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壞男人
諾諾躺在醫務室的小床上,校醫在為她處理傷口,被球砸中地方紅腫,估計很快就會青紫。
她皮膚白,驟然這樣一傷,傷處看上去就特別吓人。
校醫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挺熱情開朗的。
她見杭銳一直站在門邊,打趣道:“小夥子,站進來啊,你女朋友傷得有點重,我先處理下外傷,有空最好再去醫院檢查檢查。”
此言一出,諾諾連忙道:“不是的,同學而已。”
杭銳看了諾諾一眼,抿唇沒說話。
校醫也不尴尬,笑着說:“那是他打傷你的啊,啧下手真重,還好沒傷着眼睛。混小子。”
她忙着,突然道:“男同學過來幫忙用冰塊敷一下,我出去有點事。”
諾諾輕聲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杭銳一言不發,過來接過了冰塊,替諾諾敷眼睛。
冰塊觸上來,她眼睛一陣涼。諾諾不敢睜眼,只能閉上眼睛。
她緊張又忐忑,杭銳為什麽還不走呀?
諾諾面對他非常尴尬:“我可以自己來,杭銳你回去吧,沒事的。”
少年嗓音清冽,他淡淡道:“別動。”
她閉着眼,少年垂眸看她。剛剛醫生用酒精給她眼角消了毒。
諾諾眼睛邊的妝容掉了,露出那顆小小的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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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豔欲滴招人疼。
杭銳和諾諾快兩年同學,他從來不知道諾諾這裏長了顆小淚痣,嬌滴滴的模樣。
諾諾很不舒服,他一直按住一個地方不動。一開始涼快,可是久了那個地方凍得快沒知覺了。
諾諾摸索着避開他的手,準備接過冰敷的東西。
然而她的手剛碰到冰塊,門口傳來一聲嗤笑。
男人的聲音再熟悉不過,她午夜夢回的噩夢全是他。
諾諾腦海一空白,想起杭銳還在這裏,她心都快跳出來了。
諾諾也顧不得什麽眼睛疼不疼,她拿開冰塊,坐起身睜開眼睛看過去。
仇厲靠在門邊,眼神冷漠地看着他們。
他黑眸沉沉,翻滾着快殺人的怒氣。
也不知道是想殺杭銳還是想殺她,諾諾身體下意識顫了顫。心中微怯,完蛋了。
千躲萬躲怎麽就這麽巧,剛好杭銳就撞見仇厲了。
杭銳也看見門邊的男人了。
十月的秋,門口的男人西褲配上單薄的白襯衫,表情冷漠狠厲,似乎想将他們千刀萬剮。
他下意識去看諾諾的反應,她大眼睛怯生生的,很怕這個男人。
他們認識。
杭銳心一沉,而且看諾諾的反應,多半是他不想承認的那種關系。
仇厲對上諾諾的雙眼,彎了彎唇,聲音譏諷:“怎麽,不介紹下你的同學給我認識嗎諾諾?”
諾諾咬唇,半晌後開口:“杭銳你先回去吧,我未婚夫來了。謝謝你送我來醫務室。”
少年猛地回頭看她。
杭銳不走,他問她:“宋諾諾,你說他是你的誰?”
仇厲詫異地挑了挑眉,低眸看向諾諾。
諾諾軟聲重複了一遍:“仇厲,我的未婚夫。”
杭銳低下眉眼,淡聲道:“好。”他這次不再固執,起身離開了。
諾諾忐忑地看着仇厲,那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喜怒不辯。諾諾覺得這一幕又狗血又無奈,要是放在別的言情小說裏,仇厲就是妥妥的惡毒反派,專門拆散別人的那種。
她生怕杭銳從他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他突然掏出一把槍,把杭銳給崩了。
好在仇厲什麽都沒做。
那時候黃昏,天色微沉,因為是陰天,所以天空灰蒙蒙的。
仇厲走了,醫務室的校醫也不在,只剩諾諾坐在小床上。
仇厲背着光朝她走過來。
諾諾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她要努力控制才能克制住顫抖的身體,也要很努力才能不問出“你要做什麽”這種話。
她往床後退了退。
她害怕獨自面對仇厲。
他伸手挑起她下巴:“再重複一遍我是你的誰?”
諾諾一點也不想再重複了。
她小聲說:“你都聽到了,就別問了。”
“我想聽你單獨和我說。”
她抱着膝蓋,很想後退,覺得這個神經病又要發病了:“未、未婚夫……”
他彎了彎眉眼笑了:“為了你這三個字,我讓那小崽子多活幾年。”
諾諾一抖。
她有點想哭,還有點後怕。
仇厲剛剛果然想弄死杭銳。
他是魔鬼嗎?
他是。
他摸着她眼尾,危險地眯了眯眼:“眼睛和額頭怎麽回事?”
“我們班和七班打籃球,去加油不小心被球砸中了。”
“誰打的?”
