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之子

第30章

聞言流钰只看了會兒雄霸,便點頭道：“嗯，那我等會兒就去收拾行李。”

流钰一如既往地順從，但這次卻不能使雄霸感到欣慰，親手将看着長大的幼子送入江湖之中，這種感覺是複雜而難以言說的。但他最終也只能拍了拍流钰的肩，緩緩道：“風兒武藝不凡，钰兒擅于醫毒，你們二人此行不會有什麽危險，只是凡事還需多加小心,切記爹以前說過的，幾位師兄年紀長于你,經驗更足,若有危險你也無需莽撞沖在前面。”

雄霸少有地啰嗦了起來，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交代有些繁瑣，便止住言語，沉聲道：“總之，勿讓爹擔憂。”

流钰一一點頭,看了眼墨子，道：“墨子，可以帶去嗎？”

雄霸也再度看了眼地上那只體重嚴重超标趴在地上的黑豹，搖了搖頭，“它太引人注目，會惹來事端。”

這個流钰也知道，只是随口一問罷了，倒也沒有什麽特別惋惜，只微微上前一步抱住了雄霸，唇邊逸出微笑，道：“我不在，爹也不能因練武而廢寝忘食，更要注意身體。”

雄霸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僵了片刻，終是擡起來環住了流钰，低低笑道：“爹又不是钰兒這般大的孩子，無需擔心。”

平時父子兩人間少有擁抱，流钰突然做出這般舉動不過是因為以前的習性使然，因為他的家人在出遠門前都會給彼此來個溫情的擁抱。在雄霸懷中待了一會兒，流钰正要退出，卻發現雄霸的手意外地環得十分緊，他不由擡眸朝雄霸看去。

甫一接觸到流钰那雙純澈中略帶疑問的黑眸，雄霸立刻回過神來，松了手，道：“既然如此，那钰兒你便好好收拾一番吧，下午便要走了。”

“醜醜……”剛喚出口雄霸又想起醜醜已被自己罰去守門，便微咳一聲，神情恢複平時的冷峻，道，“爹就去前堂了。”

他退後一步，看着面前微歪了頭看自己的幼子，面容仍精致得如同少女一般，黑色長發傾在肩頭，其中仿佛蘊含了室內所有的光華，而那雙如往日一般平靜眼眸卻使得他不敢繼續直視下去，只得短短告別了一句，“記住爹的話。”，便匆匆離去。

流钰站在原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見時才垂下眼眸。

爹這幾日，好像有些奇怪。

——

下午很快來到，得知流钰要和自己一起去無雙城時聶風很是吃驚，待親眼看到流钰帶着一個包袱朝自己走來時才笑道：“原來小師弟真的要和我一起。”

流钰點頭，翻身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駿馬，動作十分利落，轉頭看向聶風道：“風師兄還不上馬嗎？”

聶風一笑，亦翻上馬去，和流钰一起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無雙城馳去，邊道：“這樣和小師弟近距離的獨處，倒還是第一次。”

見流钰疑問的目光投來聶風接道：“因為自從師父說小師弟不能練武之後，你就少與我們三人一起了，不是獨自在自己院中練習其他，就是由師父親自單獨教導，見面次數屈指可數，我和霜師兄幾次特意去尋找也是不知去處。說起來本該是雲師兄的模樣更易與我們疏離，不想最後我們卻是對小師弟你的了解最少。”

話雖是如此，不過聶風的語中并不見生疏，可見這幾句不過是對流钰的調侃罷了。

流钰之前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原來的世界他的朋友就很少，并不怎麽了解要如何相處和保持關系，到了這個世界又一直在雄霸的教導下長大，而雄霸是不會希望流钰與秦霜三人間感情太過深厚的，認為四人間彼此有着同門之誼便可，以上種種原因才造成了聶風如今的這番話。

仔細思索了一下，再想到以前父母對自己說過的與人相處的原則，流钰轉頭對聶風道：“是我忽略了，對不起，風師兄。”

聶風一愣，沒想到流钰竟會這麽認真地道歉，不由一哂，“流钰——我也這樣稱呼小師弟，可好？”

流钰點頭，聶風便接道：“我和霜師兄從未怪過你，不過流钰你還真是像孔慈說的那般啊，哈哈。”

想到孔慈說出“钰少爺人很好，就是有時候太直率太認真了，不過這樣的時候也讓人覺得意外地可愛”這句話時的情景，聶風輕笑出聲，覺得這話還真是非常對，心中對于有流钰陪伴的這趟無雙城之行也不由有了更多期待。

兩人一路說笑，到達無雙城時已是當日傍晚，正是快要關城門之際，好在守衛并不嚴，只簡單詢問了下兩人身份便放行。

聶風微松了口氣，“好在後面加快了速度，不然今晚就要偷偷飛進城內了。”

流钰露出淺笑，也是想起他們在路中因為一處風景太美而停留了段時間導致最後不得不策馬疾奔的情景，聶風性格随和，平日做什麽事都是不緊不慢毫不擔憂的模樣，這次倒是難得見到他着急。

進入無雙城內，兩人在街道上随意望着周圍，只覺這無雙城和其他的城鎮也沒有太大不同，若說繁華，街上也有行乞之人，但說落魄也是不至于的。如果非要說出個什麽特殊之處，大概就是這無雙城內的會武之人比一般城鎮要多上許多，不過武功真正高強之輩也只是寥寥可數，這些聶風和流钰都還是看得出的。

