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冤家路窄 [VIP]
睡前,初瑾跟夙衡說了與族長的談話, 也說了一下空間的變化, 其實主要是跟夙衡分享一下儲物室和廚房。
儲物室什麽的,夙衡倒沒什麽興趣, 但一聽到廚房是能做出更好吃的東西的地方,整個都精神了。初瑾看着他,覺得一個安靜的美男子被自己養成了吃貨, 好像并不是件光榮的事。
初瑾也試着将草屋裏的東西放進空間,果然如他所料,空間已經可以儲物了,他也可以在外面直接從空間內拿東西出來,這就比之前方便多了。不過儲物的空間畢竟有限, 所以也不好什麽都往裏面塞。
快睡着的時候,初瑾又想到明天得找個時間測一下夙衡的靈根,然後再試試看能不能帶夙衡進空間,讓書櫃幫夙衡也找一本功法。現在夙衡有了修為, 又是他認可的伴侶,理應是可以進的,但會不會沉睡他就說不準了。
次日一早, 雨稍微小了點,天也沒那麽陰了。兩個人吃完面後,聽着外面的動靜, 應該是獸人們又集體打獵去了。
“我們也出去轉轉吧?得獵頭野獸交借住費,省得部落裏找茬的來挑事。等晚一點再把胥逐接過來吃飯。”初瑾提議。靈根可以晚上的時候再測, 先把借住費交了,以免有人來催繳他們正好在修煉,容易露餡。
“好。”夙衡對初瑾的決定是百分之百遵從的。
于是兩個人便背着筐簍出門去了。
今天潛律和沐奉還是要跟着一起去狩獵的,畢竟他們的情況跟夙衡不一樣。分到的食物也應該不會太少。初瑾知道他們會給胥滄大叔他們送吃的,但自己和夙衡也不可能什麽都不管了,所以今天還是要多打些獵物,最好能吃到他們離開。
兩個人依舊選擇走了無人的小路。夙衡有了修為後,速度和體力都不在話下,原本要中午才能走到的地方現在用不上一個小時就能走到。
由于這邊草木茂密,雨水有層層樹葉接着,落下的速度倒也沒那麽密集,地表植物暫時沒有被連續的大雨殃及,看着還不錯。
初瑾在這邊找到了些蔥,就趕緊拔了,準備回去重新種下,反正他們有擋雨檐,這些蔥也淋不到。
有修為後,夙衡的耳力也變強了,一點細微的響動就能讓他很快判斷出方位,在找獵物上就尤為省事了,三個小時下來,兩個人獵了七只中型野獸,五只白羽獸,還有十來只初瑾至今叫不上名字的小獸,以及二十幾顆蛋。可謂是收獲頗豐了。
初瑾将它們全部放進空間裏,只跟夙衡一起背了些蔥、軟草和大葉子,初瑾準備過兩天加固一下他們現在住的草屋,雨這麽下下去,就算房子不漏雨,地基恐怕也沒那麽實了,還是得留意一下。
回到草屋,初瑾先将蔥種下,然後開始着手準備午飯和晚飯。
夙衡突然有些想吃後河那些小魚小蝦了,主動要求去抓些回來。初瑾也沒意見,跟他說了一下要怎麽抓,反正以夙衡現在的反應速度,想抓也不是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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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獵回來的肉初瑾沒動,而是準備先把前幾天剩下的解決掉。反正空間是能保鮮的,也不怕放。
烙好餅,炒好蔥炒肉絲,夙衡也正好回來了,收獲還挺豐富的。而回來的不止夙衡一個人,還有坐在他手臂上的胥逐。
“初瑾叔叔。”胥逐笑着沖初瑾揮手。
初瑾見他腦袋上頂着片大葉子擋雨,又萌又無辜的樣子,笑着走過去将他接了過來。
“午飯吃了嗎?”初瑾問他。
這個時間其實有點兩頭不顧,一般初瑾會選擇少吃一點,然後晚上再多吃些。
“吃了一點。”胥逐說道。
“什麽叫吃了一點?”初瑾笑捏了捏他的臉,胥滄總不會虧了胥逐的。
胥逐不好意思地說道:“爺爺都給人家送東西了,要晚一些才能回來。我自己想烤肉吃,但……糊掉了。我把糊掉的地方弄掉,剩下的吃了。你不要告訴爺爺,他不知道噠!”他記得初瑾說的話,糊掉的肉肉是不能吃的。
夙衡将帶回來的魚蝦放下,說:“我回來的路上遇到他去丢那些糊掉的肉,就把他帶過來了。”
初瑾笑道:“那今天早點讓他回去,以免胥滄大叔回家找不到人擔心。”
“好。”夙衡點點頭。
初瑾将胥逐交給夙衡,讓他們洗手吃飯。自己則進先進了屋,給胥逐倒了碗水。
蔥絲炒肉他已經給夾到餅裏了,這樣他們可以直接拿着吃,也方便。
進屋後,胥逐瞪着大眼睛看着石盤裏的食物,問道:“這是什麽呀?”
