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逆襲任務之六02 (1)
張福年被驚得半天沒動。
小五也看到了,“福年,根據你們的規則,同族是不是不能通婚?”
張福年掰着手指頭算,“張福霞和張福永是兩支,往上數共同的祖先,已經過了五代,法律上是允許的,但是現實中要被戳脊梁骨。”
不對,這中間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小五問張福年,“福年,要不要叫人來捉奸?”
張福年搖頭,“不用,叫了人來也沒用,反倒打草驚蛇。咱們先回去,我有辦法治他們。”
轉天,張福年把陳永康叫來了。
他當着陳永康和張福秀的面商議,“姐,二哥,我想請你們做一件事情。”
張福秀奇怪,“什麽事情這樣重要,還用個請字。”
張福年道,“我想請你們一起,帶着東西去看張福霞。當着她的面,二哥你對我姐好一些,對她冷漠一些。姐你多關心張福霞的孩子,勸她千萬要養好胎。去首都的路費我們都準備好了,你告訴她,不管孩子是誰的,我們都認。”
張福秀張大了嘴,陳永康似乎明白了些什麽,“福秀,你相信我嗎?”
張福秀點頭,“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陳永康笑了,“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張福秀覺得這樣能氣一氣張福霞也不錯,立刻拎了十個雞蛋和一包糖,和陳永康一起去了張福霞家裏。
剛進大門,陳永康忽然伸手拉住了張福秀的手。張福秀吓了一跳,想掙脫,卻死活掙不開,只能紅着臉任由他抓着。
彭桂花看到二人手拉手,心裏就咒罵起來,小騷貨,你別得意,早晚這一切都是我們福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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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福霞正坐在廊下曬太陽,看到二人手拉手一起進來,眼神頓時銳利起來。
陳永康連一個字都沒和彭桂花家裏人說,拉着張福秀走到了廊下,先搬了張椅子給張福秀坐,自己又搬了張小凳子坐在張福秀身邊。
他連個眼神都沒給張福霞,坐下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花生,坐在那裏剝花生米,剝出來的花生米全部塞進張福秀手心裏,“這是我媽昨天炒的,福秀你吃。”
彭桂花氣不過,“我說永康,福霞懷着你的孩子呢,你有花生米不能給她吃兩個。”
陳永康連頭都不擡,“沒事,你們就當孩子爸被雷劈死了。”
彭桂花被噎了一口,旁邊的張守財卻有些若有所思。
張福秀看了看張福霞的肚子,“福霞姐,我沒養過孩子,也不懂,你多照顧好身體,一定要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去首都的路費我們都準備好了,你放心,不管孩子是誰的,我都幫你養着。話說回來,這孩子的親爹讓你懷着孩子來訛我,看來也不是什麽好人。福霞姐,咱們女人看男人可要長眼睛,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可千萬要小心了。”
陳永康接話,“可不就是,也不知誰這麽缺德,往我頭上扣屎盆子,讓我知道了,我非得去法院起訴他。難道我是個軟柿子,該讓人欺負的?”
張福霞因為說謊話,心裏又執拗,自己都開始騙自己,仿佛這孩子真的是陳永康的,看到他對張福秀百般體貼,對自己冷若冰霜,心裏酸的如同醋缸一樣。
“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你還上什麽大學?”
陳永康看傻子一樣看她,“你別是被人騙了吧?我懷疑肯定是有人冒充我騙你去河邊。我去沒去我自己不曉得?我和福秀正經定了親事,我為什麽要偷偷摸摸去河邊?福年從來不攔着我們見面。”
彭桂花哼了一口,“你們男人家哪有不想偷腥的,去河邊多方便呢。”
張福秀接口,“這說起來,福霞姐你為啥總是喜歡去河邊啊。原來和楊大癞子去河邊,現在又不知道被誰騙了。我跟你說,天黑了就別出門了,外頭外人多着呢。”
彭桂花立刻罵道,“你個死丫頭快閉嘴,等孩子生下來,你到時候別來找我哭。”
陳永康冷笑,“你放心吧,我就算打一輩子光棍,也不當活王八,誰家的野種也別想栽到我頭上來。張福霞,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我告訴你,人這一輩子,靠坑害別人走不長。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傻裏傻氣沖在前面來陷害我,孩子的親爹躲在後面不管你死活。你的肚子這麽大了,打胎會要了你半條命。不打胎,如果事情敗露,你确定你一個人能扛得住所有的懲罰嗎?你要一個人帶着孩子過一輩子?”
