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如何快樂的坐着賺錢!……
晉國新王即位後的第一場國宴在一個陽光和煦, 清風拂面的午後正式開始。
美酒佳釀,精致膳食被身着紅衣的宮女們依次捧入殿中放在早已布置好的矮桌上,按說像這樣規格的宴席本該由禮部主辦, 但黎纾考慮到此國宴說到底是專門為那些前來祝賀她即位的各國使臣舉辦,且意在高價賣出圖紙。
鴻胪寺又是主要掌管朝會儀典, 以及主外賓之事的部門,不僅如此還對如何彰顯大國氣量頗有心得, 所以黎纾便點了鴻胪寺舉辦這次的國宴。
當然這只是其一。
其二, 也簡單。
鴻胪寺卿林淵原與秦洵交好, 後因黎纾挑撥離間其女林景儀與秦洵之女秦慕瀾的關系,讓林淵明白兩家終究不是一路人, 便遠離秦家。沒想到後來秦洵叛國,與秦洵交好的大臣全都獲罪, 林家險之又險逃過一劫。不僅如此, 還坐上了鴻胪寺卿的位子, 心中對黎纾的感念那是如滔滔江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黎纾自然也要給親近自己的大臣機會,這樣對她忠心的朝臣越多, 有些事安排起來也更順手。
就比如,五國使臣千裏迢迢的來到大晉, 要是都讓他們空手而回,豈不是她這個新王不夠意思。
所以就需要有人配合她行動,給這些人演出戲。
而作為被委以重任的林淵為辦好這次國宴, 可謂是使盡了渾身解數, 立志要辦的風風光光,在新王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讓使臣對他們大晉既羨慕又得有顧慮。
這就需要掌握好一個度,過了這個度羨慕變嫉妒,顧慮變忌憚, 那可就會給大晉招來禍事。
随着一切準備就緒,早已等候在宮外的重臣外臣由引導執員領着進入大殿,再有林淵按照品階将人安排到禦座臺階前三丈遠分設兩邊的案桌處落座,中間是特意為舞樂助興者留出的空地,鋪設了花紋精致的錦毯。
當然作為萬受矚目的禦座,林淵也是布置一新,不僅莊嚴肅穆且在細節上也花了些小心思。
聽說如今的這位新王喜歡喜慶絢麗的顏色,不像承乾君對玄色情有獨鐘,所以林淵便将禦座後的巨大镂雕屏風邊緣裝扮成绛紅之色,以及禦座兩邊的帷帳和正中鋪設的錦毯都是同樣的殷紅。
難看倒不難看,就是頗像個婚典。
Advertisement
這是在金鐘九響後,一身冕服頭戴王冠雍容華貴的黎纾,在從禦座左側金階入座後第一眼的感官。
坐下之後黎纾極快的将殿中的每個角落掃視了一遍,在看到使臣方竟有一個帶着面具的男子時,不由多看了兩眼,總覺的此人身形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黎纾暫且按下這點疑惑,朝一旁的春喜示意。
春喜立刻高聲道:“宴起,奏樂——”
伴随着絲樂聲響起,身着彩衣的美貌女子們翩然步入大殿,跟着聲樂舞動着身體。
翩跹來去,衣袂飄飄。
美人美酒教人迷醉,也容易讓人放下心防。
一曲舞罷。
大殿中原本肅穆的氣氛明顯松快許多。
各國使臣也趁此良機起身獻上賀詞。
黎纾聽罷一一賜酒後方道:“諸位遠道而來,是我大晉之福,切莫拘束。今日六國交好,讓我們共飲此杯。”
話畢,振衣起身舉杯。
殿中衆人無不連忙站起高舉酒杯。
黎纾臉上挂着笑容,仰頭喝下後,将杯口朝下示意。
衆人緊跟一飲而盡之後,紛紛學着她的舉動。
黎纾見此哈哈大笑,擺手讓衆人坐下。
殿中的氣氛似乎在共飲之後達到了高潮,客席上的五國使臣彼此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意外。
這些日子他們可沒少去茶樓酒館聽坊間關于新王的言論,根據盛京城的百姓之言,仿佛新王該是一個冷面威武身材很結實健壯的女性,不似閨閣中女子那般嬌弱。
要不然也不能手持掩月刀殺的楚軍丢盔棄甲。
想到晉國新王在他們心中的模樣,各國使臣心中還忐忑了一番,等候在殿外的時候還在琢磨該怎麽面不改色的誇贊這位與衆不同的女君王。
畢竟他們平時挂在嘴邊的那些詞都是誇贊男性國君的,這面對女君王還是頭一回。
誰知真見了這位女君王,竟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望着禦座之上,身材高跳,容貌絕倫,氣質高雅,臉上挂着淡淡笑容的女君王,各國使臣實在不知這晉國百姓對自己的王誤解到底有多深。
接着腦海中那些美麗的詞彙就這麽順利成章的從嘴裏說出。