“好吃的東西。”初瑾笑道:“快過來。”
胥逐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初瑾拿了一個遞給胥逐,說:“慢點吃,別噎着了。”
胥逐看着這白白軟軟的東西裏夾着肉,聞了聞覺得好香啊。禮貌地向兩個人道了謝,他這才捧着咬了一口,“好好吃!”這個白白的東西好像跟玉米餅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樣,會更細軟一些。
“喜歡就多吃點。”初瑾笑着摸了摸他的頭發,然後遞了一個給坐到他另一邊的夙衡。
夙衡一嘗,這個叫做面的東西做成面條跟烙成餅的口感完全不一樣,聞着不如玉米餅香,但吃起來卻有種很特別的淡淡的香味。
“好吃。”夙衡說着,将自己咬過一口地遞到初瑾嘴邊。
初瑾笑着咬了一口,說:“慢慢吃,還有很多。”他們既然是伴侶了,那同吃一樣東西也沒什麽不對的。這是夙衡表達親密的方式,他也欣然接受。
“初瑾叔叔,這叫什麽?”胥逐吃得滿嘴油光。
“叫……餅夾肉吧。”反正暫且這麽叫着吧。今天這個餅做得這麽成功,讓初瑾決定下回做肉餅試試,應該會更好吃。
“哦。”肉塞得很滿,餅也厚實,胥逐慢慢咬着,一臉滿足。
初瑾喝了幾口水,拿過一個肉夾餅開始吃飯。
在他正要咬第二口的時候,夙衡抓住了他的手腕,漂亮的眼睛很有深意地看着他。
初瑾立刻意會了夙衡的意思,哭笑不得地将自己的餅送過去。夙衡咬了一口,這才滿足地繼續吃自己的。
初瑾笑想:跟小孩子一樣。
可話說回來,以夙衡單純的心性,從某種程度來講的确是個孩子吧。
吃完飯後,初瑾開始處理小魚小蝦,小蝦他是準備去殼後裹面糊炸一下,魚的話還是直接炸,這樣魚骨比較容易炸酥。這種炸物夾着餅其實也挺不錯的,會很香。
夙衡則陪着胥逐在屋裏玩,眼睛不時地看一眼外面的初瑾,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因為胥逐說晚上要回去跟胥滄一起吃飯,初瑾也沒硬留他,給他包了些小魚小蝦讓他帶回去加菜。
胥逐道謝後,就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兩個人現在還不餓,就吃點炸魚炸蝦閑聊着。
“對了,你先吃,我把借住費給族長送過去。”初瑾說道。
“我跟你一起。”夙衡也站起身。
初瑾原本是想拒絕的,但一想他一個亞獸抗一臺野獸過去也實在太顯眼了,還是讓夙衡來抗比較合裏。
在空間裏挑三揀四了一番,初瑾拿了一頭最瘦的出來,夙衡将其一扛,兩個人就出門了。
在走到接近部落中間的時候,初瑾就聽到幾個孩子的歡呼,其中一個孩子大聲道:“識相的就趕緊滾,不然還打你信不信?”
