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哥哥坑起人來真要命
夕陽西下, 月上枝頭。
客棧裏,三人酒要了一壺又一壺,肉吃了一盤又一盤。
風不定滿臉通紅酒氣沖天的趴在桌子上, 醉眼朦胧費勁的把視線定格在黎纾臉上。
“你到底下的什麽藥!怎……怎麽還不見效果?”風不定扒住桌子角防止自己出溜到桌子底下,低聲質問黎纾。
從淩波雲到後廚給聖巫族的下藥已經足足過去了兩個時辰, 大堂裏的食客走的幹幹淨淨,現在就剩他們一桌死賴着不走, 小二一來催, 黎纾就又要酒又要肉的使勁拖延時間。
結果她也不吃也不喝, 美名其曰她武功高要保持清醒,東西全進了風不定的肚子裏, 至于淩波雲那小子,就喝了兩杯, 醉的已經不醒人事。
“我家哥哥煉的毒丹藥啊。”黎纾也有幾分醉意, 眼角微紅, 一直觀察着二樓的情況,站在門口守衛的兩個聖巫族人一直精神抖擻, 沒有半點異常。
這時小二黑着臉又走了過來,相當不客氣的說道:“本店要打烊了, 請幾位客官趕緊走罷。”
“等等,再坐會,這才什麽時辰打哪門子烊?”黎纾道。
“嘿, 我說你們三位是想賴着不走了?”小二把手上的長白抹布往肩上一甩, 雙手叉腰破口大罵:“老子可是忍你們很久了,讓住店不住,現在霸占着桌子不走是咋回事!是不是想吃霸王餐,光知道要酒要肉, 你們給過一分錢沒有!我告你們再死賴着不走,信不信老子報官一個一個都給你們關進大牢裏!”
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天沒回過神來。
小二見此更是氣焰嚣張,“呸”一聲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趕緊滾蛋,別逼老子動粗。”
聲音尖細刺耳,遠處的掌櫃也神色不善的盯着他們,以及連後廚做飯的廚子都拎着菜刀站在掌櫃後面。
風不定頓時酒都醒了一半。
與黎纾對視一眼,二人立馬起身往桌上放了錠銀子,架着淩波雲就往外走,邊走邊說,“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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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速度快的可一點不像喝醉的酒鬼。
“我去,這什麽狗屎運,竟然是家黑店,幸虧沒住店。”風不定把手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他一松手,黎纾也跟着手一松,雙手撐着膝蓋平複心跳,淩波雲像塊破布一樣被他倆往地上一扔。
“咱們……咱們還得過去。”黎纾緩過勁來說道。
要不是怕打草驚蛇,剛才本來不用跑的。現在還得再偷偷回去一趟,今晚必須把蕭離搞到手。
這簡直成了她的心病。
“還去!”風不定瞪着她,一臉震驚,“那是黑店!黑店!二樓住的那些人說不定明天就都成了桌上的下酒……”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也有可能吃的是人肉的下酒菜,話沒說完轉頭幹嘔起來。
風不定嘔的撕心裂肺該吐的不該吐的都吐的差不多了,黎纾悠悠來了一句,“那是真牛肉。”
“啊?”風不定擡頭傻傻的看着她,半天才回過味來。
“那幫人做的應該是買賣人的生意,大堂的飯菜上沒動手腳。”黎纾解釋道。
她一開始只是覺得奇怪,在別處都沒有空房的情況下,竟然有個客棧明明滿座卻有空房,這事細想之下總有點違和,所以在小二問他們住不住店的時候,她一口回絕了。
既然不知道這熱鬧之下藏着什麽魑魅魍魉,倒不如随大衆,別人不住店她也不住。
“我今日才終于明白了什麽叫最毒婦人心,你比你哥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風不定這會連罵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說你到底跟聖巫族有什麽深仇大恨,非的要上趕着找死。”好好的一國公主不做非得跑到這江湖中折騰,他總覺得她不是為了表面上那點看得見的好處,一定還有什麽更要緊的事。
黎纾聞言看了看他,心中暗想,這個風不定好像知道的東西不少,或許能幫上她點忙?
黎纾想了想道:“我聽說中靈國有個藏寶圖,心裏好奇想見識一下這寶藏圖跟布防圖有啥區別。另外三年前中靈國師從我手裏搶走一個人,此人幹系我大晉幾萬将士亡魂未安,所以無論前路多艱難,無論有多少人要保他,我、要、他、死。”說到最後四個字時,她斬釘截鐵,語調生硬。
那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風不定被那殺意刺的心口一緊,心中無法控制的升起一股豪情。
被她護在身後的人,該是何等的幸運。
“藏寶圖一事只是道聽途說,不知真假,你若是缺錢何不另尋他法。”風不定勸道。
“有些東西無風不起浪,我需要錢,很多錢,別的來錢太慢,等不了。”黎纾道。
“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用?”風不定疑惑,據他所知。大晉現在一沒戰事,二無災情。風調雨順的很,做什麽事需要那麽多錢,竟然讓她打起中靈藏寶圖的注意。
“東陵國有一批戰馬我想買下。”黎纾道。
原來如此,風不動可算弄明白了,戰馬才是關鍵。要買東陵的戰馬那是需要不少錢,至于藏寶圖如果說這地界還有誰知道的更詳細,那只能是他風不定,一個集采花賊和百曉生于一身的男人。
至于聖巫族,這幫人陰損的很,蛇不離身,他可最怕這些玩意,還有用毒也是一流……等等……
風不定崩潰的看着她,氣的聲音都在發抖,“你……你給善毒的聖巫族下毒?!”這特麽難道不是魯班門前弄大斧!