張福霞仍舊一口咬死,“你是孩子親爹,我怕什麽!”
陳永康氣得罵人,“狗才是孩子爹!王八蛋是孩子爹!它爹幹這缺德事,早晚不得好死!出門被車撞,在家被雷劈!”
張福霞張了張嘴,張守財眯着眼睛在一邊看着。
他心裏忽然懷疑起來,都是男人,想想也知道,誰會放着張福秀不要,和自己女兒攪和在一起呢?而且,他這樣賭咒發誓,難道真沒去過河邊?
張守財穩住心神,“永康,也別把話說絕了,到時候不好收場。”
陳永康繼續剝花生,“我怕什麽,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現在就恨自己不是個女人,我要是個女人,還能驗一驗清白。我嘴上說不清,等孩子生下來吧,去首都一趟,是人是鬼都得現原形。福秀,人也看過了,孩子好好的,咱們走吧。”
說完,他拉住張福秀的手就起身。
站起來後,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張福霞,“你本是個清白好姑娘,奈何卻要和賊混在一起。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別把自己一輩子坑害了。”
然後,他牽着張福秀的手,轉身就走了。
二人并排手拉手一起走,男的高大挺拔,女的俏麗青春,好一對般配的佳偶。
張福霞被刺的雙目通紅。
忽然,陳永康回頭,目光冰冷地看着她,那眼光中除了冷意,還有漠視,鄙視,仿佛她是一堆大糞,不堪入目。
等二人出了大門,屋裏忽然傳來張福霞一聲尖叫。
張福秀吓了一跳,陳永康溫柔地安慰她,“別怕,她是個瘋子,早晚得發瘋。”
張福秀心裏墜墜的,“永康,咱們這樣,會不會有些不合适?”
陳永康拉緊了她的手,“是她先主動害我們的。”
張福秀不再說話,走了好遠,忽然意識到二人還手拉手,她立刻紅着臉甩掉他的手,快步先走了。
陳永康在後面捏了捏手,回味了一下剛才那柔軟的觸感,也有些臉紅,悄悄地跟上。
後面三天,張福年每天都打發陳永康和張福秀去張福霞面前恩愛一回,同時,他也在村裏傳播,張福永要說老婆了。
張福霞這下子坐不住了,她每天看着陳永康和張福秀在她面前膩膩歪歪,心裏就跟紮了根刺一樣,要是連張福永也娶了老婆,她要怎麽辦?
那個親子鑒定像一把刀一樣懸在張福霞頭頂。
張福永想的好,讓他兒子去陳家享福,要是能讓張福霞代替張福秀嫁到陳家,那就更好了,不光自己兒子能享福,還能破壞張福秀的婚事,報複張福年。
這個法子可謂是一箭雙雕。
誰知道出來個什麽鑒定,能斷定是不是親生子。
張福霞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陳永康每天都說讓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這樣才能還他清白。不光如此,他每天都當着張福霞全家人的面把孩子的親爹痛罵一頓!
張守財心裏越來越沒譜,真要是他的孩子,他能這樣信誓旦旦?
三天後,陳永康和張福霞忽然不來了。陳永康對外放話,孩子又不是他的,生下來就去做鑒定,生不出來和他也沒幹系。
張守財覺得這樣耗着不是辦法,他開始親自逼問女兒,孩子到底是誰的?
張福霞仍舊一口咬定,就是陳永康的!
張守財自己也忍不住諷刺女兒,“雖然你是我女兒,我也不能睜着眼說瞎話。你自己拿鏡子照照你自己,你哪裏比福秀好了?人家會放着福秀不要,要你?你名聲好聽?你娘家好?你兄弟出息?”
張福霞哭着辯解,“他就是認錯了人。”
張守財忽然劈手抽了她一個嘴巴子,“不要臉的東西,你大半夜去河邊幹什麽?人家兩口子的事情,你為什麽要摻和進去?你說他認錯了人,我還說你認錯了人呢?福秀比你高,你比福秀瘦,他能認錯了?就算他認錯了,你為什麽不出聲?”
