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子夜,刑部尚書府別苑。安靜得能聽見雪落的聲音,梅花的暗香徐徐浮動,與皎潔的月光共同交織出一片雅致的靜谧。
廂房的格子紙窗微微擡起兩寸,裏邊的語聲漏出來,其中一個醉醺醺的語聲正是刑部尚書魏隋。
魏隋急不可耐的低吼着:“慕大人,這裏僻靜得很,我可是聽你的話把礙事的人都趕走了,我、我想你想得緊啊……”
另一個溫潤如玉的嗓音輕笑了笑,淡然道:“魏大人,我有正事與大人談。風花雪月之事……先不急。”
屋內哐當一聲,似是魏隋一把推開了腳邊的案幾,嗓音中也帶上了幾分啞然:
“正事?還有什麽比春宵一刻更要緊的正事?慕大人……不,晚舟,你難道不是與我一般心思?.”
慕晚舟低低笑着:“魏大人,我自然與你是一般心思,但你且聽我說……”
明明飽含拒絕推脫之意,但他嗓音柔柔的,媚媚的,讓人一點氣也生不起來。
屋內一陣推搡聲,混雜着魏隋不耐的低呼:“我不想聽別的,晚舟,你今夜別想再拒絕我!”
窗前人影一晃,慕晚舟清瘦的背影出現在了窗邊。他身子後傾,緋色的衣衫好幾處皺了,極力躲避着魏隋的糾纏。
只是這樣一個影影綽綽的背影,卻顯出他弱風扶柳的身肢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窄腰和纖弱的肩頭惹人無限遐想。他倚靠在格子窗上,聲音還是又溫柔又甜美:“魏大人,聖旨你也不聽?”
魏隋昏昏然的答着:“晚、晚些再聽……”一面口中連連喚着“晚舟、晚舟”,似是已不能自持。
慕晚舟略一思索,對魏隋暧昧一笑:“魏大人,不如……我們來玩個游戲?你先放開我,我現在便宣旨,宣一句、便脫下我身上的一樣東西,如此,兩邊都不耽誤,你覺得如何?”
魏隋一聽,眼中燃起興奮的光,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好!好!那還等什麽?趕緊吧,晚舟……”邊說邊退了幾步,斜靠在案幾邊,饑渴的眼神牢牢盯住慕晚舟。
慕晚舟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衫,又擡起無名指撩起幾縷淩亂的長發,不經意的往臉側攏了攏,姿勢十分優雅。
他緩緩擡起眼眸,整個屋內都被他眼中的萬丈星河點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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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顏禍水。魏隋心裏冒出這四字,險些按捺不住沖上去将他摁倒,全靠想到接下來要玩的游戲的刺激感,才勉強忍住了沖動。
慕晚舟在唇邊揚起一個淺笑,聲線如春風般溫醇:“魏大人,那我便開始了。”
他眉眼含笑,右眼的瞳色不同尋常,呈暗金色,而右眼角下那道淚痕般的淺淡傷疤又使他看上去像在楚楚可憐的落淚,給他原本清冷的容姿添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豔色。
他從袖中取出那帶有銀色巨龍的聖旨展開,柔聲念了第一句: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将頭頂的白玉簪輕輕取下,萬丈青絲全部傾瀉下來。
他媚眼如絲的望着魏隋,将玉簪柔柔的丢至他腳邊。魏隋喜不自禁的拾起來,湊在臉前蹭了又蹭,迷亂得臉龐發紅。
慕晚舟慢條斯理的念了第二句:“今查明刑部尚書魏隋……”
一邊輕輕解開外衫褪下,向魏隋抛去。魏隋忙不失疊的伸手去接,整個頭卻被罩住。他将衣衫緊緊貼在鼻間,癡迷的嗅着,興奮得低吼起來。
此刻,慕晚舟卻面上一冷,目中迸出清冽的光,沉聲飛快念道:
“私自買賣官爵、貪污官銀,更主謀殘害朝廷命官,證據确鑿,實為大逆不道,當嚴懲不怠。着令罷職去爵,賜鸩酒一杯,以示天恩!”
