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市井相識,海外貿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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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之下,從自覺分離的人群中走出的男子高大偉岸,身形挺拔。與水千流的俊美、谪仙、潇灑不羁不同,與三皇子的純淨、安祥也不一樣,他是給人一種沉穩霸氣的感覺,他的五官剛毅俊美,五官猶如被刻刀一筆筆雕刻出來,每一筆都如同費盡心思的完美。在他的身上,有一種南楚男子所沒有的張力,好似一把藐視天下的鋼刀,硬朗之極。
這種感覺,讓站在他身邊的百姓都忍不住有一種罡風刮過的感覺,不約而同的向後退去,漸漸的,男子周圍出現了一圈真空之地,除了默默跟在他身後垂眸不語的仆人之外,無人敢靠近。
楚清盯着他,那混血美男也捂着一只眼睛盯着他,後者躲在楚清身後,從旁探出頭顱,模樣有些滑稽。
或許,在他的國家,也并未見過如此霸氣無雙的男子,所以在一見之下,讓他不禁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淡灰色的瞳孔下,打出一排陰影。
楚清身處兩個風格迥異的美男子中間,即便是冷情的她,也不由自主的覺得眼前一片暈眩,心中嘆道:這古代的美男何其多,處處養眼。
“這位兄臺也是來幫我們的是吧?”突然,一個頭顱湊到她的身邊,帶着疑惑的問道。
楚清吓了一跳,向旁邊退了一步,拉開與那混血美男的距離,并不回答。而名柳則快步走到兩人中間,眼中不忿的責備:“你這人怎麽一點男女之防都沒有?”
“男女之防?”混血美男疑惑了一下,捂住眼睛的手松開,露出青紫的眼圈。突然,他恍然大悟的叫道:“是不是你們大楚人說的男女授受不親?可是授受又是什麽意思?我始終不明白。”說完,還十分委屈的搖了搖頭,一雙眼睛充滿求知欲的看向名柳。
名柳被這‘*裸’的眼神盯住,雙頰飛起兩片紅暈,氣急的一跺腳,轉身背對他,向自家小姐表露委屈。
楚清的眸光在二人身上來回移動,最後落在那混血美男的身上,見他那副莫名模樣,不由得‘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罷,她直接跳過混血美男的後一個問題,對他第一個問題進行解答:“這位……壯士,他……”只是,原本想用公子二字形容的她卻覺得這個詞實在不符合這個男子的形象,所以出口之時便改成了壯士。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可是,不待楚清解釋,那突然冒出來的男子卻淡淡的開口打斷她的話,那語氣中的淡然猶如詢問平常事一般。
楚清自然不再繼續說話,而是轉眸看向他,這一次,她着眼的不再是他出衆的外表,而是在于他的目的。
這個人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顯然并不是剛剛到達,而是隐匿在人群中看了很久的戲。可是,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在她準備要和這個混血男子攀交情的時候,出來橫插一腳,這又是什麽原因?特別是他之前那句話,分明已經看清楚了她的打算。
莫非……他也猜出了這混血男子的身份?想要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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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心中冷笑,看向男子的眸光漸冷。這毫不避諱的注視,男子自然早已經察覺,只是他并不介意,反而禮貌的向她微微颌首,算是禮貌性的打招呼。
那種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王者之氣,更讓楚清懷疑起他的身份。
三人在這人群之中,以三角之勢而立,楚清站在中間,兩個不同類型的美男子分別立于左右。那原本當事的另一方富家子,反而好似被排擠開來,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這樣的覺悟,讓富家子惱怒異常:“哼~!都喜歡管閑事是吧?好!老子就讓你們看看管老子閑事的下場。”朝地面兇狠的吐了一口口水,他撸着袖子一揮手吩咐:“給老子上,男的給我打殘了,女的給我綁走。”
“是!少爺!”站在他身後的兩個家丁繼續頂着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向那男子沖去。在他們的意識中,自然是想要把具有威脅性的男人打趴下,然後再帶走毫無反擊之力的女人。
男子對此皺了皺眉,眉宇中帶着些許不耐。在他身後站立的侍從小心觀察他的臉上,垂在兩側的雙手已經凝掌。
楚清默默站着不動,仿佛想要從中看出男人的底細,而那混血美男卻如小雞一樣再次躲到楚清身後,雙手還下意識的抓住楚清腰帶上的蘇流,幾乎想要把自己高大的身軀都藏進這小小的身影之後。
嘴裏還念念有詞的反複低喃:“太粗魯了!太粗魯了!母親不是說楚人最有禮數,喜文厭武的麽?”