彭桂花過來攔,“當家的,認錯了才好呢,不認錯,怎麽能攀得上這門親。”
張守財頓時指着彭桂花的鼻子罵,“你個蠢材,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這個死丫頭把我們都騙了,孩子根本不是陳家的!”
彭桂花愣住了,半天後尖叫,“你胡說,孩子就是陳家的!”
張守財冷哼,“你們娘兒兩個發夢,眼睛都被富貴迷住了,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栽贓陷害人家?就算不去鑒定,人家就是不認,你有什麽辦法?你說人家去了河邊人家就去了?趁早說清楚,別一條路走到黑,你要是耽誤你弟弟的婚事,我剝了你的皮!”
張福霞呆愣住了,半晌後嘴裏仍舊反複念叨,“就是他的,就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彭桂花見女兒這樣子,覺得這話不對勁,心裏也懷疑起來,“福霞,你老實說,孩子到底是誰的?你要是再敢騙我,你就帶着這個野種給我滾出去!”
兒子是彭桂花的命根子,她之所以這樣熱切地想姐妹易嫁,還不是為了兒子考慮。
張福霞忽然又變得神神叨叨,“就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我還怎麽活?”
張守財一聽這話就有鬼,又劈手抽了她一個嘴巴子,“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你也別嘴犟了,明天跟我去醫院把這孩子打了,就說流掉了。回頭我去遠一些的地方給你說個人家,瞞一瞞也能瞞過去。”
張福霞忽然恐懼起來,孩子現在就是她的保護/傘,如果孩子沒了,不論是陳家還是張福永,都不會要她了,她所有的計劃都要泡湯。
不管是陳家還是張福年家裏,都不能說打孩子的話,但張守財說了,那就是真的要打了。
張福霞被這一巴掌打醒了,頓時哭了起來,“爸,我求你,別讓我打孩子。”
張守財坐了下來,聲音放緩,“我難道想讓你打孩子,都五個多月了,打掉了你也得去半條命,搞不好以後再也沒孩子了。你之前說是陳家的,我和你媽給你争取,為你鬧,可你卻騙我們。到了現在,你還不說實話。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孩子要真是陳永康的,他能這樣心寬?人家根本就是沒做過,心裏底氣足,你真要等去做了鑒定,然後全家跟着你丢臉,你兄弟一輩子打光棍?”
彭桂花也動搖了起來,“福霞,我最後一次問你,孩子到底是誰的?如果是陳永康的,我拼死也給你掙來個好前程。”
張福霞又哭了起來,“你們都要逼死我啊!”
張守財暴怒,伸手把旁邊的椅子摔爛了,“現在是你要逼死全家!你一個大姑娘懷了孩子,放在別人家早悄悄打了,我和你媽為了你和你兄弟考慮,拼着丢臉也沒逼你打孩子,你卻把我們當狗耍。”
彭桂花拉着張福霞的手,“福霞啊,你快說吧,不管是誰的,只要家裏過得去,趕緊嫁過去,等日子過好了,再生幾個孩子,也說不上丢人。你也看到了,陳永康和張福秀那麽好,你插不進去的,背後還有個心狠手辣的張福年,如果孩子不是陳家的,光靠耍心眼,咱們是鬥不過他們的。”
張福霞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這一哭持續了将近半個小時。
她哭的越久,張守財的心就越沉重,他知道,這件事兒不能善了,陳家和張福年不會放過自己家裏,這個時候,只能把孩子的親爹揪出來,兩家一起承擔。
張福霞哭累了,平靜了下來。
張守財嘆了口氣,“福霞,算爸求你,這事兒咱們家抗不過來,張福年和陳永康聯手,咱們公社唯二的兩個大學生,要是一起下狠手,咱們全家都得去半條命。到了這個時候,求你救一救你兄弟吧。”
張福霞擡頭,“爸,從小到大,福典是心頭寶,我就好像一棵草。”
張守財沉默了一會兒,“這是我和你媽的錯,你不該為了這些小事情不把自己當回事。各人有各人的命,要是你一直好好的不鬧,現在也說了個不錯的人家,養兩個孩子,熱熱鬧鬧的過日子多好。”
張福霞冷笑,“難道我就該被張福秀踩在腳底下?樣樣不如她?”
