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豪門私生女001 (19)
着十分老實的男人,他的手裏正提着竹編的籠子,裏面是撲棱着翅膀的雞。
“何姐你這是——”
“我這不是有空嘛!所以就幫你把這些雞給帶回來了。也免得你再多跑一趟。這是我男人,姓李,你就喊他李大哥吧。妹子你這方便不,我讓你李大哥幫忙把雞圈給圍了?”何姐滿臉熱情,看着雲斓的視線滿是親切。
雲斓有些傻,經過初步的交往,她很确定何姐是一個比較熱情的人,但是這會兒的何姐比起一開始要熱情多了。她們兩個才分開了多久,何姐的态度怎麽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
“我就是擔心麻煩李大哥。”很快,雲斓的唇角邊就揚起得體的笑容。”
何姐笑着擺手,“不麻煩不麻煩。這都是做慣了的活計,哪裏麻煩了。大山你感激幫妹子去圍個雞圈。”
“好嘞。”
李姐和她男人絕對是有備而來,工具都帶齊全了。
“對了,妹子你既然要弄雞圈,不如就再開個菜地,這樣種出來的菜就能一家子吃了。”
“我是打算開菜地,只是還沒準備好。”
何姐立馬道,“沒準備好什麽啊。我這兒都給你準備好了。我這就帶着菜種呢。開塊菜地算什麽,我這就幫你幹。”
雲斓還沒來得及開口,何姐不知道從哪兒弄出鐵鏟,迅速地開菜地。
雲斓就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這也太熱情了吧。
“何姐,你這讓我多不好意思啊。”雲斓抽了抽嘴角,看着忙的熱火朝天的兩夫婦,頗有些無奈。
“沒事沒事。咱們都是鄰居,幫這點小忙算什麽。”何姐頭也不擡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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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鄰居所以來幫忙?陸子文也是他們的鄰居吧,可好像沒見這何姐跟陸子文相處的特別好。難道是因為她特別讨人喜歡?雲斓想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嗯,感覺很粗糙。
雲斓見何姐夫婦幹得熱火朝天,沒法子只能去燒水。
何姐夫婦幹活真的是很麻利,沒多久雞圈和菜地就弄好了。
“姐夫,何姐你們喝水。”雲斓給他們兩人端水。
何姐和李大山也不推辭,接過就大口大口地喝了。
“何姐,這是買雞的錢,你收下。”雲斓之前已經付過定金了,剩下的錢絕對不用一塊大洋,而現在雲斓給何姐的卻是一塊大洋。
何姐一看,連忙擺手,“妹子,你這是寒碜我呢。就那點雞錢哪裏用得着一塊大洋。趕緊收回去。”..
“何姐你才是寒碜我呢。剩下的雞錢是不需要一塊大洋,但是也差不到哪兒去。但你和姐夫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要是一點表示都沒有,我好意思嗎?這麽點小錢咱們難道還要算清楚?”
民國大詩人015
何姐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接過了雲斓遞來的錢。
“妹子啊,你有沒有想過接點活賺點錢?”..
雲斓目露狐疑,倒是沒開口說什麽。
何姐笑着道,“妹子啊,我是看你投緣,真心把你當妹子的。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啊。就你家那個男人,我跟他也當了好多年的鄰居了,他成天也只會寫點酸詩,從沒見他正兒八經地賺過錢。不是我看不起他,以前他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是如今有你和妞妞,他能不能賺錢養活這一大家子真是不好說。”
雲斓對何姐的話深以為然,陸子文就不是一個能養家的。
“妹子啊,男人靠不住,你就得好好為自己着想。就是你不為自己想,還有妞妞呢。你看妞妞多可愛啊。”何姐再接再厲道。
“何姐說的有道理。我也不是一個不知道好歹的。何姐你說說我能幹什麽活呢?”
何姐一聽,拍了下大腿,“咱們這兒的女人賺錢一般就兩樣,一是去大戶人家當傭人。不過這樣的很少,畢竟有家有口的,這當傭人顯然不能打零工。所以大多數人都是做點針線活計,然後賣到布莊。妹子,你的針線功夫咋樣?”
