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狼的寵愛

第8章

體能訓練這種東西只要習慣了就會很快适應，并越來越能感受到它帶給身體的力量。才不到一個星期，古小艾就感覺出自己健壯了許多。

“壯？！”方戟差點噴水，壞笑着捏古小艾細瘦的胳膊和腿，撸起襯衫露出自己結實的手臂：“看看，這才叫爺們兒，你那算什麽。”

古小艾看看自己的胳膊，揉了揉鼻子換了個話題：“這歷史老師講的個什麽……聽不清。”

古小艾和方戟歷史老師是個年紀數不清的老爺子嚴空，學生們都覺得他本身就是一部歷史了，頭發花白蓬亂，戴着副單鏈的水晶眼鏡，說話慢條斯理的：“來，我們看下一位頭狼，在1634年的時候……”

時光之路，就是從主教學樓通往學校大門的那條路，大路兩邊立着歷代頭狼的雕像，從遠古的傳說開始，甚至還有歷史課本中手畫的狼人們臆想的狼人始祖：狼首人身的穆圖。

嚴空老師帶着學生們在這條路上慢慢的溜達，看着頭狼的雕像挨個介紹他們各自的統治時間，主要功績。

“這就是蒼三爺吧……對吧，開學那天就遠遠的看了一眼，呵呵……”

“我倒是一年前見過他本人一次，太完美了……”

“哈哈……”

古小艾擡頭看，幾個高年級的女生在一起看着蒼旌馳的一尊大理石雕像談笑，不一會兒熙熙攘攘的走了，古小艾愣了下，站起來走到雕像前。

古小艾走近了看着蒼旌馳嚴肅硬朗的臉出神，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下雕像，古小艾笑了下心想：我就見過他本人。古小艾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和剛才和別人炫耀見過蒼旌馳本人的女生沒有什麽兩樣，但還是忍不住微微的自豪，這個就像是傳奇一樣的頭狼，善待過他。

“這是我們現在的頭狼，已經統治了兩個世紀。”老爺子看着蒼旌馳的雕像有點出神，“我侍奉過四位頭狼，這是最能讓我信服的一位……”

嚴空老師顫巍巍的翻了頁破舊的牛皮紙訂成的歷史課本，緩緩道：“蒼旌馳，也就是你們說的三爺，曾在二百年前戰勝了上一代的頭狼，結束了黑暗時代的殘暴統治，并阻止了暗夜大屠殺……”

“暗夜大屠殺是什麽？”一個學生發問。

老人點點頭：“暗夜大屠殺，就是當時的幾大家族，要屠殺盡上一代頭狼的……一百四十多口家人。”

學生們不禁發出一陣噤聲，老人一笑：“蒼旌馳當時的話我還記得，他說‘如果一定要屠殺，那我要不不做頭狼，要不再也不要妻兒，不然誰知身後事是不是人走茶涼。’這小子……大家忌憚他，從那就廢除了屠殺罪人家人的規定。”

學生們顯然對現在的頭狼更感興趣，一直催促老人多講一點。

老人笑了下，微微的出神，像是在回憶，半晌道：“功績的話有很多，課本上介紹最多的就是他……”

“那他的別的事呢？”一個女生忍不住道，有點臉紅的問，“我聽說他有過妻子？課本上為什麽沒有記載？”

“有過。”嚴空老人點點頭，“在他快結束第一次統治的時候，但……然後他有了孩子，然後他妻子死了，孩子也死了。”老人合上課本，有意無意的看了古小艾一眼，繼續道，“然後他就做了他統治期間的最受争議的一件事：連任頭狼。”

提問的女生忍不住為蒼旌馳辯解：“當時沒有能戰勝他的狼人，連任怎麽了？！”

“是沒什麽，但如果是像上一代那樣殘暴的頭狼，又一直沒有能戰勝他的狼人出現，那連任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嚴重的話會導致我們一族的滅亡。”

