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出生天下 如今終得跳出苦海……
著
崔言钰一聲令下,城門口的衙役皮都繃緊了,不管是出城還是進城,誰都不敢動。
他今日換了身貴氣逼人的紫衣,勁瘦腰身上纏着刻有花紋的玉腰帶,袖口收緊,幹脆利落,頭戴大帽将一頭被火撩過的發藏了起來。
此時斜眯着眸子,注視着衛阿嫱,仿佛貴公子在勾引她一般,妖魅的緊。
身上那令人膽寒的煞氣全藏了在話中,“怎麽回事?為何不檢查她?”
衙役戰戰兢兢答道:“回陸同知的話,此女長得實在,實在,是和那阿嫱差太多了。”
崔言钰仔細勾勒着面前之人的身條,視線之□□,仿佛要将她從裏到外看透,他嗤笑一聲,那揚州阿嫱,當初不也是這般冷靜。
他厲喝:“擡起頭來。”
本以為會對上一雙冰霜般冷然的眸子,可沒想到面前女子一個趔趄,害怕般自己摔倒在地,哆嗦着擡起一張陌生平凡的臉,眼中氤氲蓄滿淚珠。
磕磕巴巴用氣音說:“這位老爺,不知奴家犯了何事?我,我可不認識什麽揚州阿嫱。”
她說着,臉上浮現出一種厭惡的神情,仿佛提到阿嫱的名字都對她是一種侮辱。
崔言钰皺眉,也不知這平凡到沒甚姿色的女子,有何理由讨厭阿嫱,那阿嫱也不過是比她低個出身罷了,但她不認命,都膽敢放火。
他臉色一變,人不耐煩起來,本以為抓到了那膽大包天的揚州阿嫱,沒想到只是污了眼,說道:“走吧。”
“哎,是是,謝謝老爺。”
女子強撐着自己的身子,幾次三番因手臂脫力而摔倒在地。
崔言钰扭過頭去,只覺得沒眼看,馬鞭一揚,駿馬飛馳而去,人影很快就消失在青石路上。
待他走後,城門口的人們才覺得重新活過來了。
衛阿嫱在衙役催促下,方才緩緩撐起身體,手心被石子硌出血,順着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土中,又被細雨打散。
她垂眸看了劃傷的手一眼,不在意般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拂去還粘在上面的石子,随即毫無留戀般順着官道朝前走去。
身後這座對旁人來講,是小意溫柔、江南水鄉的揚州府,于她而言卻是埋葬了許多姐妹的人間煉獄。
如今終得跳出苦海。
人與城都再不相見。
走在田野間的衛阿嫱,背脊直的如一柄鋒利寶劍,她渺小的像一只螞蟻,但螞蟻認準的路,只會永不停歇一直往前走去。
她不是那位只需露面就令人心驚膽戰的陸同知,權勢地位她樣樣沒有,有的只是牢不可摧奮力掙紮,要好好活着的決心。
被衛阿嫱羨慕的崔言钰,并不知自己已經成為了她的目标,他幾次搜尋二十三皇子程鳶新未果,已經開始懷疑這次來揚州的錦衣衛,有人被宮裏的人收買了,回去需得好好徹查一番。
八歲稚子失蹤多日,兇多吉少。
他尚在思考,揚州知府無事不登三寶殿,過來拜見了。
揚州知府看了一眼崔言钰的樣子,又趕緊低下頭去,不管見了幾次,他都不習慣崔言钰現在這番樣子。
怎麽會有人将被火撩了的頭發,上藥包紮,難不成還能長出血肉來。
崔言钰只慵懶擡了下眼眸,壓根沒有起身的意思:“金知府前來尋我,有何要事?”
揚州知府趕緊道:“同知功績斐然,論抓捕能力,自然在我之上,還望同知能幫下忙,将我那不孝女阿嫱捉回來。”
睨了他一眼,崔言钰才起身,“既然如此,你且出去等我。”
“是,同知。”
揚州知府為何一定要将阿嫱捉回來?在那場燒了書房的大火發生前,那個阿嫱是否拿到了什麽會讓他致命的東西。
不緊不慢地淨了手,崔言钰将自己頭上的紗布揭下,每一根頭發絲都被他仔細抹上特意調制的養發膏。
那曾被撩過的地方,已經被他斷掉,但火場裏溫度過高,頭發經過烘烤,有些發絲已經發生卷曲。
摸着質感粗糙的發,他冷笑:“揚州阿嫱。”
屋外陽光刺眼,他眯起眸子,詢問揚州知府他們都搜尋什麽地方了。
揚州知府一一作答,還道城門口一直都派人守着,但一直找不到人,就連府裏都又搜了一遍,然而一無所獲。
聽完他的話,崔言钰沉思,那揚州阿嫱,一看就是個心有成算之人,且頗有詭思,不能以常理想之。
他問道:“她房間可有搜過?”
揚州知府被問的一愣,讓管家來說,管家用袖口擦擦自己額上的汗,答道:“那阿嫱心狠手辣,在房間內将嬷嬷勒死,屋內被翻的亂糟糟,窗戶也開着,并沒有人,想必她是跑走了的。”
崔言钰不置可否,“走,去她房間看看。”
房間內确實如管家所言,亂成一片,地板上還有未清理的褐色血跡,味道難聞,他走到梳妝臺前,照了下銅鏡,鏡中自己光彩奪目,鏡面竟是一點灰塵都沒有。
衆人跟着他在房間內四處轉,即使心有異議也不敢提出來。
最後他停在了床榻前,低頭就見木板上有床踏移動的劃痕,用腳踢了踢床踏,示意将其移開。
彎腰向裏望去,果不其然,看見了藏身過後的痕跡,被褥,吃食。
他陰沉下臉,險些壞了他的事,還讓他頭發被燒,她小日子倒是還挺美。
揚州阿嫱,好樣的!
“不用再找人了,她此前一直藏身在此處,此時估計早已出城。”
管事大驚失色:“這,這怎麽可能,意思是我們在城門口篩查她的時候,她一直都藏身在房中?”
“怎麽,不信我的話?”崔言钰眉梢一挑,似笑非笑,但是難得沒有怪罪管事以下犯上,只給了他們一個爾等均凡人,忒過愚蠢的眼神。
揚州知府在得知衛阿嫱已經跑走時,臉色變幻,那看向崔言钰轉身而去的背影,隐晦眼神中,都帶上了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