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望之淚

第14章 ☆、[014]

塵封的記憶被喚醒，後來是一系列的變故，眼前的畫面像是無聲的黑白電影，沉重漆黑的步調，慢慢開始播放回溯她迄今為止記錄的人生和那些被遺忘的記憶碎片。

之所以想放棄了其他縣內的中學來到混亂無秩序的馬路須加學園，完全都是因為那個人。

她永遠都會記得那天，一向驕傲任性肆意妄為的她被幾個男生在小巷裏堵住，比起落在身上的拳頭，她更害怕的是對面男生的眼神。

有人用力扯着她褐色的波浪卷發，有人拉扯着她的校服，那些讓她害怕的目光，毫無保留的射向內心最深處的地方。

那一刻的澀谷被按到在肮髒的地上時，她突然就覺得，其實反抗也沒有用了，其實就這樣吧……明明有無數人路過，可是他們的目光只是短暫停留後又迅速的收回，當做什麽事沒有發生一樣，她的嘴角破裂，顴骨也青了一塊，手指甲也因為使勁抓着地面卻又徒勞的送了下來。

“你們這幫混蛋——！給我放開她！”

一陣中氣十足的怒吼，不禁讓已經絕望的澀谷睜開了眼睛，一個和她有種同樣發色的女孩子站在那裏，雙手叉腰，個子矮小，帶笑的眼睛，再然後，是大島優子專屬的沒心沒肺的笑聲和那些被她揍到求饒的男生們。

她那沾滿鮮血的手拉住自己的手腕将自己扶了起來，而那同樣被鮮血染紅的容顏，此時正閃耀着詭異的興奮光芒，似乎是還不盡興的模樣，那一刻澀谷被優子所征服，她報名了私人的教練開始學習搏擊術，然後在三個月後學成來到了馬路須加學園。

拯救她的人，帶領她走上另一條路的人，就是站在她前面的部長，這個看起來瘦小的女孩有着最強大的身手，最宏偉的胸懷，只要她願意，當然她也站在了整個學校的最高點，她有着無盡的自信，她堅不可摧。

對澀谷而言，看不到優子她就會莫名煩躁，看到有人妄圖挑戰優子的威望和權威她感到不安，同樣也會沉不住氣。在她看來優子說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而且她也無條件的認同。

但什麽時候，會有另外一個人漸漸和優子桑一起出現在記憶中呢？

「她醒了！澀谷！」

「澀谷大人！」

緩緩睜開眼睛，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別人輕輕的鼻息聲裏和驚喜的聲音中，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有優子桑，Sado，大家都圍在她身旁，鳥居看到澀谷醒來，慢慢挪到窗邊将窗簾打開，夏日的陽光從落地的玻璃窗裏照進房間，光線裏細小的灰塵在飛舞，從這望過去，街道上的行人和車輛都有着自己的前進軌道和方向，她之前受傷的部位也沒有那麽痛了，只不過留在記憶最後的前田和流川此刻卻不見蹤影。

「那個……優子桑，我……」

優子緊緊握住她的手，然後，她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澀谷努力抑制了很久的眼淚，轟然砸下。

「謝謝。」

優子說完，身旁的Sado先是一楞，複雜的目光投到了澀谷臉上，Black和激辣也不再出聲，鳥居也收回了一直放空的眼神，幾個人都看着優子。澀谷也不顧這樣哭曾經被她鄙視為最無趣和最惡心的哭泣方式，她其實一直都很清楚，優子那天救她的理由其實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好玩。

不過，她從來不去在意，因為優子救了她是鐵一樣的事實，而她唯一心服口服的人也只有優子。

「澀谷。」優子一邊握着她的手，看着澀谷艱難的起身然後立刻将枕頭墊在她腰後，替她收攏了身上蓋着的被子，柔柔的喊道。

「是。」

「其實在所有人當中，我最擔心的反倒不是你，雖然你脾氣最差，但是你卻是最善良沖動的。」

「優子桑……」澀谷不安地喊道，「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的話，至少前田不會主動來挑戰，是我将大家置于現在這樣的境地的。」她經過前天和前田的并肩作戰，心裏更是覺得愧疚，聲音越來越弱。

「澀谷，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麽？」

優子揉了揉她的頭發，笑眯眯地說着，「你明明可以自己帶着澀谷軍團成立另一只更為強大的勢力，為什麽還要留下來呢？」

「因為……因為我喜歡優子桑啊！我不要離開優子桑，沒有優子在，休想我會聽任何人的話。」

「依舊這麽任性。出院回到學校以後，繼續支持Sado和blac吧，不要老跟她們唱反調，也不要老跟鳥居吵架，不要總是和激辣打架，其實我們大家的感情都好得不得了，不是嗎？」

優子清咳幾聲，臉色也慢慢蒼白起來，但是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她知道澀谷就是這樣的性格，至少在經歷過這件事之後，她也完全的成長起來，不會再像以往那麽任性了。幾個人又說了幾句話後，除了Dance還在病房裏陪伴着澀谷，剩下的人都選擇送優子會病房休息。

她沉默地啃着Dance買回來的甜品，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黃昏，一想起當時的景象，很自然地，原本有些暴躁或者焦慮的心情，就會很快平靜下來，甚至近乎憂傷。

