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喜完結…
兩日後,崇德啓程回京,池清後腳便帶着東方不敗離開了客棧。兩人這一路游山玩水,是數不盡的逍遙自在,看不盡的遙山疊翠,足足花了月餘才到杭州。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素有天堂美稱,西湖美景更是甲于天下,兩人進得城來,便見路上行人比肩,處處笙歌。西湖之畔,碧波如鏡,垂柳拂水,恍若潑墨的山水。
池清不由心醉神迷,東方不敗見了,明知故問道:“可還稱心?”
池清噙笑道:“這一路上見識了不少風光,卻還要數這西湖最美。雖不及京城繁華,卻是人間少有的旖旎景色。”
東方不敗瞧着眼前的湖光山色,道:“我頭一回來時亦想,若能在此頤養天年,豈非快活似神仙。”
池清聞言,回頭望了他一眼,調笑道:“我們這會就不是快活時神仙了?”東方不敗瞥了他一眼,卻是但笑不語。倒是池清又想起件事,轉而湊至他耳邊,問道:“所以,你就将任我行留在這頤養天年了?”
東方不敗聽着任我行的名字,難免有些擾了些興致,道:“這事我已有主意,趕了這麽些天的路,你怕是累了,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其餘的日後再說。”
池清自是毫無異議,二人上了馬車複又前行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來到一個僻靜之地。那地兒周遭遍植梅樹,老幹橫斜,枝葉茂密。東方不敗熟門熟路地帶着池清轉了幾個彎穿過一大片梅林,來到一座朱門白牆的大院前,匾額上提着“梅莊”二字,旁署“虞允文題”四字。
這虞允文是何許人也,池清自是了然于胸。南宋時期破金的大功臣,他的題字竟能挂在莊前,想必身家不凡。只是心中不免好奇,這宅中究竟住的是何高人,竟能出手如此闊綽。
東方不敗上前敲了敲門,不過多時,兩名下人裝束的老者前來打開了大門,左首那人躬身問道:“兩位駕臨敝莊,有何貴幹?”
東方不敗道:“勞煩轉告江南四友,就說黑木崖上的舊友前來拜訪。”
那二名老者聞言忙換了神色,道:“原來二位是黑木崖的貴客,四位莊主早已恭候多時,二位尊駕裏邊請。”說罷,一人上前領路,一人前去通報。
老者領着東方不敗同池清到得大廳時,已有四名男子在廳內等候。這四名男子相貌各異,髯長及腹,面帶醉意的是是梅莊四莊主丹青生;身材矮胖,禿頂油光的是三莊主禿筆翁;長相清秀,面色卻蒼白如僵屍的是二莊主黑白子;那骨瘦如柴,雙目炯炯有神的,就是大莊主黃鐘公。
四人見來人竟是東方不敗本尊,當即兩腿一曲跪在了地上,惶恐道:“教主聖駕光臨,屬下有失遠迎,還望教主贖罪。”
東方不敗不動聲色,道:“我早已不是甚麽教主了。”
江南四友聞言不由面面相窺,不知是該立表忠心為好,還是順應其意為妙。末了,還是老大黃鐘公率開了口,道:“前些日子童教主就傳信說梅莊将有貴客到訪,屬下便一直日思夜盼,還當是教中各位長老屈尊前來,怎料竟是東方教主聖駕光臨,未曾遠迎,還望東方教主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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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不敗擺了擺手,省去這些門面功夫,道:“我們連日趕路有些乏了,你們先準備間廂房讓這位公子歇下。”
江南四友早已注意到杵在邊上的池清,但見其相貌清隽,面容和善,卻是位毫無內力的主,倒是身後跟着位身手莫測的護衛。此時見東方不敗開口,丹青生忙道:“屬下早已将廂房備下,還請公子随屬下來。”
池清不由瞧向東方不敗,道:“你不随我一塊去?”
東方不敗淡笑一聲,安撫道:“我還有些事,你先去歇息。”
池清無奈,只得道:“那我等你。”
東方不敗應了一聲,池清這才随着丹青生走了。黃鐘公等人見其走後,立即躬身問道:“不知東方教主有何吩咐,屬下定當馬革裹屍,肝腦塗地。”
東方不敗此時早已斂起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三人,道:“黃鐘公,我派你們四人來梅莊,可是彈琴喝酒,繪畫玩兒的?”
三人一聽,當即面色煞白,跪在地上說:“教主吩咐,屬下不敢有一刻忘記,三年來寸步不離地守着梅莊,更不敢有虧職守。”
東方不敗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這話若擺在當年,興許東方不敗還挑不出什麽錯來,可壞就壞在他已經活了兩輩子,上一輩子的事可都刻在了骨子裏。江南四友只顧彈琴喝酒,繪畫弄棋,這才給了向問天可乘之機救出任我行。若非如此,又怎會有的後來任我行領着令狐沖上黑木崖的那場好戲?