引得禦座之上的女君王連連撫掌大笑,風采更是攝人心魂。
就如盛京城一樣讓人沉迷其中。
未見之時,使臣們想象不出一個女子為王的國度該是怎麽,是不是街上都是些如母老虎般提着自己男人耳朵咒罵的悍婦。見過之後才知,似乎也沒什麽不懂,但又好像每處都是不同,先是街上随處可見一些風采各異舉止大方的女子,再者盛京城的風氣要開放許多,常常能見到學子們在街頭尾巷高聲争執時事各抒己見。
最後便是那些聳立在禦街兩邊造型奇特讓人新奇的幾間鋪面以及店面裏從未見過的古怪之物。
原本以為楚國的香皂已經是曠世神物,但跟這些店面中光滑透明宛如水晶般剔透名曰玻璃之物和那些在鋪面中随處擺放,在他們國家只有貴族才能使用的昂貴紙筆。更別說什麽一杯就倒酒香濃郁的高純度烈酒,顏色如血的葡萄酒,白如雪粒的白砂糖,還有城外鋪設的極為平坦灰色的道路,聽說是一種名為水泥的神奇之物。
這些簡直讓各國使臣們大開眼界,紛紛出高價想要将這些神奇之物購買回本國,細細研究一番。
誰知卻被店家告知,這些是神賜之物,伴随他們的新王而生,只可祭拜遠觀,不可販賣亵渎。
否則将會被神使懲罰,打入十八層地獄,并且按照大晉律例還會嚴懲亵渎神物者。
各國使臣們頗為可惜,卻也無法。
正在使臣們在心裏感慨今日之大晉,遠超昨日之大晉的時候。
黎纾對帶着面具的男子笑眯眯地問道:“這位特使為何帶着面具?”她雖不知這些使臣心中在具體想什麽,但是也能大概猜測到幾分。
畢竟從這些使臣進入盛京城之日起,他們的一言一行均有暗衛詳細的禀告給她。
也當然知道這些使臣們是怎麽被她從系統那裏兌換出來的物品所震撼到大呼小叫。
是的,沒錯。
那些玻璃,水泥,高純度的酒,紙,白砂糖等物并不是黎纾制造出來的,而是找系統兌換的成品。
目的是為了商坊鋪路,既然要吸引五國的大商巨賈,穩定自由的利市是一方面,但也不能缺少本國的特色,這些超然之物必定會首先吸引一批商人,為引商打開一個口子。
其次既然知道楚國有個穿越者,她就不能坐以待斃,讓對方搶占先機,得先把這些穿越者必備的可發明之物先刻上大晉首創的标簽,到以後再有人造出這些物品就是仿制者,造假者!
黎纾心中冷笑,甭管是穿越者還是重生者又或是跟她一樣攜帶系統的人,有本事就別讓她發現,只要讓她發現,就一定要讓對方徹底歇菜。
敢阻她的路,天王老子來了也給她趴着!
“回禀晉王,外臣鄭良容貌醜陋不堪入目,所以常年帶着面具,還望晉王贖外臣失禮。”刺耳難聽的聲音再度在大殿中響起,不僅拉回了黎纾跑偏的思緒,也引得在座的衆人皺起眉頭。
倒不是他們以貌取人,實在是這聲音過于難聽。
跟這聲音一比,鋸木頭的聲音都成了天籁之音。
“無妨無妨,孤與楚太子有數面之緣,一直頗為欣賞楚太子這般風流的才俊,且我大晉叛國之臣秦洵之女也常伴楚太子身側,說起來咱們晉楚兩國也算是一家人,貴使無須多禮。”未等鄭良開口,她又語氣疑惑不解的說道:“孤聽說東陵二公主與你們太子的婚事取消了?要孤說這男子啊也不能太放浪不羁,兩國婚約是大事豈能兒戲,怎麽能為了區區一個紅塵女子,棄了一國公主,楚太子該不是淋多了雨?”
此言之處,別國的人還在納悶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大晉這邊懂他們王上話音的大臣已經繃不住吭哧吭哧笑了起來。
雨淋多了容易腦子進水,這不是平時王上罵他們的話。
往常落在自己頭上讓人憋氣的話,如今聽起來真是相當悅耳。
瞧着對面一臉懵圈的使臣們,有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重臣對身後的侍者招招手,耳語幾句,讓侍者将話傳到對面客席。
一時間,聽到侍者解釋的人,無不将奇異的目光投在楚國使者們的臉上。
每國來的使臣除了領頭的特使還有幾個小使,黎纾這些話聽在那些楚國小使耳中,就像被人大庭廣衆之下扒下褲子扇了一巴掌,瞬間臉色漲紅在別國使臣們譏笑的目光中只覺丢臉,心中也忍不住埋怨起太子做事沒腦子。
放着好好的公主不要竟然看上一個風塵女子,果然小門小戶女子生出的皇子就是不如世家貴女生出的皇子有格局。
鄭良也是有急智的人,一看現在的場面對蕭惟極為不利,立刻拱手說道:“晉王有所不知,此事也并非太子一人之過,東陵二公主過于……”他話沒說完便被黎纾打斷。
黎纾語重心長道:“楚使切勿背後說女子之過,這可不是君子所為,更何況東陵二公主還是待字閨中的女孩子,還都是天真爛漫向往着美好感情的人兒,能有什麽過錯?”
