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七夜篇紫夭(35)
還不等其餘人等疾步走到窗前,外頭就傳來了陣陣慘叫聲。
“你、你怎麽來了?!啊!疼!疼!”
“你瘋了?!我在這裏受盡委屈,你見到我不說替我打抱不平,居然……啊!敖粟晨!你太過分了!!”
“你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一頭紮進湖裏把自己淹死!!讓你抱着我的屍體哭!!!哇~救命啊~嗚嗚嗚~~”
就在慘叫聲變成了哭聲時,令狐荀出現在了湖畔,伸臂攔阻住了捏着拳頭正欲繼續往紫夭身上打去的粟晨,“請仙子暫且息怒,我有些話想對他講。”
樓內的看客都到了湖畔,繼續着之前的角色。
紫夭頭發淩亂、渾身水淋淋的直起腰,沖着令狐荀大發脾氣,“褚丞你行啊!你不僅把她給搬來了,居然連她師叔都搬來了!你就那麽厭惡我嗎?!就那麽恨不得我……”
“褚丞就那麽好騙嗎?”
“啊??”
令狐荀輕輕的一句話,讓紫夭愣住了。
令狐荀陰寒着一張臉,沉聲質問,“前世,我是怎麽掉下的那山谷?”
“我、我……我只是想要接近你……”紫夭先是心虛後退,而後拿手指指向了一旁的粟晨,“是不是她跟你胡說了什麽?你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不是她說的,是我在輪回鏡中看到的。”
“真的嗎?太好了!褚丞你記起我來了是不是?!”
令狐荀一個後退,躲開了向他興奮撲來的紫夭,“我是都記起來了,可那又怎樣呢?一個用謊言編織出來的前世,我寧願從來都不曾經歷過。”
冰冷的話語,就像是當年那柄光劍穿過了紫夭的身體,他捂着心口在顫栗,聲音也在顫栗,“你說過,你早就知道我在騙你,你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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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荀瞅着他冷笑,“是啊,我是說過,因為我那時候傻啊,傻的被你迷惑到衆叛親離、身敗名裂。”
“你、你後悔了?”紫夭的眼睛瞪得很大,雙唇顫抖的很厲害,拳頭捏的很緊。
“我豈止是後悔,我真是恨你入骨!”令狐荀的口齒清晰犀利無比,充血的眼睛看上去的确是恨極了一個人的樣子。
紫夭的身子一個搖晃,踉跄後退了兩步,險些跌倒在地。
秭昭用小黑爪抓了灰袍一角,捂住了嘴巴,唯恐忍不住哭出聲來。
公子胤亦把頭別開,不忍再看下去。
白衫女童悄悄走近,站到了粟晨身邊。
眉玄機冷眼旁觀,面無表情。
令狐荀盯着那個因痛苦而扭曲了面龐、捂着心口彎下腰的少年,冷酷無情的繼續道:“前世你害我不得善終,害我父母親兄在鄉鄰面前顏面盡失,我可以不再追究,而今世,我絕不允許你傷害我愛妻愛子分毫。”
“一世的身敗名裂已經夠了,今世,我是令狐家的一家之主,是依雲山莊的莊主,絕不會再為了你個騙子傻傻毀掉這一切。”
“今夜,大家都是見證,前世今生,你我間的孽緣就如我手中這柄長劍般,就此兩斷。”
一手抓着劍柄,一手捏了劍刃,好好的一柄龍泉寶劍被毫不費力的折為兩截,叮當落地。
紫夭的腰彎的愈發厲害,就連面對着他的令狐荀都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紫夭……”白衫女童要走近,被粟晨拉住。
“褚丞。”好半天過去後,紫夭顫顫擡了一只手按在了領口位置,埋着頭嗓音異常嘶啞的開了口,“我給你一次機會,你把方才的那些話都收回去……”
有鮮血淋漓,應是從他口中流出的,紅的妖冶。
這會兒,就連一直無動于衷的眉玄機都變了臉色。
可是,無人向前。
無人向前,便是對他最大的關懷。
令狐荀的臉冷肅的像是塊冰雕,不動不言,孤傲決絕。
半天聽不到回應,紫夭開始動了。
盡皆矚目中,他松開了一直捂着心口的那只手,埋着頭将手伸向了兩個女童那邊,啞着嗓子道:“給我塊帕子。”
他說話的時候,血流的更快更多,跟地上的雨水混在一起,形成了觸目驚心的一片血泊。
被周身仙氣缭繞的白衫女童從袖中掏出了塊純白帕子,無言的走過去遞到了他手中。
雨水、淚水、血水,頃刻就将那塊帕子染了個污穢。
帕子髒了,臉卻潔淨了,潔淨的像是新生的嬰兒。
挺直腰杆的紫夭眼睫微垂着,沒有看向身前的那個男人。
他把還按在衣領處的那只手用力一扯,而後便将手心裏死攥着的那個東西丢了出去。
小小的銅錢打在了令狐荀的胸口上,他沒動,也沒低頭看向地上。
那塊污穢的帕子迎着雨絲被紫夭扔上了空中,不等落下,就被莫名着起的一把火燒成了飛灰。
潇灑的一個轉身,黑發飄逸,紫衣幹爽潔淨,又是俊俊美美一少年。
少年身裹一團紫色仙氣,勾勾唇角,看向了倆個女童,“傻站着幹嘛,去壽星老兒那裏偷壽桃吃去啊。”
“呃……好。”粟晨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僵硬的點了點頭,“稍等一會兒,我去跟師叔辭行。”
紫夭一聽這話,将笑容綻的大了些,先她一步走向了眉玄機身前,“神……”
“叫仙姑,現在大家都叫我仙姑。”眉玄機搶着道。
紫夭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遍,很是茫然的撓了撓頭,“這是在玩兒換裝游戲嗎?”
眉玄機恐他問個沒完沒了,沉了臉端起了長輩的架勢,小聲責備,“以後可別再這麽任性胡鬧了,就算是要任性胡鬧,在海裏鬧鬧也就罷了,跑這麽老遠也不嫌累的慌。”
紫夭笑嘻嘻湊過去,親昵的挽上了她的胳膊,“還是您疼我~明天我就去妙岩宮胡鬧去,您可別惱我~”
“你啊~”眉玄機笑嗔着用手指捏向了他的白淨面頰,“你不要是怕被當點心吞了,盡管去就是。”
“呀!我都把那位給忘了!不去了、不去了,求我我都不去了!”
粟晨無奈的嘆口氣,恭恭敬敬向眉玄機施禮道:“師叔,此間事已了,弟子這便回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