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就在林然笙打算起身離開的時候，顧寧卻突然抓住她的雙手，緊緊地放在自己的手心，說出一句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林然笙，我們重新開始吧。
這句話，不過寥寥幾個字，卻讓林然笙的心情起起伏伏。
他什麽意思？是決定要和自己在一起了嗎？還是，這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
當顧寧說完這句話以後，他自己都有些錯愕，但是錯愕以後，是釋然。
他曾經問過自己很多次，為什麽這次的事情，自己要幫林然笙做這麽多，甚至為了幫她，不惜承認自己戴綠帽子的事情。這種事情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大忌，更何況，他是堂堂顧氏集團的總裁，這種事情傳了出來，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
唯獨為了她，他做了。
甚至做的那樣徹底，即便是知道她約見那些總編們，他都不曾有任何阻攔，反而是在背後幫助她解決這些問題。
這一切，他想了很久，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
自己明明是應該恨她的，不是嗎？當初如果不是她，陳曦不會離開自己，而自己也不會失去陳曦，至今找不到任何關于她的消息。可是現在，他對她的感情，似乎開始變了。
想到陳曦，他的眼神微暗，但是很快又恢複原樣。
林然笙捕捉到他的眼神變化，心中微微有些刺疼：“顧寧，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她莫名地有些害怕，很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會因為他的那句話而崩潰。只有她才知道，這句話，她等了有多久，盼了有多久，然而當她真正聽到的時候，卻沒有自己所預期的驚喜，有的，反而是忐忑，和害怕。
或許是因為真正的受過傷了，才知道，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或者是他的一時興起，自己又會受到多大的傷害。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些什麽。只是你，然笙，你敢嗎？”
他看着眼前有些想要退縮的女人，直接問出自己心裏的疑惑。
她，敢嗎？
他并非不知道林然笙是一直愛着自己的，也只有一直愛着自己，才會一直默默容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們在一起五年了，他們之間的婚姻能夠堅持五年，這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為了陳曦，而懲罰了眼前這個女人整整五年，也該夠了吧？
即便是離婚，他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對象，陳曦也未必會出現，如果是和眼前這個女人過完下半生的話，并不是一件壞事，不是嗎？
更何況，他的心裏，似乎對她，也并非是全無感覺的。
“陳曦呢？陳曦怎麽辦？”
沉默了半晌，林然笙終于是将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這個曾經被顧寧一直放在心底的女人，她的名字對于他們而言，一直都是一個禁忌。只要每一次林然笙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顧寧都會勃然大怒。
然而這一次，顧寧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沉默了。陳曦當初離開，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林然笙。更何況，陳曦只是暫時離開，如果顧寧和林然笙重新開始的話，萬一陳曦回來了，那該怎麽辦？難道那個時候，林然笙再退出成全他們兩個嗎？
林然笙自問自己并非聖人，絕對做不到那樣。
“如果陳曦回來了，那該怎麽辦？”林然笙語氣頓了頓，語氣中滿是自嘲：“顧寧，其實你我心裏都很清楚，你的心裏還是有陳曦的，不是嗎？或許你會覺得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就必須接受這一切，但是我只想告訴你，我林然笙什麽都可以忍受，唯獨不能忍受我的男人被其他女人觸碰。”
一旦顧寧和自己重新開始，那麽陳曦就只能是過去，不可能會成為他的将來，和現在。
“林然笙，以後我的将來，只有你。”
似乎思考了許久，顧寧下定決心般說道。
