。
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了。
……
三公正式錄制之前，新一期《全民偶像》上線了。
短短半個月時間，被戚默圈粉的網友不計其數，全都湧進了新一期的節目中。
所有粉絲都是沖着第二次公投的排名進去的，卻不想，開篇就是植樹節活動。
整整一個上午戚默都不在，而藍牧舟臉色沉沉；到了下午，戚默特意拿了小甜點“賠罪”，這倒是讓CP粉磕得不亦樂乎。
到了植樹活動的最後，節目剪輯如同程卓承諾的一樣，沒有把那些質疑剪掉。
在剪輯上，已經盡量美化了練習生們之間的關系，可那樣糟糕的态度不是單靠剪輯就能掩蓋和扭轉的。
從頭到尾，周丞對戚默的态度都不僅僅是單純的疑問，而是針對般的挑刺。
粉絲們本來樂呵呵地磕糖，猝不及防碰到這麽一幕，瞬間炸開了鍋。
【周丞什麽情況？？這不是沒事找事嗎？！[憤怒]】
【混圈子竟然還有這種低情商的人……沒看見月亮村的人跟程卓臉都黑成那樣了嗎？】
【那天看戚默內涵周丞，還覺得不太好來着……這，無語子】
【靠，木木顯然是在提醒周丞別說了啊！周丞這讓人多尴尬！！】
【我隔着屏幕都替他尴尬……針對默總也不用這麽明顯吧！】
【看來一公時，戚默表現不好八成跟周丞脫不了幹系吧……同組有這麽一個針對自己的人，要是能順心練舞那才是不太可能[憤怒]】
【太坑了吧，我木木連續兩次公演都跟周丞一組，也太倒黴了！】
【二公時就是周丞失誤！結果還比其他幾個人票數都多！[嘔]】
【不是二公《快平生》那兩組誰的粉絲，看到周丞舞臺上失誤，還不是意外失誤，而是做錯動作，我想都沒想就投給藍牧舟組了……】
戚默之前那句意有所指的話，本來沒叫多少網友真的相信。
可前前後後不過大半天的時間，這期節目上線了。
網友們的記憶還沒消散，一下子就把這些事全都聯系到了一起。
何瑞霖的粉絲簡直陷入了自我懷疑——難道她們以前真的罵錯了戚默？？
承認自己罵錯了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卻可以多帶上一個人罵。
于是，何瑞霖的粉絲跟戚默粉絲難得目标一致，對着周丞一頓噴。
好幾個練習生在節目裏都被周丞吐槽過，幾家的粉絲都因為周丞粉絲戰鬥力太強而敢怒不敢言，這回倒好，前五名裏有兩家都在狂狙周丞，她們能将放過這個機會？？
【周丞這人脾氣臭還自以為是，之前還罵我愛豆跳舞跳的爛！】
【我真的很少見過這麽讨厭的人，完全不顧別人感受[嘔]】
【全都是嘴賤脾氣也不太好，江銘宸怎麽就那麽讨喜？周丞就讓我想給他一耳刮子】
【之前我們家從F班逆襲到C，周丞當時也是C，還說什麽“這種人也能到C”，惡心吐了】
【這種人就是缺乏社會的毒打[狗頭]】
【上次那個兩人一組的活動，我們家不小心跟周丞分一組，被他嘲了好幾句，說還不如他自己一個人一組來的強……絕了】
彈幕裏烏煙瘴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都快把人要擋上了，可見吐槽之多。
藍牧舟在休息時搜了幾眼節目相關消息，立刻就看到了網友對周丞的吐槽。
他不由得想，難道戚默早在昨天把話題引到周丞身上的時候，就已經把今天節目上線這件事考慮到了？
提前引導，再加上節目上線來個錘，不管戚默說得是不是真的……也算是錘死了。
因為人心裏怎麽想的，是沒辦法拿出證據的。
戚默占了先機，周丞無論怎麽解釋，也沒法把自己摘幹淨。
Dance組顯然也有其他練習生關注了新一期節目。
徐一涵猶猶豫豫地叫了一句，“丞哥……”
周丞皺着眉頭“嗯？”了一聲。
三公是24進12，他上次卡在了第12名，稍不留意後退一名，就直接無緣決賽。
所以他這幾天一直認真練舞，已經忍着兩天沒碰手機了。
見徐一涵遞手機給自己，他臉色不悅，但還是接過了手機。
同時呵斥道：“整天玩手機，三公拖後腿的話……”
說到一半，他看着手機愣在了原地。
#周丞[憤怒]#這個熱搜就挂在前排，點進去，入目的都是幾家粉絲們的罵聲！
尤其是何瑞霖和戚默兩家的粉絲罵得最兇。
戚默的粉絲跟他不對付，他一直都知道。
可……何瑞霖的粉絲？
仔細看了前因後果，周丞氣得連手都在抖。