“把東西還給我,那是我的。”
——這是胥逐的聲音。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就快步走向那邊。
只見幾個大一些的孩子正在打開初瑾給胥逐打包東西用的大葉子,看起來是想分食裏面的食物,胥逐則趴在濕乎乎的泥地上,身上都是泥水。
藍發的孩子譏笑地說道:“你總往夙衡那兒跑有什麽用?他能教你打獵?他根本都化不成獸形,什麽都教不了你。你也不用這麽看着我,反正你是打不過我的,你沒有阿爹,沒人能教你怎麽打架,所以你永遠都是個廢物!”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初瑾扯住草衣直接丢了出去。
剩下的幾個孩子見有成年的亞獸過來,還這麽兇,也有點不太高興,卻也沒有害怕。
“誰?!誰丢我?!”藍發幼崽在蒙了一秒後,立刻爬起來四下找人。
初瑾沒理他,一把奪過幾個孩子手裏的東西,走到胥逐那邊。
胥逐眼睛紅紅的,但并沒哭出來,額頭和鼻子都受了傷,但好在不怎麽嚴重。
“你……你憑什麽拿我們的東西?!”一個綠發幼獸不滿道。
“你們的東西?誰給你們的臉?”初瑾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惹到他頭上,就算是孩子他也不會得過且過。的确,這個世界上最純真的應該是孩子,但孩子做起惡來,有時候比魔鬼還可怕。
“我們搶到了就是我們的東西!”綠發幼獸理直氣壯地說。
“按這個邏輯,我從你們手裏搶過來,這東西就是我的了。而且,這本來就是我做的。”初瑾盯着他的眼睛,眼神裏一點溫度都沒有。
夙衡放下獵物,抱起胥逐。他以前的确沒辦法教胥逐什麽,但以後就不一樣了。
胥逐抱着夙衡的脖子,委屈地把臉埋在夙衡身前。
見夙衡已經把胥逐抱起來了,他也就不急着去安撫胥逐了,而是掃了一眼那些孩子,說道:“你們的行為是強盜才會做的,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以後部落交給你們這樣的獸人,能有什麽好結果?”
幾個幼崽傻在那裏,不知道要怎麽反駁。他們平時都是這樣的啊,而且——強盜是什麽?
這時原本在附近看熱鬧的大人也走近了些,每個人臉上都一副深思的樣子。
初瑾也不介意再刺激他們幾句,“等你們長大了,現在壯年的獸人也都老了,你們是不是也準備到時候去搶他們的食物,占為己有,然後再沾沾自喜地覺得自己很厲害?”
“我們才不會!”之前被丢出去的藍發幼崽沖回來叫道。
“不會?呵呵。從小看大懂不懂?”初瑾看這個幼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未來的辣雞,“打獵多辛苦啊,整天在林子裏穿梭,還不一定能打得到,打到了又不一定能分多少。而直接搶別人的多容易?動動拳頭就行,只要對方打不過你,東西就是你的。你們這些孩子,不僅不會保護弱小,反而只會欺負和嘲笑。我真不能想像,等你們長大了,是不是還要嘲笑那些年邁的已經無法打獵的獸人?”
幾個旁聽的獸人臉上露出了些許擔憂的神色,畢竟等這些孩子長起他,他們就老了。到時候這些孩子真要搶他們的食物,他們能反抗嗎?也許一個兩個還好說,但如果這裏的孩子全那樣,是部落能阻止得了的嗎?
藍發幼崽覺得自己被冤枉了,但又不知道怎麽反駁,于是扯開嗓子大叫道:“阿媽!有人欺負我!”
呵呵,告狀?初瑾嘴角一挑,覺得有點意思,最好別戰鬥力太弱,不然他的氣撒不出就無聊了。
而在場的成年人似乎對此也見怪不怪了,像是已經很熟悉這個藍發幼崽的套路了。
沒多會兒,初瑾就聽到一個嗓門很大發音很扁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不多會兒便小跑到了藍發幼獸身邊。
藍發幼獸拉着女人的手,指着初瑾道:“就是他,他欺負我,罵我,還打我!”
女人個子中等,看着并不年輕了,身材挺壯的,怒瞪的眼睛和深深的法令紋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女人掃了初瑾一眼,目光随後轉向站在一邊的夙衡,眉心一皺,冷聲道:“你來幹什麽?滾滾滾,別給我帶來晦氣!”
