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逆襲任務之一
張福年生過氣之後又冷靜下來,他畢竟不是八歲的孩子。
他問張守財,“四叔,你說這大白鵝和癞□□在一起,相配嗎?”
人群中又傳來一陣哄笑聲,彭桂花捂着頭罵道,“騙了我家的人,把我頭打破了,你想這樣就算了?”
張福年踢了踢地上的菜刀,“你想算了我還不肯呢,你侄子是什麽狗屎,你也敢開這個口?別說你侄子不成個樣子,就算你侄子再好,有個你這樣的姑媽,鬼也不敢和你家做親。你能把弟媳婦送到別的男人床上,侄媳婦早晚也跑不掉。我告訴你,以後你兩個侄子說不到人,就是因為有你這個人姑媽。是你把他們的親媽賣了,你還氣死了我媽,你是個罪人!”
彭桂花心裏最不願意承認,是她一手造成了弟弟家庭的破碎,她立刻尖着聲音反駁,“我不是,我不是,你爸才是罪人!”
張福年撿起菜刀,指着彭桂花和張守財,“我今天在這裏放一句話,以後,你彭桂花再敢來我家門口罵,我就去打你兒子,我看是你的嘴硬,還是你兒子的骨頭硬。還有,你們在我家門口罵了這麽多天,你要賠我家二百斤糧食,要是不給,我還打你兒子!”
張守財不滿意地嚷嚷,“你爸做錯了事情,憑啥我們要賠你糧食?”
張福年像看啥子一樣看他,“我說了這麽多遍,四叔怎麽聽不懂?我爸被彭桂花弟媳婦騙跑了,我還沒問你要人呢!就算我爸有錯,難道我爸綁着她弟媳婦跑的?犯錯的人跑了,你們無緣無故來欺負一個生病的婦女和幾個孩子,如果你們不賠糧食,我就去公社告狀,我還要去縣裏。到時候,你們兩口子把弟媳婦送到支書床上的事兒全縣人都曉得了,別說你侄子說不到人,你兒子也要打光棍!”
彭桂花目眦欲裂,“你敢!”
張福年晃了晃菜刀,“我有什麽不敢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們要逼死我們姊妹幾個,我還怕個屁。大不了就是個死,我死也要把你兒子張福典拉上!”
說完,張福年對着彭桂花兩口子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陽光反射下,竟然有一絲陰森感。
張守財忽然想起張福年剛才說的周春梅托夢之事,頓時感覺有些毛骨悚然。福年一向有些軟趴趴的,怎麽忽然這麽硬氣了?
他就說了,讓彭桂花不要過來,娘家弟媳婦跑了,難道還是什麽好聽的事情不成。周春梅軟弱的跟棉花一樣,幾個孩子又小,你來尋晦氣,時間久了大夥兒都同情這母子幾個。但彭桂花不聽,現在好了,難道真的惹上了亡靈?
張守財咽了下口水,“福年,都是自家人,說什麽死不死的。你四娘就是生你爸的氣,和你們姊妹幾個沒關系的。”
張福年知道張守財想退縮了,但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讓步,現在一讓步,說不定他回家回過神來,又反悔了來找麻煩,“四叔,你現在會說漂亮話了。四娘在我家門口罵了這麽多天,你不曉得?你既然曉得,為什麽不拉她走?我媽病成那個樣子,都是族裏人,你們不說來幫忙照看照看,還欺負人,有這樣的自家人?”
旁邊有人勸,“福年,算了,你四娘罵你們,你也把她頭砸破了。說什麽死不死的話,你媽不在了,你們姊妹幾個要好好過日子。”
Advertisement
正說着呢,族裏的掌事人張守金來了。張守玉以前是大隊支書,也是族裏掌事人。他跑了,為人忠正的張守金接下了掌事人的位置。
張守金表情嚴肅,“怎麽回事?”
張福年擠了擠眼睛,努力流下幾滴淚水,“二叔,四娘天天來我家門口罵,難道要我們姊妹幾個賠命不成?”
