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紅姑辱罵 衛阿嫱手裏的筷子……
著
“你們小聲些。”
偏門房間被打開,衛阿嫱和崔言钰聽見衛父出來說話,“是你們二姐姐找回來了,昨天收拾到天黑才睡下,別那麽大聲,将他們吵醒了。”
一道尖銳的女聲混合着公雞鳴叫一起響起,分外刺人耳。
“我看你們是老糊塗了,丢了那麽多年的女兒,哪可能說找回來就找回來,你們一定是被騙了,那只雞,昨天晚上就是給他們吃了吧!”
“你說我這是什麽命,嫁到你們家來,有個瘋子婆母就算了,還成天有人上門裝親戚。”
“放開我,我得去找他們說道說道,白吃我們一只雞啊!我非得讓他們賠錢不可。”
柴房門被打開,一個小石子那麽大的東西從屋裏射出,準确射在紅姑臉上,讓她喋喋不休的嘴消停一會兒。
她哎呦一聲,“誰,誰打我?”
衛阿嫱從屋裏走出,神情冷峻,“我打的,你不是要錢嗎?給你錢。”
地上離幾人不遠的地方,躺着石子大小的銀子,紅姑捂着臉怒視她。
“二娘,還是把你吵醒了,沒事的,”衛父揮手,看見跟在衛阿嫱身後的崔言钰,說道,“姑爺把二娘帶回去繼續睡覺。”
崔言钰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眼神,“抱歉父親,我可做不了夫人的主。”
衛阿嫱瞥了他一眼,随即打量着院中幾人,對她十分生氣想沖上來打她的女子,想來應該是弟妹,她長得白白胖胖的,倒是跟聽她話語想象的尖嘴猴腮樣子不同。
拉住她的男子生得高大,因為經常幹農活,皮膚黝黑,他長得不像母親,反而同父親有兩三分相像,這就應該是她弟弟了。
在他們旁邊還有兩個似乎被吓到的孩子,要哭不哭的憋着眼淚抱成一團。
她昨天聽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現在看見真人才察覺不對,她這弟弟的年紀是不是太大了些?
看上去與她差不多大。
壓下疑惑,見紅姑踹了她弟弟一腳,将銀子撿了起來收到手裏,她嗤笑一聲,“這位想必就是弟妹了,我是你們二姐姐,便叫我二姐就是。”
紅姑着重在她的假臉上看了好幾眼,說道:“你說是我們二姐就是了,看你長得那麽醜,你就別在那裝了,趕緊收拾東西滾出去,不然我要叫村長了!”
“那你去叫。”本就是親生女兒,衛阿嫱有什麽好怕,不過她眼眸深邃,讓人觸之即寒,紅姑瞪了她一眼。
“好了,”衛父生氣,“不要再讓我聽見說你二姐姐是假的話,她跟之前來的人不一樣,是你們真的二姐,叫二姐。”
紅姑還欲再說什麽,被她弟弟拽了,這才不甘不願咽下話。
她摔摔打打地跑回正房,還大聲訓斥兩個孩子:“都滾進來,一個個從外面玩了一身泥!”
這番折騰下,天光大亮。
村子裏的人一天只吃兩頓飯,小胖子餓得難受,靈薇翻出他們帶的吃食後将其喂了個八分飽。
等真正開飯時間到了,衛父說什麽也不讓衛阿嫱插手做飯,将她塞給衛母,衛母還很疑惑,這借水的幾人,怎麽就在自己家中住下了。
衛阿嫱瞧她這副拿自己當陌生人的樣子,心中雖難受,但也不敢刺激她,只道是自己一行人借宿。
衛母心情好,給她看自己養的花。
面前的花不是在青州家裏的嬌嫩蘭花,而是奮力生長,在田野間随處可見的野花,此時就被衛母栽種在房檐下,給泥土小房增添了些許色彩。
她連連誇贊,惹得衛母頻頻笑出聲來。
“天天就知道往那一坐,做飯、縫衣不會,随手薅兩朵花倒是開心的跟什麽似的。”
紅姑聲音不小,明顯就是說給她們兩聽的,見衛阿嫱看她,她重重将碗一放,“看我幹什麽,還不過來吃飯!”
衛母收回自己放在花上的手,神情有些局促,“你別介意,紅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走,我們去吃飯。”
衛阿嫱收回自己挑起的眉,跟着衛母去了飯桌上,說是飯桌,其實就是兩塊破木板拼湊而成的。
桌上也沒什麽菜,獨獨一個巴掌大的炒雞蛋,再就是每人面前的米粥了,清可見底,大約能有一、二、三……十個米粒吧。
她還以為是紅姑故意不給自己盛米,再一打量,除了衛父和她的便宜弟弟有半碗米,其餘人,包括紅姑自己,都是喝的米湯。
兩個孩子都是男孩,此時直勾勾盯着盤子裏的雞蛋
紅姑伸手拿筷子,給他們兩個每人夾了指甲蓋那麽大小的雞蛋放碗裏,還得給他們兩個白眼,“你們一個個就是讨債來的。”
小孩子吃的香甜,想來這雞蛋都應該平日裏的稀罕物,可昨晚衛父卻為他們炖了一只雞,也怪不得紅姑早上罵得那般難聽。
小胖子不似他們幾個大人定力好,屁股底下就跟有針似的,他左看看右瞧瞧,最後把自己的粥推給了兩個小孩,小聲說:“我還不餓。”
紅姑可是不客氣,将粥直接給兩個孩子分了,嘴裏嘟囔就沒停過:“連年的旱災,地裏莊稼都要長不出來了,家裏還多了幾個吃白食的。”
“說什麽女兒,指不定就是假的呢。”
她這話為了不讓衛母聽見犯瘋病,因而聲音極低,巧得是衛阿嫱就坐在她身邊,聽個一清二楚。
“夫人,吃飯!”桌上沒有公筷,崔言钰就用筷子的另一側,給衛阿嫱夾了口雞蛋,然後在她碗邊敲了敲。
紅姑哼了一聲,又開始絮叨:“你們白天可是出去收莊稼了,我自己一個人得把屋子裏裏外外都收拾一遍,如今還得給別人幫忙。”
“好了,你少說兩句。”
衛阿嫱便宜弟弟不好意思沖她笑了笑,然後被紅姑用眼刀殺了幾個來回,不敢再說話。
看着桌上沉默的衛父衛母,衛阿嫱手裏的筷子終于承受不住自己不該承受的重量,“咔嚓”,從中間斷成兩截。
手一松,四小節筷子“啪嗒”、“啪嗒”落在桌上。
一時間,所有人連咀嚼都忘了,過了許久,不知是誰第一個吞咽下口水。
她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随即起身,“抱歉,弄斷了家中的筷子,不過你們放心,我們不吃白食。”
“我夫君身子不好,姐姐體弱,我帶着兒子跟你們一起去收莊稼。”
衛阿嫱的假兒子程鳶新:“……”
他能說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