“晉王說的是,是外臣失言。”鄭良身為男子,自然是習慣性的将過錯推到女子身上,但是他忘了眼前這位可不是跟他同性別的男子,對着女君王說女子如何,豈不是太歲頭上東土。
黎纾自然明白這些對女子的偏見是長久男尊女卑之下的常态,也不會揪着這點不放。
轉而說起了各國心中最為期待的圖紙一事。
只不過讓鄭良沒想到的是,他才剛剛坐下,手心的冷汗還沒幹透,黎纾一開口又是話頭直指楚國。
“想必諸位也都聽說了我大晉要賣投石機圖紙一事,說起來也不怕諸位笑話,孤這是真窮啊,想建個房子都沒錢,這不實在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要說這改良投石機的威力,諸位應該也有所耳聞,孤就不多介紹了,其次——”
“楚使。”黎纾對鄭良道。
“外臣在。”鄭良剛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唉——昨日孤收到楚太子的飛鴿傳書,說是屬意圖紙希望孤将圖紙留給楚國,但是孤想了想凡事得求一個公正平等,大家都對圖紙很是喜歡,也不能因孤與楚太子的私交就将圖紙給了楚國。所以孤日思夜想終于想了一個好主意,不如大家就價高者得圖紙如何?”
先不管這飛鴿傳書是真是假,反正聽到這話的使臣們均是心中不快。
咋地,楚國這是想走後門先下手為強!
呸!
小人行徑!
無恥!
“晉王英明,外臣以為此法甚好。”東陵國使臣率先出聲支持,并狠狠瞪了鄭良一眼,“楚國真是打的好算盤,對圖紙如此在意是想防備我東陵不成?哼!又或者楚國有了別的心思,想與我東陵較量較量?”
“我大楚只不過是對圖紙好奇罷了,怎得就讓敝國有了這般可怕的想法,莫非敝國自己有這意思?”鄭良怼不成黎纾,對同在一席中的東陵使臣可是一點都不帶慫的。
你敢臆測我,我就敢把屎盆子往你頭上扣。
大家都是使臣,誰怕誰!
“賊喊捉賊!敝國才是居心不良!”
“誰做賊心虛誰急眼,怎地你這般氣急敗壞,是不是被老夫說中了心思?”
“你——”
鄭良與東陵使臣針鋒相對,正滿眼鄙夷的看着對方接不上話來。
這時,嘗過改良投石機滋味的北遼使臣也坐不住了。
“既然晉王都說了高價者得之,大家就各憑本事,你們二位可莫要在這裏耽擱時辰了。”
“就是就是,要吵出去吵。”
“堂堂使臣,竟然像兩個三歲小兒一樣吵架,這般沒有一國特使的風度,真是失禮。”
“可不是,今日一見真是讓我等大開眼界。”
黎纾看戲也看夠了,此時哈哈一笑,從中勸和道:“兩位特使真是性情中人,既然大家都等的着急了咱們就開始罷。”
她話音一落,心急的北遼使臣第一開口報價。
“我北遼願出五百兩白銀購買圖紙。”北遼臨海鹽業發達,家底頗為厚實,要不是北遼王對西吳的美人情有獨鐘,大把的金銀往西吳煙花之地砸,北遼肯定跟楚國不相上下。
“西吳一千兩白銀。”一直沒怎麽吭聲的西吳使臣,關鍵時刻可一點不會掉鏈子。
“呵。”東陵使臣對鄭良冷哼一聲,“我東陵出一萬兩。”
鄭良臉色一變,暗罵了一句蠢貨,價錢擡那麽高,不是白白便宜了晉國。
東陵使臣可不管這些,你楚國不是想要這圖紙,做夢!
就算老子搶不過你,也得讓你大出血!
結果,就在鄭良沉思糾結的這段時間,喊價直接飙到了十九萬兩。
亂世之中一個國家的國庫才幾百萬兩,最多的不過是幾千萬兩,一張武器圖紙就算真是神兵利器十九萬兩也是高的離譜了。
然而想想蕭惟臨行前的囑咐,鄭良還是咬咬牙臉色慘白的喊出了那個讓他心驚膽戰的價錢。
“楚國二十萬兩!”
此話一出,大殿中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