這些話飄進楚清耳中,心中有了些許明悟。看來這個混血美男的母親應該是一位楚人,而父親則是域外之人,兩人不知如何相愛在一起,最終才有了這麽一個混血的美男子。
正在楚清心中思緒之時,那兩個富家子的家丁已經沖到男子面前,手臂高高舉起,那握緊的拳頭雖然沒有那種對楚清來說神奇內力的纏繞,力量卻是吓人的。
眼看就要揮拳到站着一動不動的男子面前,在場圍觀的人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他他他……不會是被吓傻了吧?快躲開啊!”身後傳來混血美男并不怎麽流暢的楚國語言。
卻聽得楚清嘴角一抽,露出一個頗為古怪的笑容。這個人也是有意思,也不想想之前自己挨揍時,也不知閃躲,此刻卻好意思笑別人。
只是可惜,這個不明身份的男子卻不如他這般沒用,以楚清的眼光看去,這兩個‘身手不凡’的家丁根本不可能碰到他的一根汗毛,甚至連衣角也都是妄想。
果然,不出楚清所料,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他身後的那名沉默的侍從迅速擡手,猶如閃電一般向那襲來的家丁手腕砍去。
那種超越肉眼的速度和破空之聲,讓衆人大驚,心中同一想到,若是被這手擊中,恐怕不死也殘。
砰——
拳掌相交的聲音在半空中炸開,全場一靜,卻都愕然的看向當場。原本想象中的斷手殘臂并未出現,那犀利的掌風,居然被那俊偉不凡的男子半路截住。
那侍從一愣,迅速收回手,單腿跪在地上,向主子請罪。而那兩個家丁也吓得一身冷汗,呆站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此人是個高手。楚清清幽的眸光一沉,心中下了結論。
那侍從的表現,也更讓楚清肯定,這個男人不僅身手不凡,就連身份也一定不凡。
甲胄之聲傳來,伴随着的還有衙役的吆喝聲:“讓開讓開,官差辦事!誰敢在城中鬧事?”
楚清心中一松,知道扶蘇最終還是把援兵請來。之前扶蘇的消失便是去尋找維護城內治安的衙役,而她挺身而出為的就是拖延時間。
與劉大人幾次相見之後,她已經清楚這位大人對于自己的官聲是十分在乎的,況且城中有三皇子在此靜養,他如何能讓自己的治下有人鬧事?如今外地人紛紛湧進安寧城,他更加不會允許不和諧的事發生。
別說這不過是一個外地來的纨绔子弟,就算是本城的人,他恐怕也是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所以,她才會派扶蘇前去,而之前那神秘男子的一句話,分明就是看透了她的這個小伎倆,卻又不知目的的突然跳出來橫插一腳。為的不是攪局,而更像是借此制造與自己身後之人認識的機會。
想通此關節,楚清的眸光冷了一下。
“小姐。”扶蘇從衙役身後繞到楚清身邊,眼神打量之後,确定沒事,才在心中松了口氣。不過,當他看到自家小姐腰帶上的蘇流另一頭被一個男人牽在手裏之時,卻皺起清秀的眉。
而混血美男在接觸到這不善的眼神後,卻露出一個茫然、懵懂的樣子看向他。
“誰在此鬧事?都給我回衙門去交代清楚!”李捕頭挎着腰刀,帶領着衆衙役走進場中,站在空地上用官威十足的眼神掃視一圈,在這眼神下,圍觀的人紛紛低頭不敢直視。
那富家子臉色一白,此刻也知道這不是在本城,外地誰會管他是誰?恐怕就算是找父親來解圍之前,也要挨上一頓皮肉之苦了。
想到之前突然冒出來的少女還有那武功高強的男子口中之話,這安寧城中竟然還有皇子靜養,頓時兩腳一軟,一股熱流從腿間流下。
這一幕,頓時惹來圍觀衆人的嫌棄。
李捕頭這時扭頭看向他,見他體如抖篩的模樣,心中依然明了,冷笑一聲,他走向這其中唯一認識的楚清面前,抱拳施禮:“楚小姐,發生了何事?若是小姐有空,還請随我回衙門一趟,為老李我解惑。”