兩人在街上逛了幾圈，決定先找個客棧安頓下來。

就在剛進客棧之時，聶風就聽到一聲脆響，原來是剛剛經過身邊的一個女子掉了一錠碎銀，他朝流钰微點了頭，就将銀子撿起追了過去。

“姑娘，你銀子掉了。”

聞言女子轉過身來，明眸皓齒，面容清麗，這沒有想到的美麗讓聶風微晃了下神。

女子對聶風微低身道：“嗯，多謝公子。”

她目光轉到聶風臉上，下一刻眸中帶了一絲猶疑，但還未等她再度開口聶風就已擺手，趕回了客棧之中。

站在原地的女子思索了一會兒，終于想起這個帶給她幾分熟悉感的男子正是聶風，眼神不由一沉，在聶風未注意之時偷偷跟了上去，待确認他住的是哪間房才匆匆趕回了自己家中。

“姥姥，我剛剛好像見到聶風了，他已經到了無雙城中。”說話之人正是剛剛與聶風接觸的女子，此時她微皺着眉頭對面前頭發花白的婦人禀報。

“哦？”婦人立刻起身，眸中閃現精光，“沒想到他居然來得這麽快，我們也不過剛得到消息不久。明月，你可看清楚了？”

被稱作明月的女子猶豫了會兒，語氣卻是沒之前那般篤定了，“我也不确定，當時天色有些暗了，這世上相似之人也是有的，可能我看錯了也不一定，畢竟聶風不該這麽早就到了無雙城。”

明月沒有說出口的是，她見到的男子面容溫和，心地良善，實在不像是姥姥口中所說的為天下會和雄霸做盡燒殺擄掠之事的可惡爪牙。

姥姥冷哼一聲，“那你今晚就再去查探一番，一定要确定這人的身份。若是實在無法确定他是否聶風……便也将他殺了，無雙城的百年安定不能在我們手中毀了，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明月抿唇，柳眉深蹙，還是低身道：“是，姥姥。”

深夜，明月換了一身夜行衣趕到傍晚時記住的那家客棧，此時萬籁俱寂，大街小巷中人畜俱是陷入了沉睡之中，這使她行動不由更加小心。

偷偷從客棧的窗戶翻入，明月找到了聶風居住的客房，先往裏面排入了一柱迷香，過了片刻才輕輕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不想剛關好門時明月就身體一僵，頓時感到自己脖間橫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劍，不過主人似乎無意傷她，只用劍背對着。

随後房內燈火亮起，流钰正坐在桌邊靜靜看她，而挾持住明月的正是聶風。

“你們想要怎麽樣？”明月美眸微冷，壓低了聲音道。

聞言聶風覺得有些好笑，便道：“明明是姑娘你前來夜襲，現在被抓住反而要問我們怎麽樣，這話應該是我們問你的吧。”

說着，他拉下了明月的面罩，發現竟是傍晚見過的那位女子，不由驚訝道：“姑娘，怎麽是你？”

見自己已被發現，明月索性坦言，不顧聶風橫在脖間的肩，坐到了桌旁道：“不錯，我是特意來的，不過我無意傷害二位，只是要查明你們的身份。”

“我家世代守護無雙城，只要進無雙城的人，都必須查明身份，确定對無雙城無害才能放心。”

明月的話明顯真假摻半，聶風倒是不介意，只慶幸晚上流钰正好和自己說了這個問題，便道：“我們不過是一對偶經無雙城暫住的兄弟，家族在江湖中也沒什麽名氣，又怎麽會對無雙城有害？這點姑娘可以放心。”

明月正仔細打量着聶風的臉，聞言神色稍松，剛要開口，耳邊就響起一聲厲喝，“明月莫要被騙了！這小子就是聶風，他身邊正是他的師弟也是雄霸最小的徒弟，快殺了他們！”

喝聲剛止明月就看到一支箭朝自己面門快速襲來，一時分不清所擊對象是自己還是後面的流钰，正猶豫要不要動彈之時就見聶風叫了一聲，“姑娘小心！”，然後快速将她撲到了一邊，自己則發出一聲悶哼，顯然那箭射中了他。

這些事情都發生在轉瞬之間，饒是流钰也反應不及，他沒有想到明月的姥姥竟會不顧明月安危突然就射出這麽一箭，待回過神來之時他立刻用精神力攻其大腦使得婦人驚叫一聲突然捂住了頭，手中的弓箭都掉在了地上。

見狀流钰也不戀戰，簡潔道：“帶風師兄走。”

明月略一猶豫，看了眼半跪在地上捂住頭的姥姥，終是點了頭扶着聶風随流钰一起跳出了窗外。

——

這邊聶風與流钰二人險象環生，逃亡之際，天下會那邊雄霸卻是在瞞住了所有人的情況下将泥菩薩帶回了天下會，并命其為自己算出下半生的命運。

泥菩薩搖了搖頭，還是将八卦陣擺好，如之前般讓雄霸将雙手覆于其上，不一會兒，熟悉的金光緩緩升起，組成了兩句話。

【九霄龍吟驚天變，風雲際會淺水游。事在人為，成敗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