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孟竹鳳眼陡然睜大了,心中一凜,不禁屏氣凝神靜靜的聽下面幾個人說話。只是駱晟宇一句說罷,再無人接話,似乎連呼吸的聲音都不曾有了。
隔了半晌,駱晟宇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再次開口,說道:“看來我說的沒錯。”
駱建北就站在駱晟宇身後一步的地方,此時心裏也是一凜,握着長劍的手又加上了幾分力氣,抿了抿嘴唇。
對面的耶律邯沉默了半天,這才說道:“我們只是怕你動搖。”
駱晟宇冷笑一聲,滿含了譏諷的意味,說道:“不是我動搖,都是你們逼的。這麽多年你們一次都沒有信任過我,我的身邊永遠都是眼線,駱建東如此,藍衣也是如此。”
孟竹長眉一皺,猛的就側頭去瞧駱建東。那人身體一震,不禁也轉頭去看孟竹,似乎欲言又止。
“我……”
駱建東剛發出一個音,就聽到下面的耶律邯突然大喝一聲,“什麽人?!”同時将手裏的長劍一抖,嗖的一聲就擲向孟竹和駱建東的方向。
孟竹擡手迅速的射出一箭,叮的相撞,将來勢打偏了,長劍哆的一聲就插在了樹幹上。
孟竹絲毫不停頓,又是嗖嗖嗖發了三箭,人影一動,趁着機會躍身而起,轉眼之間就站在了駱晟宇身邊。
駱建東見行蹤暴露,也是不停留,跟着跳了下去。
“你怎麽過來了?!”駱晟宇臉上難得有些變色,一把抓住孟竹的手臂。
駱建北臉上更是精彩,狠狠的瞪了駱建東一眼,突然手肘一提,就刺過去一劍。駱建東側身閃過去,他也不拔劍,看準時機擒住駱建北的手腕一代,将人困在懷裏,說道:“小北你……”
駱建北武功不如他,被捏住了脈門根本掙紮不開,他氣得眼睛通紅,一低頭就張口咬在駱建東的手臂上,只恨不得咬下一塊肉來。
駱建東悶哼一聲,卻也沒松手,說道:“你就這麽不信我……”
孟竹瞥了他們一眼,說道:“這個時候還想自相殘殺麽?不是駱建東引我過來的,是我自己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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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建北滿口都是鮮血的甜腥味兒,突然一怔,下意識的松了松牙齒。
駱晟宇低笑了一聲,說道:“你又在擔心我了麽?”
“廢話少說,要命的趕緊殺了他們,跟我去拿解藥,再晚些時間就來不及了。”孟竹話語冷冰冰的,但聽者卻是完全沒有感覺。
耶律邯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說道:“好大的口氣孟谷主。不過這整個雲天谷都已經被我的手下拿下了,就憑你們幾個武功再好又如何,不過是甕中之鼈罷了。”
孟竹一箭射過去,将耶律邯逼退兩步,“廢話少說。”
……
孟卿和孟曉去牢房救了人之後,一刻也不敢停留,大家一起下了雲天谷,在不遠的客棧裏落腳。衆人都松了一口氣,各自療傷解毒,有孟卿在他們身上中的毒自然不在話下。
孟卿和孟曉在客棧等了一夜,也不見孟竹從雲天谷出來,心中有些擔心。一大早上,客棧外面又是喧鬧的厲害,大堂裏有人在唠嗑,說什麽昨天晚上有一夥人上山去了,不知道是什麽人。
孟卿心裏咯噔一聲,本來想出去打探一下,可還沒出客棧就遇到了進來的駱晟義。
“還好你在這裏。”駱晟義看到他又驚又喜,也不避諱,連忙抓住他的手,說道:“我以為你在雲天谷上,一路趕過來的,幸虧……”
孟卿現在整個神經都是繃緊的,一聽他說到雲天谷,都忘了甩開他的手,問道:“雲天谷怎麽了?”
駱晟義皺了皺眉,看樣子是不想告訴他,不過孟卿堅持要知道,他也是拗不過的,只得說了。他那日從山上下來,本來是想一直跟着孟卿,可幾個人的腳程太快,他将人跟丢了。不過看樣子三人是要去雲天谷,所以一直快馬加鞭的往雲天谷走。可誰料還沒到就看到個眼熟的人,駱晟義哪裏可能認不出那個人來,不正是耶律邯還會是誰?雖然他跟耶律邯一句話也沒說過,不過被關在肖莊的那幾天裏還是見過此人的,印象也有。
“他們上了雲天谷?!”孟卿心中一突,連驚訝的時間也沒有,趕緊就往外面跑。
“你去哪裏?”駱晟義拉住他。
孟卿拉住一名弟子,讓他去與孟曉交代了幾句,對駱晟義說道:“我要上雲天谷,主子還在那裏!”
“你!”駱晟義又氣又怒,說道:“你一個人上去不是白白送死麽!”