這位楚小姐,雖然之前的名聲不太好,可是最近卻為楚家贏得聖上欽賜牌匾,就連劉大人在私底下都要客氣三分。而且之前楚家與扈家對簿公堂,惹來兩個皇室中人的插入,無論是楚家和扈家,在下堂之後,劉大人都是親自吩咐不可得罪的。
大人心中打着什麽主意,李捕頭并不清楚,但此刻對楚清禮讓一下,在他心中卻是覺得沒有錯的。
活了半輩子,他自然明白不可輕易得罪人的道理。
清幽的眸光落在李捕頭身上,楚清淡淡點頭,又扭頭對那混血男子解釋:“這位是我安寧城鐵面無私的李捕頭,公子是此事當事人,需要一同前去衙門交代一番。”說完,不留痕跡的将自己腰帶上的蘇流抽出混血男子的手心。
這才讓混血男子明白自己的失禮之處,雙頰一紅,不敢看向楚清,只是不斷的點頭。
這邊搞定,李捕頭感激的看向楚清一眼,剛才後者話中的褒獎之意,雖不知道真假多少,但至少聽起來讓人心神愉悅。“楚小姐和這位公子稍等。”
李捕頭果然是公家之人,定力遠非普通百姓能比,當他看清混血美男的與衆不同之時,只是愣了一下,便自然的收回了眼神。
稍事告罪之後,他轉身走到那神秘男子面前,以他的眼力自然也看出了男子的不凡,于是也不敢怠慢的詢問:“這位公子既然也是當事人,可否返回衙門說出詳情?”
那神秘男子的侍從原本想要拒絕,卻被男子擡手止住,而他則輕輕的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否是錯覺,楚清總覺得那男子在答應李捕頭的邀請時,那如鷹隼般淩厲的眼睛不留痕跡的掃過他們這一邊,确切的是從自己身後那混血美男身上掃過,而自己這個此刻戴着面紗的十來歲少女反而被忽視了。
楚清垂下眼角,濃密的睫毛遮擋住眸底一閃而過的光澤。看來自己猜想得沒錯,這個神秘男子定然對着異域男子有着所求,就是不知道是否和自己一樣。
李捕頭對那富家子可沒有這般客氣,直接吩咐衙役将人帶走,這外地來的富家子嘴裏嚷嚷着什麽,卻無人理會。
一行人随着李捕頭去了衙門,将事情經過交代一番。這不過是一個走過場而已,恐怕就連那帶來的富家子也就是交點罰銀,警告一下了事。
不過,楚清倒是從中知道了那異域美男名叫宇文桑,據他自己解釋,這是他中原名字,他母親取的。至于他異域的名字,就算說出來,恐怕那登記造冊的文書也寫不出來。
而那神秘男子,自稱韓佑,是從北韓來的商人。這倒是解釋了他比一般南楚人略微高大的身材,還有不同南楚秀麗的氣質。
只是,楚清對此抱着些懷疑,憑她兩世為人的閱歷,她總覺得這個韓佑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鐵血味道,雖然被他極力隐藏,但是那種深入骨血的氣息,卻在舉手投足中不經意的流出。
“楚小姐有話對韓某說?”楚清自認為很不起眼的打量,卻被韓佑戳破。他嘴角含笑的看着她,這種笑容為他剛毅俊美的五官添了幾分柔和之氣。
楚清能知道他們的姓名和來歷,自然她安寧楚員外的女兒楚小姐也被二人所知。
面紗下的嘴角微彎,并沒有露出被人戳破的尴尬:“韓先生來安寧城要做什麽生意?說不定我楚家商號能與你合作。”
既然對方如此說,楚清便順着杆子爬上去了。她可不是養在深閨的嬌小姐,比臉皮厚?她從未輸過。
韓佑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少女會如此說話。只是,對上她充滿期待的雙眼,又想起進入安寧後,耳中所聽的一些傳聞,心中便自動為她解釋了這番話裏的緣由。不光是他,就連一旁的李捕頭也有些同情的看向楚清。
他身為安寧城的捕頭,扈家和楚家之間的争鬥自然是明了的。所以,對楚清這句話的理解更是深刻。
只有那宇文桑依舊懵懵懂懂,左看右看,最後對楚清問道:“楚妹妹,原來你家裏也是做生意的?”