更讓人生氣的是,他竟然也一直沒反應過來!!!
“昂。”黎纾起身把淩波雲扶起來讓他靠在牆上,随口應了聲。
他們善毒咋滴,她哥的毒丹藥說不準就專門毒這些會毒的。
“你你你……要去你自己去,老子不去。”風不定真是服了這兄妹倆,一個比一個不靠譜,當年他年少無知做了鳳乾的小跟班,結果過了十年又栽倒他妹妹的手裏,這一家子簡直有毒!
黎纾擡頭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确定?”說着她單手取刀,利刃出鞘,冰冷的刀刃在月色下正好映在風不定的眼睛上,冷氣森森。
“确定!”風不定梗着脖子道。
“那算了,強扭的瓜不甜,我自己去,你幫忙看着他。”黎纾合上刀,卻也沒強求,一人一刀往客棧方向去。
結果,風不定反倒心裏不是味了,總感覺自己這樣做不太像個爺們。
他左看看右看看,轉頭沖進漆黑的夜色中,過了一會兒突然提着一桶水從房頂躍下。
“嘩啦”一聲從頭到腳澆了淩波雲一個透心涼。
雖說法子是有些缺德,但是擋不住效果好啊。
淩波雲悠悠轉醒,茫然四顧。
“快起來,你家殿下一個人準備去單挑聖巫族。”話音一落率先一步往客棧奔去。
淩波雲回神緊跟其後。
而另一邊已經趕到客棧的黎纾悄無聲息的上了房頂,她估算了一下對應的房間布局,選中了一個方位輕手輕腳的揭開瓦片……
蕭離的身影就那麽好死不死的出現在她視線裏,黎纾露出一個充滿邪氣的笑。
看,老天爺都在幫她。
房間裏捂了一天的蕭離滿頭大汗,正用扇子給自己扇着風,一點沒發現危險的來臨。
等到他感覺到房間裏多了一個人的時候,黎纾已經一個手刀将人打暈,蕭離到嘴邊的呼救戛然而止。
然而一個氣音還是讓外面守門的聖巫族人敏銳的察覺到不對,那兩個守門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往蕭離的房間靠近。
黎纾耳朵一動,手上的速度加快,把蕭離嘴裏塞了塊破布,兩個手綁在一起,直接将人單手提起飛身從窗戶跳了下去。
謹慎開門的兩個聖巫族人正好看見她的衣角,兩人快速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怪異的小玩意,放到嘴邊一吹,刺耳的聲音霎時間在空中炸裂。
正在一樓大堂虐殺掌櫃小二的聖巫族人瞬間閃身出現在二樓,二話不說跳窗追了出去。
“聖主大人,蕭離被人帶走了。”大堂中一面容慘白的男子單膝跪地,對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冷清女子回禀道。
那女子氣質冷清,容貌絕美,猶如天上無情無愛超脫紅塵之外的仙子。可再看地上已經要蔓延到她腳邊血水,以及那躺在地上數具死相恐怖的屍體,只覺她是惡魔。
“追。”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是。”
話落除了兩個站在那位聖主身後的人外,其餘的全去追了黎纾。
晚了一步的風不定和淩波雲此時才趕到客棧,兩人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屋裏的動靜,發現竟然沒有一點聲響。
風不定蹲在窗戶下面,用手沾了點口水在窗戶上戳了個小洞,眼睛貼上去瞧屋裏的動靜。
入眼便是那一地的屍體,全都是白日裏在客棧見過的小二掌櫃等。
風不定猜測這幫人肯定是想入夜把客房裏的人迷暈,誰知踢到了鐵板上,反被聖巫族這幫心狠手辣的給一窩端了。
啧啧……也算是惡有惡報,兩邊都不是好東西。
他又瞅了一會,發現沒有黎纾的身影正要起身離開,不曾想胳膊肘一不小心碰到了窗戶。
很輕很輕的聲音,但是對耳聰目明的習武之人來說,宛如驚雷在耳邊。
那聖主手一揮,身後兩個聖巫族人立刻撲了出來。
風不定一見暴露了,拽着淩波雲就跑。
一時間兩方人馬同時上演起了奪命大逃殺。
黎纾拖着蕭離身後跟了一大群人,時不時的還有毒蛇在她前面擋路。身後聖巫族人邊追邊吹一種怪異的曲子,數不清的毒蛇逐漸往黎纾前方彙聚。
就在這時!
“噗嗤”一聲似屁非屁的聲音突然在黎纾耳邊想起。
黎纾眉頭一跳,還沒回頭看。
一股惡臭迅速在她身邊蔓延——
而那奇怪的噗嗤噗嗤的聲音竟然接二連三的響起。
黎纾若有所思的低頭看着散發着臭味的蕭離,又轉頭看向身後忽然以奇怪的姿勢夾緊腿的聖巫族人。
腦子靈光一現——
這……這鳳乾難道是放了巴豆在丹藥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