“鄉下女人哪個不會點針線活計。”
何姐一聽樂了,“我就知道妹子你是個心靈手巧的。妹子你看要不這樣,你繡了東西,我幫你賣到布莊,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貪你的錢。”
“好啊。”雲斓直接應下。
何姐愣了,顯然是沒想到雲斓會答應的如此快,“既然妹子你信得過我。那我肯定不會辜負妹子你。我明兒就給你帶點布料,妹子你先繡點小東西,要是妹子你手藝好,我肯定幫你弄到大活計。”
“那就謝謝何姐了。”
雙方又說了會兒話,雲斓才将何姐和她男人送出門。
“娘,何嬸有點奇怪。”雲斓關上門後,妞妞有些糾結地開口。
“妞妞也覺得你何嬸有點奇怪啊。你何嬸是有點奇怪,但她不是壞人。至于她想做什麽,娘暫時想不通。但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咱們總會知道的。”就連妞妞這麽個孩子都能感覺到何姐的态度有點不對,雲斓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只是雲斓有些奇怪,何姐到底想做什麽。壞心什麽的,何姐肯定沒有,但是她的行為的确是讓人值得奇怪的。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為什麽對人家這麽熱情。
弄了快菜地,圈了個雞圈,望月居的內內外外都讓雲斓打掃的幹幹淨淨,這樣的屋子看起來才像是一個家,看着也順眼多了。反正雲斓是不可能跟陸子文似的,酸不溜秋,天天拿詩情畫意當飯吃。她是一個俗人,吃好喝好那才是正理。
“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開門聲響起。
“嫂子快開門啊!子文受傷了!”
雲斓去開了門,入目處,是鼻青臉腫的陸子文正由兩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子攙扶着,這兩個男子還是熟人。在範家公館時見過,是陸子文的好朋友。
“嫂子,我是唐震,這是魏英全。我們是子文的好朋友。”唐震長得白白淨淨,很有股子書生氣。魏英全一張圓臉,有些微胖,看着很和善。
雲斓對這倆人不置可否,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跟陸子文混在一塊兒的,還能跟陸子文一樣腦子不清楚跑去範家公館鬧事的,雲斓真心有些懷疑他們的人品。
“哎呀!子文你這是怎麽了,你臉上怎麽鼻青臉腫的,難道你跟人打架了?不對啊,子文你不是出去找工作了?怎麽會被打得這麽慘?”雲斓一臉擔憂地看向陸子文。
陸子文沒好氣地瞪了眼雲斓,“吼什麽吼,你是想吼得所有人都聽到嗎?還不讓我們趕緊進去。”
要是平時,陸子文也不會對雲斓這麽不客氣,但是陸子文被打得肚子裏滿是火氣,不能沖着朋友發,那就只有沖着雲斓發了。
雲斓委屈地側過身子,讓陸子文一行人進來。
唐震和魏英全有些不好意思,唐震尴尬一笑,“嫂子,子文被打了,心情不太好,你不要怪子文。”
陸子文一行人進門後,雲斓将門關上,笑着道,“我理解。我是子文的妻子,我當然不會怪他了。”
“你做什麽了!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天啊!我的望月居是人間天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這些東西怎麽能在望月居!”
陸子文一看到那活蹦亂跳的雞,還有被開墾出來的菜地,只覺得天旋地轉,恨不得立即暈倒才好。
“什麽人間天堂?世外桃源?子文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啊。咱們是人,是人就得吃喝拉撒睡!我看周圍的鄰居都養了雞,開墾了菜地。養了母雞,它每天會下雞蛋,到時候你和妞妞就能每天吃雞蛋了。開了菜地,等到菜熟了,咱們就可以吃了。這樣還能省一筆菜錢呢。”
你跟我講文藝,我聽不懂。姐姐我就跟你說俗氣的吃喝拉撒睡。
“粗俗!粗俗!你怎麽可以這麽粗俗!月月就不會像你這樣粗俗!你——你——你——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妻子!”陸子文瞪大了眼睛,看着雲斓的眼神就跟看什麽怪物似的。
唐震和魏英全有些尴尬,他們這算是碰上夫妻吵架了?這的确是夠尴尬的。不過陸子文的态度有些差了,雲斓養雞種菜都是為了他。他不領情就算了,還罵雲斓,甚至還在雲斓的面前提起範月月,這不是往雲斓的心口上插刀嘛!這也太過分了。
唐震和魏英全看向陸子文的眼神有些不善,他們可是知道陸子文身上沒什麽錢。以前只有他一個人倒還好說,現在他可是要養妻女,不養雞不種菜,他們吃什麽。
“不行!不行!這些東西絕對不能出現在望月居!”陸子文說着就要去毀了雞圈和菜地。
“子文啊,我知道我沒讀過書,我知道我比不上範小姐。但是你毀了雞圈和菜地,我和妞妞怎麽活啊!咱們一家沒錢啊!要不你先把生活費給我和妞妞,這樣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才給了我三塊大洋,我真不知道該怎麽養活一家子啊!”
