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照滿心期待地問江黎黎：“你相信穿越嗎？”
“什麽玩意兒？”
“穿越啊！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穿越這種事嗎？”
“穿越是什麽東西？我就聽說過穿衣服穿鞋子，還有穿幫，你說的這個穿越是什麽意思？”江黎黎不解。
江照大為震驚：“你不知道穿越？”
江照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有穿越這個概念的了，就跟智能手機、平板電腦和網絡一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他到現在才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在他媽媽年輕的這個時代，穿越這個概念并沒有他以為的深入人心，甚至有可能還不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沒有看過穿越小說？”
江黎黎想了想：“小說的話我看武俠比較多，不怎麽看言情。”
該怎麽解釋呢？江照努力地想着措辭：“穿越是一種小說的題材，它的關鍵之處在于穿越時空，也就是說主角由于某種原因離開了原本生活的時代，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裏生活的故事，它可以是言情、也可以是玄幻、武俠、歷史等等。”
江黎黎一臉學渣常有的茫然：“沒聽懂，不過你可以跟婷婷聊聊，她看過《時間簡史》，可能聽得懂。”
江照無力地解釋：“這跟《時間簡史》沒有關系，就是一種設定，主要還是為了展現不同時代文明的碰撞，比如說一個現代人，穿越到了古代，他擁有超越古代人幾千年的科技文明，那他肯定能在古代做出一番不一樣的事業的，對嗎？”
“現代人穿越到古代，怎麽穿越？通過蟲洞嗎？”
“你別管是怎麽穿越的，反正就是穿越了，古代沒有肥皂、玻璃這些東西吧，這個穿越者他做出了這些東西，是不是就可以發大財了？”
這個通俗的解釋終于打通了江黎黎的任督二脈，她興奮地一掌拍在江照的肩膀上：“對耶，現代的那麽多東西都是古代沒有的，電燈、電話、蒸汽機，這些都可以帶回去啊，那簡直就可以把科技革命提前好幾百，甚至是好幾千年啊，那我們中國就能比外國強大多了。”
江照欣慰地點頭，嗯嗯，不錯，這志向挺遠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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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不行，剛剛說的這些，我一點都不會呀，什麽肥皂、玻璃，你會做嗎？”
“呃，不會，不過基本的原理是知道的，到時候實驗一下，應該可以做得出來吧！”
“那你挺厲害的，我就不會，那穿越之前豈不是得先把這些都學會了，不然去到古代也是兩眼一抓瞎啊！對了，這穿越能帶東西嗎？帶我們現在的錢是沒用的，那是不是得帶些金子啊，銀子啊什麽的？”
“這個的話得看設定，穿越一般有魂穿和身穿兩種形式，魂穿的話肯定是不能帶的，身穿的話有些可以帶，有些不可以。”
“那我覺得還是身穿比較好。”
說着江照愣了一下，不是，他怎麽就跟她讨論起穿越的形式來了？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啊！
“我就是說，那你現在相信穿越了嗎？”
江黎黎哈哈大笑：“怎麽可能，這種東西想想就好了，不可能實現的吧！不過你說的這些倒是挺有趣的，哪兒有你說的這些穿越小說啊，我也想去看看。”
江照失望極了：“我不知道，到時候我去找找吧！”
“嗯嗯，你要是找到的話一定要借給我看啊！對了，你到底要去哪裏啊？”現在他們都已經走到江黎黎她們家單元樓的樓下了，這小子還在跟着她。
“我……”江照急中生智，雙手突然捂住了肚子，“我突然肚子疼，想上廁所，不好意思，能借你家的廁所用用嗎？實在是忍不住了，不好意思啊！”
江黎黎愣住，帥氣小仙男的形象一下子就崩裂了呢！
不過在這個時代，人與人之間還沒有那麽多的算計和防備，像這個家屬院裏面，平日裏大家白天都不關大門的，家家戶戶的門就這麽敞着，大人小孩随時都能端個飯碗任意串門。
讓陌生人來家裏喝口水上個廁所什麽的也算不上什麽大事。
“那，我家在三樓，你還能忍得住嗎？”
“忍得忍得，快，快上去吧！”
“那走吧！”江黎黎趕緊帶着他飛快地上了樓。
這是那種老式的樓梯房，一梯兩戶，一棟五層。
樓梯的兩邊就是戶門，戶門進去是前陽臺，然後才是正式的客廳大門。
客廳一進去最醒目的就是正對着大門的一套組合櫃，櫃子上放着一臺黑乎乎四四方方的大彩電，電視的上方挂着一幅《旭日東升》的彩色畫。