諾諾搖搖頭:“沒有看清是誰,不認識。”
他不置可否,她說不說,記不記得都不重要。那個人他反正找得出來。
仇厲附身把她抱起來:“去醫院。”
諾諾在他懷裏更別扭,她忍不住提醒他:“仇厲,你前兩天說,我高考完之前不會碰我的。”
讨不讨厭呀。
他彎了彎唇:“沒碰你,帶你去醫院而已。別鬧。”
“我自己走。”
他神色不變,笑道:“好。”
諾諾第一次知道被籃球砸傷要這麽大的陣仗,她都不知道打了幾次ct,然後各種亂七八糟的檢查,一直弄到很晚。她昏昏欲睡。
然而到了晚上,她額頭和眼睛都腫了起來,她睜開眼睛都很困難。
眼睛畢竟是脆弱的地方,非常疼。
醫生看了眼仇厲的臉色,然後說:“小姐,您的眼睛需要包紮。”
諾諾點點頭。
“五官互通,您的傷有點嚴重,最近都不要用眼了,過幾天眼睛好一點再拆。”
諾諾知道這種情況會包紮三角巾。
她點點頭很配合。
可是當三指寬的紗布把她雙眼都蒙住的時候,諾諾整個人都茫然了。
一只眼睛受傷,另一只眼睛也要包起來嗎?
諾諾從來沒有過質疑醫生的想法。
她現實中身體素質不錯,很少生病,一般都是醫生說什麽做什麽。也不太懂。
然而當雙眼被蒙住,世界一片黑暗,她什麽都看不見的時候,諾諾忍不住心慌。想去碰紗布。
醫生看了眼一旁的仇少,連忙說:“小姐別用手碰,細菌會感染,這幾天紗布也別拆下來,我每天都會來幫小姐看看。”
諾諾輕輕道:“好的,麻煩您了。”
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另一只眼睛可以不包嗎?這樣不方便。”關鍵是沒有安全感。
仇厲勾了勾唇。
醫生連忙道:“傷得有點重,這樣才行。”
那時候天色很晚了。
仇厲說:“你看不見,我抱你回去。”
諾諾還來不及說話,下一刻身體懸空,到了他懷裏。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就更加清晰。
她能感受到男人胸膛裏的心跳,急速而有力,還有他灼熱的體溫。
仇厲抱着她上了車。
車裏的世界更黑,張叔開車,諾諾和仇厲都在後排。
路過紅綠燈時,張叔不經意透過後視鏡往後一撇,乖乖欸!他吓得心髒都要停止了。
小姐什麽都看不見,忐忑而乖巧地坐在後排。
仇少傾身過去。
從張叔的位置,諾諾整個人都被仇厲擋住了,他完全看不見仇少有沒有在吻諾諾。
張叔吓得趕緊看紅燈還剩多少秒。
仇厲并沒有在吻她。
他的手撐在諾諾兩側,唇離她的唇極近。
只需要一點點的距離,就能厮磨。
外面霓虹璀璨,她眼上白紗,襯得菱唇更加嬌紅。
她什麽都看不見,他屏住了呼吸,靠她再近她也不會知道。
就像這個女人乖巧在他懷裏,沒有讨厭,任他索取。
可愛又可憐。
他彎了彎唇。
諾諾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格外忐忑。她抓緊座位的墊子,覺得周圍的空氣特別熱。
車裏太悶了嗎?
然而下一刻紅燈過去,車子猛然發動,諾諾身體下意識前傾。
他不閃不避,眼裏漾開一絲笑意。
就着這個姿勢,她的唇撞了上來。
他喉結微動。
他要她主動吻他。
少女的唇很軟很暖,簡直甜得不像話。
他想張嘴,想舔,想狠狠侵犯她。
然而形勢讓他不敢造次,他淺嘗辄止,一觸即離,控制着呼吸回到自己的位子翹腿坐好。
留下這寶貝一樣的姑娘滿臉茫然,諾諾摸摸自己的唇。
剛剛一瞬間,她好像撞到了什麽。
有幾分冰涼。
但是那種感覺停留了一秒不到,她懷疑是剛剛啓動車子的時候自己的錯覺。
她皺了皺眉,更加心慌。
這個紗布讓她都快得焦慮症了。
“仇厲?”
“嗯?”男人冷淡的語調從身旁傳來,聽聲音就知道他離她挺遠的樣子。
諾諾放心了些。
這個神經病沒靠過來就好。
諾諾忍受着別扭和黑暗回了別墅,陳媽來接的她。
一看諾諾這模樣陳媽吓了一跳,一向冷靜木然的臉上也忍不住露了驚慌的神色:“小姐這是怎麽了?”