民國大詩人016
随着雲斓的話,陸子文的臉變得越來越黑。不過在場的人沒一個看的出來,誰讓陸子文的臉上青一塊黑一塊,這樣臉再黑也看不出什麽變化。
雲斓似乎沒感受到陸子文的變化,自顧自地繼續開口,“子文啊,你既然要拆了雞圈毀了菜地,不如先把錢給我。不說其他的,你起碼得先把每天買雞蛋的錢給我啊!妞妞年紀小,每天一定得吃一個雞蛋。子文啊,以前在老家,爹和娘每天都會給妞妞煮一個雞蛋。如今來了杭州,妞妞總不會過得比在老家還不如吧。”
陸子文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眼底湧聚着滔天風暴,恨不得下一刻就沖上去殺了雲斓。
雲斓就當看不見陸子文。她是鄉下來的鄉下妞,她沒讀過書,她沒文化,沒涵養,她還粗俗粗魯。總歸她和範月月比,無論怎麽比,都沒有任何的可比性。範月月是天上潔白無瑕的白雲,她就是地上的污泥。前者是陸子文心中的摯愛白月光,後者是陸子文心中的蚊子血。
唐震和魏英全很無奈啊,早知道他們就不送陸子文回家了,誰知道會碰到這麽一處家務事。真是走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子文啊,其實這雞圈和菜地也挺不錯的。看着挺有田園風光,要不就留着吧。”唐震開口勸陸子文。
魏英全也笑着開口,“是啊。這有了雞,有了菜地,看着就生機勃勃,讓人心裏舒服。子文啊,要不就留着吧。”
陸子文很想沖着雲斓吼一句,他就是要拆了雞圈毀了菜地!但他生怕雲斓又當着唐震和魏英全的面說出什麽不好聽的,将他的尊嚴踩在地下。無奈,陸子文只能黑着臉點頭同意。
陸子文同意了,雲斓閉嘴了。
“對了,子文你臉上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出去工作嗎?怎麽鼻青臉腫的回來?”雲斓哪壺不開提哪壺,陸子文剛緩和下來的臉又黑了。
“也是子文倒黴,一群地痞流氓找上了子文。子文氣不過跟他們吵了起來,最後就動起手來。幸好我跟全子正好經過那兒,那群地痞流氓顯然是不想惹事的。于是立馬跑了。”唐震解釋道。
想到當時的場景,魏英全還有些憤憤不平,“虧他們跑得快。否則我一定要把他們送到警察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群地痞流氓怎麽能這麽目無法紀!”
雲斓心裏翻了個大白眼,地痞流氓在大白天的打架這有什麽不正常的。要是地痞流氓遵紀守法,那還叫地痞流氓嗎?..
“子文啊,你臉上的傷看着有些嚴重得上藥啊!可是家裏沒什麽藥,我聽何姐說咱們這一片的人生病,都是去找遲老,要不我現在帶你過去?”遲老的确是何姐告訴雲斓的,雲斓很想見見遲老,因為遲老正是旅館老板的遠方叔叔。
陸子文有些想說不去,剛一動嘴巴,立馬痛得龇牙咧嘴,顯然陸子文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子文,嫂子說的對。你臉上的傷是有些嚴重,還是找大夫看看吧。嫂子,我和全子就先走了。”到底是好朋友,唐震還是勸了陸子文。
“那就謝謝你們了。下次來家裏吃飯啊。盡管沒什麽山珍海味,但是粗茶淡飯還是有的。”
唐震和魏英全笑了笑,沒多說什麽離開了。
雲斓則是帶着妞妞,身後跟着不情不願的陸子文出門去找遲老了。
看着陸子文一臉不情願的模樣,雲斓笑了,“子文啊,你受傷了,咱們去看大夫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你哭喪着一張臉做什麽?你想想,臉上的傷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個弄不好就會毀容啊!”
