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入侯府
醉玉樓的姑娘不知道牡丹對嬌芙做過的事,讓嬌芙早已和牡丹疏遠,只知道嬌芙飛上枝頭變鳳凰,結果和她最是親近的牡丹不僅沒占到好處,反而近來處處遭到擠兌刁難。
尤其是白菊,心思沉澱下來後,看事情都比以前明白,把各人境遇反應都看在眼裏。
她身邊已經沒了丫頭,自從那次竹雅傷了嬌芙,她就再沒有見到竹雅回來過,連帶着和竹雅走的近的清栀,她也再沒有見過。
白菊還在禁足當中,她聽說似乎是兩人被富商悄悄買走了。她算是吃過大虧的人,從前仗着有幾人捧着她,就顯得目中無人,如今已經學會了多看多聽少說。
只是有時候很麻煩。
竹雅是她貼身丫鬟,清栀以往又對她馬首是瞻,現在兩人都被富商買走,難免不讓人聯系到是白菊從中牽線。
旁人覺得自己夠不上三爺那等人物,但如果她們能得到富商紳豪青睐也行,紛紛跑來她這邊打探消息,白菊都道自己在禁足,并不知道事情原委。
哪怕她心裏跟她們同樣存着好奇,但她也沒準備深究其中緣由。
又有姑娘過來,找白菊打探情況,結果被白菊擋了回去。那姑娘當下覺得很沒面子,惱羞成怒,恰好見到牡丹神色落寞的回來,忍不住翻白眼:“牡丹,平常你和嬌芙關系好,還處處維護她呢,結果人家撿高枝了死死瞞着你,要走了她宴請了無甚交集的上官晚,你卻沒有份。”
“說夠了就閉嘴。”牡丹停住要進房間的腳步,目露狠色的盯着方才說話的姑娘,直到盯着人家不敢再看她,她才狠狠摔門進去。
她幾時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
尤其她得知清栀和竹雅被人買走,更是安穩覺都沒有睡過,直覺告訴她,清栀和竹雅被買走不是好事。每次做夢她都會被吓醒,生怕自己說夢話,讓人知道她冷眼旁觀着竹雅設計嬌芙。
別人不知道內情,牡丹知道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是在北子閣樓,她們利用她的嘴,讓嬌芙差點得罪三爺。
第二次是嬌芙表演之日,她們利用她試圖套出嬌芙會不會更改琵琶表演。
第三次是在竹雅失身當日,纏着嬌芙讓她教她唱小曲兒,纏着她好幾個時辰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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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第一次第二次,牡丹是真擔心嬌芙,結果反而卻差點坑了嬌芙,但第三次開始就不再是了。醉玉樓稍有名氣的姑娘都不是愚蠢之人,她再是不明白,也不至于在同一處地方跌倒三次。
牡丹承認她把嬌芙當過姐姐,但在與她相處期間,見到她耀眼奪目,幾乎占據所有人都目光時,不知不覺心裏就失了平衡。
聽到竹雅在她耳邊念叨,嬌芙唱小曲兒得了三爺青睐,心裏滿是不甘。明知竹雅別有用心,她還是照做了,誰讓越是美好的人越是讓人嫉妒。
可她見到嬌芙離開醉玉樓,忽然間覺得其實她沒必要妒忌嬌芙。
嬌芙出了門登上轎攆,其他人只見嬌芙跟了三爺,進侯府享榮華富貴,卻看不到她一路以來的艱辛。
以往嬌芙出醉玉樓回來,總是跟她說外面的事,大街小巷各色小吃點心說個不停。這輩子踏入侯府大宅深院,指不定到死都不能出來,對她這樣向往外面的人而言是最大處罰。
牡丹閉着眼睛抵在門邊,似乎是想到嬌芙凄慘遭遇忍不住笑了。她一定要活得比嬌芙好。
嬌芙出門一般是馬車,要不然就是步行,鮮少坐轎子,她被搖晃得頭暈,閉目斜靠在轎壁上。
她身上穿着平常衣物,青色衣裙,黑發用一根簪子将頭發全部挽起,若不是膝上疊着方成親時蓋在頭上的喜帕,誰都想不到原來這還是樁喜事。
嬌芙指尖撫過喜帕,落在囍字上,喜帕上的刺繡粗糙,摸着像是在摸沙子般粗砥,不像是出自富貴人之手,或許是請一般農婦繡的。可是盡管這方喜帕用料材質不好,刺繡也稱不上好,卻能感覺到它被人珍藏。
大周姑娘出嫁有個風俗。
