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為天

第28章 我愛我的父親

用完餐，慕容彥将火堆弄息，然後用土蓋了，甚至兩人吃剩的骨頭也都埋了，盡量不留下任何線索，這些都是和西格在一起學會的，不過榮成似乎對他這樣謹慎覺得很滿意。

臉色沒有剛才那麽冷了，他檢查了一遍身上和包裏的裝備，就準備開始上路了。

死地周邊一直徘徊不去的獸群，也開始慢慢的散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慕容彥發現那些家夥似乎完全不敢踏出死地一步，難道是和那些礦石有關系？

“要多久才出得去？”慕容彥老老實實的跟著榮成。

榮成沙啞的聲音，聽得多了竟然也不覺得奇怪了。“最快十五天。”

慕容彥低頭算了算他們從榆木市出發的那天，到和西格進入死地的時候，甚至還花的更久，更別說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每日都在趕路，每天只休息四個小時。

然後兩個人繼續趕路，又是沈默無話，慕容彥平時和西格趕路也是這樣子，他也從來未曾覺得有什麽不适，趕路的時候，少說話還可以減少無謂的體力浪費。

可是奇怪的是，慕容彥就是忍不住。“我說，你讨厭我了？”

媽的，跟中邪了一樣。他在心裏道，只要在這個黑漆漆的家夥身邊，就是忍不住想要挑釁他，看看那家夥變臉的樣子，這不止是有病，簡直是變态了吧。

榮成走路很有節奏，像是禮儀隊那些标兵一樣，每一步擡起的高度，甚至跨出去的長度都是一樣的，慕容彥也有些羨慕，這個家夥連走路都好看的不行，特別是當你喜歡那種精确的感覺時，就越發的會喜歡這個不管做什麽都精确至極的男人。

可是這種精确也會讓人有種沒有感情，像是機器的感覺。可是好在，這個家夥的控制力似乎還沒那麽完美無缺，最少慕容彥發現對方對他的挑釁，總是每一次都會輕易中招。

靠！所以才會陷入像這樣的怪圈吧，他越發的喜歡去挑釁他，看他情緒崩裂。甚至對方暴怒的樣子，慕容彥都覺得有趣，這簡直是找死。

天知道對方要是真失控了，也許他就真的挂在這裏了，可是忍不住啊！心裏癢癢的，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這方面真是完全派不上用場。

“又不理我了，這麽讨厭我的話，不如我們分開走吧。”下一瞬慕容彥被一腳踹倒，一把槍毫不猶豫的指著他的腦門，慕容彥眨眨眼睛，對著那個黑漆漆的家夥笑了。

“你看就像現在這樣，我擔心你會忍不住殺了我。”

“……”榮成看著他那張嬉皮笑臉的臉，眼裏閃過意味不明的神色，慕容彥沒看見，只注意到他把槍收了起來。

等慕容彥拍拍褲子站起來，看著那個站在跟前的男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平時我也不是這麽多話的。”

榮成看著他，對他這句話一點反應都沒有，擺明了就是不信。

慕容彥苦惱的抓抓頭，看來對方的對他的印象真是差道了極點，不過也難怪，被一個年級比自己小那麽多的家夥給調戲了，還老被打擾，會覺得喜歡的一定是有病。

“大概是，你給我的感覺，很像我父親吧。”

然而說完就兀自發呆的慕容彥自然沒看到，他說完那句話之後，榮成瞬間繃緊的身體，和臉上古怪的神色。

甚至榮成的聲音比平時還要顯得更沙啞了一些。“你父親？”

“那家夥啊……他太忙了，我們幾乎沒有機會說話，所以……”慕容彥的眼裏閃過一絲黯然，被榮成看見了，榮成一直板著的臉緩緩的柔和了許多。

榮成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不讓慕容彥看到他的臉，雖然他的臉上的面具已經遮住了大半的臉，甚至他還有興致，主動的和慕容彥攀談起來。

“你很想和他說話麽？”

慕容彥看了一眼突然來了興致的榮成，誤将對方當成了元帥大人的粉絲。

嘴角含了一抹笑，“不想。”

