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要不是祈銘攔着, 羅家楠得徒手拆了茍果果——罵他,看在陳隊方局兜裏的速效救心分上,忍了。可罵他媳婦?小逼崽子作死吶!
進電梯看羅家楠一股腦把火氣撒在按鈕上“嘭嘭嘭”的拍, 祈銘無奈勸道:“別跟那種人置氣, 回頭他們把你拍了發網上去怎麽辦?”
羅家楠恨恨的:“操!老子怕他們!”
“不值當。”
知道他是替自己不甘, 祈銘不可能指責對方,只好伸過手輕輕拽住他的外套下擺,平心靜氣的講道理:“家楠, 這對我來說不算委屈,罵就罵了,反正是我先罵的他,一來一去, 我不吃虧。”
聽祈銘這麽一說,羅家楠心裏多少痛快點了, 火氣消了大半,回頭朝媳婦扯了扯嘴角:“其實你剛才那話說的是挺戳人肺管子的, 我聽了都替他難受, 不過——嗨,這種玩意兒就是欠練,按我以前那脾氣, 早他媽大嘴巴呼他了。”
——你現在的脾氣也未見得有多好。
祈銘抿嘴忍住笑意, 輕聲叮囑:“現如今不比以前了,羅副隊, 你得注意影響。”
頭回聽媳婦喊自己官稱, 羅家楠背上倏地竄過股子電流,剛出電梯就一把勾住人家的腰攬進懷裏,壓着嗓音要求道:“來再喊一聲, 喜歡聽。”
一手推着羅家楠湊過來的臉,祈銘擡起另一只手指向牆角的攝頭。羅家楠偏頭掃了一眼,立刻松開手,皺起眉頭煩躁的抱怨着:“這破玩意用的時候不給勁兒,要麽拍不着正臉要麽像素太低,破壞氣氛倒是一絕。”
轉身往大門口走着,祈銘刻意岔開話題:“幾點了?”
“快五點了。”
“回局裏吧,還能睡會。”
“一起?”
頓住按門禁開關的手,祈銘轉頭看向笑得一臉淫蕩的羅家楠,平靜的威脅道:“別逼我結紮了你。”
蛋蛋一緊,羅家楠心說這媳婦可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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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睡了不到倆小時就被鬧鐘吵起來,羅家楠迷迷糊糊爬進衛生間,給腦袋塞水龍頭底下嘩嘩沖醒。刷牙洗臉刮胡子,簡單收拾利索,打起精神面對一整天的繁忙。
七點五十五分的辦公室裏宛如食堂,包子油條煎餅春卷豆漿牛奶混着方便面湯的感人味道,推門進屋的瞬間撲面而來。挪屁股往歐健桌上一坐,羅家楠毫不客氣的從人家手裏抽走還沒來得及吃的春卷,咔嚓就是一口,鼓起腮幫美滋滋的嚼着。
深知自己位于食物鏈底端的歐健絲毫不敢反抗,委屈巴巴地端起豆漿。結果豆漿也被羅家楠抄走了,只好喝保溫杯裏的白開水。羅家楠毫無欺負殘疾人的愧疚,咽下嘴裏的春卷,沖擺着張苦瓜臉的歐健呲牙笑笑:“你去食堂吃呗,你二師哥的飯卡就擱抽屜裏,拿着随便刷,甭客氣。”
“我瘸……”歐健擱肚子裏翻出個白眼,心說你可真會慷他人之慨。
“還沒好吶?”
羅家楠說着回手就要拍歐健的腿,吓得人家趕緊一推桌角把轉椅往後滑出段距離。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才幾天啊?能好那不成生化人了?而且要不是瘸着,歐健昨兒晚上也得跟着一起出勘驗現場,大好的學習機會,就這麽錯過了。
咚咚。
聽到敲門聲,羅家楠擡臉望向門口,只見一位制服筆挺身形苗條,唇紅齒白的年輕警花,抱着個牛皮檔案袋站那沖他拘謹的笑着。
沒見過,新來的?
“你找誰啊?”他也沖人家笑笑,面對女孩子,犯不着擺張全世界都欠他錢的臉。
“我找重案組的陳飛隊長……”警花看着也是二十多的大姑娘了,說話居然還有點娃娃音。
“呦,陳隊可能得八點半以後才到,你先進來等吧。”羅家楠從桌上下來,伸手拽過張轉椅,“坐,我給你倒杯水。”
“謝謝。”
警花點頭道謝,坐到羅家楠指定的椅子上,拘謹的環顧四周。屋裏沒人穿制服,衣着正式的她顯得有些突兀。同時別人也在打量她,視線相觸,她迅速錯開。
羅家楠遞給她一杯水,問:“你是新來的吧?”
“嗯。”
警花低頭喝了口水,羅家楠注意到杯沿上留了圈口紅印子,不由微皺了下眉頭——是行政人員吧?還化妝。
“找我們陳隊有急事?”羅家楠說着摸出手機,要真着急,打電話替她催催陳飛,估計這會正在局長辦公室做簡報呢。
警花搖搖頭:“不急,他讓我報道的時候來重案組辦公室找他,是我來早了。”
“今天報道?”羅家楠忽然想起陳飛之前說招了新人過來讓他帶,不會就是這個吧?可別介!這丫頭看着文文弱弱的,在重案組怎麽待的下去啊!