一公的時候，戚默整天纏着何瑞霖，何瑞霖也曾隐晦地表達過不喜，他看何瑞霖脾氣太好，這才會主動出頭。
沒想到現在，反而變成他的過錯，變成了因為他針對戚默，導致一公輸了比賽？
誰的粉絲罵他，何瑞霖的粉絲也不能罵他！
【嘔，二公那麽明顯的失誤，周丞竟然還能排第十二！】
【木木他們組就數周丞拉胯，這都能留下來？】
【這種一點兒團魂都沒有，就知道針對其他練習生的，下期能不能趕緊淘汰？】
【月亮村在公益方面挺出名的，數據透明是基本，這周丞是不是腦子有泡……？】
【木木的表情已經很為難了，周丞就跟聽不懂人話似的[憤怒]】
【為了找戚默的茬，臉都不要了……也是絕了】
從前被他吐槽過的幾個練習生的粉絲，這次也都蹿出來罵他。
周丞恨不得立刻扒着網線罵過去。
你們自家主子實力差，還不允許別人說了？
他退出了頁面，卻發現熱搜榜上，他的熱搜跟另外一個挨在一起。
#戚默逆襲#
四個大字深深地刺入了他的眼裏。
從最後一名一下子成了第一名，肯定有人懷疑戚默刷票了吧？
他抱着看笑話的心态點了進去。
挂在最上面的一條微博，截了戚默跟藍牧舟兩人站在臺上的那段視頻。
【嗚嗚嗚兩人同臺，CP粉一本滿足了！！】
【默總賽高！實至名歸！】
【給舟舟第一名卡片那裏，我竟然覺得默總眼裏有寵溺！】
【本倒數第一下學期決定要努力學習了[狗頭]】
【沒人覺得戚默很神棍嗎？能預測到有別家粉絲給他投票，我洛粉，給他投了兩票】
【+1！我江銘宸粉，給戚默投了三票[狗頭]】
【本來粉周丞，覺得戚默好厲害，給他投了五票，現在看來我太明智了[狗頭]】
評論裏“我是xx粉絲，投了x票”的格式竟然刷成了一棟一千多評論的高樓！
看到自己的粉絲給戚默投了票，現在還覺得選擇明智，周丞一股悶氣湧了上來。
戚默他算是個什麽東西！
他暴躁開口：“戚默這是想跟我剛到底嗎？！”
整個練習室沉默了。
人家戚默沒想跟你剛，只是路過你，順便踩你一腳。
……
在練習生們緊張的訓練中，轉眼間就到了三公。
藍牧舟坐在候場室裏，抱胸蹙眉，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之前戚默有事沒事就喜歡來他們組串門，順便跟他學幾招breaking。
來來去去的，甚至都跟他們組的其他組員混熟了，還有人總是念叨戚默的名字。
可自從他跟戚默提出“注意距離”，竟沒再去過一次Dance組練習室。
幾次碰到戚默，他總是習慣性揚起頭，做好了跟戚默來幾句嘴仗的準備。
而戚默，卻只是點頭淡淡打個招呼，就那麽擦身而過了。
讓他有那麽一種……被人冷落了的感覺。
心裏有些難以言說的低落。
就算是注意距離，也不用連話都不說幾句吧。
是不是他說得太過了？
正要陷入自我懷疑，忽然聽到遠遠地傳來了江銘宸極其自信的大嗓門。
“今天早晨這遍，戚默跟霖哥配合的太好了，我覺得我們的票肯定特別高！”
緊跟着，以戚默為首的Vocal組湧進了候場室。
戚默站在最中央的位置，臉上是風輕雲淡的笑容。
何瑞霖跟她并肩而立，笑意盈盈。
藍牧舟的臉黑了不少。
心裏怎麽就那麽不得勁兒。
“大Vocal來了。”
“感覺你們Vocal信心滿滿啊。”
練習生們都聽見了江銘宸那大嗓門，紛紛跟Vocal組打招呼。
光是有一個何瑞霖，他們就不得不重視。
更何況，組裏還有個以一人之力帶飛全組的戚默。
每次都能叫人出其不意，這也是一種能力。
路過藍牧舟時，戚默停下了腳步。
她側頭站定，居高臨下地看着藍牧舟，“希望你全力以赴。”
面對挑釁，藍牧舟毫不示弱，嚣張地咧開嘴，“你放心，絕不輸給你。”
身後的攝影老師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時隔三天，他終于拍到了藍牧舟和戚默的互動了！
導演讓多拍多引導，可這倆人一直不見面，都悶在自己的練習室裏練舞，可真是苦了他們攝影。
周丞一路盯着戚默的身影，眼中是恨恨的神情。
故意內涵他、導致他被幾家粉絲咒罵的事，他可不會就這麽輕易揭過去。
他忍了好幾天，終于等到了三公，絕對要戚默好看。
很快，候場室的大屏幕中出現了程卓的身影。
這套流程他早就是輕車熟路，開始介紹第三次公演的賽制。
“大家好，歡迎來到《全民偶像》第三次公演現場！”