張守財也冷笑,“你要是想和福秀比,那沒辦法,福秀從一生出來就比你命好。她爸是支書,我是社員。她兄弟是大學生,你兄弟是個種田的。她男人是大學生,你男人怕是個黑了心肝的。人活着難道就是為把別人踩在腳底下?要這樣說,咱們隊裏上百條漢子,個個都比不過楊隊長,我們都去死了算了?”
張福霞被怼的啞口無言。
彭桂花有些不耐煩,“你快說吧,再不說,聽你爸的,明天就去把孩子打了,回頭去北邊給你找個人家嫁了。”
這樣磨了兩天,張福霞終于吐出了實話。
張守財先是呆愣住了,然後暴怒,抄起一把鐵鍁,直奔張福永家裏,先把他家裏砸了個稀爛,然後揪着張福永狠狠打了一頓。
他一邊打一邊罵,“畜生,畜生!”
在張守財眼裏,這無異于人倫慘劇。
老董不幹了,好好的你憑什麽打我兒子!
張守財指着老董的鼻子罵,“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把老張家的風水壞了,帶個野種進張家門,如今你生的兒子又是個翻屁/股親嘴不知人倫的畜生!”
老董現在比以前收斂了許多,但暴脾氣還在,立刻和張守財對罵了起來。
張守財出過了氣,又扛着鐵鍁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拉着張福霞就要去打胎,但是被張福年攔住了。
“四叔,你這樣把孩子打了,我二哥的清白豈不是再也回不來了?你們不能打這個孩子。”
張守財道,“福年,我們把孩子打了,以後你姐和陳家就安生了。”
張福年冷笑,“四叔,你打量誰是傻子呢。你想給張福霞遮醜,難道我姐的臉就活該被你們打?這孩子,你不想生也得生,除非你們說出來孩子親爹是誰,不然休想這樣算了!”
張守財去張福永家裏鬧了一場,現在又和張福年吵了起來,很快就驚動了所有人。
大過年的,大家正閑着呢,可不就跑來看熱鬧。
張守金問張守財,“守財,不是說好了等孩子生下來去做鑒定。”
張守財狡辯,“就算做了鑒定是陳家的,難道陳家還能娶了福霞。”
張福年忽然道,“只要鑒定出孩子是陳永康的,我就讓我姐退婚,讓張福霞嫁過去。”
大夥兒頓時都交頭接耳起來。
張守財嘴裏發苦,沉默起來。
張福年又問,“四叔,你去董梅花家裏鬧什麽?難道孩子親爹和董梅花家裏有關系?”
張守財一驚,“你別胡說!”
張福年豈能讓他蒙混過關,“四叔,初六的晚上,我可是在河邊聽到一出好戲呢。你把張福霞叫出來,我來問問她,初六晚上和張福永在河邊說那麽久的悄悄話,到底在商議什麽。”
張守金也覺得不對,呵斥張福年,“福年快住口!”
張福年忽然聲音大了起來,“張福霞,你出來啊。初六晚上你和張福永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你們好謀算啊,弄個野種去陳家享福,你也能把我姐頂了。一箭雙雕,高啊。”
張守財立刻暴呵,“你個小畜生的快住口!”
張福年哈哈笑,“張守財,這是你的報應!你縱容彭桂花欺負我媽,縱容你女兒欺負我姐,現在你女兒和同族弟弟通奸,哈哈哈哈哈,都是你的報應!”
所有人都驚呆了,同族通奸,那是死罪!
張福年趁熱打鐵,“張守財,你敢把孩子打了,我這輩子和你沒完。等孩子生出來,不光要和陳永康做鑒定,還要和張福永做鑒定。你等着吧,你的報應來了。”
張守財抄起旁邊的一根棍子就要來打張福年,可他哪裏是張福年的對手,張福年快速把他按在地上痛揍了一頓,“我讓你缺德,我讓你欺負人!一家子黑心爛肺的東西!活該你兒子娶不到老婆,活該!”
變故來的太快,張守金還在因為張福年的爆料而震驚,等反應過來,他沉默着沒有呵斥張福年。
如果張福年說的是真的,把張福霞和張福永打死都不為過。
旁邊有人問,“守金,這事兒怎麽處理啊?”