只見警花點點頭,把抱在臂彎裏的檔案袋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羅家楠順勢掃了一眼袋子上的名字,眉頭頓時一跳——曹媛?驚訝過後他促聲問:“你是曹翰群的女兒?”
顯然是沒料到此人認識自己,曹媛微微一愣,然後說:“是,你認識我爸爸?”
“我是羅家楠啊!”羅家楠一拍大腿,“哎!你忘啦!我還帶你爬過市局大院的芒果樹摘芒果呢!”
“家楠哥哥?”聽到對方的名字,曹媛對那張略帶匪氣的臉頓生親切之感,笑出半邊臉上的酒窩,“對不起啊,我沒認出你來。”
“你也是女大十八變,馬路上走一對臉我肯定認不出你來。”其實羅家楠笑不出來,反倒是憂心忡忡的問:“你怎麽也當警察啦?我師傅知道麽?”
聽他提起苗紅,曹媛的表情瞬間凝固,倉促的搖了搖頭。她進屋之前特意看苗紅不在才敢進來的,不然被苗紅知道她謊報軍情沒去外企實習而是偷偷摸摸報考了警務系統的公務員,非得發飙不可。她爸的遺照就挂在市局大廳的英烈牆上,而作為曹翰群的前女友,又是将她撫養到成年的苗紅,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她女承父業做警察。
同樣的,作為曹翰群曾經的搭檔,陳飛接到大侄女被錄取的消息後跟雷劈一樣楞神楞了好幾分鐘,反應過味來恨不能給面試曹媛的面試官皮扒了。老曹家就這麽一根獨苗,這他媽要是出點岔子,他得挖個坑給自己埋曹翰群的墓碑前頭。
刑偵口肯定不能進,說破大天也不行。哭?哭也沒用!可表面上硬心腸,挂上曹媛的電話,陳飛自己卻抹了半天眼淚。于是幹了大半輩子警察卻從沒用關系求過人的他咬咬牙,硬卡着曹媛的檔案不讓調,轉頭到處踅摸合适她的職位。都求到後勤老賈那去了,要知道整個局裏最不對付的就是他倆,那真是看對方一眼都能搓出串火星子。
不過看在曹翰群的面子上,老賈還是看了看孩子的檔案,看完沒找陳飛,而是通過局長傳的話——曹媛是藥劑學的研究生,來後勤糟蹋前途,不如問問鑒證那邊有沒有招新名額。話說的在理,陳飛心裏也明白人家不是故意為難自己,都是看在已故的老曹的份上,希望孩子能去發揮所長的部門。
而杜海威雖然善于與各部門一把手相處,但其實特別煩這種找關系走後門的事兒,一聽陳飛要往科室塞人,面上頓時有些挂不住。等聽說是烈士子女,表示可以見一見,只要能過他這關,沒名額他也能要出個名額來。
就這麽着,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大圈,曹媛的檔案關系終于落在了市局鑒證科。主要是杜海威面試過後覺得她還行,專業上沒問題,實操手也穩當。同時他提前和陳飛打好招呼,鑒證科不養閑人——甭管是不是烈士子女,甭管是誰找關系給介紹進來的,三個月試用期,幹不好必須走人。
為了能讓曹媛适應市局的高強度工作狀态,陳飛先安排她去出警頻率最高的龍陽路派出所實習了三個月。直到上禮拜實習期滿,今天才來報道。所有的一切都瞞着苗紅,那姐姐知道了肯定炸窩,幹技術也不行,她就見不得曹媛吃一點苦。不過人來了肯定就露陷了。陳飛已經做好了迎接女霸王龍噴射怒火的心理準備,大不了就是當着全局上下被掀回辦公桌嘛,還能滿樓道追着領導打不成?
嘿,也難說。
聽說曹媛是去鑒證那報道,羅家楠提着的心終是歸位,緩了口氣說:“進科裏找黃智偉罩你,就說哥說的,他要敢瞎使喚你,我抽他去。”
“沒關系,我是來工作的,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曹媛抿嘴笑笑,随後将視線投向一直在旁邊聽他倆說話、存在感極弱的年輕人,“你好,我叫曹媛,以後就是同事啦,多多關照。”
“你好你好,我叫歐健,紅姐是我師傅。”終于被注意到了,歐健趕緊自報家門,說話的時候耳根子還有點紅。
曹媛笑得更開心:“苗姨是你師傅?那你得管我叫師姐。”
“師姐好。”歐健乖巧叫人。
這時陳飛進屋,瞧見曹媛趕緊給人叫起來,親自帶去人事那報道入職。倆人走了有一會了,羅家楠見歐健還巴巴的望着門口,回手一巴掌招呼上對方的後腦勺:“看什麽呢你?”
“啊?沒……沒看什麽……”
“別閑着,趕緊把我要的資料都調出來。”
“哦……”
歐健搓着後腦勺轉向電腦屏幕。聽說曹媛也是烈士子女,他立刻對對方産生了親切感。人家還讓他喊師姐,看起來是個挺好相處的姑娘。
噼裏啪啦打了會字,他忽然感覺耳邊一熱,就聽羅家楠語調古怪的問:“咋的,想泡你師姐?”
“????”
猛地捂住耳朵往旁邊錯開,歐健面紅耳赤的搖着頭。
“少動那歪心眼子,想追曹媛你得過咱師傅那關,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條命吧,臭小子。”
羅家楠壞笑着提醒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