初瑾聞言,火蹭的就上來了,“你他媽的說誰呢?”
女人又瞥了一眼初瑾,哼笑着對夙衡道:“聽說你找了個伴侶?呵呵,就你這樣的也配有伴侶?別哪天把人害死了!”
夙衡眼裏也瞬間冒出了怒意,但并沒有爆發。
初瑾看了看夙衡,又看了看那個女人,看看女人的年紀和态度,初瑾仔細一想,心下有了點眉目——這女人恐怕就是夙衡的母親了。
初瑾本就看不上這個女人,之前對方也沒惹到他頭上,他也沒刻意找麻煩,但奈何冤家路窄,還是讓他碰上了。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不都還活着呢嗎?”初瑾擋在夙衡身前,一副“一夫當關”的架勢。
“怎麽說話呢?”女人滿臉怒意,“我活着是因為我不要他了!”
“呵,你還真有臉說啊。也是,跟你這種要讨論人性和母愛,恐怕獸神都要發火了,畢竟你也不配。不然也不會教出那麽一個只會搶別人東西、欺負弱小還洋洋得意的孩子。”初瑾對着這個女人,根本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麽寫,“也幸好夙衡不是你教出來的,品行為人才能這麽優秀,要是你教的,我真是話都不會跟他多說一句。”
“小孩子搶來搶去不是很正常嗎?你一個成年亞獸跟着摻合什麽?再說,夙衡不被獸神祝福是全部落都知道的事,你有什麽可為他出頭的?”女人摟着藍發幼獸,全然一副自己和孩子都很有理的樣子。
初瑾真的是打心底裏慶幸夙衡沒有跟這個女人生活在一起,不然他們的愛情恐怕還沒萌芽就要被掐死在土裏了。
“誰說他不被獸神祝福的?族巫嗎?哈哈,族巫現在都還在帳篷裏躺着呢,獸神發怒的事你不知道?所以說族巫的話真的可信嗎?別逗了,醒醒吧。”初瑾一臉“你無知得我都不願意跟你多廢話”的态度,繼續道:“小孩子打鬧搶東西是有,但把人打傷了,還口出惡言,毫無教養,你說這是一個正常孩子會有的行為嗎?恐怕是言傳身教來的吧?這種教法長大能好到哪兒去?胥逐被打傷了,我還不能說幾句?那你兒子平安無事,你來幹什麽?”
看熱鬧的人群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似乎都很贊同初瑾的話。
女人的怒氣似乎快把頭發炸起來了。
初瑾看着女人,繼續道:“你既然沒好好養過夙衡,又那麽厭惡他,就沒資格對他指手畫腳的。他愛去哪兒去哪兒,愛在哪待着就在哪兒待着。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都沒寫你的名字,既然不是你的地盤,你就沒權利讓夙衡離開。你有那個時間在這兒發瘋,還不如回去好好教導孩子。哦對,算了,看你這樣也教不好了,回去也沒什麽用。得,你留下吧,想待多久待多久,我們還有正經事,不奉陪了。”
說完,初瑾接過胥逐,對夙衡道:“走了。”
夙衡也沒多話,抗起地上的獵物就跟着初瑾一起離開了。
他很小的時候也幻想過有一天阿媽會來接他同住,但很快他就明白那是不可能的。這麽多年一個人的生活,他對阿媽早就沒有分毫感情了,也沒有任何往來。而今天阿媽對他惡言相向,他不是不生氣,只是阿媽好歹生了他,他就算再恨,也不能真的開口辱罵。
而今天初瑾替他出了氣,他心裏覺得很暖。對他來說,阿媽早就不是家人了,他的家人只有初瑾而已。初瑾說了他不能說的話,做了他不能做的事,他這些年來的委屈、難過和恨意,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所有的負面情緒也随之煙消雲散了。
阿媽也好,阿爹也好,已經不能再勾起他任何情緒了。現在,能左右他情緒的只有初瑾,唯有初瑾。
作者有話要說:
夙衡的阿媽出場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