楚清因為這聲‘楚妹妹’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轉眸,雙眼單純的眨了眨眼,那模樣就如小鹿一般。“是啊,我家裏有上等的綢緞,瓷器還有茶葉呢。”
那無辜的模樣讓韓佑的笑容中多了些許玩味。剛才在街頭上還冷靜面對富家子,為家中小厮拖延時間的小女子,此刻卻如同不谙人事一般,這變臉的速度可堪一流。
特別是,她如此肆無忌憚的變臉,難道不怕讓他們這些人心中猜疑麽?
韓佑的眸光落在楚清的身上,又看向宇文桑。突然,心中頓悟。這個楚小姐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人,她所在乎的就只有宇文桑一人,包括她之前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其實也不過是借此說給宇文桑聽的。
宇文桑是什麽人,或許別人不清楚,但是韓佑卻是清楚的。原本,他藏在人群中就是要等待一個好的時機,與這人攀上交情,卻被這楚家小姐打亂。
看來,這一次可以說是巧合,兩次的話……韓佑并未出聲打斷楚清和宇文桑的談話,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
從衙門裏出來,楚清已經成功的讓宇文桑對自己的稱呼改口。
“清清,謝謝你今天幫我,哦,還有韓先生,不如由我做東,咱們去吃頓飯吧。”宇文桑對着楚清和韓佑露齒一笑,那整齊潔白的牙在陽光下有些炫目,他的笑容中仿佛有一種魔力,好似可以驅散他人心中的陰影。
只是,此刻他眼睛上的淤青未消,折損了他幾分帥氣。
“噗~”名柳站在楚清身後,忍不住掩唇而笑。她自然是笑宇文桑此刻的模樣,如此翩翩的異域公子,卻突兀多了一個黑眼圈,在他笑起來的時候,還牽扯到眼睛旁的肌肉,讓眼角一眨一眨的,實在是滑稽。
楚清微微側顏看了名柳一眼,後者立即忍住笑,低下頭去。只是,宇文桑卻毫不在意的對着名柳禮貌一笑,然後一臉期待的等待着兩人的答複。
韓佑一笑,并不拒絕:“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他看向楚清,似乎在等待她的拒絕。南楚女子極少會在沒有家中男性陪同之下與其他男子同桌共餐,傳了出去,對名譽有損。所以,他料定楚清不會應邀,最多是與宇文桑另約時間,找一個合适的場合再談。
這樣一來,他搶先一步與宇文桑達成合作,就算是之後再發生什麽,對于商人來說,毀約是不可能的。
契約精神,異域商人比中土商人看得更重。
思及此,韓佑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也不催促楚清,只是耐心等着。
楚清嫣然一笑,空靈好聽的聲音緩緩而道:“如此,不如就去普陀寺為香客們準備的素齋用些素食吧。”
韓佑的笑容僵住,雙眼一眯,眸中的光即便是收斂了,但落在楚清身上時,仍讓她感覺到一陣刺麻之感。
她看向韓佑,笑容依舊:“韓先生有話要說?”
好個聰明的女子,她選擇寺廟的飯館,這樣一來,即便是有人撞見她與兩個陌生男子吃飯,也不會說她品行不端。最多只是好奇吃飯的原因罷了。
只是選擇一個吃飯地點,就輕描淡寫的解決了忌諱,如此敏捷的思維,實在是讓韓佑另眼相看。
“素齋?好呀!我對素食還沒有怎麽品嘗過呢,我們家鄉都是以肉食為主。”宇文桑卻沒有想那麽多,興致濃濃的看着楚清。
兩人一問一答,韓佑苦笑搖頭。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女子。
沒有任何異議,在三人中楚清身為地主,将他們帶到了普陀寺對外開放的食舍,大大方方的坐在二樓的雅間,點了一桌素菜。
雅間裏布置的很樸素,帶着禪意,香爐裏點燃的也是寺廟裏常用的檀香,清新淡雅。房間裏,圓桌很大,三人各執一角,之間的距離倒是隔得遠遠的。各自的仆人自然都守在主人身後,為三人斟素酒,布菜。
這些中原的規矩,宇文桑的異域小厮是不懂的,不過這人勝在靈活,在看到名柳和韓佑侍從的動作之後,倒也學得有模有樣。
有着名柳的伺候,扶蘇倒是顯得有些無事可做了,于是便牢記楚清的話,多看,多想,多學。
名柳為楚清細心的布着菜,而楚清則不留痕跡的看向韓佑一方。那侍從小心斟酒、布菜。動作十分規範,而且他在拿起餐具時,似乎在上面隐晦的抹了一層什麽東西,雖然不清楚是什麽,但應該是消毒之用。
楚清垂下眼睛,心中不由得自問,這姓韓的到底是什麽尊貴身份,需要如此小心翼翼服侍?看他一身鐵血難以掩蓋,難不成是北韓的大将軍之類的武将?