前面的話,陸子文對此不以為意,可是聽到“毀容”兩個字,陸子文渾身一震,差點沒吓死!他怎麽可以毀容!他這麽完美的人怎麽能有如此打的缺陷!不可以!不可以!
雲斓眼角餘光瞥到陸子文臉上流露出的驚悚,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陸子文很在意自己的那張臉啊。也是,沒了那張長得還算不錯的小白臉,陸子文還怎麽勾搭範月月呢。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
衆人對着雲斓倒是挺客氣,但是對着陸子文就不怎麽客氣了。指指點點,說什麽的都有。主要是陸子文平時太不會做人了,你要是光獨居也就算了。可你還一天到晚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仿佛大家都是低賤的泥腿子,只有你是高尚偉大的。那欠打的樣兒,讓衆人心裏都很不爽。
陸子文被人指指點點的,心裏十分不悅。他今天真是倒了大黴了!
難堪的陸子文加快了步伐。
遲老住的有些偏僻,屋子不是很大,只是三間房,屋內種植了一棵大柳樹,長長的柳葉枝條垂落出院牆,風兒一吹,柳葉條随風飄蕩,仿佛蕩入了人的心。
雲斓敲了下門,很快一鶴發童顏的老人開了門。
這就是遲老。
遲老長得挺精神,頭發有些稀疏,白色的頭發中還是隐藏了不少黑發,肚子也沒有跟一般男人似的發福。目光懶散,但時不時地透出精光。
雲斓吸了吸鼻子,一股子藥香。這股藥香是從遲老的身上傳出的。只有長年沉浸在藥材的人,身上才會散發出這樣的藥香。
“您是遲老吧。我是翠花,這是我丈夫子文,他今天被打傷了,能麻煩您給他治傷嗎?妞妞,快叫遲爺爺。”雲斓拍了拍妞妞,後者立馬會意,甜甜地喊了聲,“遲爺爺。”
對着妞妞這麽個小孩子,遲老有些嚴厲的目光稍稍放柔,但是在看到鼻青臉腫的陸子文時,眼底就是滿滿的嫌惡。
“進來吧。”
進了院子。院子正中的面積倒是挺大,不同于這一片的人大多都是曬菜幹,遲老這裏是曬藥材,一進門,濃濃的藥香撲鼻而來。
雲斓倒是挺喜歡這藥香的,學了兩世的中醫,雲斓對中藥材還是蠻有感情的。
陸子文就受不了這藥香,嫌惡地捂住鼻子。
“喲!看不起我的藥啊!那你還找我治什麽病!趕緊走人啊!”
民國大詩人017
陸子文眼底的嫌惡真是太明顯了,遲老又不是瞎子哪裏看不出。
遲老真是氣壞了,他浸淫中醫一輩子,對這些藥材都是充滿了感情。平時他就看不上陸子文,成天只會念叨幾句酸詩,其他什麽本事都沒有。如今找他治病,居然還敢看不起他的藥,慣的他!
陸子文今日被打,還被雲斓當着他的朋友狠狠下了他的面子,心裏正是惱火的時候。好不容易壓下了心頭的火氣,遲老又指着他的鼻子罵,陸子文這麽個高傲的人哪裏能接受。
“我就是看不起你的藥!中醫都是封建糟粕!都是無用的!都是騙人的!你有什麽資格沒人看病!”
這話不止是得罪了遲老,更是得罪了雲斓。她學了兩世中醫,對中醫她是很有感情的!
“你——你——你——”遲老實在是被陸子文氣壞了,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子文,你說的啥封建糟粕我不懂。但你說中醫無用,都是騙人的,這句話我聽懂了。我覺得你說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你憑什麽說中醫沒用?在老家,咱們生病了只能找中醫看病。老家的李大爺用中醫救了多少人。這些年來,李大爺還救了爹和娘好多次。就是你口中沒用的中醫救了爹和娘。”
陸子文一噎,他想開口反駁,但偏偏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他能說什麽?雲斓搬出他爹和娘,對陸子文這話總自诩孝順的人,他當然不能開口反駁。
遲老難看的臉色稍微緩解了兩分,還是這姑娘說話中聽。
“哼!我不跟你們說!君子不可以語冰!”陸子文氣沖沖留下一句狠話跑了。看架勢,頗有幾分狼狽。
雲斓對陸子文愈發看不上,這樣的渣。
雲斓鄭重看向遲老,“對不起遲老。”
遲老擺擺手,“行了,冤有頭債有主。你男人做錯事,我是不會算到你身上的。我看你還是蠻順眼的。可憐你這麽好的姑娘嫁給誰不好,居然嫁給這麽個男人。”
雲斓撇撇嘴,對此不置可否。
“遲老,子文他被打傷了。您能否給點傷藥。”
遲老私心是不想給陸子文藥的,但是看看雲斓又看看可愛的妞妞,嘆了口氣,進屋拿了瓶藥遞給雲斓。
“一天兩次擦在傷處。真不知道陸子文積了哪輩子的福氣,有你這麽好的老婆。你可看緊了你男人,他和案叫什麽——對了,是叫範月月是吧,前段時間成天地晃蕩,手牽着手,時不時地親吻,真是他們做得出來我都沒來看了!真是不知羞恥!”