陳曦……
或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他始終忘不了陳曦離開時，那決絕的眼神，若是她打算回來的話，又怎麽會消失的那樣徹底，即便是他花費多少人力物力，都不曾得到她半分消息。
這一次，輪到林然笙沉默了。她沒有想到顧寧居然會真的決定忘記陳曦，曾經愛的那麽深，真的可以忘記嗎？
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許蘭說的那些話，顧寧對陳曦，可能不是愛情……
或許，她真的可以對顧寧有些期待的？
“好……”
林然笙終于下定決心，顧寧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是我仍舊是以一年為期，如果到時候你我之間沒法繼續下去，不論是你或者我愛上其他人，這段婚姻依舊按照當初的約定結束。”
她依舊是不放心，如果陳曦真的突然出現的話，她的婚姻會再次變得岌岌可危。她對自己，對顧寧，真的沒有信心。
“當然，如果你再有任何緋聞上報紙雜志的話，我可以随時提出離婚。”
當看到顧寧眼中的喜色時，林然笙再次冷聲說道。
她已經受夠了幫顧寧處理爛攤子的那些日子，更不希望以後自己的婚姻生活中仍舊是繼續幫他處理這些事情。
“如果我們重新開始的話，當然不會再有那些緋聞。那麽請問顧太太，今天我可以在這裏睡了吧？”
顧寧忙不疊地答應下來，雙手又開始蠢蠢欲動，握着林然笙的右手開始不安分，在她的手臂上游離。
林然笙迅速将顧寧的手給打了下去，打的顧寧有些生疼，可是臉上卻是一臉祈求狀：“顧太太。”
故意露出那種楚楚可憐的表情，滿是委屈的模樣，看的林然笙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睡在這裏，當然可以，但是只能夠是睡在這裏，其他事情，統統不要想！另外，不要露出這副模樣，我想我應該沒有虧待過你吧？”
林然笙笑着說道，順便将顧寧的手放到一旁，用被子将整張床分成兩半。
“這樣吧，我們一人睡一邊，晚上如果你有任何不軌的行為，我自己去睡客房，怎樣？”
雖然兩個人決定重新開始，但是如果直接成為真正的夫妻，林然笙依舊有些羞赧，感覺快的有些無法接受。如果是決定重新開始，那麽就一步一步來。
顧寧的眼裏有些失望，看着林然笙嬌好的身段被包裹在衣服裏，淩亂的發絲披散在肩頭。水珠從發尖滑落，落在白色的襯衫上，形成一片透明。
看的他更是一陣口幹舌燥，但是現在只能看，不能吃，只能望而興嘆。
“唉……NaiNai應該很希望看到我們有孩子，能夠抱上孫子吧？只是可惜了，我估計這一年內是抱不上了，唉……”
顧寧故意唉聲嘆氣給林然笙聽，他知道，林然笙最在意的人，只有許蘭。然而林然笙不為所動，只是用浴巾擦了擦頭發之後，坐在被子的左邊，顯然将右邊的位置留給了顧寧。
“我相信NaiNai更希望看到我們鹣鲽情深，你說呢？”
林然笙直接笑吟吟說道，絲毫沒有讓顧寧過來睡的意思。
顧寧只能一臉無奈，躺在被子的右邊，一直看着林然笙。她也跟着躺了下來，看着頭頂的天花板，似乎陷入了深思。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可以和顧寧安安靜靜地躺在一張床上，甚至兩個人開着玩笑。如果是剛剛結婚的她，她一定會欣喜異常。
然而此刻心裏除了欣喜之外，還有一絲忐忑與不安。
“林然笙，你在想什麽？”
顧寧在旁邊看着她的神色變化，心裏覺得很是奇怪，她怎麽了？怎麽一會笑着，一會嘆氣？
“顧寧，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嗎？”
林然笙笑笑，轉過頭去看着他。這十年來，他的樣子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只不過原本的青澀，蛻變成了如今的成熟。
“第一次？你是說相親那一次嗎？”
顧寧有些皺眉，其實第一次他看見林然笙的時候，心裏更多的是厭惡。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和陳曦在一起四年，突然間要和其他女人結婚，這讓他無法接受，是以，他将自己的怒火，轉移到了和他相親的林然笙的身上。
果然，他還是忘記了。
林然笙心裏有些失望，但是很快調整好情緒。或許那一件事對他而言，不過是只是生活裏的一個瞬間，但是對她而言，卻是難忘的回憶。
“十年前，我母親剛剛去世沒多久，我的父親帶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女孩來到林家，告訴我，那是我的新母親和妹妹，然後我鬧了一場，跑了出來。在咖啡廳裏，我遇到了你。是你變了一個蹩腳的魔術安慰我，那一次，才是我第一次見你。”
也是因為那一次，她的心裏，再也容不下別人。
一直，停留了十年。
整整十年。