老人漫不經心道，“先祖就是經歷過類似的事所以才規定不許頭狼連任，避免讓厲害但殘暴的頭狼一直統治……但當時的蒼旌馳堅持，這在現在沒有什麽……但每一代頭狼上任時，為了凸顯自己的政績都會翻出上一代頭狼的過失大肆宣揚……”

“也許幾年後的歷史老師再教導學生的時候，就會說：‘蒼旌馳，上一代頭狼，沉迷于權利欲望，打破了先祖的規定，執意連任頭狼。’”

“每一位頭狼都是功績中夾雜着過失，很正常。”老人搖搖頭，不再理會青澀執拗的學生們的争執，翻開課本繼續講課。

古小艾看着蒼旌馳的雕像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翻滾起來，忍不住插嘴道：“不會有人敢這麽說！馬上的頭狼大會裏，不會有人戰勝蒼旌馳，下一代，他還是頭狼！”

幾個學生被古小艾感染，對統治者的信任崇拜之心湧起，附和道：“對！沒有人能戰勝三爺！”

“嗯？”老人回過頭來看了古小艾一眼，冷冷道，“也許吧，我也很想知道蒼旌馳能連任多少年，而他早晚有下臺的一天，到時候連任的時間越長，下一代頭狼可以抨擊他的地方就越多。”

古小艾漠然的看了老人一眼，擲地有聲：“不會，因為到時候力量最強、接替頭狼位置的，會是我。”

……

古小艾撲在枕頭上，臉色通紅，恨不能咬死自己，把臉埋在枕頭上嗡嗡的炸毛大喊：“太——他——媽——的——丢——人——了——”

方戟笑的直不起腰來，坐在床邊直喘氣，笑道：“不……不錯，古小艾你出名了，真的……哈哈……”

古小艾覺得自己短短的十六年生命中最丢人的一刻誕生了，就是剛才當着嚴空老人和全班學生面前傲然宣布要接替蒼旌馳成為頭狼的那一刻。

嚴空老師一項古井不波的臉上露出的驚悚的目瞪口呆的樣子古小艾還記得清清楚楚的，以及周圍的同學一臉駭人聽聞的樣子……

“我這是抽了什麽瘋……”古小艾狠狠的抓着自己的頭發，轉頭逼問方戟，“你說他們不會和別人說的，對吧對吧？”

方戟苦忍着笑點頭：“對對，他們一定覺得這事沒什麽，噗……不，不值得和別人說……”

古小艾擡頭“嗷嗷”嘶吼了半天，抄起飯盒砸向方戟，捶胸頓足：“去！排骨和硬面包……我沒臉見人了。”

方戟利索的接着飯盒，大笑着去了食堂。

古小艾半天才從床上爬了起來，看着鏡子裏瘦弱的、滿臉通紅的少年還是很想撞牆。

“我瘋了吧……”古小艾毛躁的抓抓自己枯黃的頭發，他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麽，他甚至很陰暗的覺得嚴空老師當時是在故意的激怒他，古小艾一想又覺得不對，激怒？用什麽激怒？蒼旌馳？蒼旌馳和自己有什麽關系？父子？

“我呸！”古小艾站起來洗了把臉，試圖給自己的臉降溫。

他現在還清楚的記得剛才自己胸膛中要洶湧的噴出的怒火，古小艾從來沒有這樣過，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維護蒼旌馳……古小艾搖搖頭甩了甩水珠，一頭又栽倒在床上，“嗚嗚”的咬牙切齒的吼：“沒臉見人啦啦啦啦……”

一天後的蒼家大宅裏……

“三爺您看。”蒼宇把一份資料整理好了遞給蒼旌馳，“這是少爺入學一個星期來的情況。”

蒼旌馳接過仔細的看了起來，硬朗的臉上也不禁有了一絲柔情，蒼旌馳仔細翻看着古小艾這一星期各科的成績，遲到、用餐情況。蒼宇整理的資料很詳細，當然也沒有漏了古小艾在歷史課上放下豪言聲震四方的壯舉。

