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們都是譜世者
新一天的清晨沒有跟往常一樣綻放出明媚的陽光來，而是又在天上挂了一層厚到吓人的烏雲。
狄修索跟楊楓坐在健身房的私人訓練室裏，經過了幾天的胡吃海喝，他們原本計劃了夠花一個多星期的錢，現在只從狄修索的兜裏活了不到四天。
現在他們面前的小桌上，是幾個散發着噴香氣息的煎包，煎包旁還有幾瓶從超市裏低價收來的快要過期的啤酒。
“慢點喝，今天他們那邊沒跟我說有什麽特殊情況，看來是挺平靜的，我估計以後這樣的日子就不多了。”狄修索說着，給自己滿上了酒。
“我以前在家都不怎麽喝酒的，也就村裏紅白事之類的時候跟着爸媽出去喝點，不過他們也不讓我多喝。”楊楓小口啜酒，臉上面無表情。
“沒事，現在為師讓你喝，你就放開喝就行！”狄修索大大咧咧地說着，又從身下的箱子中拿出來了兩瓶啤酒放到了楊楓面前。
楊楓覺得，這家夥只是單純的喝不了了而已。
大概是狄修索酒量真的不怎麽樣，他倆才就着煎包喝了幾瓶啤酒，狄修索的言詞談吐就變得“不正常”起來，雖然還沒有喪失掉最基本的邏輯，但楊楓覺得，這家夥也差不多到了該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時候了。
“行了，你一會還得回家，少喝點吧。”楊楓說着，看了看狄修索。
其實他是沒打算說出這句話的，因為他怕狄修索爽朗地答應下來，然後再把自己的酒推給他。
可狄修索卻搖了搖頭，滄桑得像是個諸事不順的頹廢中年男人。
“不用擔心。”狄修索說這話的時候，就有種随時都可能栽到桌子上的樣子，他跟個不倒翁似的晃了幾下，又給自己倒上了酒,“我體內流淌的可是飓風家族的血液，就這點酒，都不夠為師解渴的。”
楊楓一陣無語，他想，看來今天狄修索是回不去了。
“是不是以為為師要倒下了？”狄修索搖搖晃晃地把腦袋湊了過來，睜着那對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着楊楓。
“你自己喝成什麽樣自己心裏有數，我才不管你。”楊楓冷冷地說完，繼續啜着他的小酒。
“我沒事，今天反正出不去了，外邊要麽下雨要麽下雪，咱總不能跟小孩子似的出去打雪仗。”狄修索望着窗外的烏雲，一臉惆悵地說道。
楊楓日常沉默。
“其實啊，這場大戰不會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開始然後再悄無聲息的結束，它就像是一個舊時代的幽靈一樣，我們這些老一代的退魔師已經不中用了，所以，大戰的終結，還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狄修索深沉地說道，言辭間吐露的情感完全不像是一個快要喝醉的人能表達出來的。
楊楓愣了一下，雖然狄修索說的如此深情，但事實上哪有什麽新時代的年輕人啊，不就只有他和那個方霧寒倆人嘛，而且他倆的目标還不一樣，楊楓的最終目标是那三個源代神族逆臣。
“有些話呢，我也對方霧寒說過，這個神魔大戰看起來來的悄無聲息，實際上是真的暗潮湧動，你以為我們有着那些能夠控制元素的魔法，就能夠扭轉戰局，正義必勝；可實際上，魔王們也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死亡對我們來說，是随時都有可能發生的。”狄修索憂愁地托着腮幫，講述着他的故事。
“你們被卷入到了這場戰争來，屬實也是命運的選擇，你想，你和方霧寒原本都知識這個世界上很普通的小男孩，他是寒帝之魂的選擇，而你是獵神之魂的選擇，從它們選中你們的時候，就意味着你們要走上另一條路了，一條跟我這樣的、随時都會丢掉命的路。”
“嗯。”楊楓象征性的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狄修索長嘆了一口氣，突然從衣服的內兜裏拿出來了一個學生用的作業本，遞到了楊楓面前。
“這什麽？”楊楓猶豫了一下，伸手将那本子接了過來。
“為師手繪的飓風家族刀譜，這算是禁術之前最厲害的一套了。”
但當楊楓翻開那個作業本的時候，便被上面那抽象的畫風給震驚住了。
要不是上面的确有些刀的用法和力道分析等，楊楓一定會以為這就是一本小學生甚至是學前班的兒童繪畫練習手冊。
因為楊楓在很小的時候就畫過這樣的東西了。
“別看畫的不好，這都是我照着刀譜一筆筆畫下來的。”狄修索指着那個作業本說道。
“這是專門給我準備的？”楊楓有些受寵若驚，将作業本仔細地卷起來放進了口袋裏。
