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犢情深

第26章

“走走走！”拎着盒飯回來的男人推開沈珉遞上來的煙，皺眉往廢廠走。

“哥我前陣真有事，”沈珉拉着男人懇切說着，“真耽誤了，要不不能不來了......”

“靠譜嗎你？！”男人停下腳步瞪眼看他，“現巴巴還想着這事給你提了一嘴，張哥剛點個頭，結果你這人再就沒了！”說着上下打量沈珉，啧了一聲，“走走走！”

“哥，哎哥！”沈珉不松手，“老爺子剛走，家裏就老太太和我兒子，我真......”

“你等，”男人停下腳步，看了看他笑了，“會編瞎話嗎？還兒子，你多大啊你？”

“真沒騙你，”沈珉還是遞上煙來，“哥我學不念了，要用我，我就肯定長期好好幹着，真的。”

沈珉靠前給他點上火，男人吸了口煙打量沈珉。挪虞着笑了，“長得再帥也不能這麽早就留下風流債啊？”

“嗨......”沈珉點點頭笑了。

“光念着一時舒服，”男人噴口煙，“現在知道遭罪了吧？”

“是。”沈珉笑笑點頭。

男人看他一臉真誠老實，嘆口氣也扔給他一根煙随口問，“兒子多大啊？”

沈珉接過叼嘴裏點着火含糊着回答，“今年上小學了......”

“我靠？”男人驚訝瞪着他，憋了好一會兒說，“你這閘開的也太早了！”

沈珉擡眼笑笑，“哥，幫幫我吧。”

“行了，”男人擡了一下手裏盒飯，“得走了，先回吧。”

“哥，求你。”沈珉對着男人背影低聲喊了句。

男人不回頭走着擡手揮了一下。

表現的足夠誠懇可憐了，能行不能行就看這人同情心足不足了，明天還得接着堵他......沈珉這一路心思雜亂煩躁着，進院子又看見鄭浩裏裏外外瞎忙活，一股火直接竄上來。他大力把自行車一支，鄭浩聽見動靜回頭看他，笑起來跑上來迎。

“站那！”沈珉大喝一聲。

鄭浩呆立在原地不敢動彈，老太太聽見動靜出來看，一看這架勢趕忙上前摟住鄭浩，“嗷嗷什麽？！吓着他了！”她沖着沈珉就喊，然後拉起鄭浩小手，“走，不搭理他，和奶奶進屋。”

鄭浩被奶奶拉屋裏了，沈珉站在原地愣了會兒，然後笑起來進屋。

“老太太這麽快叛變了啊？”沈珉倒着水笑着問奶奶。

“比你待親！”奶奶摸着鄭浩頭瞪了眼沈珉，“一回來就沒個好動靜，出門吃槍藥了啊？”

“不是我說你，”沈珉喝了幾口水接着說，“他再幹活你攔着點兒。”

“我這老胳膊老腿攔得住他？”奶奶氣兒不打一處來，“跑得跟小兔子似的，”說着低頭看鄭浩，微笑起來問，“是吧？”

鄭浩只是一直怯怯望着沈珉不出聲。

沈珉斜眼看着他幾口喝光了水，杯子一放，拖了把凳子坐下，朝鄭浩招了下手，“過來。”

鄭浩小步挪過去，眨巴着眼望着他。

“再讓我看你在家幹活不出去玩，”沈珉扯起一邊嘴角咬着牙根擺出狠表情，“就打你，信嗎？”

鄭浩只是眨巴着眼盯着他。

“他敢！”奶奶在一邊說着，“小浩不怕，他要敢我打他......”

“別呀......”鄭浩回頭看奶奶小聲說了句，然後轉頭看沈珉，“那......那你，現在不生氣了吧？”

“誰知道呢，”沈珉随口說着，側身要去倒水，“哎靠......好，不生氣了。”

因為鄭浩踮腳摟他脖子......奶奶坐在炕上看着他倆開懷樂了。

“哥！”沈珉幾步上前伸手就遞煙。

“行了，”男人拍了下他肩膀，“跟我來吧。”

“......”沈珉愣了兩秒趕緊跟上，“哥謝謝你啊，太謝謝......”

“我姓孫，”男人笑了，接着囑咐，“進去以後啊，不該問的別問，好好做你的飯......”

“放心孫哥！”沈珉趕忙回應，“肯定不再給你添麻煩。”

“行吧，”孫哥點點頭，“中午這頓你麻利點，張哥等你手藝呢。”

“沒問題沒問題......”

操......老子可算進來了，這前後點頭哈腰天天中午就着東北風的......

沈珉跟着孫哥，一路不着痕跡開始迅速觀察。

幾個拎着鎬頭挖坑的人擡頭打量他這個陌生人，“看什麽？老實幹活！”孫哥一開口他們趕忙低頭拎着鎬頭開挖......

想得一點沒錯，就是這麽回事......在這個年代，那張哥竟然從一個瞎混的窮漢子迅速搖身一變開起了小汽車，搞得遠近聞名。大家都說他成天帶領着一夥人聚集在這報廢廠裏，肯定是不幹好事，于是越傳越稀奇，都敬他三分......

眼下沒什麽好神秘的，那個荒唐的年代遺留的問題，被他眼尖撿了便宜。廢棄工廠方圓幾裏全是當年随地掩埋的廢鋼廢鐵......

現下這事兒變得簡單了，可怎麽分這杯羹變成下一步要打算考量的難題......

進了廠遠遠看見傳說中的‘張老大’沈珉差點兒沒繃住樂了。

空曠的廠房中間擺了張破沙發和小桌子，地上扯了跟電線通着個小彩電。張老大兩腳搭在桌上，腿下不遠燒着個火盆，炭火冒着熱乎氣，那膀大腰圓的漢子身上披了件大衣，身旁一邊一個坐了倆濃妝豔抹的女人，倆女人挨着凍大冷天的還賽着，一個比一個穿得暴露，你争我搶一個勁往他嘴裏遞剝好的花生仁......

還真把自己當個土皇上了。

沈珉收心馬上一副老實人窮酸相湊上前叫人，“張哥。”

張老大懶懶擡頭，斜眼看了他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就算回應，接着擡手一指。

“哎這就去，”沈珉立馬會意，“馬上好。”說完走遠把不遠處菜一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