“這次的舞臺，我們将24位練習生分為了Dance、Rap、Vocal三組進行對決，獲勝的那一組，每位練習生可獲得三萬票的加分；而組內排名前三的練習生，可以依次獲得五萬、三萬和一萬票！”
第二次公演時，現場幾乎聽不見“戚默”的名字。
而這次，觀衆席上“戚默”的名字不絕于耳。
“小七沖啊！！！”
“默總！默總！默總！”
其他練習生的粉絲也不甘示弱。
“舟舟，你不能輸給默總啊！給我沖！”
“木木加油！！”
“啊啊啊江銘宸也給我沖！”
程卓面帶笑意，在一片熱情的呼喊聲中，說道：“感受到了大家的熱情，那我們話不多說，首先有請Dance組的練習生們，給我們帶來一首《極惡都市》！”
鑒于Vocal組最難給觀衆留下深刻印象，節目組很好心的把Vocal安排在了第三個出演。
而Dance和Rap則是通過抽簽，決定了前後出場順序。
以藍牧舟為首的八位少年步履整齊地走上了舞臺。
音樂才剛一想起，現場的氣氛就已經燥了起來。
少年們的舞步铿锵有力，随着動作的幅度，有人的衣料輕輕飄起，露出漂亮的腹肌，臺下頓時響起一片尖叫！
“啊啊好腰！”
“太撩了太撩了！”
到了歌曲的高/潮片段，藍牧舟從隊伍中旋身而出，每一步都穩穩地踩在了音樂的節拍上。
TopRock後穩穩下地，淩厲而極具個人特色的招式叫人移不開視線。
輕松轉了幾個托馬斯後，他的雙腿往上一帶，直接轉起了Air flare！
“啊啊啊啊啊舟舟給我沖啊！！”
“太帥了吧卧槽！”
所有觀衆都屏住呼吸，看着藍牧舟以倒立的姿勢轉了大回環。
然而……
“舟舟你為什麽要在裏面又穿一件啊嗚嗚嗚！”
“多穿一件不熱嗎？！”
“能不能跟大家學習學習，裏面不要穿啊！”
外面輕飄飄地衣料垂了下去，露出了裏面那件貼身的衣物，讓觀衆一陣惋惜。
就穿一件不好麽！
戚默看着屏幕上的畫面，眨眨眼。
她都快忘了這回事，沒想到藍牧舟真的在裏面又穿了一件。
看來是個……很矜持的男孩子。
Dance組的表演很快就結束了，Rap組緊跟其上。
戚默也聽過了不少有名的Rap，但這種歌曲形式，對她來說不是那麽容易接受。
為了比賽，她會去認真學習，可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喜歡。
Rap組的表演接近尾聲時，Vocal組一行人去了舞臺後面等待。
臨走時，戚默回頭去看藍牧舟，剛好跟藍牧舟的視線碰到一起。
她彎彎嘴角。
Vocal組是不會輸的。
到了舞臺後方，戚默看向隊友，道：“舞臺上，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你們別着急，交給我處理就可以。”
一句提醒的話，卻叫幾個人都感覺到了些微妙。
江銘宸下意識地跟陳珂對視一眼，二公他們上臺之前，戚默是不是也做了個類似的提醒？
然後戚默在舞臺上就把他們都給吓到了。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最後一組，Vocal組的練習生演繹《假如愛有天意》！”
舞臺上的光芒漸漸變成了淡藍色，帶着淡淡的憂郁感。
白色的煙霧湧出，彌漫了世界。
八位神情沉寂的少年站在舞臺上，一身布料柔軟的白襯衫垂墜在身上，多了一絲迷離。
“當天邊那顆星出現，你可知我又開始想念……”
何瑞霖開口脆，輕柔而纏綿的聲線能叫人瞬間起來一身雞皮疙瘩。
他唱完前四句，幾個旋身來到了戚默面前。
細瘦修長的手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伸向戚默。
戚默在上臺前，思緒就已經沉浸在了“戚默”對何瑞霖的追逐之中。
她雙眼注視着何瑞霖，似乎再容不下其他。
兩人動作柔和卻又帶着十足的力道，互動充滿了張力。
身影交/疊，寬大柔軟的白襯衫幾乎糾纏在一起。
纏綿悱恻，缱绻旖旎。
那種難舍難分卻又搖搖欲墜的愛戀似乎躍然于舞臺之上。
畫面與詞曲相融，感染力十足。
此時的觀衆們，不像是之前兩組上場後那般尖叫，而是全都被那旋渦一般的表演吸引了進去。
甚至有些經歷豐富的觀衆，觸景生情，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