雖然當時意識已經渾渾噩噩不甚清晰，但是的确記得是流川抱起來自己然後一直等到了救護車來，他好像還說了一句話，很輕很輕的落在了她的耳邊。

「Never Give Up。」

不要放棄麽……澀谷把叉子放到蛋糕上，轉動了下脖頸，夏日連夜晚都很炎熱，迎面吹來的風都是帶着熱氣的，汗珠順着額角淌進眼睛，灼痛了她的視線，她順手拿起身邊搭着的粉色刺繡棒球衫套在病號服外面，扶着自己的腹部從床上挪動了下來，Dance在房間裏的洗漱室內對着鏡子一直在跳着舞，澀谷握緊拳頭，放開，又再次握緊，不停的反複重複這個單調的動作，最後她還是走出病房，為了防止Dance察覺，甚至輕輕關上了門，她的眼底有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酸澀，但是內心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經無比明顯了。

××××

她穿着奇怪，而且臉色還略微蒼白，在路上緩緩挪動的時候引起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不去在意這些惱人的視線，澀谷咬着牙向湘北那邊走去，只是感覺到自己的傷口那裏好像因為走動而隐隐作痛。

「喂，要是去體育館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的。」

澀谷微微轉頭聽着右側傳來的聲音，看似毫不在意，微眯的眼睛卻透出危險的氣息，叫住她的正是之前在比賽觀衆席遇見的櫻木軍團的水戶洋平，他騎着一輛造型可愛的電瓶車，坐在車上晃着手向她示意，語氣溫和平淡，就像是早就知道澀谷在想什麽一樣。

「……多謝了。」

深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笑着看向水戶，澀谷用盡量輕松地語氣道謝，然後坐到水戶身後，沒有環住他的腰，而是輕輕拽住了對方藍色的外套衣角。也許是顧及到澀谷的傷勢，他的速度也不快，等來到湘北的時候天都已經快要黑了，水戶揚起拇指，似笑非笑，「櫻木那小子看來已經走了，流川應該就在裏面。」

「什麽意思？」

「你還不知道麽？湘北在今天的比賽裏輸給了海南，我想……他們兩個應該都很自責吧。」水戶意有所指，擡頭看了看越來越陰沉的天空，輕嘆一口氣，不留一點痕跡地再次離開。

快要……下雨了啊……

這麽想着，澀谷慢慢推開了大門，就像是水戶說的那樣，籃球館一片漆黑，只在更衣室那邊有着點點燈光。

此刻我的心裏只是想要告訴你，我對你的感覺，不管你是接受還是拒絕，我也想讓我的心意能夠被剖白出來，好讓我的心，那份急燥能平息下來。

「流川？」

那邊傳來一點動靜，澀谷驚訝的看着流川臉上的傷痕，驚訝地說不出話，她從棒球衫的口袋裏拿出自己制服上配的那條紅色的領巾，緊握在手裏，琥珀色的眸子有什麽似乎在閃動着。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在做這些被你鄙視為白癡的舉動，可但是我的大腦同時也在無比清楚告訴我，如果今天再不說出來，我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所以能否給我一點時間呢？

「謝謝你，送我去醫院。」

「沒事。」

「我……可以和你說些話麽？」

「……恩。」

流川看到澀谷難得露出在打架外無比認真的表情，下意識摸了下之前被櫻木揍得隐隐發痛的傷口，思緒冷靜過後，點了下頭。

澀谷鼓起勇氣走到流川面前，牽起他的手，将那條領巾放到他的手中，在對方的眸子裏看到了不解的神情，但卻依舊保持着沉默，手并沒有收回去。

「let’s wait and see。」

我對你接下來的表現拭目以待。澀谷一字一句清晰的咬出英文發音，誰都不曾知道澀谷的父親其實是駐美大使館的一名外交大使，而她在成為不良之前，正是以英文成績的優秀傲視全校。

并不是那一句，我喜歡你。

她明明以為，自己似乎找到并且快要成全了自己的初戀，她以為她已經要從這段暗戀裏畢業，原來事情根本不是這個樣子，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她騙過了自己，這是她出生以來，最高超的演技，卻永遠無法享受到旁人的贊美。但一切卻應該就此打住了，沉溺于一段從未開始的不算暗戀的暗戀到此為止也應該結束了。

剩下的，她必須努力交還給自己。

「謝謝。」

那是在雷聲轟隆隆響起前，澀谷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如釋重負的笑了出來，就像是第一次去他們學校打算找他以打架解決事情一樣，轉身走出了體育館，然後拳頭橋在了門板上，不過這一次，她知道，大約是不會再有機會來到這所學校，再次面對這個人了。

迎着大雨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澀谷瞪大眼睛，如此暴雨下，Dance全身都已經被淋透了，原本紮着彩色毛球的小馬尾也無力的聳搭下來，但是她的眼睛卻如此明亮，沖着澀谷不停揮手。

澀谷突然覺得……

明天，也是一如既往的，有一些喧嚣的校園生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這篇文，其實一開始就是小短篇（笑）

與一開始的想法一致，其實流川少年還是滿滿正能量，即使他沒有喜歡過澀谷，但還是幫了她許多，所以結局還是有無數可能性的。

他們還會不會相遇，澀谷會去看流川的比賽麽？

這一切，就留待大家腦補吧。【揍

無望之淚這篇文其實主題就是不算初戀的初戀吧。

對于男主從頭到尾都是醬油我很抱歉……請原諒T_T

下一篇的話，我一定努力讓男主角存在滿格。

不過話又說回來，lapapa我已經寫完了部長和澀谷，接下來，又是誰呢？

再次感謝所有看到這裏的作者，給我投雷的阿希和蓋子，愛你們唷-3-

落醬

2014.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