當顧寧聽到這一段往事的時候，心裏的錯愕已經能夠将他所有的思緒全部香噬。他曾經想過很多次，為什麽當初林然笙在知道自己有女朋友的時候，仍舊是不介意，甚至願意嫁給自己，哪怕是自己在拍攝婚紗照以及婚禮當天放她鴿子，她都不曾和自己提出離婚，原來，他們認識居然已經有十年。
這段往事，他早都已經忘記，如果不是她提起，他壓根就不記得還有這麽一回事！
“所以，你認識了我十年？”
“是的，顧寧，或許你不知道，那個時候這段蹩腳的魔術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麽。如果那個時候不是你，我想我可能已經死了。”
母親剛剛離去，父親也成為別人的丈夫和父親，所有的親人都沒了，朋友也沒了，她最絕望的時候，想過死。
倘若，當初顧寧沒有出現在那個咖啡廳的話，或許自己已經死了吧。
“你……”
顧寧嘆息着，雙手越過被子，将林然笙緊緊地攬入懷中。
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永遠都是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難得的脆弱，也不願意展現在大家面前，永遠都是一副女強人的模樣。
“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故作堅強。”
只是一句話，卻讓林然笙紅了眼眶。
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和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将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
唯獨顧寧，他做了。
顧寧，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林然笙在心底說道，她沉浸在顧寧給她的溫柔中，不想緩過神來。
即便她知道，她不應該如此。
顧寧就這樣靜靜地抱着她，一直到她睡着。當他聽到林然笙的呼吸變得輕柔，低頭看見懷中已經睡着的她，唇邊泛起一絲連自己也不曾察覺的笑意。
這個女人，其實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樣堅強。
和她在一起，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樣難以接受。
只是……
陳曦。
想到這個名字，眼神暗了暗，很快恢複了原樣。
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林然笙在顧寧懷中醒來，看着仍在沉睡中的他，眼神有一絲喜悅。
原來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多麽害怕，一覺醒來，他不在，而昨天晚上的一切，像是自己的美夢一般，天亮了，夢醒了。
然而，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是第一次看見清晨的他，頭發有些淩亂，下巴上有些青色的胡茬，纖長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閃一閃，讓她忍不住伸手扶住他的臉頰。
許是她手上的動作，讓他覺得有些不适，伸出手将林然笙的手撥到一旁，“別鬧，陳曦。”
他的語氣帶着一絲咕哝，以及清晨的不清醒，然而最後的名字，卻讓林然笙的心，涼了半截。
他……是把自己當成陳曦了麽？果然，在他的心目中，陳曦還是那樣重要，重要到連睡夢中，都會喊着她的名字。
之前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她從他的懷中掙脫，拉了拉身上有些褶皺的襯衫，心情頓時變得沮喪起來。
許是感覺到懷中的變化，顧寧睜開了眼睛，看見林然笙已經醒了，唇角滿是笑意：“你醒了。待會吃完早飯後，我送你去上班吧。”
結婚五年，他從來不曾主動送她去上過班，更不曾看過清晨醒來的她。
清晨醒來的她，雙唇嫣紅，明亮的眼神中難得帶着一絲迷離，這一刻的她，讓他的喉頭有些發緊，身體的某處有些蠢蠢欲動，尤其是白色的襯衫有些褶皺，漂亮的鎖骨，正好露出半截，更是增添了不少誘惑力。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去吧。我先刷牙下去吃早飯了，你自己收拾下吧。”
只是淡淡地看了顧寧一眼，挑好衣服去了浴室換衣服洗臉。顧寧則是有些發呆，昨天晚上都是好好的，怎麽今天早上起來，她像是了變了個人？
“喂，林然笙，到底怎麽了？昨天晚上不還是好好的嗎？”
顧寧一陣咕哝，追了上去，看着浴室緊閉的大門，滿臉的無奈。
025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