讀罷,将聖旨一合,正色盯住了魏隋。
魏隋愣了愣,一把拉下罩在臉上的衣衫:“晚舟,你……這是在玩什麽?”
慕晚舟還是很優雅的笑着,語氣卻已疏遠了許多:“魏大人,方才我奉聖上之命,宣讀了聖旨。聖上的意思,你可聽清楚了?”
魏隋皺眉想了又想,将信将疑,便佯裝愠怒厲聲吼道:“慕晚舟,你竟敢假傳聖旨?!”
慕晚舟卻毫不為他氣勢洶洶的樣子所動,将聖旨丢至他腳旁:“我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假傳聖旨,你好好看看!”
魏隋一把抓過去,仔細分辨,只見那血紅朱印确實出自天下唯此一枚的玉玺,不禁全身一震。半晌,再度擡起頭來,目中已盡是兇光。
“這是誣陷!”他頓時換了副狠厲的嗓音,“無憑無據,本官不認!我對聖上一向忠心耿耿,擔不起這莫須有的罪名!”
慕晚舟正不慌不忙的将白玉壺中的鸩酒倒入酒盞中,聽他這樣講,又笑了一笑,從懷中摸出一疊文書丢給魏隋。魏隋拾起一看,密密麻麻都是自己貪贓枉法的詳細信息,還标注了各種人證物證,一應俱全。
魏隋的身子發起抖來,一雙銳利的眸子瞪得血紅,猶如困獸。
“魏大人,”慕晚舟還是很和氣,“如何?”
魏隋厲聲道:“我乃朝廷命官,即使要定罪,也要經過六部會審,豈能如此草菅人命?!我不服!”
慕晚舟眼中的笑意消失了:“魏大人這是要抗旨了?”
魏隋咬牙切齒:“我要将此事上報臨安王,請王爺替我做主!來人!鐵甲兵!”
臨安王本來派遣了二百名鐵甲兵駐紮在尚書府內,但此刻魏隋喊了半天,周圍卻毫無動靜。
慕晚舟微微抿嘴:“魏大人怕是忘了,這裏是別苑,你又屏退了所有人,大概吼破嗓子,鐵甲兵也聽不到。”
魏隋顫抖着手死死指着慕晚舟的鼻尖:“你、你這賤貨!你設計我……”
慕晚舟眸中冷了一冷,将斟滿的酒盞往前推去:“魏大人,領旨吧。”
魏隋砰的一拳擊碎了酒盞,如同一匹兇狠的野獸起身跳起撲向慕晚舟,将他一把摁倒在地。
“你……”他惡毒的怒罵起來:“你這個以色媚君的下賤胚子!你不過是蕭駱北床上的玩物,有什麽資格處死朝廷一品官員?!老子現在就先辦了你再說!”
慕晚舟微微側顏望向窗外的黑暗中。院中黝黑的山石後,有個黑影蟄伏其間,隐約露出一雙飽含殺氣的鳳眼,正注視着這一切。
見慕晚舟被魏隋摁倒,黑影身形微動。慕晚舟看他有出手的意圖,皺眉向他無比細微的搖了搖頭,黑影便又退了回去。
再等等。
慕晚舟一邊極力反抗,一邊側耳傾聽屋外的聲音。一片寂靜中,他似乎捕捉到了什麽,唇邊勾起一絲隐隐的笑意。
他推搡着魏隋,卻突然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委屈口氣:“不、不要……魏隋你放開我!放開我!我……”
此刻,房門猛的被人踢開,傳來一個十足張狂的嗓音:
“狗東西,給朕起開!”
與此同時,一柄刻有龍紋的長劍貼着魏隋的臉釘入地面,将他的臉劃得血肉模糊。
聽到這個聲音,魏隋周身一抖,面如死灰,驀然丢開了慕晚舟。
而窗外黑影中的身影也微微一滞,停下了動作。須臾,他似乎嘆了口氣,瞬間消失不見。
屋內,黑緞的舄履穩穩踏入,往上是玄色常服,繡着張牙舞爪的龍紋,襯出蕭駱北挺拔魁梧的身姿。他冷着一雙銳氣逼人的眸子,俊美的面容上凝着一層寒霜,盯着魏隋的眼神滿是蔑視與不屑。
慕晚舟看見他,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又頓時被一層癡癡的水霧掩蓋:“聖上……”乖乖的躲在了他身後。
“聖上!聖上!饒命啊!”魏隋幾個哆嗦爬了過來,“臣知罪……”
蕭駱北冷冷一哼,一腳踏在魏隋伸出的左手背上。只聽見咯嘣幾聲,似是指骨盡數斷了,魏隋發出慘叫。
蕭駱北目中兇光畢露:“既然知罪,還不領旨謝恩?”