姑娘家裏若有福壽長安,兒女雙全的老人,她們會請老人繡喜帕。頭頂老人之手繡出來的喜帕出嫁,希望能沾沾老人家的福氣,這輩子婚姻順利,夫妻和睦。
這是嬌芙臨出門前,柳媽媽得知她未穿她準備的喜服,匆匆忙忙跑到北子閣喘着氣兒交到她手的上。
用柳媽媽的話來說,便是算全了這些年的情意。
嬌芙忍着頭暈,睜開眼睛将帕子小心的疊起來貼身放着,一輩子一次的結婚大概就是如此了,沒有婚紗戒指,沒有親朋好友,沒有結婚證沒有宣誓。可路還要走下去,這輩子還很長很長。
到了侯府,轎子從角門擡了進去,天色已晚,倚綠和弄琴緊緊跟着轎子,直到轎子到了二門處才停下。
茍尋在那兒等着,不停張望,見轎子放下來趕緊走了上前,見到倚綠與弄琴跟着并不驚訝。
整個侯府內,嬌芙認識的人只有趙郁和茍尋,見到等在門口的人是茍尋,她悄悄松了口,至少不是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曉。
在嬌芙指示下,倚綠笑着給轎夫每人拿了只荷包,裏面不是貴重東西只是幾顆銀裸子,邊遞荷包還邊道:“這是我家姑娘特地準備的,于我家姑娘而言是大喜的日子,你們可要收下。”就連茍尋都拿到了一份。
他們是侯府下人,替主子辦事情,已經收了份侯府銀錢,不好再收第二份。不過倚綠話說得他們不好拒絕,轎夫們收下規規矩矩的賀了聲喜。
嬌芙跟着茍尋往後院走,邊走茍尋跟嬌芙交待侯府基本情況。
她的院子雖然喚做南苑,但并不是坐落在侯府南面,而是在西南方向,那邊有座山頭地勢較高,秋天一到空中飄滿紅色楓葉,山間還有條小溪水流過,是從外面引進侯府的活水,一年四季常在。
光聽茍尋描述,就讓人覺得山上肯定好玩,嬌芙不由得兩眼發光,聲音裏含着期盼:“那山我能去嗎?”
茍尋佩服嬌芙适應能力,到了侯府不緊張不害怕,還能想着游玩:“能的,姑娘若是無聊可以去山上玩。”
侯府雖然未分家,但府裏格局已定下,每房都有自己的地方。南苑包括山頭都歸主子所有,茍尋沒想到主子會将嬌芙安排到南苑,哪裏可是主子回府最常待的地方,而且看着離侯府前院遠,實際上有條主子走出來的近路,不到片刻就能走到南苑山頭。
得了茍尋肯定,嬌芙頓時笑得眉眼彎彎,能夠上去就好。實際上她并不着急,畢竟現在她才進侯府,并不了解情況,也是怕随意亂走動,沖撞府裏其他人。
不過得知自己在侯府能有一定的活動範圍,而且聽上去似乎是人少的地方,嬌芙心裏還是不免高興。
嬌芙的笑真摯溫和,極易傳染,茍尋都忍不住跟着她笑。
到了南苑這裏燈火通明,沒見到有丫鬟婆子走動,想來并未給她安排人,但能瞧出來南苑有人專程打理過。
嬌芙的東西前一天就拿了進來,現在都在西廂房裏放着,屋內的擺設都是侯府的東西,暫且不管符不符合嬌芙心意,至少打眼望去不會短缺,安排得還算是細致妥帖,比嬌芙想象中要好。
茍尋跟嬌芙說了聲,先走出去,不到幾分鐘時間,帶進來位穿棕褐色上衣,袖褲口腳都紮起來,看着十分幹練的嬷嬷進來。
“這是羅嬷嬷,侯府裏的老人,很早以前就在南苑了。”
嬌芙微微愣了下,一路走來茍尋沒提醒她,她還以為南苑沒人。她見茍尋對羅嬷嬷恭恭敬敬,顯然眼前這位嬷嬷在侯府能說上話。
那荷包肯定拿不出手,嬌芙摸了摸手腕處,才想起來她連手镯都不曾戴,這下真是沒東西拿出手,氣氛略顯尴尬。她又沒準備禮物,嬌芙只好屈膝見禮:“羅嬷嬷安好。”
“姑娘不必行禮。”羅嬷嬷側身,只受了嬌芙半禮。面上無甚笑意,不過看到嬌芙的容貌後,表情似乎緩和了些許,瞧着不像方才那般嚴厲。
茍尋看在眼裏,他知道自己一提南苑有嬷嬷在,嬌芙肯定會準備薄禮,實際上羅嬷嬷最不喜這套,她不喜歡白白受人東西,再者也不缺,反而什麽都不拿最好。
他将嬌芙交給羅嬷嬷便回去交差去了,留下嬌芙與陌生的羅嬷嬷相處。
嬌芙初來乍到,尚且未找準自己位置,站在羅嬷嬷面前顯得有些拘謹。
羅嬷嬷看着年齡比自家主子小了好些歲,還有些弱不禁風姿态的嬌芙,仿佛沒瞧出她不自在,面上依舊是那副不茍言笑的表情,對嬌芙道:“嬌芙姑娘,熱水都備好了,還請姑娘跟老奴來沐浴,今晚主子會過來。”
嬌芙覺得自己聽錯了,不由地看向羅嬷嬷,卻見羅嬷嬷已經往內室走,那裏設有浴間。
趙郁……真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