他注意到榮成的腳步僵硬了一下，然後是他的不解。“你到底怎麽想的？”

“咦？現在開始關心起我的想法來了，我們是不是發展的太快了？”他又忍不住了。然後眼神很敏銳的看到榮成身側的拳頭微微的握緊，估計下一瞬就要打過來。

忙收拾了逗弄他的心情，認真的道。“他太忙了，我們一年見面的次數用指頭都數的出來，所以勉強見面，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還不如不見。”

“你真這麽想？”榮成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慕容彥嘆息了一下，就算是面對榮成，甚至是第一個讓他覺得想要親近的人，他也無法開口，對這個人說出那隐藏在他心底的不能道人的秘密。

“我們都這麽想。”

榮成搖頭，“不，你說錯了，他不會這麽想。”

慕容彥看著他的背影，“哦？你怎麽會知道？”

“因為我也是父親。”

聽到這句話，慕容彥竟然有些微微的羨慕的感覺，若是他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和慕容彥交談一次的話，那該是多好，就算那種感情一輩子見不得光，可是能見那個人一面，還是會有一種被救贖的感覺吧。

“你和你兒子的關系應該不錯吧？”

“不算好。”

慕容彥點點頭，他了解軍部。軍部的這些男人被訓練的太嚴肅了，怕是學不會去表達自己的感情了。

“我和他也沒有機會交談，他不喜歡回家。”

聽著榮成的話，慕容彥禁不住想到了自己，他覺得自己能理解。

“榮成，家裏的其他人呢？你妻子呢？”

對方不說話了，沈默了一會，就在慕容彥以為談話結束的時候，他開口了。“她死的很早。”

那麽就是說，是他一個人把兒子給養大的咯？那麽慕容彥就更能理解了。

他湊過去，走在榮成身旁，對方比他高了半個多頭，他卻好不顧及的伸出手擔在對方的肩上，就像是傭兵團裏那些所謂的好兄弟一樣勾肩搭背的走著。

奇怪的是，榮成竟然沒有拍掉他的手，慕容彥知道軍部的人最讨厭這樣懶散的态度，覺得這樣的态度很不端正。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家裏就只有你們兩個人，你又很忙很少回家。他回到家看到空蕩蕩的宅子，心裏不會覺得多舒服。”就像他一樣，每次在慕容家的大宅裏，總覺得自己都要被凍僵了，那麽安靜那麽的孤寂，是那麽的冰冷而沒有人情味。

慕容彥擔著他的肩膀邊走邊說，“就像我，我寧肯不回家。特別是吃飯的時候，那麽大一張桌子，只有你一個人坐著，那種感覺……”

苦笑了一下，他嘆了口氣繼續。“所以我寧願待在軍校不回家，好歹來來往往的都是人，不管是宿舍還是食堂都很熱鬧，最少不會讓人覺得那麽冰冷。”

榮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慕容彥看著他那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忍不住有些羨慕，還有些嫉妒，他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傷感的笑容，“榮成，我真羨慕你兒子，你是個好父親。”

“……”榮成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這麽勾肩搭背的走了一段路，榮成突然問了一句話。

“你恨你父親麽？”

慕容彥楞了一下，複而又笑了起來，铿锵的說道。

“這世上我最愛的人永遠只有我父親。”

慕容說這句話的時候，既甜蜜又憂傷。

他愛慕容宸，可是不是兒子對父親的那種愛，但是所有人都不會往別的方向想，所以他可以很狡猾的将這句話說出口來，卻不用擔心別人覺得可怕或者惡心。

然而也只能這樣了，他們只能是父子，不能再往前多一步了，多麽絕望！

然後他發現身旁的男人渾身僵硬的站住了，慕容彥不解的看向他，只見到他垂著頭，将那雙眼睛藏在陰影裏，黝黑的面具顯得有幾分詭異的味道。

慕容彥還看到他那緊緊握著的拳頭，上面青筋盡顯，榮成似乎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麽，慕容彥嘴角抽了兩下，不是吧，他以為自己說的這句話不說特別煽情，也不會讓人惡心到這種程度吧。

這家夥該不是打算要揍他一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