事到如今,東方不敗倒有些懶得去追究了,轉而道:“帶我去見那人。”
江南四友聞言,不敢怠慢,忙招人将前去送池清到廂房的丹青生叫來,五人一同去了地牢。
梅莊地牢建在西湖之畔,深入地底百丈有餘,牢底正處西湖湖底。囚犯要想從此逃出,必定要鑿穿牢頂,屆時西湖之水灌入,卻是必死無疑。黃鐘公領着東方不敗在昏暗的地道中過了好幾道門這才在一扇破鏽鐵門前停下,而後四人各自掏出一把鑰匙,在鐵門的孔鎖處轉了幾圈,用勁一推,破鏽的鐵門叽叽嘎嘎了幾聲後向內打開。四人立馬倒退三步,立在了東方不敗身後,似是相當忌憚牢裏那人。
東方不敗瞧了眼牢內,道:“你們四人先下去。”江南四友聞言,立馬退下。
東方不敗從壁上取下一盞油燈,走入室了中。室中昏暗潮濕,借着微弱的燈光,這才瞧清的那囚室的模樣。不過丈許見方的地牢,靠牆處擺着一榻,榻上坐着一人,長須垂胸,胡子滿臉,瞧不清面容。
那人聽見聲響,擡起頭來,欲待開罵,卻瞧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容,登時雙目瞪得猶如銅鈴一般,身形劇晃,引得的鐵鏈啷當作響,半響,才從骨子裏咬牙切齒的吐出四個字:“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執着油燈,步态從容地走到了那人面前,開口道:“任教主,好久不見。”
此人聞言,恍若聽到了甚麽可笑的笑話,仰頭狂笑了了起來,笑聲夾雜着內力,直震得人耳中嗡嗡作響。待他笑夠了,這才看向東方不敗,道:“确實好久不見。”
此人便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
東方不敗如同故人敘舊一般,問道教主這些年過得可好?”
任我行道:“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東方不敗道:“那就好,也不枉我一番心意。”
任我行道:“你将我關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見天日,竟還是一番心意,那真是多虧你了!”
東方不敗輕嘆一聲,道:“我原不過是日月神教一名副香主,得你破格提拔,還指定為下任教主,這才有今日。任教主,你待我的種種好處,我永不敢忘。”
任我行道:“難為你還記得,只怪我當初糊塗,才會對你委以重用。”
東方不敗道:“你不是糊塗,而是心裏清楚,所以将本教至寶‘葵花寶典’傳給了我,不是麽?”
任我行聞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但見其下颌光潔,面如傅粉,竟是半點胡渣都沒有,忍不住笑了起來:“東方不敗,恭喜你練成了‘葵花寶典’上的功夫。”
東方不敗見其一臉譏諷的模樣,并無一絲動怒,道:“其實我今日前來,是有件事想同任教主商量。”
任我行道:“你還能有事要跟我商量?”
東方不敗道:“是關于盈盈的。”
任我行霎時心中一片冰涼,道:“你說甚麽?你把盈盈怎麽了?”
東方不敗淡聲道:“我見盈盈頗具慧根,想送她去少林歷練一番,不知任教主意下如何。”
任我行聞言,雙目赤紅幾欲噴出火來,怒吼道:“東方不敗,有什麽事你沖着我來,朝着一個女娃下手算什麽東西?你要是敢動盈盈一跟寒毛,我一定将你碎屍萬段!”
東方不敗瞧着任我行此刻失常的模樣,想起前世他苦苦哀求任我行放過楊蓮亭時的情形,委實是天差地別,不由輕笑了起來。“任教主何須如此盛怒,盈盈是我自小看到大的,難道還會害她不成。盈盈此番能上少林寺修行,少不得上輩子積下的福氣。”
“你将一個十多歲的女娃送去少林寺,竟還敢說是她上輩子修下的福氣!東方不敗,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任我行雙手不停擺動,似要撲上前掐住對方的喉嚨,只可惜手足都铐在鐵铐之中,動彈不得。鐵鏈因為劇烈的動作而發出铮铮的聲響,此時的任我行像是一只暴動的野獸,咆哮着想要撲上前咬住獵物的喉嚨,無奈被困于牢籠,只得用一雙狠毒目光狠狠地看着對方,恨不得将對方抽筋扒皮,粉身碎骨。
東方不敗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待任我行罵夠了,這才道:“任教主,今日我這話是帶到了,我會替你照顧好盈盈,你就安心去吧。”說罷,拂了拂袖上本不存在的褶皺。
任我行察覺不對,卻是為時已晚,就見東方不敗袖口一拂,一團粉紅事物一閃便直直朝他飛來,想要閃躲已是不及。方才還怒發沖冠恨不得将對方抽筋扒皮的人,瞬間成了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首,眉心、人中處都是細紅小點,微微滲出血來。
東方不敗瞧着任我行,道:“對待敵人,不能有一時半刻的掉以輕心。這話還是你教我,任教主,你怎麽就忘了?”