魏隋咬牙顫聲道:“臨安王曾替臣求過免死金牌,臣鬥膽一用!”
蕭駱北涼涼的笑了一聲:“你抗旨不從,罪加一等,免死金牌還能免兩次不成?!”
魏隋心中已然絕望,忍不住垂死掙紮,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冷不防向蕭駱北刺去。然而,匕首離蕭駱北還有三寸遠,他身子突然繃住不動,慢慢往後倒去。
薄薄的劍尖從他體內抽出。蕭駱北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将劍刃上的血跡一振,盡數抖落幹淨,再懶洋洋的回鞘。
“好,很好!”蕭駱北擡起一雙如狼的眼眸,厲聲道,“罪臣魏隋,妄圖弑君,已被朕就地誅殺!”
·
夜幕中,馬車緩緩往宮門駛去。随行的羽林軍護着馬車,一刻也不敢懈怠。
只因這車中坐的,是天下最為尊貴的人。
車內炭火充足,溫暖如春,蕭駱北懶懶靠在軟墊上,冷着臉閉目養神。慕晚舟輕輕給他披上一層柔軟的薄毯。
手腕驀然被用力抓住了。蕭駱北将他拖到跟前,又擡手捏了他下巴,嗓音冰得像寒山之巅的積雪:
“他都碰了你哪裏?嗯?”
慕晚舟三分狡黠、三分無奈的笑了,柔聲答道:
“聖上,他不過是握了兩下臣的手。”
“哦?”蕭駱北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戲谑,“他跟你在別苑呆了許久,都沒能親一下?”
慕晚舟臉上浮過一絲紅暈,與他那只暗金色的右瞳映襯,十分嬌柔可人。他略帶嗔怪的小聲道:“聖上說笑了……”
蕭駱北冷哼一聲,丢過來一方錦帕:“擦手,髒。”
慕晚舟接過去,發現那錦帕是濕的,想來是蕭駱北早就備好了,不禁低頭笑了笑,細心擦起手來。
他手指白皙細長,骨節分明,在暖黃的燈光映照下顯得柔軟無骨,宛如玉蔥般細嫩。蕭駱北看得心癢,一把将他拖到懷裏,嘴唇不客氣的堵住了他的唇瓣。
“唔……”慕晚舟猝不及防,但很快便溫順的沉醉在這個粗暴熾熱的吻中。
蕭駱北霸道的撬開他的牙關,溫熱有力的舌頭在他口腔內肆無忌憚的征伐,令他幾乎無法呼吸,氣息逐漸紊亂。随即,他後背撞上車中的矮榻,整個身子被牢牢壓住。
“他這樣摟你腰了?有沒有?”蕭駱北一把掐住他的細腰,又連連熱吻他的耳垂,“這樣親你了?有沒有?!”
“沒……”慕晚舟被他弄痛了,語聲微滞。
“他說得沒錯,你這浪/貨,就會勾人……”蕭駱北恨恨的罵着,又不由分說的用力按住他嬌豔的紅唇。慕晚舟順從的閉上了眼,伸出嫣紅的舌尖,輕輕舔舐着他略帶薄繭的指尖。
馬車依然平穩的往前走着,羽林軍眼觀鼻、鼻觀心的嚴守崗位,對車內之事視若無睹。
“聖上……聖上……”慕晚舟喃喃叫着。
蕭駱北也極為投入,難以自拔。他緊緊摟着慕晚舟,低聲在他耳邊咬牙切齒:
“你是朕的,聽見了嗎?!嗯?……”
巅峰到來之時,蕭駱北瞳孔微微收縮,喊出了一個名字。
“月華……月華……”他低吼着。
這名字,卻不是慕晚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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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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