張福年打了張守財一頓,然後拍拍手,“二叔,剩下的我就不管了。我只管等着孩子生下來做鑒定,這個屎盆子,他們怎麽往我二哥頭上扣,我要怎麽扣回去。二叔,這時候如果想遮醜蒙混過去,我不答應。”
張守金表情複雜,“福年,你先回去。”
等你張福年一走,張守金立刻讓人拿了張福永過來,他親自拿了鞭子抽了二十鞭子,“說,福霞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張福永疼得差點昏了過去,仍舊死扛着,“不是我的!”
張守金放下鞭子,“你不用嘴硬,到時候你跟着一起去做鑒定,如果是你的,別怪我把你趕出張家大門。”
張福永喊道,“你們這是私自動刑,是犯法的。”
正鬧着呢,門外忽然傳來老董的聲音,“張守金,你不用打我兒子,我來和你說個清楚。”
屋裏都是男人,張守金面無表情,“你來做什麽?難道事情是你指使的?”
老董哼了一聲,“就是我指使的,怎麽了?”
張守金暴怒,“你這是把老張家的臉面往糞坑裏摔?”
老董又哼一聲,“你老張家除了我當家的,有一個好人?”
旁邊張守銀不滿意了,“喲,董梅花,你喜歡臭蟲是你的事情,我們不是臭蟲還有罪了?”
人群裏立刻有人噗呲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張福霞的聲音,“二伯,您別打了,我來跟您說吧。”
張福霞挺着五個多月的肚子進來了,她身後跟着沉默的張守財。
張福霞走到張福永身前,忽然擡手抽了他一個嘴巴子,“你害得我好苦!”
張福永冷笑,“什麽叫我害你,要是成了,難道不是你去陳家享福?你當時也沒反對呢。”
張福霞轉身對張守金說,“二伯,這孩子是張福永的,但我們不算同族,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張家人。不光是他,他家裏兄弟四個,沒有一個是張家人!”
人群沉默了兩秒,頓時嗡嗡響了起來。
老董暴怒,立刻跳了起來,要來打張福霞,被張守財一把推到了旁邊去。
張福霞繼續道,“張守樹是個天殘,半廢人,所以當初才高高興興把挺着肚子的董梅花娶進門,後面經張守樹同意,她又回娘家和別人借了三個兒子,這些都是張福永親口告訴我的!”
這消息真震驚啊,大家都覺得仿佛有炸雷在頭頂響個不停。
衆人還沒消化完,外頭又傳來張福年的聲音,“二叔,我來給您排憂解難。”
張福年抱着小五進來了,坐在了旁邊的一個小板凳上,“二叔,不管張福霞說的真假,咱們祖祖輩輩的規矩,借回來的孩子,就是自家的。張福霞和張福永從血緣上來算,共同的祖先到現在,已經是第七代了,從法律上來說,他們結婚是允許的。”
張守金沉聲道,“福年,就算法律允許,我們老張家在竹竿河一帶還要不要做人了?”
張福年知道,這個年代同族結婚,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也會被诟病,“二叔,我還聽說,在南邊有一種事情。從別人家借孩子,如果借的多,原來那家子嗣單薄,可以還回去一兩個。”
這意思是讓張福永回到親爹那裏去,徹底離開張灣。可張福永就算回到親爹那裏,也是個身份不明朗的奸生子,永遠在族人面前擡不起頭來。
半天後,張守財忽然道,“守金,不行就把孩子打了吧。”
張福年道,“四叔,我不同意。”
張守財又道,“那要不,生下來後送人?”
張福年不反對,“我不管你們送人不送人,我要帶着孩子去做鑒定,我二哥頭上的屎盆子還在呢。”
張守金沉默了好久,和幾位年齡大的長輩商議,“我的意思是,如果把孩子打了,陳家那邊不會答應。之前鬧得全公社都曉得了,現在真相大白,守財和守樹家裏要給陳家和福年家裏公開道歉。但是這樣一來,我們整個張家都要丢臉。”
有族老和張福年商議,“能不能私底下解決?”
