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吃軟飯
第二天清晨,周秀秀幹勁滿滿,一起床就去飯櫥裏看了看。
見到一塊老豆腐,她松了一口氣,這下好了,她不用提前準備食材。
周秀秀打了盆水洗臉,冰涼的井水讓她醒了醒神。
“哎喲喂,忠霞,你咋回來了?趕緊讓娘瞅瞅,瞅瞅你瘦了沒有!”張蓮花邁開步子飛奔出去,老臉笑得滿是褶子,跟開了一束花似的。
外頭傳來張蓮花帶着驚喜笑意的聲音,周秀秀一時好奇,探頭出去看了一眼。
門檻處站着個穿精致連衣裙的女同志,皮膚白白嫩嫩,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就是身材有點敦實。
“哎呀,瘦了瘦了,真瘦了!那邊沒給你吃飯啊?”張蓮花既心疼又生氣地說。
“哪能啊?二伯和二伯母吃啥都緊着我,我哪能被他們餓瘦了。”
“我看他們家就是偏心眼,以前說自己生不出娃,非要把你要了去。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才懶得搭理他們!反正你爹也沒了,忠霞,你就回家吧!”
“娘,我知道你疼我,咱現在這樣不挺好的嗎?我時不時來看看你,吃的又是那家的飯,不會讓咱家吃虧。”
屋外娘倆聊聊家常,聲音便壓了下來,後來也不知道裴忠霞說了什麽,張蓮花便快步回屋找東西。
周秀秀想起這是文中原主的二姑子,她死去丈夫的龍鳳胎妹妹,年幼時被過繼到二伯家,現在在農村供銷社工作。
她懶得跟這人打招呼,只是剛從屋裏出來,就聽裴忠霞掐着嗓門陰陽怪氣道:“咋了,看見我也不喊一聲?”
周秀秀漫不經心地掃她一眼:“要喊也得你喊,這麽多天沒回來,進門也不知道問嫂子好?虧你還是見過世面的正式單位員工,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
周秀秀話音一落,當即将裴忠霞氣得橫眉豎眼。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回嘴,周秀秀已經邁着懶散的步子慢悠悠地走了,直接留個後腦勺,她這麽一個有知識有文化的女青年,總不好尖着嗓子怼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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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二哥的媳婦向來慫得跟什麽似的,咋突然牙尖嘴利了?
裴忠霞恨恨地瞪周秀秀好幾眼,咬牙切齒,只是氣兒還沒喘順 ,一轉頭就見她娘手中攥着錢急匆匆出來了。
“閨女,這裏是五塊錢,你先拿着用。要是不夠的話,娘再去你大姐那給你要點。”
裴忠霞收下錢,眼底都要壓不住笑意了,但還是為難道:“娘——我也不想老回家借錢,主要是單位要做工作服,我……”
“說啥呢?我閨女回家要錢天經地義,這哪是借!”張蓮花佯裝發怒地瞪她一眼。
裴忠霞立馬笑了,将錢揣兜裏,而後說道:“娘,我先去上班了。對了,今天晚上我要帶個人來給你認識認識,到時候我們在食堂吃了飯再來,給咱家省點糧食。”
“誰啊?”
裴忠霞的臉頰飄過一抹緋紅:“人來了你就知道了。”
……
董和平一上工,心裏就癢癢的。
自從陳淑雅給了他一點甜頭之後,他就恨不得立馬甩了家裏的母老虎,跟陳淑雅進城去。
軟飯吃久了,就成了習慣,董和平也要為自己打算,他現在打的主意,就是先跟他娘通個氣。
上工再忙碌,也是能偷懶的,趁着老隊長不注意,董和平挪到邊上地裏,扯了扯他娘吳大妹的胳膊肘。
吳大妹轉過頭,汗珠子順着額頭流下來,滴進眼睛裏。她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和平,咋了?“
董和平指了指樹蔭處,示意邊上說話。
“這麽多人,你來找娘說啥?”
董和平謹慎地掃了一圈,沒見到裴二春的身影,這才開口道:“娘,你看我給你換個兒媳婦咋樣?”
吳大妹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慌:“二春多好啊,你可別起二心。這些年要不是他們家,咱們早過不下去了。”
當年吳大妹和董和平逃荒來的鹫山村,村長心好,收留了他們,還給了一處空屋讓他們住着。那時村裏吃的是大鍋飯,吳大妹勤勞,董和平也肯幹,倆人這才活了下來。
只是日子到底不好過,眼瞅着董和平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吳大妹就開始着急了。
好在後來董和平争氣,搞定了裴二春,入贅裴家。
“娘,我又不傻,要是那姑娘條件沒我岳家好,我能搭理她?”董和平皺皺眉,走近了一步,又壓低聲音說道,“她是村裏的知青,長得好看,家在城裏,可有錢了。等到回城的指标下來,我還能跟她一起進城,到時候帶上你,咱們一起轉居民戶!”