老一輩的人對作風還是挺看重的,遲老明顯是其中翹楚,他真是非常看不上陸子文。
雲斓笑着謝過遲老,同時将旅館發生的事情告訴遲老。
“看不出來你挺有本事啊。你學過醫術?”遲老聞言倒是對雲斓有了興趣。
“哪裏學過什麽醫術,在鄉下看過一點而已。穩婆接生的時候學過一點。”雲斓沒承認自己會醫術,要是說會,她根本沒法子解釋。一個鄉下女人從哪裏學的醫術。
遲老聞言點點頭,“這麽說來,你跟我倒是有點緣分。你要是願意,可以每天來我這兒學醫術。正好我這兒缺一個藥僮。”
“那就麻煩遲老了。不過我能不能帶妞妞一塊兒來。子文要去上班掙錢,我要是來您這兒學習,總不能把妞妞一個人扔在家裏。”
遲老看了眼妞妞,老嚴閃過遲疑的神色。
雲斓連忙道,“妞妞很聽話懂事的。”
“遲爺爺,我很聽話的,不會吵到你的。”妞妞可憐兮兮地看向遲老。
遲老被看得心裏一軟,他不禁想到了去世的兒女。
“行,你就把孩子帶過來。”遲老一言決定了。
望月居
雲斓将從遲老那兒得的傷藥遞給陸子文。
陸子文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扔到一旁,“我不會用的。”
誰稀罕你用似的!雲斓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
“子文別鬧氣。這臉上的傷可輕忽不得。萬一毀容——”
說一千道一萬,都沒有毀容來得好用。
陸子文一聽,強硬的态度頓時軟了,但他哈市嘴硬,“誰說一定要用這藥。我去醫院看!”
“去醫院看啊!我來杭州的路上聽人說過,去醫院看病要花很多錢的。子文你有錢嗎?”
“錢!錢!錢!除了錢你還知道什麽!庸俗!”陸子文跟炸藥似的,沖着雲斓狂噴。
雲斓移了移位置,免得陸子文的口水噴到她身上,那真是惡心的要死了,她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子文啊,你說人活着哪裏不想要錢。衣食住行,哪一樣能離開錢。沒有錢,咱們吃什麽喝什麽,沒有錢,咱們一家子怎麽活。我是沒有那位範小姐好,她有錢,她可以聖潔,我沒錢,我只能庸俗。我也可以跟那位範小姐一樣聖潔,前提是你得有錢啊子文!”
言下之意,我之所以粗俗,全是因為你陸子文沒本事沒錢!
陸子文聽懂了雲斓的言下之意,心裏更恨了!這種粗俗的女人怎麽是他的妻子!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月月你在哪裏啊!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雲斓就當看不見陸子文的神情,悠悠開口,“子文這幾天你就好好待在家裏養傷,争取早點把傷養好了,然後出去賺錢。咱們一家子可都等着你養活呢。”
掙錢養家!這就如同緊箍一般套在陸子文的頭上,雲斓還時不時地念緊箍咒,這簡直讓陸子文生不如死!
“咯咯——咯咯咯——”
外面傳來的雞叫聲,更是讓陸子文心煩意亂。
陸子文好恨啊!他的望月居毀了,他的愛情也被毀了!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毀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女人!她為什麽要來,她為什麽要來!
