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得罪
冬日裏的暖陽讓人貪婪地想要汲取,但空氣裏的那份幹冷依舊讓人懷念夏末初秋的味道,郁曼天就是其中一個。
此時的他正躺在陽臺上的秋千裏恣意地享受着這份惬意,對于有人不解風情地遞上一袋東西,他只斜瞄了一眼又繼續閉目遐思,仿佛對這袋退回來的衣物置若罔聞,又或許那本就是一場意外。
“先生,還是披上毯子吧,當心着涼了。”
老先生細心地将毛毯蓋在了郁曼天身上,陪在他身邊的依舊是這個佝偻着身軀的老者。他身子雖有些殘缺但勝在辦事利索,這些年也只有他深得郁曼天的心。
聞聲,他這才睜開雙眼,攏了攏身上的毛毯,“您老也累了一天了,不用理會我,您休息去吧!”
“先生到底是長大了,您母親要是泉下有知也會瞑目的。”他的雙目落在了窗外的雪地上。
見他提及母親,郁曼天怔怔地望着面前的老男人,如果當初母親改嫁的人是他,是不是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呢?當年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相比龍澤跟那個金發碧眼的男人,他最看得順眼的還是這個有着一雙清澈的眼睛的那人,即使是現在,鮮少有人在他這個年紀,雙目仍未染上塵世的渾濁。
臨終前母親還是将他托付給了這位老先生,而不是他的繼父。
“您當初明明可以跟我母親在一起的,為什麽還是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別人?”這是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疑慮,他們雖常年居住在一起,彼此能夠猜透對方的心思,唯獨在這點上,倆人默契地都沒提過。
對于他突然的提問,胡管家面上的詫異一閃而過,迅速恢複他一貫的從容,“先生,我不過是郁家的一個下人,您只怕是誤會了。”
當初郁家落敗的時候,他們之間早不是雇傭關系了。自他懂事以來,胡管家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
見他沉默不語,胡管家捂着胸口咳嗽了起來。
郁曼天連忙倒杯溫水上前,替他拍背順氣,等他緩過來才急道:“都讓你這兩天好好歇着了,都咳成這樣了,有沒有去看醫生?”
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胡管家咕嚕嚕地喝了好大一口,才道:“早幾天看過醫生了,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還是在家好好休養,公司裏的事您就甭操心了!”
胡管家這些年替郁家那是掏心掏肺,如今他年紀漸長加之天氣嚴寒,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頂不住。郁曼天起身拿了件外套,裹嚴實了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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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驅車離去的背影,胡管家站在門口出神地望着,好似當年的他躲在角落裏,落寞地看着出嫁的大小姐。
……
令鄭筱意外的是——秦青竟然很快聯系上了她。倆人電話迅速約好見面地點後,鄭筱立即開車前往。好在約定的地點離她公司比較近,鄭筱點了兩杯咖啡便在店裏選了個靠窗的地方就近坐下。
等了半會也不見秦青的蹤影,她頗無聊地翻閱着雜志,實在是無趣得緊了,她才隔窗眺望着樓下那些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此時一輛熟悉的車型在樓下停住,鄭筱忍不住低頭探個究竟。果不其然,從車上下來的兩個女人,她都是認識的。
但是她怎麽都猜不到她們為何會在一起?
秦青今天穿着一件黃色呢子大衣,配上一條純色圍脖,把她的幾乎映襯得更加白皙,與上次在醫院相見簡直判若兩人。她一上前就朝着正在發呆的鄭筱拍了一肩,打趣道:“你這是在想誰呢?這麽出神!”
鄭筱自知失态,別過臉佯裝生氣道:“都說女大十八變,你倒是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從實招來,你是不是釣上了金龜婿才不願理會我們幾個?”
一聽她抱怨,秦青眉眼都樂歪了,揶揄道:“就準許你們這些有錢人日子過紅火了,咱民工家庭偶爾奔奔小康,你倒還不樂意了?”她說罷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
“說說,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姐姐給你做參謀!”
“你瞎說啥呢!人家還沒處男朋友呢!要有合适的,一定要給姐妹留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秦青神色自然,倒真像是向她讨要對象。鄭筱這會覺得是自己多慮了,這天底下又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肯定是剛才她看花眼了!“看你興沖沖地約我出來,我當然以為你會帶着你男朋友過來呢!”