蒼旌馳看了半晌，道：“不錯，很努力。”

“是。”蒼宇笑着附和，“少爺底子不好，能做到這樣真的是不容易了。就是扣得分多了一點，用不用我和蒼羯說一下，或者和方賦院長……”

蒼旌馳又把資料看了一遍，仔細的放在了一個抽屜裏，漠然道：“不用。”

古小艾在羞憤裏又度過了一個星期，好在古小艾的神經夠粗，被同學們指指點點了幾天後就适應了，臉皮嘛，本來就是用來丢的，古小艾教訓自己，不能因為讓人家當了幾天少爺就真的以為自己金貴了，古小艾在街頭巷尾坑蒙拐騙的時候這幫少爺還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古小艾搖搖頭，打起精神聽鑒賞老師授課。

“哎。”方戟趁老師不注意戳戳古小艾的胳膊，“放三天假呢，想好去哪玩了？”

古小艾無奈的看着方戟一副刑滿釋放的匪氣，小聲道：“省省吧，我怕我丢人的事我幹爹已經知道了，我還發愁怎麽回去和他解釋我要篡位的事呢……我跟你說。”

古小艾看看周圍的學生壓低聲音：“我昨天在洗手間的時候，居然聽見有人在外面和別人說我認蒼旌馳當爹是為了幾年後的頭狼大會上當頭狼……還說我一直在建議蒼旌馳改革制度實行頭狼世襲制，我擦他媽的……”

方戟苦忍着不笑，安慰道：“想開點兒，這些人就是閑着的。”

“下課！”

學生們熙熙攘攘的開始收拾東西，古小艾索性大了聲音抱怨：“你說說，這算什麽事，要不是老子當時沒尿完怕沖出去呲他們一身，真想直接踹開門跟這幫孫子說……”

方賦副院長帶着幾個老師進來，教室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古小艾憤怒下沒有注意，猶自大聲道：“我就是要當頭狼！誰他媽也別想攔着我！！”

方賦院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古小艾，後面跟着的幾個老師一起狠狠的咽了下口水……方戟一臉便秘的看着古小艾哭笑不得，古小艾心想很好，這下刷新了最丢人記錄了。

方賦老爺子盡量忽略古小艾紅的要滴血的小臉，盡力平靜道：“很好，同學們有這樣的豪氣是我最樂見的。”

古小艾一掌拍在自己臉上再也不想見人了。

“首先先祝賀大家順利适應了世紀學院的生活，在放假前夕，先祝大家有一個很好的假期。”方賦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接過班長交上來的花名冊，繼續道，“按我們學校的制度，實行扣分制度，相信同學們在入學的時候也通過學生手冊了解到了，在每個放假前，我們都要根據你們的老師扣分總和對大家進行相應的懲罰。”

古小艾臉色馬上白了，全班學生敬畏的看着體能老師荊教官拿了條短鞭過來，随手揮了下，空氣中“咻——”的一聲，古小艾縮了下肩膀，感覺那一鞭子就是抽在自己背上的。

世紀學院，從以前的世紀軍校開始就一直有一條鐵血規定，在任課期間老師可根據學生的綜合情況适當的扣分，無關成績，統一在放假的那天處理：扣一分，一鞭子。鐵腕教育下，培育着一代又一代優秀的狼人。

自這條規定出來後就沒有人敢違逆過，荊教官看着學生們冷冷道：“不要和我廢話，不管是院長的孫子，還是頭狼的兒子，學院從來就不會放水。”

古小艾回身狠踹方戟：“讓你瞎說！讓你瞎說呢！什麽算成績……你在冷兵器課上近身搏鬥課上劃了老子多少刀！那是多少分啊啊啊！”

方戟自覺理虧，知道古小艾不會下狠手，連連邊躲邊賠笑道歉：“我不是不知道嗎，一會兒，一會兒的，哥幫你擋幾鞭子……聽話啊，聽話。”

古小艾看着荊教官的鞭子，索性坐了下來，等着輪到自己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