可惜,她初到這個時代不久,平時又沒有多了解這些情報,實在無法分析出什麽。只得在心中想想之後作罷。
随意吃了幾口,楚清放下筷子,宇文桑那邊就驚嘆的叫了起來,“哇!實在是太好吃了!他們是怎麽用素菜做出雞肉和熊掌的味道?要不是我知道是素菜,一定會被騙過去的!”
宇文桑不同于北韓的豪邁,不同于南楚的儒雅,帶着異域的風情,反而更顯直率和真誠。似乎,好與不好,他都不屑于隐藏在心中,反而會第一時間表露出來。
就如同,他感激第一個走出來幫他的楚清,也感激後面加入的韓佑。但是,在情感上和稱呼上,他就輕易的劃分了不同的對待。
對楚清,他一開始稱呼為楚妹妹,因為她年紀小,他自然把她當成妹妹。後來,在楚清的要求下,他換了個稱呼,卻拒絕楚小姐或是楚姑娘的生疏稱呼,而是叫她清清。
對韓佑,他從知道他的名字後,一直都是跟着楚清稱呼為韓先生。
雖然在對兩人的态度上,他并未表露出太大的詫異,可是其實在場的三人心中都明白。
楚清笑眼彎彎的看向韓佑,那眸中的意思,仿佛是在說,你輸了。
對此,韓佑也并不氣惱,反而感到有趣的微微一笑,端起桌前的素酒遞到唇邊輕抿了一口。那種清淡的酒香,不同于北韓的烈酒,卻也獨有一番風味,就如同眼前的聘婷少女。
“清清,你試試這個。”宇文桑拿過身邊小厮手中布菜的筷子,将自己覺得美味的一道素紅燒熊掌夾了一些,站起來探身放到楚清面前的碟子裏。
名柳欲言又止,見自家小姐并無反感之意,便抿了抿唇平靜下來。
楚清的眸光落在那小碟裏的菜肴之上,夾着菜的筷子收了回去,她才領情的拿起筷子,左手将面紗牽起一角,夾着菜送進口中。
她吃飯的樣子很安靜,很專注。不同于在外那種表情的多變,讓另外兩個男人都同時停止自己的動作,欣賞着。
待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擡起清幽的眸子對上兩人的視線時,才微微一笑:“為何都看着我?”
這般直言,讓韓佑有些尴尬的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下。這一幕,讓他身後服侍的侍從眼中驚駭,他何曾在主子臉上看到過尴尬的神色?
反倒是宇文桑直言誇贊:“清清,你吃飯的樣子真好看。”
楚清差點噴笑出聲,她戴着面紗,兩人都不曾見到她的真容,就算是吃飯,她也不過是禮儀的用餐,何來好看的說法?