狄修索愣了一下，“算是吧，反正現在是你的了，我不會再收回來了，但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只有你一個人能看，雖然這刀譜位于公開序列當中，但我還是不希望有外人知道我們家族的刀法。”
楊楓點了點頭，“明白，可上面這些刀法你都會？”
說到這，狄修索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驕傲神情來，“當然，我們飓風家族可是出了名的刀客世家。”
“哈，那你舍得把刀譜給我，怪讓人感動的。”楊楓笑道。
狄修索微微一笑，“還不是因為我看好你，像方霧寒那種就會飄在天上玩魔法的，我給他這刀譜他也不學啊。”
“行，那我抽空就在這練練吧。”楊楓說着，将目光鎖定在了訓練室角落裏的那幾個訓練用武士刀上。
與此同時，旁邊的落地窗上響起了一陣陣沉重的拍打聲，豆大的雨點開始從空中落下，砸在了這面巨大的玻璃上。
“下大雨了，你帶傘了嗎？”楊楓說完，起身看了看狄修索的身旁，但并沒有看到傘。
“沒事，為師有的是辦法回去。”狄修索望着窗外的大雨，輕輕一笑，“楊楓你看啊，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個世界上的譜寫者，正常人們有正常人們的生活，我們有我們的使命，我們譜寫世界，命運譜寫我們，就是循着這樣的因果關系，才有了那一本本神話一樣的史書。”
“嗯，你想說明什麽？”楊楓疑惑道。
狄修索長嘆了一口氣，撐着膝蓋站了起來，走到了落地窗前，“我想說……我們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早就定好了的，就算期間出現個一星半點的小插曲，對生命來說也無傷大雅，最近……我總是能夠感覺到一絲絲不安，明明早就不是第一次跟那些魔王們交手了，但就是……有種……即将要不久于人世的感覺，很奇妙。”
“你這是喝多了吧……”楊楓苦笑一聲，起身走到了狄修索身旁，跟他一起趴在了落地窗前的護欄上。
狄修索連連搖頭，“我的預感一般是很準的，興許災難只會降臨在我一個人的頭上，我也希望最好是這樣；之前我也跟你說過，那些魔王們把魔巢駐紮在這座城市裏的原因，就是要鏟除我和方霧寒這兩塊最大的絆腳石，他們忌憚方霧寒的實力，而我也只能耍耍小聰明來跟那些魔王周旋一下，所以它們是不怕我的。”
“那你和方霧寒聯手，團結起來，然後再把你那些兄弟們叫來，不就好了嗎？”楊楓提議道。
“不不不，那樣會害了大家，那些魔王們知道方霧寒還小，對于它們而言，方霧寒就是個具有很大威脅性的移動能量庫，但我就不一樣了，我沒有方霧寒那樣揮手間就能毀滅一座城的力量，但我知道太多神界的秘密，所以，魔王們就算選擇逐個擊破的話，它們也一定會先對我下手。”狄修索說道。
“沒事，你還有我呢，我的實力你也知道了，就算我不如方霧寒，但咱仨加起來，打那五個魔王綽綽有餘吧。”楊楓輕語道。
“你看，魔王一共有五個，而我們才只有三個人，你覺得，它們會給我們站在一起的機會嗎？就像在非洲時的調虎離山，還有你在城北山區遇險，這可不是巧合，我們一直都在那五個魔王的計劃當中。”
“我們明明有這個實力，為什麽不主動出擊呢，昨天你說方霧寒主動去炸魔巢，我就覺得這樣的打法可以，我們既然在實力上占有優勢，可為什麽還要一直被動挨打呢？”楊楓皺着眉，看向一臉醉意的狄修索。
可狄修索卻苦笑了一聲，“你以為我們在實力上占有優勢，可難道那五個魔王在你心目中真就那麽弱嗎？現在邪魔處于被封印的狀态我們都打的這麽吃力，如果再被它抓住把柄吸收掉一部分力量的話，它可就擁有突破封印的能力了啊……”
楊楓抿着嘴，一臉嚴肅。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剛想起來我家外面還有晾的衣服呢，得趕緊回去看看了。”狄修索說完，拍了拍楊楓的肩膀，他那泛着紅暈的臉上也浮現出來一抹笑意，“我看好你，你要做一個能夠譜寫世界的人，要将自己的力量用在正确地方，哪怕是有一天我突然就不在了，你也要習慣性的去努力，因為我們的敵人也從未停止腳步。”
楊楓看着狄修索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的衣架，欲言又止。
“不是每個舊時代的落幕都意味着新紀元的啓程；舊神王座的崩塌也并不代表着新王的出現，因為成功，只屬于那些能夠掌控自己命運的人，你要努力，別像我這樣。”狄修索說着，穿上那件複古風的外套，頭也沒回地走出了訓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