“沒事,不小心被球砸中了,很快就會好的。”
陳媽松了口氣。
“先吃晚飯吧,小姐和仇少還沒吃飯吧,現在都快十一點了。”
諾諾在醫院折騰一大通确實很餓,她輕聲應好。
陳媽讓人給他們準備飯去了。
飯菜很快端了上來。
別墅的餐廳很大,餐桌也很大。
畢竟是古早的霸總文,男主家不是皇宮就算不錯了,但是還是顯得誇張。
諾諾一開始沒細想,現在才知道雙眼都被包住看東西有多不方便,雖然在亮堂的地方,悄悄睜開完好的眼睛能感受到微弱的光亮,但還是很影響正常的生活。
仇厲慢條斯理把衣袖往上面挽了一點。
然後端起碗坐到諾諾身邊。
他過來的動靜很大,諾諾不安地往椅子上靠了靠。
男人的嗓音毫無異樣:“你不方便,我喂你。”
諾諾一驚,她寧願餓着不吃。
她別開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吃。”
仇厲仿佛聽不見她說話,男人的勺子已經遞到了她唇邊。
他黑眸深深,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她,目光興奮而幽深。
他手中的勺子抵在她軟軟的紅唇上。
諾諾控制不住心中的煩躁,她用力推開他的勺子:“我說了不用!”
他微微眯了眯眼,然而語氣卻分外平靜:“自己吃可以?”
“嗯。”
仇厲把小碗和勺子遞到她手中,他知道喂不成了。她雖然天真了些,但是太欺負她,她就會有所察覺。
三天。
紗布蒙上的時間是三天。
他有三天的時間,來享受這股讓她依賴他的快感。
仇厲打了個響指,仆人重新換了個大餐盤放諾諾面前。這樣所有菜她能自己吃。
她吃飯,他就看着她。
往常不敢這樣張狂而充滿占有欲地看,她本來就惡心他,要是被她看到他這樣的目光,恐怕會更加讨厭他。
然而她眼前的黑暗,就是他嚣張的權利。
因為不方便,她一頓飯吃得很慢。
但是因為平時習慣好,她嘴角竟然都沒弄髒。過分乖巧。
吃完飯是陳媽扶着她上樓。
“小姐,眼睛還疼不疼了。”
諾諾其實還疼,畢竟紅腫着,脹痛脹痛的。她怕陳媽擔心,只好笑着說:“不疼了,醫生說很快就可以好。”
陳媽摸摸她的頭發,帶着幾分憐惜。
“要洗個澡嗎?”
諾諾點頭:“陳媽扶我去一趟浴室吧,我可以自己來。”
“好,傷口不要沾水。”
“嗯好。”
陳媽替她把衣服找好,諾諾去浴室摸索着洗了個澡,覺得舒服了很多。
她摸索着回去床邊時。
仇厲就靠在門口看着她,諾諾一無所覺。
由于怕弄濕紗布,她沒有洗頭發,這個只能明天找人幫忙。
仇厲勾了勾唇。
她才洗了澡,熱氣氤氲之下,肌膚染上一層粉。
因為看不見,她的睡衣穿得不太對稱,左肩微微下滑,露出肩膀的一小片肌膚。
她爬上床,然後盤腿坐好。
燈光下少女安靜而溫柔美好,她擡手,将頭發解開,細軟的頭發柔柔披散在肩頭,帶着些許水汽。
諾諾偏頭用毛巾擦了擦。
一雙眼睛蒙着,她睡前總算小心仔細地卸了妝,三指寬的白紗,襯得她五官愈發精致。
美得勾人而不自知。
自從來別墅仇厲胃病發的那次以後,諾諾哪怕洗完澡出來都會穿內衣,只有真正确定睡覺的時候才會脫掉。
她一開始想過穿睡眠內衣,但是這具身體不太受得了。
留疤體質,加上皮膚脆弱,她那樣幹過幾次以後軟軟的地方有些疼。
諾諾就不敢這樣幹了。
她躺下之前會把內衣脫掉。
仇厲喉結動了動,他是個生理正常的男人。哪怕沒見過,也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麽。
他本來就極其渴望這個女人,她的每個動作對于他而言都是誘惑。
他離這麽遠,脊髓卻是酥酥麻麻的,興奮到幾近戰栗。
要是真能在她身上肆意撻伐,不知道得多爽。
諾諾哪怕看不見,也覺得渾身不自在。她沉默了片刻,雖然懷疑自己過分敏感,但因為沒有安全感,還是決定鑽進被窩脫內衣。
她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再脫衣服的時候。
仇厲忍不住笑了,操。
怯生生的,也很可愛。
然而下一刻她的電話鈴聲響起來,諾諾從枕頭旁邊摸到手機接聽。
“喂?你好。”
那頭久久沒有聽見人說話。
諾諾沒法看是誰打來的,她只能試探着開口:“你是誰?”
那邊終于開口:“是我。”
少年的聲音低啞,帶着獨有的清冽。
諾諾一驚:“杭、杭銳?”
仇厲靠在門邊,眼神冷了冷。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