候場室中，前兩組的練習生都在等着戚默他們發大招，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卧槽……他們的現代舞感染力也太好了！”
“主要是唱的也好好啊！不愧是Vocal，跟我這公鴨嗓就是不一樣。”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太厲害了，就連江銘宸一個跳十年街舞的，臺風都被掰過來了。”
“聽說戚默每天揪着他壓腿，壓完腿一點點給他調動作。”
“慕了慕了……”
藍牧舟的手摳在椅子上。
那天在Vocal練習室外匆匆一眼，他只是覺得別扭。
今天看到他們的正式表演，他才知道，他是讨厭戚默這種眼神。
這種哀婉的，欲語還休的神情。
像是一切情感都已經傾注給了眼前那人。
盯着屏幕上兩人的互動，他腦子亂哄哄的，躁得慌。
又是那股微妙的感覺，蹭蹭地漫上心頭。
他抿抿唇，煩躁地“嘁”了一聲。
關他屁事！
舞臺上的表演進行到中後階段時，何瑞霖登上了吊臺，在三米高的高空中演唱。
歌詞只剩幾句時，吊臺應該緩緩下降。
可不知為何，竟是在輕輕抖動之後，繼續往上升高！
何瑞霖一直都沉浸在這首歌的情緒中，碰到這種突發情況，這才猛然抽離出來。
吊臺在緩緩上升，他眼中有了些許不知所措。
如果接下來他們沒有動作還好，可降落之後還應該和戚默有互動的！
腳下的吊臺并不算穩，一直在輕輕地晃。
縱是一向淡定，也不過是不足二十歲的年輕人，他略有驚慌地往下看去。
卻見戚默仰着頭，眼裏是一種柔和而堅定的光芒。
似乎能瞬間撫平心中一切忐忑。
戚默揚起手，沖着何瑞霖輕輕勾了勾。
何瑞霖站在離地面已經四米多高的吊臺上，舞臺的燈光就在頭頂炙烤着他。
情況突發，加上舞臺的緊張感，還有人在高處的危機感，他頭腦暈眩。
戚默讓他跳下去。
這麽高的距離，若是一個沒站穩……
他感覺到背後的溫度越來越高，烤得他整個人焦躁起來。
呼吸也忍不住加重。
甚至音樂聲都漸漸離他遠去，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他望着戚默那雙沉靜的眼。
或許，可以相信吧。
陳珂仰頭看着空中搖搖欲墜的情況，心裏緊繃到了極點。
他唱歌的聲音都有些微顫。
“多少恍惚的時候，仿佛看見你在人海川流……”
在全場觀衆的屏息驚呼下，何瑞霖從高空之中，一躍而下——
只見少年雙手張開，任憑一襲白衣包裹着自己，下擺飛揚，飄逸而靈動。
柔軟的黑發飄揚在空中，臉上的神情像追逐又似向死而生。
而戚默往上稍一迎合，一手攬住少年的腰身，另一只手扶住肩膀。
接住了少年的瞬間，她腳下一動，帶起了個旋轉的力，卸去了些向下的沖擊。
兩人旋身在一片白霧之中。
何瑞霖懵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臉，大腦有短暫的空白。
一瞬間，只有那帶着柔和笑意的雙眼烙在了腦海中。
屏息怔住的觀衆們猛然反應過來，立即爆發出了一陣抑制不住的驚呼。
“啊啊啊絕了！這他媽是什麽絕美愛情！”
“草了這到底是舞臺事故還是故意的編排啊！”
“兩個人絕美啊媽呀！！”
封垣被臺下觀衆們的尖叫聲提醒，趕緊接着陳珂的詞唱了下一句。
“隐約中你已浮現，一轉眼又不見……”
旋轉的速度逐漸降低，戚默将何瑞霖穩穩放在地上後，立刻按照下面的舞蹈編排，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經過剛才的一系列發展，何瑞霖的心髒咚咚直跳。
他在柔和哀婉的音樂中緩緩舒了口氣，眉眼低垂下來。
輕柔細膩的聲線響起，“當天邊那顆星出現，你可知我又開始想念……”
舞臺上，幾束燈光緩緩聚攏。
幾位少年邁着舞步，向何瑞霖集中過去。
而戚默則是從黑暗中緩緩現身。
她回頭，遙遙望着何瑞霖。
何瑞霖回望着戚默，一雙眼中情緒複雜。
“有多少愛戀今生無處安放，冥冥中什麽已改變。”
“月光如春風拂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