眼不見為淨!陸子文憤憤起身回屋,狠狠關上房門。
“砰——”的一聲,吓壞了雲斓懷裏的妞妞。
察覺到妞妞的害怕,雲斓拍了拍妞妞,“妞妞別怕,娘在啊。”
妞妞縮在雲斓懷裏,小小年紀的她已經明白父親并不喜歡她和母親,幸好他還有母親。
民國大詩人018
何姐的辦事效率絕對是杠杠的,第二天就給雲斓帶來了零碎的布料。
雲斓謝過何姐,從此開始了每日去遲老那兒“學習”醫術,下午回來做做針線的日子。
遲老對雲斓的學習能力真是嘆為觀止,凡是教過的藥材,雲斓就沒有忘記的。這還不算,雲斓時不時地還能舉一反三,更是讓遲老驚喜。
不止是雲斓,妞妞也跟着一起學,妞妞比不上雲斓,但是比起一般的孩子也要出色的多。
遲老越看雲斓和妞妞就越喜歡,這麽好的閨女咋就那麽倒黴嫁給了陸子文那樣的男人。
就這樣過了七天,雲斓利用零碎的布料做了三個荷包交給何姐。何姐在看到雲斓的荷包後,連連誇贊。..
雲斓的日子過得如魚得水,舒服異常。唯一不舒服的就是陸子文了。
過了七天,遲老給的藥真心不錯,陸子文臉上的傷已經看不出了。至于有沒有內傷什麽的,雲斓就不知道了,沒長透視眼,所以看不出。
陸子文臉上的傷好了,就該出去工作了!
不過陸子文就像不知道他該出去工作似的,每天都賴在家,動也不動一下。
這一日的午飯很簡單,苞米粥再加一個雞蛋。
唯一的雞蛋是屬于妞妞的,雲斓和陸子文只能吃苞米粥。
苞米很粗,吃進嘴裏咽下,略微有些割喉嚨。
雲斓和妞妞不在意,她們在老家是吃慣了的。可是陸子文在意啊!他就是沒錢也從來沒吃過這樣的粗糧,割的他喉嚨都要痛死了。
“你搞什麽!怎麽做這種飯!”
這種飯怎麽了!原主和妞妞在鄉下可是一直吃呢!怎麽就你陸子文吃不了!
咽下一口苞米粥,雲斓緩緩擡頭,“子文啊,要是有細糧,我肯定給你用細糧做飯啊。你也該知道杭州的物價高啊!咱們一家子就靠着三塊大洋過活。子文你現在待在家裏,肯定是不能出去賺錢了。咱們家是只出不進。在杭州,三塊大洋眨眨眼就能沒了。我可不得精打細算。現在還好,咱們還能吃吃苞米粥,要是時間再久,我真擔心連苞米粥都沒得吃了。唉——”
雲斓才不在意吃苞米粥呢,她做的苞米粥只是微微割嗓子,比起原主和妞妞在鄉下吃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呢!沒看妞妞吃的多香!偶爾吃吃粗糧,對身體好!
陸子文恢複白淨的臉白一陣紅一陣,最後變得鐵青鐵青。雲斓話裏話外不就是在嫌棄他沒有賺錢嘛!這個庸俗只知道錢的女人怎麽會是他的妻子呢!他的妻子應該是月月那樣美麗純潔的仙子才對!
“子文你這麽瞪着我做什麽?你要是給我錢,我保證每天給你做好吃的。家裏就一只母雞,每天只能下一個雞蛋。子文,我想你不會跟一個孩子搶雞蛋吃吧。”
陸子文真想把手裏的苞米粥往雲斓的臉上潑,可是好在他忍下了這沖動。
“錢!錢!錢!你除了錢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你怎麽能這麽庸俗!好,我這就給你出去掙錢!你滿意了吧!”陸子文怒吼着沖出了房門。
“娘,爹好像生氣了。”妞妞怯怯道。
“沒事,你爹哪天不生氣才不正常不是。來,妞妞把這個雞蛋吃了。”雲斓将雞蛋撥好遞給妞妞。
妞妞搖頭,“娘,我不吃雞蛋。你吃。”
“妞妞乖,娘不愛吃雞蛋。妞妞吃。”雲斓拿起雞蛋放到妞妞的嘴邊,妞妞張口嘴巴小小咬了一口,“娘,您也吃。要不我就不吃了。”
雲斓笑着也咬了一口。小小的雞蛋,幾口就能吃完。就這樣,雲斓和妞妞你一口我一口地全都吃了。
吃完午飯沒多久,何姐就上門了。
“何姐,這是不是太多了?”雲斓掂了掂手上沉甸甸的錢袋,一臉不可思議。這錢袋裏的錢預計應該不會少于一百個吧。
“哪兒多了。也就一百個銅板。”
估算的還真準。
“何姐,我只做了三個荷包而已,怎麽就有一百個銅板?”之前旅館老板都沒有收任何的中間費,幫她的荷包拿到了最高價格,那也不過是三個荷包大約值五十個銅板。現在居然翻倍了!