張福年笑着回道,“七爺爺,這事兒您得問陳家,我二哥才是最大的苦主。”
族老們嘆氣,“那就只能把福永送回去了。”
老董立刻反對,“我的兒子,憑什麽送給人家?”
族老立聲道,“不送回去也可以,你幾個兒子通通改姓,和親爹一個姓,可以住在這村裏,但是以後和老張家再沒有任何關系。”
旁邊的張福永忽然道,“二叔,我願意改姓,但我不回去。”
老董頓時哭了起來,“你個沒良心的,你這樣做,你爸的臉往哪裏放。”
張福永身上被抽的開了花,動一下就疼,“媽,兒子不孝,您就對外說我是您撿來的。”
老董沒辦法,“改姓可以,跟我姓董。”老董雖然借了幾個孩子,但和張守樹夫妻感情很好。張守樹一輩子包容她,疼愛她,現在他死了,她不能讓他沒臉。
族老們商議後,都覺得可行,只要說出去不是同族姐弟,一切都好說。
張福年看着張福永,嘴角帶着譏笑。
張福永,哦不,董福永覺得臉上也一陣火辣辣的疼。
解決完了董福永的姓氏問題,張守金問張福年,“福年,陳家那邊,還要請你多轉圜。”
張福年點頭,“二叔,我知道,但是必須要道歉,賠償。”
張守金點頭,“明天我帶着人過去,親自去陳家道歉,你和你姐一起去。”
張守金又問老董,“董梅花,你什麽時候讓福霞過門?”
老董嫌惡地看了一眼張福霞,“這種品行的女子,休想進我家的門?”
張守財怒了,“什麽品行?你有什麽臉說品行?這孩子從頭到腳都是福永的,它父母結婚,天經地義。”
畢竟要做親家,張守財也不敢譏諷老董。
他不敢,旁邊有人可不饒她,“董梅花,人家都說堂屋中間一條河,娶的媳婦像婆婆。你看,你這一個花轎擡兩個,多好啊。而且你這孫子真是你孫子,不是借來的。”
張守金呵斥,“快住口!”借孩子這事兒,不到萬不得已誰會去做,張守樹死了,拿這個譏諷他的妻兒,說出去不道義!
張守金也勸,“董梅花,孩子是無辜的。既然福永改了姓,和福霞結婚就沒問題。你想想,福永一改姓,說人也難,有現成的媳婦和孫子你不要,你傻了?”
大家都勸,族老們還許諾,只要董福永以後不再鬧事,可以永久性住在張灣,除了不能參加老張家集體祭祀,其餘待遇和以前一樣。
張福年一直面帶微笑坐在那裏,等老董勉強點頭了,張守金讓大家各自回家。
回去的路上,張福年和董福永同行。
張福年小聲問,“福永,這個結果你滿意了?”
董福永走的很慢,“我就不信你能得意一輩子。”
張福年笑,“你是個奸生子,你孩子也是個奸生子。你這一輩子就跟個臭蟲一樣,就知道躲在陰溝裏害人。不管你想什麽歪主意,我都能把你再按到陰溝裏去,你這種心思歹毒的人,只配生活在陰溝裏。”
董福永頓時氣的目眦欲裂。
張福年罵完後,抱着小五就走了。
張福秀今天被一連串的消息炸得頭暈目眩,等張福年說張福霞要嫁給董福永,她還感覺跟做夢似的,“你說他們兩個圖什麽啊?”
張福年哼了一聲,“紅眼病沒得治,什麽都不圖,就是想讓我們不好過。”
張福秀呸了一聲,“不要臉。”
轉天,張守金帶着張守財和老董母子一起,在幾位族人的陪同下,一起去了陳永康家裏。當然,張福年姐弟也随行。
陳家這邊烏泱泱也是一屋子人,陳大叔提前得到消息,把能請的都請來了,連大隊支書都來了。
他兒子洗刷冤屈,自然不能悄沒生息地進行。
董福永跪在陳大叔面前磕頭賠罪,又給陳永康道歉,張守財沒磕頭,也說了很多道歉的話。
陳大叔這回硬氣,“守金,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既然他們道歉了,我就不追究,但是這事兒不能就這樣過去了。”
張守金知道,不出血是不可能的,“守財,董梅花,你們兩家各出五十塊,賠償給陳家和福年家裏。”
老董頓時叫了起來,“我哪裏有那麽多錢!”
