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今夜無人入眠
只要有空,劉徵就在家裏畫畫,給秦海峻的躶畫上色。
碧綠的蓮葉,粉色的荷花,修長潔白的身體,每次看到劉徵都會兩眼放光,覺得很漂亮。
每次秦海峻看到劉徵着迷,都會郁悶,覺得很矛盾。
有點高興,又有點氣惱。
只不過是一副畫而已,活生生的人就在旁邊呢。
“過來看看,是不是神作。”劉徵一伸手,把秦海峻的腰攬過來,讓他站在自己身邊,跟自己一起欣賞畫中的人與景。
秦海峻瞄了一眼,這幅畫的布局他早就看過了,起初只覺得羞恥,不好意思。
現在看到成品,那些對比鮮明的色彩一出來,整幅畫立刻像活了一樣。
畫中裸着身體的少年,還保持着彼時激蕩狀态,神情體态生動迷人。
秦海峻只需看一眼,就能回憶起當時的感覺,莫名羞赧。
但也不得不承認,劉徵的筆觸犀利而充滿感情,不能因為他畫風浪蕩就否認他的功底。
“你也畫過別人嗎?”秦海峻靠在劉徵身旁,手指搭上他的肩膀,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更親密了。
“沒有。”學校裏有裸模,但是劉徵不喜歡畫,他畫秦海峻的身體,也只是因為那是自己熟悉的。
至于為什麽制造出迷戀秦海峻的表現,一是為了拉攏秦海峻的心,二是另類的懲罰。
劉徵這種詭異的心理活動,就算秦海峻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除非以後劉徵願意親自告訴他。
完成這幅畫以後,劉徵總是拿着速寫本,随時随地記錄秦海峻的身體部位。有時候只畫臉,有時候畫手,有時候只畫身上某一塊,比如腳踝、鎖骨。
畫滿了一個本子之後,劉徵送給了秦海峻。
“……”秦海峻偶爾會拿出來翻看,他看到每一頁都有劉徵的簽名和日期,有些甚至會有注釋。
翻到最後一頁,是七月十三號,他們考試的前幾天。
“劉徵,我平均分出來了。”這天晚上吃晚飯,秦海峻撐着下巴,眨眨眼說。
“多少分?”劉徵問他。
“九十二。”
秦海峻一吃完飯,就去洗澡,特意把下面多洗了兩回。
他光溜着兩腿條站在床面前,劉徵跪在床上,雙手扣住他胯部。
……
今晚是個醉人的夜晚,秦海峻醉在劉徵床上,樂不思蜀,神魂颠倒。
他被這個男人打上了烙印,連呼吸都帶着對方的味道。
“你們放假了嗎?我想跟你去玩兒。”
抱着劉徵的腦袋,秦海峻閉了閉眼,渾身透着一股子滿足的意味。
“快了。”
再過幾天,劉徵也放假。他也想去玩兒,去一些風景漂亮的地方,畫下很多很多的秦海峻。
這個暑假來臨之後,他們到處游玩,流連忘返。
看到漂亮的地方,秦海峻就是模特,劉徵臨時畫上幾筆。
後來嫌棄畫畫太慢,改為攝影。
有秦海峻蹲在小溪流水邊看水裏小魚的,有秦海峻盤腿坐在草地上發呆的,也有秦海峻望着他傻笑的。
整理成一個相簿,可以慢慢畫。
“別翻了,回去再看。”劉徵高聲說,呼喊落後的秦海峻,拉着他走進下榻的溫泉山莊。
可惜是夏天,他們只能泡泡涼水,否則會熱死。
還好傍晚的時候下起了雨,不算小的雨水沖刷着連日來的幹燥,空氣清新濕潤起來。
這座山下的山莊,也變得生機勃勃,煥然一新。
劉徵和秦海峻坐在木質的陽臺上,身下是寬敞的民族風地毯。他們齊齊擡頭眺望,執手看雨飛。
等天色漸暗,就看不見周圍了。
“要進去嗎?”
秦海峻搖搖頭,身體往劉徵這邊靠過來。
對于他各種各樣的反應,劉徵閉着眼睛就能應付。這次也一樣,長臂摟着少年的腰肢,将他按倒。
以往每一次,劉徵只是點到為止,最過分的也只是拿他的雙腿纾解自己。
“劉徵……”感覺劉徵的手指去到了敏感的地方,秦海峻繃緊身體,然後退開了些許。
“吓到了?”劉徵低聲笑了笑,對他說:“只是吓吓你而已,你緊張什麽?”