何姐擺擺手,“妹子啊,你有所不知。杭州的物價高啊!這東西自然也就值錢了。況且你這三個荷包繡工好,款式新奇,布莊多給點錢,這不是正常的嘛!”
正常?雲斓覺得這很不正常才對。
“妹子啊,我看你繡工不錯,就做這些小樣的荷包有些大材小用,也賺不了幾個錢。要不我給你接幾個大點的活兒?這樣你也能多賺點。不是我說啊,你家那男人真不是賺錢的。”
雲斓點頭,“行啊。我以前就做過一些大件的活兒。何姐要是能幫我弄到大件的活兒,我真得好生謝謝你。”
“沒事沒事。這點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現在就有個大件的活兒,是要繡仙鶴展翅。有原樣的畫,時間也不急,就是繡不成功也沒事。”
這麽好?這完全是穩賺不賠啊!沒時間限制,繡砸了也沒事。杭州人都是這麽做生意的?’
雲斓心裏愈發狐疑,臉上的笑容卻是更加真誠,“那就謝謝何姐了。這活兒我能接。”
“好嘞!我就知道妹子你是個能幹的。我這就幫你說去啊!”何姐興沖沖地走了。
望着何姐離去的背影,雲斓心裏是愈發的奇怪。雲斓自認還是有幾分看人的眼力,何姐也不是什麽心思陰沉的。她敢說何姐肯定是沒什麽壞心思,但要說何姐沒什麽事情瞞着她,雲斓是不相信的。
太熱心了!雲斓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命定主角,無論到哪兒都能有貴人掏心掏肺地幫忙。旅館老板幫忙,是因為自己救了他老婆孩子,那何姐呢?自己跟她只有幾面之緣,說過幾句話而已。僅僅只因為是鄰居?雲斓不相信。
先看看吧,雲斓相信自己會找到答案的。
到了傍晚,陸子文回來了,但他臉上的神情很不對,壓抑狂躁,似乎下一刻就會将這些負面情緒發洩出來。
民國大詩人019
雲斓就當看不到陸子文的神情,悠哉地準備飯,然後喊妞妞吃飯。
飯桌上,陸子文一臉陰沉地看着雲斓,仿佛在看什麽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雲斓是完全無視陸子文,倒是妞妞這個孩子被吓得不清。
雲斓真是反感死陸子文了,你一個大男人什麽本事都沒,就知道對自己的妻兒發火,真真是沒種的。
就在雲斓不想忍耐陸子文時,陸子文先爆發了,他将碗狠狠砸在桌上,怒目瞪着雲斓,“為什麽你要出現!為什麽你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不該是這樣!你知道我如今過得是什麽日子嗎?我沒有自由,沒有靈感,沒有心愛的月月,我就連自尊都失去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雲斓冷靜地看向陸子文,“子文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沒讀過書,你說的什麽自由靈感尊嚴,我一句都聽不懂。可我在老家時,經常聽人說,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養不活,那他就不配當你一個男人。子文你是不是不願意養我和妞妞?”
當然不願意養!陸子文在心裏咆哮,可他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陸子文是驕傲的,他在外人眼裏也是完美無缺的。像陸子文這樣完美無缺的人怎麽能做讓人唾棄的事情。所以陸子文對原主實行的是冷暴力,讓原主自己主動放棄,和他陸子文半點關系都沒有。..
陸子文現在叽裏呱啦地說了一堆,不就是在嫌棄她嗎?想讓她主動帶着妞妞離開?
做夢吧!別說陸子文沒有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就是他說出來了,自己也不會帶着妞妞離開!
陸子文漲紅了臉,伸手指着雲斓,半天都沒憋出一個字。
最後,陸子文怒氣沖沖離開了,雲斓繼續和妞妞吃飯,不吃拉倒!
“娘,爹是不是不喜歡我們。”妞妞有些惴惴不安。
雲斓摸了摸妞妞的頭,笑着開口,“娘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