心中好笑宇文桑的反應,楚清搖搖頭:“多謝宇文公子的美贊了。”她可不是那種被人誇獎兩句,就要羞澀得恨不得把頭埋在衣領中的女子。
既然別人真誠誇獎,那就大大方方的接受好了。
“你叫我宇文好啦,總是公子公子的,太見外了。”宇文桑糾正楚清的話。
一個稱呼罷了。楚清無所謂的點頭微笑。
兩人自顧聊着,反倒是将韓佑晾在一旁。而後者似乎也不在乎,只是自斟自酌,看着另外兩人一來一往的聊天。
楚清是徹底無視了他,反正這不是她辦的酒席,輪不到她一個客人去照顧其他客人的情緒。宇文桑倒是記得他的存在,不過也只是在與楚清的聊天過程中,偶爾客氣關心一下韓佑吃沒吃飽。
這一幕,看得韓佑身後的侍從心中惱怒,心想自己的主子何時受過這等冷遇。只是礙于主子沒有說話,他不便多言而已。
‘看來這第一和第二還是有着莫大差別的。’韓佑将杯中的酒水一飲而入,在心中嘆道。
酒席過半,三人之間也不似之前那般生疏,該聊的家常也都說得差不多了。
砰——
突然,宇文桑拍着桌子,怒氣沖沖的道:“真是豈有此理!作為商人,怎麽能如此卑鄙下作?生意競争可以,但是卻用如此肮髒的手段取勝,真是丢了全天下所有商人的臉。”
他如此反應,自然是楚清利用兩人聊天,韓佑插不上嘴的時候,将楚家此刻的驚恐提及了一些。
她并未說得太仔細,只是隐約透露。她相信,如果宇文桑有心要查的話,這個在安寧城中不算秘密的兩家之争,很容易就會被打聽到。
雖然宇文桑表現出來很白目,甚至有些天然呆。但是,楚清相信,既然他是一個商人,那麽就不會僅如表現出來這般模樣。
宇文桑一臉怒意,而楚清則是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
“所以,父親如今對積壓在倉庫中無法售出的貨物很憂心。楚家上下倒還無所謂,只是無法給供貨物的商號尾款,亦缺少周轉給工人們月銀……”
将茶杯輕放在桌子上後,楚清一邊說着,一邊露出擔憂的悲苦神色。
“清清你別着急。”見此,宇文桑也有些于心不忍。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卻又強逼着咽了下去。
楚清緩緩搖頭,擡眸看向宇文桑,眼底好像被一層霧氣掩蓋了所有的情緒:“我聽說,從南洋來了一支商旅,宇文也是其中之一吧。”
語氣中并未有詢問之意,反而是十分肯定的。
宇文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無措的抱拳向二人失禮:“原本想先一步了解一下中原商號的優劣,卻不想這與衆不同的外表早已經把我暴露了。”
他玩笑般的說着,話中之意,卻是已經承認了楚清的猜測。
果然!
楚清和韓佑心中同時道。
宇文桑抿唇沉默了一下,一咬牙看向楚清:“清清可是希望我們能收購楚家商號的存貨?”他淡灰色的瞳孔中并無任何的試探之意,只是有着誠懇的詢問。好似,只要楚清點頭,他就會義無反顧的去收購楚家的貨物。
這般相助的神态,讓旁聽的韓佑側目,濃密的劍眉不留痕跡的皺了皺。他看向楚清,似乎已經确定這個少女會立即點頭,因為,她目的不就為此麽?
他為了宇文桑手中的南洋異寶,她同樣如此。這一點,早在最初,兩人就已經心知肚明。只不過,誰也沒有去捅破那層窗戶紙罷了。
如今,宇文桑主動提出幫助,如此良機,這個心思敏捷的少女如何會放過?
此刻,無論宇文桑還是韓佑,都在等着楚清的答複,兩人對她會說出的答複也沒有任何的疑惑。
從他們二人看來,點頭答應,是楚清唯一會做出的選擇。
可是,在兩人的期待中,楚清卻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不,我從未這般想過。”
這女人是在欲擒故縱麽?韓佑下意識的想到。
“那……”宇文桑也不解了。不過,他并沒有像韓佑那般想。
楚清擡起清幽的眼眸看向他,語出真誠的道:“我只是希望楚家能夠擁有一次公平競争的機會,在同等條件下,貴商號可以優先考慮楚家。”
她不傻,自然知道這南洋的商隊萬裏重洋的來到南楚,想要獲得最豐厚的利潤,最好的途徑,自然是選出最有實力的合作對象進行貿易合作。
她不會要求宇文桑給自己開後門,她更希望通過自身的實力去贏得貿易權。如果楚家在這一局中一敗塗地,那也只能認命。
市場的競争就意味着淘汰,若楚家在此飲恨離去,她也會想辦法東山再起,算是報答楚正陽的恩情,還有郦氏的關愛。
“這個很簡單!原本過幾日,商隊就會公開招标的。”宇文桑覺得楚清似乎有些多慮了,難不成她以為自己和這些安寧城的商人一樣,會害怕那個扈家的勢力?