轉居民戶?吳大妹一愣,渾濁的眼底閃過一抹希冀。
只是他們娘倆的美夢還沒做完,吳大妹的肩膀就被人搭住了,她吓一跳,轉臉就看見自己的兒媳婦。
裴二春擔心地問:“娘,是不是累了?你先喝口水。”
她遞來瓷缸,裏頭的水晃晃蕩蕩的。
吳大妹吞了吞口水,老實地接過瓷缸喝了一口,咳一聲:“沒事,下地去!”
董和平看她娘一眼,嘴角一扯,心照不宣地笑道:“下地去!”
……
串串香的誘惑讓周秀秀的心都飄飄然了,好在食堂裏活兒她幹得輕車熟路,也不算煎熬。
她提高了效率,太陽剛要下山,公社食堂的晚飯就準備好了。
再把收尾工作交代一番,洗了把手,麻溜地回家去。
見她一走,陳淑雅立馬待不住了,鬼鬼祟祟從食堂出來,跑去和梁媒人見面。
“嬸子,你把信給他們了不?”
梁媒人點點頭,喜上眉梢:“當然給了!老陳家兒子樂壞了,說是下個月初就來提親!到時候就聽你的,啥都別聽阿秀說,彩禮一給,這事兒不成也得成。”
陳淑雅還是不安,皺眉道:“別等下個月了,你跟他們說說,這兩天就把事給辦了。”
梁媒人不由看她一眼,不悅道:“人生大事,這咋急得來?”
陳淑雅這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心急,無奈地嘆氣:“嬸子,是阿秀着急。那天把金戒指還了,她特後悔,在家裏哭好幾回了。這事還得麻煩你多上上心,否則阿秀心裏難受。”
“她早幹嘛去了?”梁媒人不樂意地說了一句,頓了頓,又好聲好氣道,“你真是個好姑娘,對朋友這麽上心。”
陳淑雅抿唇,羞澀一笑,用手将垂落下的發絲捋到耳後。
而另一邊,周秀秀哪想得到自己已經被算計了,她惦記着麻婆豆腐呢。
一到家,兩個娃圍過來,周秀秀蹲下來摸摸他倆的小臉蛋:“娘得先做菜。”
自從上回周秀秀露了一手之後,一家子人就盼着她将廚房裏的活兒包了。只是周秀秀根本不願意,一回到家就兩手一攤,跟以前一樣好吃懶做,誰都拿她沒法子。
現在她肯下廚,裴二春與董和平樂壞了,張蓮花嘴上不說,心裏頭也期待。
只是誰能想到,周秀秀只過了幾分鐘就端着一個瓷盤出來了。
“你做好了?”裴二春一臉愕然。
周秀秀奇怪地看她一眼,将那盤麻婆豆腐往桌上一擱:“沒做你們的。”
這态度,氣得一家子又牙癢癢。
張蓮花只好回廚房又做了些餅子和面疙瘩。
麻婆豆腐做得色香味俱全,他們問起辣椒從哪兒來,周秀秀不慌不忙道:“娘家拿的。”
張蓮花冷哼一聲:“把胃辣熱乎了,肚子就不餓了?”
周秀秀也懶得與她逞口舌之快,心裏惦記着系統任務是與家人共同享用美食,而後——
讓其中一位家庭成員認錯。
這一家子人心眼都多,讓他們認錯并不難。
董和平有把柄在她手中,不如先拿他開刀。
她眯了眯眼睛,在董和平哼哧哼哧吃得吧唧響的時候慢悠悠開口:“姐夫,你那天做的事情,我都看見了。”
“你別瞎說!”董和平驚恐擡頭,“阿嚏——咳咳咳咳——”
辣椒嗆進他的喉嚨裏,幾乎要從鼻孔裏噴出來,他咳了半天,心道難道是自己與陳知青的事被發現了?
裴二春見自己男人咳成這樣,立馬幫他拍背遞水,不悅地望向周秀秀:“你有事說事,賣啥關子?看都把和平嗆到了。”
董和平咳得脖子發紅,嘴唇卻發白。
張蓮花看着他,神色狐疑,問周秀秀:“你看見啥了?”
周秀秀淡淡一笑,筷子在碗中撥了撥紅薯:“你要是知錯,那就趕緊認,把自己幹的缺德事,娘和大姐不會為難你。”
董和平一個勁喝水,心跳加速,額頭上冒出冷汗。
他與陳知青的事八字還沒一撇,要是現在鬧大了,這鹫山村還容得下他?
見自己男人這一臉慫樣,裴二春雖然氣惱,但她更氣的是周秀秀:“這家啥時候由你說了算?”
“就是,你姐夫能幹啥缺德事?”張蓮花面色難看。
周秀秀輕笑一聲:“姐夫,你這偷吃的毛病可得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