秦海峻的臉在黑暗中爆紅,他感覺剛才的自己很慫。
明明時不時就會好奇,劉徵為什麽不跟自己做,可是真的事到臨頭,又忍不住退縮。
“你放心吧,我不會碰你的。”劉徵溫柔的調調裏,帶着點戲谑嘲笑,可是一如既往地親切。
“為什麽?”秦海峻問。
“嗯?”過來挺久,劉徵嘆息說:“可能是因為,心裏有道坎。”
秦海峻沒有問是什麽坎,他低頭沉默下來,這一刻想到了蔣馨,那個在心裏藏着的女人。
天空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
劉徵爬起來說:“進來吧,外面冷。”
目光幽暗的少年,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撫摸那處冰涼皮膚。他打了個噴嚏,覺得确實有點冷。
這場雨連續下了幾天,他們出游的計劃被打斷,于是只能待在山莊裏。
又是一個無聊的夜晚,劉徵盤腿坐在床上,手裏拿着一副牌,喊秦海峻過來打牌。
“輸贏怎麽算?”
“真心話大冒險。”
第一局,劉徵不費吹灰之力贏了秦海峻,他攤攤手,表示贏得毫無成就感:“來吧,你選什麽?”
秦海峻考慮了片刻,他選擇大冒險。
“你确定?”劉徵挑着眉,看向他的眼神有那麽點危險。
于是秦海峻就猶豫了,他不知道劉徵會讓自己去幹什麽。
臉一紅,如果劉徵要他去裸奔,那可怎麽辦。
“真心話吧。”秦海峻改了主意,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大方,沒有秘密。
“哦,那我問你一個很俗氣的問題,你要老實回答。”劉徵跟他眼對眼說:“你愛着誰?”
穿透性的目光,令秦海峻垂下眼簾,狀似在思考這個問題。
大約過了三十秒鐘,他搖頭說:“沒有愛着誰。”
得到這個答案,劉徵點點頭,慢慢把牌洗好:“不想打牌了,我們來談談愛這個問題。”
秦海峻興趣缺缺地說:“不想談。”
劉徵自顧自地說:“你認為愛是什麽?對一個人存在好感,不理他是好是壞,總之就是覺得喜歡,想得到他,對嗎?”
安靜了片刻,秦海峻沒有接茬的意思。
劉徵似乎沒有指望他會吐露心思,仍然繼續說:“所謂的愛情,有時候可能是自己的臆想。特別是暗戀,你知道為什麽暗戀的人告白成功之後,戀情總是無疾而終嗎?”
他說的,引起了秦海峻的好奇:“為什麽?”
對上少年的目光,劉徵微笑:“因為暗戀者幻想中的愛情太美好,但是現實沒能滿足他的預想,給了他會心一擊。所以說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他的愛情雖然美好,但是太過于天真、幼稚。
不過這并非指責或者不屑,劉徵還是以客觀的态度去看待,承認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腦殘也是情有可原。
與此同時,劉徵感覺自己有點喜歡上了這種天真。
有種純純的味道,他嘗過了。
“你暗戀過?”秦海峻看到劉徵的表情,那種向往和懷念的神色,屬于他無從探究的領域。
“嗯,深深愛過一個女人。”劉徵點燃了一支煙,呼出一口白霧,在秦海峻臭臭的臉色上面掠過:“我不是說了嗎,無疾而終。”
事實上當時情況混亂得很,不算無疾而終,太有疾了。一度造成劉徵厭惡女性,對女人的躶體留下心理陰影。
“我分不清楚,你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秦海峻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蓋。他總是聽劉徵在耳邊說,你真美,我喜歡你。但仍然沒有覺得,劉徵的喜歡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喜歡。
越是跟劉徵相處,就越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
所以秦海峻從來不松口,不會跟劉徵袒露自己的感受。
又或者連秦海峻自己也理不清楚,這種關系究竟是什麽,是愛嗎?
“我對你說的都是真話,對別人說的也許有假話,但我從來不去騙你。”吸完最後一口煙,劉徵摁滅了煙蒂。這動作在劉徵做來,總透着一股惬意,潇灑的味道。
秦海峻喜歡看他,有一部分正是被這份潇灑所吸引。
他知道劉徵是一個怎麽樣的人,這個人是抓不住的影子,所以……
收回視線,氣靜神寧,有一天過一天就算了。
沉默得快要睡着的時候,劉徵擡手摸摸秦海峻的發頂:“別太糾結,你需要時間。”
秦海峻默默反駁,你又知道我糾結?我有嗎?
“呵……”劉徵笑着鑽進被窩裏,拍拍身邊的位置,對那煩惱的少年說:“來睡覺吧,寶貝。”
每天都是如此,秦海峻習慣性地撲過去,他受不了劉徵的誘惑。
“跟我說說,你暗戀的女人。”和劉徵手手腳腳纏在一起,那份親昵的感情油然而生,并不會因為心情的變化而減弱。
“她啊,沒什麽好說的,我現在特別惡心她。”
秦海峻又好笑又沒好氣,可他最終只能沉默,默默讓劉徵抱在懷裏,心裏頭有那麽一點點情緒。不知怎麽闡述,卻鬧得徹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