宇文桑神情中的意思,楚清自是看得明白,她卻沒有多說什麽。她不必想宇文桑去揭露在這個地方,商人逐利的同時,藏着多少肮髒之事,即便在海外異域也一定會有,只不過,如今的宇文桑可能還未經歷到罷了。
“多謝。”楚清颌首道謝。
在宇文桑擺手稱‘不用’之時,她淡淡的掃過韓佑的方向。後者無奈苦笑。她這個最有理由開後門的人都自動放棄了這個機會,他又如何能厚着臉皮要求宇文桑與自己合作呢。
韓佑突然發現,與楚清說話,恐怕每一句都要咀嚼多次,才能防備這步步陷阱。
曲終人散,這一場答謝相助之恩的素宴在楚清的目的達到中結束,告別了直率的宇文桑和看不透的韓佑,她坐在青檐小車中,向楚宅方向而去。在她手中已然拿到了三天後由宇文桑的商隊舉辦的商貿權招标會邀請函,當然,同樣的邀請函,韓佑也拿到了。
回到家中,楚清先去拜見母親郦氏,之後才繞道書房,将邀請函給了楚正陽。後者在接過邀請函時,震驚非常。
之後,楚清才知道,今天楚正陽可是為這邀請函愁苦了一天。
原來,安寧商會中一共得到了五張這樣的邀請函,由會長扈博易選出有實力的五家商號參加。原本,以楚家商號在城中的地位,這樣的邀請函毋庸置疑是占了一份的。可是,扈家本就對楚家進行打壓,又怎麽會在此刻給予楚家翻身的機會?
所以,楚正陽無法拿到這個邀請函,也就無法進行貿易權的争奪。一路低落、頹然的返回家中,卻不料女兒居然帶給他這麽大一個驚喜。
真是有一種車到山前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将邀請函小心放好,楚正陽一掃之前的低迷之态,對楚清詢問經過。楚清撿着些重要之事說,其餘一些不相關的事便沒有提及。
聽說有北韓的商人來插一腳,這讓楚正陽皺緊了眉:“北韓商人進入安寧,之前倒也知曉幾分,可是從阿離話中看來,這位韓先生身份恐怕不止商人這般簡單。如果商人身份只是掩飾之用,那他突然來到南楚,又來到南楚的南端,恐怕……”
楚正陽看向女兒,後者卻淡淡的斂去眸中的光澤:“父親,咱們只是商人,只談商事。”言外之意,就算那姓韓的要在南楚弄些什麽陰謀,又或是與什麽人勾結,都不關他們這些商人的事。
讀懂女兒話中之意,楚正陽微微颌首,不再深思。
夜幕降臨,星辰失去月光的照耀,變得晦暗難明。在這樣的夜色下,一輛高級楠木制成的金絲鑲邊馬車,碾着青石板在馬車檐下搖晃照明的燈籠照耀中緩緩前行。
馬車雖然華貴,但是周身卻被黑色的帷幔遮掩得嚴嚴實實,看不見裏面光景,添了幾許神秘。
駕車之人更是披着蓑衣,戴着鬥笠,蒙着黑紗,只露出一雙冰冷的眸子注視着前方的路。
青石板小路的盡頭停着一輛馬車,看樣子已經等待許久。那馬車雖不如這一輛裝扮詭異,卻也十分低調,那車檐下的油燈只是留着黃豆般大小的光芒,好似用意不在照明,而是在告訴來人,他們具體的位子。
黑色帷幔的馬車漸漸與那等待的馬車靠近,駕車的車夫動作熟練的将馬車調整方向與那馬車并排齊驅。
之後,他才壓了壓鬥笠,靜止下來,猶如老僧入定一般。
“咳咳……”一陣輕咳聲從之前就存在的馬車上傳來,另一輛馬車上卻全無動靜。
待那咳嗽聲漸緩之後,才有一道虛無缥缈的男聲淡淡傳出:“有勞閣下親自跑這一趟了。”
等了片刻,黑色馬車中才有一個沉穩、霸氣的聲音出現:“既然趙兄由此雄心壯志,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這兩個聲音,若是楚清在此,恐怕會覺得十分熟悉。一個是多次見面,卻難以猜度的三皇子,而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