陳大叔不說話了。
張守金的聲音慢條斯理,“沒事,過一陣子你兩家辦喜事,肯定能收不少禮。”
張守財先表态,“我願意賠償,本來就是我們錯在先。”
董梅花恨恨地看了張守財一眼,等你女兒過門,看我怎麽收拾她。張守財可不怕她,你敢欺負我女兒,我就打你兒子!
陳大叔再次開口,“事情說清楚,我也就放心了。我們家永康,從小到大沒拿過別人一根針。這麽多年,就知道跟着福年一起讀書。這回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得虧福秀是個大度的,一直相信他,不然這孩子怎麽熬得住?”
大隊支書和張守金等人又把陳永康和張福秀誇了一頓。
鬧哄哄的孩子案終于結束了,陳大叔讓陳永康跟着張家姐弟一起來了張灣。
到家後,張福年把妹妹叫到自己屋裏寫寒假作業,讓姐姐和陳永康單獨相處。
張福秀見屋裏只有自己和陳永康,滿臉通紅,“福年真是的。”
二人坐在火盆邊,陳永康一把拉住她的手,“福秀,多謝你願意相信我。”
張福秀這回沒掙紮,“咱們認識這麽多年,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陳永康只能拉拉她的手,別的也不敢造次,“你放心,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
張福秀臉更紅了,“快別說了,你坐,我去做飯。”
陳永康拉着她的手不放,“還早呢,做飯不急。”
他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的話,小五在小屋裏聽得咯咯笑。
當天中午,張福秀做了一大桌子菜,“這個年過得不太平,好在事情都解決了,今天咱們慶祝一下。”
張福年把家裏剩的酒拿了出來,和陳永康一起喝了兩杯。陳永康不勝酒力,喝完就倒下了。
張福年把他扔在自己床上,他一覺睡到天黑才醒來。
郎舅兩個等不到過元宵節,就要返校。
臨走的時候,張福年又幹了件事情。
他讓小五把當初的錄音做成了磁帶,又沖洗出他和陳永康在校長家裏簽字條的照片,照片連字條的內容都拍的一清二楚,原原本本把事情寫成一篇簡短的檢舉信,并留下大名和自己在首都的地址。
二人路過地區的時候,一并寄給了地區紀檢委和省裏紀檢委,以及省報。
陳永康吃了一驚,“福年,我還以為此事就算了呢。”
張福年把東西塞進郵筒,“咱們在學校紮穩了腳跟,這些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把手伸到首都和省裏去。”
兄弟兩個寄過了東西,一起坐火車離開了此地。
他們兩個才走,張守財就逼着董梅花把張福霞娶進了家門。剛過門,董梅花就逼着張福霞每天做飯幹活。張福霞挺着六個月的肚子,被婆母折磨。
張守財看不下去,拎着棒槌,帶着張福典一起把董福永打了一頓。從此,兩家每天吵吵鬧鬧,日子過得雞飛狗跳。
沒幾天,張守金逼着兩家給了賠償,此事才算徹底解決。
又過了一陣子,省報先把頂替的事情報了出來。省紀檢委責令地區紀檢委成立調查小組,調查此事。
校長看到照片時傻眼了,簽字的時候現場沒有第五個人啊,難道外面有人偷拍?
怪不得張福年那個賊小子剛開始強硬,後來拿了錢就跑了,原來在這裏等着的啊。
照片,錄音,見鐵證如山,校長立刻倒戈,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得一清二楚,縣教育局某位處級領導被他供了出來。
事情簡單的很,領導的侄子落榜了,家裏來求他,他就動了歪腦筋。
調查小組越查越深,此人在很多年前就幹過類似的事情,已經有好幾位農家學子被他剝奪了大好前程。
處罰結果很快出來了,領導被開除公職,檢察院提起公訴,判了十年牢獄。校長也被開除,班主任被調離原崗位,去一所偏遠農村小學任教十年,并下崗兩年。
下崗可不是讓你在家歇着,該上班還得上班,但是一分錢工資沒有。
張福年一直在關注,很快知道處罰結果。最讓張福年值得高興的是,有兩名比他高一屆的學生,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