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藍翼頭一次出手,還可以說是小打小鬧,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輕描淡寫地就把兩個已經瀕死的人恢複了個七七八八,縱然只是延了短短一段命吧,那也很了不得了。
這下子,藍翼算是出了名了,可謂一朝聞名圈內知。
當然是圈內,圈內的傻多速才多,才合金老大的胃口嘛。
有了這麽一大筆生意,金老大暫時滿意地給心裏有事兒的藍翼放了個小假。
藍翼也沒客氣,揣着那堆東西直奔院子去找了大師傅。
去了老板,園子裏對這類東西最有研究的就是大師傅了,左右是為了藍扇,藍翼早就已經練就了一張厚臉皮,為老婆求人他自豪。
生怕自己會有什麽遺漏,頂着一旁白虎極不耐煩的白眼,藍翼硬是趁着大師傅休息的時候把人請了出來,又把自己從卓虞那裏弄到的東西稀裏嘩啦的攤了一桌子,求大師傅給掌眼。
也是藍翼運氣好,最近大師傅正好被那只白虎的得寸進尺貪得無厭搞得很不耐煩,這會兒能把那家夥晾一晾,正中他的下懷。
一手捧着個精致的紫砂手壺,另一手翻覆間便套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手套,微挑着眉頭在那一堆東西裏翻來揀去,似乎覺得挺有意思。
半晌,大師傅把那些東西分成三堆兒,嘆了口氣,“怪不得最後是人族得了這天下,我本以為是天道容不得我們這些家夥做大,還真沒想到,人族這開始弱的幾乎沒了活路,從來沒被放在眼裏的一群,其實還真是了不得,怪不得被天道這麽寵着。”
本來心虛地趴在一邊兒虎視眈眈的白虎聽了,想要嗤之以鼻,卻不敢明着反駁,只把頭轉到另一邊,假裝沒聽見。
大師傅也不管它。
藍翼對大師傅的話倒是心有戚戚焉,他常在人間行走辦事,見的多了,尤其是最近更是打入了人類內部,見識了,也學了不少新東西,若論起單體力量,人類就是蝼蟻,但若以族群而言,人類不可小觑。
不過這都不是他關心的,他關心的是大師傅對他帶回來的這些東西的結論。
大師傅啜了口茶水,帶着手套的手指着左邊那相對較多的看着像是一套的那一堆東西道,“這堆是那些被人族稱為巫的人弄出來的東西,原本應該能控制些游魂野鬼什麽的為他所用,不過這些個都是後來人造的,傳承不全,估計也就能迷惑個把新鬼,回頭問問誰有興趣,還能換兩個零花。”
抿了一口茶水,又指着左邊那堆小一點兒的道:“這堆就有意思一點兒了,前兒看的電視劇裏不是剛演了個什麽用蠱宮鬥的嗎這些玩意兒就是用來養蠱的。看樣子是很有些年頭了,上面的戾氣都厚的發臭了,居然還有人敢把這種東西放在身邊兒,果然是無知者無畏。再者,你确定你沒在這些東西原來主人那裏聞到蠱引子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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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翼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冷笑道:“當然聞到了,不僅聞到了,還見到了那個被捏着蠱引子的人種了蠱的人。”
大師傅眉頭微挑,秒懂。
雖然心癢癢,不過八卦可以等會兒再說,指着剩下的兩個東西說道:“這兩個才是真正值錢的。”
那兩個“值錢貨”,其中一個就是那只裝了粉的粉盒,另一只則是一只看似普通的木頭簪子。
“這盒子裏的粉末我看過了,确實有你家小扇子的味道,不過還是有不同,估計是血親,畢竟你家小扇子的一絲一毫都不會被他當初的族人允許流落出去的。而且,這盒粉的時間也不對。那人告訴你這是她曾外祖母留給她的遺物?這麽算來怎麽也應該有個至少幾十年了吧,可這粉末分明很新鮮,被做出來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八年。”
大師傅說的很肯定。
藍翼忽然想起金老大介紹那魏家背景的時候無意間說的話——本來挺大一家子,七八年前開始就莫名其妙地一個接一個的少……
藍翼皺起了眉頭,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子郁氣,盡管不願承認,他還是可能被一個看上去膽小如鼠的瘋狂女人給騙過了。