任我行瞪大了眼珠,似是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奈何再也開不了口。
東方不敗輕嘆一聲,道:“其實你我處心積慮一輩子,誰都沒贏。”說罷,轉身離開了囚室。
回到房間時,就見池清一臉全神貫注地站在案桌前,手中捧着一副卷軸。
“在瞧甚麽?”東方不敗上前問道。
池清動了動手中的卷軸,道:“蘭亭序。”末了,補上一句:“真跡。”
東方不敗瞥了一眼,道:“你若喜歡,我讓江南四友送你。”
池清道:“這倒不必,要真送我,怕是失了那股稀奇勁。”說着,轉頭瞧了他一眼,道:“怎麽,不高興?”
東方不敗道:“未有。”
池清笑道:“我還不知道你?難保不是幹壞事去了?”
東方不敗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可惜池清恍若未見,自顧自地道:“既然你不肯說,那就讓我來猜猜……嗯……可是任我行死了?”
東方不敗微愕,道:“你怎會知道?”
池清挑眉一笑:“你每回借故将我支開,就保管是幹壞事去了。”
東方不敗聞言,有些不樂意,正要走開,就教池清抓起他的手親了一口,道:“好了,不逗你了。方才你讓我先離開時,我就有些懷疑,想起你曾說過将任我行關于西湖底的事,這才有此想法。盈盈這回闖了這麽大的禍,你又應了童大哥要護着神教,又豈會如此輕易放過任我行?只是我不明白,任我行死了,你非但未松口氣,反倒不高興起來了?難不成……”
池清話說一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瞧着他。他可不敢忘記早些年他幹的那些好事,再想他奪了教主之位,非但不将任我行斬草除根,反而關在西湖底好吃好住,指不定這其中藏着甚麽貓膩?越想越覺煞有其事,忙摟住東方不道:“芳兒,你可不能丢下我和錦兒跟人跑了,要不然我天天抱着錦兒在你家門前哭,讓全天下人都來瞧你這個負心人。”
東方不敗只覺又氣又好笑,道:“你又在胡說八道些甚麽?”
池清循循善誘道:“芳兒,你要記住。無論別人待你多好,都不及我待你好,你就死心塌地地跟着我過日子罷。”
東方不敗不禁笑出聲來,無奈道:“我不過是有些唏噓罷了,我同任我行機關算盡,費盡心思,到頭來誰也沒撈着甚麽好處,卻是鬥了個你死我活。”
池清安慰道:“如今都過去了,得失枯榮皆是天命,如今我們只消找到盈盈,就再不用理這江湖的是是非非了。”
東方不敗伸手回抱住他,輕嘆一聲,忍不住罵了一句:“你可真是個禍害。”
池清詫異道:“我?”他怎麽也無法将自己同東方不敗口中的那個禍害挂上鈎。
東方不敗道:“你以為?”
池清恬不知恥地道:“我要禍害,也只禍害你一個。”
東方不敗道:“我倒不算甚麽,反而是你因我禍害了整個江湖。”重生之初,他心灰意冷離開神教,餘生所求不過是個逍遙自在,偏生又冒出了這個人,使他不得不重回神教執掌教位。再然後,五岳遭了殃,任盈盈遭了殃,連帶着任我行也跟着遭了殃……氣死歸根結底,都是眼前這人的功勞。
池清心中不解,卻見東方不敗一副不願解釋的模樣,只得依道:“好好好,你若高興,我就是禍害了整個江湖也是甘願。”
東方不敗思忖了會,卻也覺得正是這個理。上一世,任盈盈千嬌百媚,如意愛郎,把該占的好事都占了,如今世易時移,合該他得意一回了,就算為此禍害了整個江湖又如何?他都不快活,還管別人快不快活?思及此,不由放柔了話,道:“過來。”
池清傾身過去,便見東方不敗輕輕柔柔地吻了過來,柔聲責罵道:“早上哪去了?”
池清忙着消受着美人恩,抽空回道:“等你下黑木崖。”
東方不敗聞言,不由嗔了一眼,緊接着,就被池清欺上床了……
一月後,任盈盈于杭州被抓,經由神教之人送去少林寺平息衆怒。此後經年,武林正道內讧不斷,自顧不暇,而同百熊執掌神教後,雖算不得雄才大略,天賦異凜,卻是執法分明,不徇私情的主,倒也安然無事。至于我們的教主大人,在同池清上京成親後,又被拐回私塾過上了‘男耕女織’的幸福生活。至此,故事算是真正落下了帷幕,就讓我們祝教主大人同池清同學琴瑟調和,恩愛白頭罷。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