只可惜孟卿連理都沒理,似乎沒聽到一般,跑出去牽了馬騎上就走。駱晟義趕緊翻身上馬,追着他去了。
……
孟竹一手托着駱晟宇,那人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他身上,勉強展開輕功一路往雲天谷山下跑去。
駱晟宇似乎是咳了一聲,不過實在是太微弱了,張開嘴就湧出來一口血,他本來想要咽回肚子裏,可卻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你再堅持一下。”孟竹感覺到幾滴熱血落在自己手背上,整個身體都是一顫。
駱晟宇又咳了幾聲,鮮血似乎是止也止不住的從口裏湧出來,平息了半天,抓住孟竹的手,才說道:“你将我放在這裏……”
孟竹長眉立刻皺了起來,不用聽他下句話都知道要說什麽,沉聲說道:“你要是有力氣說話,不如積攢起來好好調息。”
駱晟宇輕笑一聲,“不,你先走,他們不會殺我的。要不然這樣兩個人都走不了。”
孟竹冷笑,說道:“你都與他們撕破了臉,他們留你何用?”
駱晟宇聽罷只是笑着搖頭,低聲道:“你總是這樣,一絲一毫也不給人臺階下。”
孟竹沒有再說話,薄唇緊緊的抿着,他此時也是就差最後一口真氣,肚子裏一陣陣的絞痛,額上冷汗不停的往下滑。
“前面有人……”
孟竹聽到駱晟宇在他耳邊的低語,這才注意到前面不遠的地方竟是有條人影。他心中一凜,不禁蹲了步子,那人一身藍裙,不是藍衣還會是誰?
藍衣手上的血似乎已經凝結了,只是鮮紅色的并沒有擦掉,她提着長劍,就連長劍上也染上了血色。
“你居然活着下來了。”藍衣只是盯着孟竹,緩緩說道。
“本座還不把你放在眼裏。”孟竹下颚微擡。
藍衣點了點頭,說道:“我打不過你。”他說着從腰間拿下來一個小瓷壺,看上去倒像是個酒壺,說道:“不過,我不想與你動手。”
孟竹看了身體一震,藍衣将瓷壺的蓋子打開,輕輕一歪,就倒出幾滴清水,落在土石的地上,打濕了一片。
駱晟宇笑了笑,說道:“你居然還留着這水。”
藍衣說道:“我自然要留着,我怕耶律邯要置你于死地,偷偷的将水偷出來……只是我沒想到,你……為何明知沒有解藥,還決意離開?就是為了來救他!?”她說着目光轉到孟竹身上,立刻狠辣了幾分。
駱晟宇又笑了,伸手擦了擦嘴邊流出來的血,說道:“是。”
“你!”藍衣雙眼氣的瞪圓了,長劍用力的一劈,将旁邊的樹枝砍了下來,說道:“駱晟宇,我不明白還是不明白,你喜歡他什麽?我在你身邊呆了這麽多年,你這個人無情到麻木,什麽都是千心百計的去算計,你不會懂什麽是喜歡,你怎麽會喜歡上一個人,還是個男人!”
藍衣渾身都在打顫,氣的骨骼咯咯的作響,咬着牙說道:“我在你身邊這麽多年,別人只以為我受盡了獨寵,可你根本從來不碰我一下,你連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不是沒有感情,”駱晟宇似乎覺得有些好笑,說道:“是你們從來沒把我當做有感情的人,太長久了,我才适應了麻木。你被派過來就是為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憑什麽去瞧你。”
藍衣抖得更厲害,嘴唇都在哆嗦,一時喉嚨裏竟是發不出聲來。
孟竹掃了藍衣一眼,說道:“把你手上的瓶子給我,我放你走。”
“你休想。”藍衣笑起來,說道:“我為何要走?走的只能是你,駱晟宇也要留在這裏。”
孟竹長眉皺了起來,似乎有些厭煩。藍衣越笑越是大聲,突然手一揚,就将手中的瓷壺用力的往地上一摔。
“小竹!”
駱晟宇的聲音不如那人動作快,只瞧孟竹突然身影一動,他似乎早有準備,将駱晟宇放在一棵樹邊,自己拔身而起,就欺到了藍衣身前。
孟竹右手一抄,去撈那瓶子。藍衣怎麽可能讓他如願,提劍就去削他的手。
孟竹沒有縮手,只要微一停頓,那瓶子必然就甩在地上,濺個粉碎。他快速的握住瓶子,左手了龍鱗七寶弓去格擋對方的長劍。
藍衣似乎長了心眼,中途勢頭一變,腕子一轉長劍挽了個劍花,嗤的一聲就刮在孟竹手背上。
孟竹疼的一個激靈,卻也不敢停留,抓住瓶子後退兩步,就想跳出戰圈。這個時候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沒有必要再戀戰。
“駱晟宇小心!”
孟竹剛想轉身離開,就聽藍衣突然睜大了眼睛,大叫一聲。他心裏一凜,趕緊一個擰腰就要撲回去。
“小竹!”
駱晟宇靠在樹幹上,見孟竹解藥得了手,心中好不容易松了口氣,哪裏想到那藍衣突然大喝一聲。他心中一突,暗道不好,孟竹身體一顫果然中了計策連忙轉身就撲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