四面牆壁的下半截刷成了淡綠色，窗戶上的窗簾是淺綠底深綠色竹葉紋的，窗戶底下擺了一排嶄新的棕色皮沙發，沙發上嚴嚴實實地蓋着一層白色細紗線編織而成的紗巾。
江照的眼眶有點發熱，這就是他的外婆家啊，跟他記憶中的模樣幾乎是重合的，可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記憶中這個房子是陳舊的、灰撲撲的、過時落後的，跟整個時代格格不入，江黎黎無數次提出要重新裝修，把老舊的家具都換掉，可外婆一直都不同意，人老了，就喜歡那些老物件，每一件，都是滿滿的回憶。
可是現在，這個家是嶄新的，窗明幾淨，有着這個時代最流行的組合櫃和皮沙發，充滿了勃勃生機。
江黎黎習慣性地喊了一聲：“我回來啦！”
黎美琴拿着鍋鏟從廚房裏出來：“回來啦，趕緊洗洗手準備吃飯。”
“外……”婆！江照差點兒脫口而出。
這個時候的外婆還真年輕啊，眼角還沒有皺紋，兩鬓也還沒有斑白，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神是明亮的，這是一個對生活充滿了熱愛，對未來充滿的幹勁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江照記得江黎黎跟他說過，外婆年輕的時候，是單位裏的技術骨幹，一位優秀的外科醫生，受盡領導的重視和同事的推崇，自然是意氣風發的。
可是後來……
唉，各種災難接踵而來。
首先是女兒未婚先孕，任性固執地離家出走，跑得遠遠地不跟家裏聯系。
外公是貨運公司的大貨車司機，本來是不跑南方長途的，可是聽人說好像在南方見到江黎黎了，于是特地跟單位申請換了線路，不辭勞苦去跑南方線。
結果卻在路上遭遇了劫匪，為了保護國家財産不幸遇難。
禍不單行，外婆在醫院上班的時候又遭遇了醫鬧，被無理取鬧的病人家屬用菜刀砍傷了手，手部神經受損，再也無法進行精細的動作。
對于一個外科醫生來說，手廢了，相當于職業生涯也就這麽廢了。
醫院只能安排她轉了內勤行政崗，可是黎美琴那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怎麽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整個人就這麽消沉了下去。
江照以前所見過的外婆，消瘦、蒼老，沒有一絲的活力，就跟那個房子一樣，死氣沉沉，充滿了消沉的暮氣。
那時候他其實不太喜歡跟媽媽回外婆家，太壓抑了。
可是如今見到過這樣的外婆之後，江照幾乎在這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好好地保護他們，不讓悲劇重演，再不讓她從這樣的生機勃勃變成那樣的死氣沉沉了。
黎美琴也看見了江照：“咦，這是你同學啊？”
“啊，這我朋友，他叫……”江黎黎轉頭看向江照，說起來兩人都認識老半天了，還一起做了那麽多事，說了那麽多的話，居然還沒問他叫什麽名字。
江照立刻機靈地回答：“阿姨您好，我叫江照。”
黎美琴笑眯眯的：“江照啊，跟我們黎黎一個姓呢，八百年前是一家！還沒吃飯吧，正好在家裏吃。”
“媽，不用了，他就是來借廁所的，對了，你不是要上廁所嗎？就在那邊，你自己過去吧！”
“突然又不怎麽急了，阿姨，您做的菜好香啊，正巧我也餓了，那我就不客氣咯！”跟自己家人，哪裏還用得着講什麽客套啊，他正愁着怎麽才能留下呢，甭管黎美琴留他吃飯是真心還是客氣，他都得趕緊應下了。
黎美琴笑出聲來：“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的孩子，瞧瞧這小嘴甜的，等着啊，我再去給你們加個菜。”
江黎黎一臉不以為然地看着江照：“你這人臉皮怎麽這麽厚呢！”
江照嘿嘿一笑：“我再跟你說說穿越的事兒？對了，要不我幫你上網去搜一下有沒有穿越小說吧！”
“上網？”
江照又是一愣：“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這裏不能上網吧？那你有電腦嗎？”
“電腦？你說的是微機嗎？沒有啊，不過我們學校有，我們下學期就可以上微機課了。”
“這、這樣啊！”這都給江照整不會了，沒有電腦，不能上網，那他還怎麽了解這個世界？
“那你剛才說的上網，又是什麽意思啊？”
“呃，沒什麽了，那你們平時在家沒事都幹些什麽啊？”
“看……電視？”江黎黎撓撓腦袋，“好像也沒有什麽時候是沒事幹的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黎美琴在廚房裏喊：“江黎黎，拿抹布擦一下桌子，收拾碗筷，順便去門口看看你爸回來沒有，怎麽還沒到家。”
江黎黎朝江照撇撇嘴：“看吧，啥時候黎女士不指使我幹活了，我才能沒事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