看出藍翼的臉色有變,大師傅也不多問,指着最後那根烏突突的寒酸簪子道,“這個你應該比我熟悉,如果你家小扇子真的什麽都跟你說了的話。”
藍翼眉間的陰郁頓時散開,多雲轉晴。
他和他家小蝴蝶之間當然沒有秘密。
所以,他就更想知道,明明已經絕對應該絕種了的,這種藍扇一族的誕生木,到底是怎麽落到一個詭異女人手裏的。
大師傅心知肚明,這些東西藍翼根本不必欠着人情求他掌眼,不過是關系到藍扇就關心則亂罷了。因此也沒嫌麻煩,就當給他吃個定心丸了。
撫摸着到底腆着一張碩大毛臉硬是蹭到自己腿邊的白虎,大師傅到底還是心軟,這兩只蝴蝶怎麽說也是他們眼皮子地下長起來的,尤其是藍扇,當初實在是招人疼。可惜,和那根後來的木頭和胖狐貍比,這倆不光情商被人家甩了幾條街,連運氣都差了人家那麽多。好不容易藍扇九死一生的渡了劫。這眼瞅着又不消停。
嘆了口氣,“你啊,就算是為了小扇子也該多為自己想想,別什麽事兒都自己扛着,園子裏這麽多閑人,臉皮厚點兒才能活得好,你跟小扇子才幸福了幾天,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該彎腰低頭的時候就不要矜持,都在園子裏住着,幾百上千甚至更久的都有,就算不是遠親,總也算近鄰了,招呼一聲,求助一下,不跌份兒。”
都是曾經在血與火裏打過滾的,誰都能聞到那股子陰謀的味道。
藍翼沒想到一貫高貴冷豔的大師傅能和他說出這段話來,一時間心上還真是覺得有種讓他感到不适應又覺得挺珍惜的熨帖。
他對老板信任,對園子裏的這些人卻遠遠沒有藍扇對他們的感情那麽深,這個園子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個暫居之地,無論住得再久,他總在骨子裏有種寄人籬下的淡漠感。
直到如今,他才品味出某種叫做歸屬感的東西。
感情嘛,總是一竅通百竅通的。
大師傅眼看着藍翼從堅冰到春水的變化,心情莫名愉快,連腿上的白虎再次得寸進尺的搞一些小動作,也只是不清不種地薅了一把它的胡子而已。
白虎立刻打蛇随棍上地哀哀呼痛起來。
藍翼見狀,非常有眼力價的收拾了東西就撤了。
難得的,那頭一貫目中無人的白虎百忙之中還給了幫忙關院門的藍翼一個表示贊賞的眼神。
藍翼半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都沒有。
空虛寂寞冷地回到自家小院兒,把那些東西分門別類地謹慎收起,挖了一小壇子蜜餞,又跑到湖邊去了。
錢老果然還在老地方垂釣。
用蜜餞換了錢老半壺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
等錢老回去了,藍翼又是一個人蹲在距離藍扇閉關最近的地方守了一夜,也琢磨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幾乎吓掉聽到這個消息的所有人的下巴(盡管有些小精怪還沒有下巴這麽先進的設備)——藍翼去找木頭和狐貍那兩口子幫忙去了?!!
那只高傲的一比那啥的蝴蝶居然去低頭請和他超級不對付的梁楠幫忙去了?!!
這消息以光速瞬間傳遍了整個兒園子。
不對付這種感覺通常都是相對的。
藍翼看梁楠礙眼,梁楠也覺得藍翼欠扁。
奈何藍扇和範周的感情鋼澆鐵鑄,這兩實際關系可以被稱為連襟的家夥只好粉飾太平,眼不見為淨。
本以為相安無事就夠好了,梁楠是萬萬沒想到藍翼那個眼高于頂的家夥居然也有求到他身上的這一天,黝黑的臉膛還是板着酷哥相,實際內心已經樂得放了兩千響的挂鞭。
本來按照梁楠的心意,怎麽也得端端架子再答應才能顯擺出他的範兒來,可惜被家裏太座鎮壓。
藍扇是範周到園子以後第一個向他釋出善意并一直都關心他的人,這種溫暖惬意的友誼填補了這個缺愛的娃心中的另一個空缺,說什麽,範周也不會對關于藍扇的事情置身事外的。
于是,還沒等梁楠擺譜呢,範周就已經大包大攬甚至準備兩肋插刀了。
梁楠簡直羨慕嫉妒恨到快要火山爆發,盡管知道這倆之間純粹的很,可那股子醋意還是酸到不行。
藍翼才不管梁楠的臉色有多差。
他反正豁出去了,也想開了。助力拐到手就行,反正有範周做主,那根木頭根本就沒得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