一提到找對象,秦青立刻來了神,她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在校園裏談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工作以後成天就是三點一線的生活,如今看着人家出雙入對就有種說不清的漂泊感,要是姐們兒能夠介紹個靠譜的對象,她也能早日擺脫現在的處境。
“我手上資源雖多,論起知根知底的确實沒幾個,但為了你,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的底細都刨出來,定會為你尋得一個良配!”
被鄭筱這麽義正言辭地說出來,本來還有點傷感的秦青,這會卻被逗樂了,忙道:“你還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解決好先,姐們的事情可以緩一緩。我上次看報紙,好像有好幾個高富帥都跟你鬧了緋聞,那事兒你可得告訴我,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其實秦青一直想問的,是多年前鄭筱跟姜勝君曾經轟轟烈烈的那一段,雖然她那會課業繁多,鮮少有機會跟姜學長碰面,但至今仍好奇他們之間的關系。上次在醫院裏,她曾目睹他們二人深更半夜地在醫院裏深聊。
“聽那些報紙瞎說呢!我以前那點事你們都比別人再清楚不過了,至于什麽高富帥,那都是人家記者捕風捉影瞎報道的!”
秦青連連點頭,“你跟姜學長一直都保持聯系?”
她拿起湯匙攪了攪咖啡,“好久沒聯系過了,上次在醫院也是偶然遇上的,順道聊聊天,沒想着還遇着了你!”
“都怨我,聚會那會實在是抽不開身。”秦青落寞的垂下了頭。
“咱以後有的是時間聚在一起,你別多想了!”她寬慰道。
秦青點點頭,問道:“簡潔呢?最近過得好麽?”
鄭筱一時不知道要怎麽去回答這個問題,只好道:“我跟她之間有些誤會,等哪天她想通了,自然會回來的。”
“沒事。簡潔是個心思跟她名字一樣的女生,鬧鬧小別扭,過段時間就好了!有時間了,我幫你勸勸她!”
“希望過段時間,她自己能想通吧!”她像是在跟秦青說,又好像是在跟自己說。
經離開她了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秦青凝眉思索了好久,才開口問道:“筱筱,你老實告訴我,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得罪了什麽人?有嗎?
秦青見她依舊一臉的茫然,四處張望後小聲道:“就是……你是不是跟哪位男性同志走得太近了?”
如今要論上跟她走得太近的男人,除了賀程就是賀程。但現在賀程都已,她哪裏還有走得比較近的男性同志?
“顧姚你認識吧?你同學!”論起來當年秦青和她也是同學,但在班裏待的時間實在太短,她們互不相識也正常。
“顧姚?”
剛剛在樓下跟秦青一起下車的女人,真的是顧姚?
秦青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你小聲點,我今天能夠有時間來這裏見你,也是托她的福,我才能跟着一起過來。”
“她是你老板?”
鄭筱小聲地問道。她的心裏隐隐萌發着異樣的情緒,似乎所有的疑惑即将迎刃而解。
秦青卻搖了搖頭,“算不上我老板。我老板是個脾氣古怪的長發男人,她不過是我老板的一個朋友。”
鄭筱的心一下跌入谷底,原本以為令狐騰究竟被藏在哪裏,她即将得知,但從秦青的描述來看,她老板的特征與令狐騰是大相徑庭。鄭曉正還要問些什麽,秦青的手機卻突然響起,她邊收拾東西邊抱歉,“顧姚找我來了,我該走了!下次有時間,我再找你!”
“你快去吧!不礙事的!”
看着秦青又匆匆忙忙地消失在她跟前,鄭筱覺得事情越發蹊跷。顯然秦青今天跟說的這番話是刻意交代她要小心,既然顧姚不是她的直接老板,但秦青卻又能夠清楚的得知顧姚厭惡她的事情,顯然顧姚跟她老板的關系匪淺。
至于那個長發脾氣古怪的男人,究竟是誰呢?顧姚對他的關心,似乎堪比令狐騰。
所有的事情都糅雜在一起,鄭筱覺得特別的不安,在她身邊的人一個個地相繼離她而去,未來的每一步都要走得更加地小心和謹慎。她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公司已經是傍晚時分,職員陸續下班回家,直到夜幕來臨,她依舊不知道自己該朝哪個方向邁出步伐。
手機鈴聲在空蕩的辦公室裏突然熱鬧了起來,鄭筱睡眼朦胧地摸到手機,她甚至來不及發一通起床氣,電話那頭的聲音似鬼魅在她招手。
“出來吧?我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