張守玉呵斥張守財,“守玉做的事情,和幾個孩子有什麽關系?福年爸跑了,媽也死了,你們還想怎麽樣?”
彭桂花捂着頭,“二哥,福年要反天了,又是磚頭又是菜刀,他要殺人啊!”
張守金性子保守,一向不和女人搭話,現在也忍不住罵彭桂花,“你住口!從頭到尾都是你惹的事情,你拿魚幹逗貓,現在怪貓吃魚?守財,把你屋裏的拉回去,再讓我聽見她在這裏罵,就讓她滾回彭家去!”
張福年心裏冷笑,他今日不發威,張守金也不來說這話。張福年心裏清楚,他爸以前混賬事幹的多,嫉恨他爸的人多得很。以前他覺得張守金時常維護自己姊妹幾個,現在想想,彭桂花這件事情還是被張守金利用了。
彭桂花嚣張了這麽久,如果張守金能把她打趴下了,他這個族長的位置就能坐穩妥了。
張福年的腦袋又轉了起來,張守金想立威,若是能利用他從彭桂花身上刮點油水下來,那就更好了。一來報仇,二來震懾彭桂花夫婦。他媽雖然一直病恹恹的,若是不受氣,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
張守金發火,彭桂花也不敢再啰嗦。張守金雖然沒有張守玉厲害,但他姐夫做官了,他靠山硬。
還沒等彭桂花說話,張福年又開口了,“二叔,四娘把我媽氣死了,這筆賬要怎麽算?”
彭桂花對着張福年一點不客氣,“你媽病的火鉗都拿不動,要不是你爸是隊長,她早八百年就死了!”
張守金心裏道不好,人家媽剛死,你說這種話,這不是要結仇?
果然,張福年的眼睛眯了起來,他捏了捏手裏的菜刀。
張守財對着彭桂花大聲說道,“你快住嘴,春梅嫂子多賢惠的人,別胡說八道。”
張福年在人群裏掃射了兩眼,忽然看到彭桂花十歲的兒子張福典。
他對着張守財道,“四叔,你說的,父債子償。”
說完,他二話不說沖進人群,一把抓住張福典的領子。
張福典比張福年還大兩歲,但張福年吃得好,長得和他一般高,而且拎着菜刀一臉兇相,他吓得連連後退。
張福年反身繞到他身後,用同樣的方法踢在張福典膝蓋窩,張福典和她媽一樣跪了下來。
然後,張福年把菜刀架在了張福典的脖子上,大聲喊道,“彭桂花,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彭桂花生了三個女兒才得了這個兒子,愛的像寶貝一樣,聞言立刻尖叫起來,“張福年,你個小砍頭的,你放開福典,不然我殺了你!”
張福年絲毫不害怕,“你來啊,看是你快,還是我的刀快!我這菜刀昨天才磨過,我一使勁,張福典的脖子就要斷了。”
張福典吓得哆哆嗦嗦,“福年,福年你別動手啊,我沒罵你啊。”
張福年用另外一只手對着他的側臉抽了一耳光,“我問你,你舅媽每次過來,是不是你來叫我爸的?說實話,不然我砍死你!”
張福典哆哆嗦嗦,“我媽,我媽讓我來叫你爸的。”
張福年又問,“叫我爸去做什麽?我爸有沒有給你們東西?”
張福典嗯嗯好幾聲,“給了給了,經常給我白馍,還有油果子。我也不知道你爸去了幹什麽,他和我舅媽在屋裏呢,我媽不讓我看。”
人群裏立刻啧啧聲響起,彭桂花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
張守金覺得丢臉,立刻呵斥張福典,“福典快住口!”
然後他又看向張福年,“福年,你放下刀,有話好好說。”
張福年不僅沒放,反而把鋒利的刀口對着張福典的脖子送了送,張福典感覺到了寒意,立刻鬼叫了起來。
張福年讨價還價,“二叔,想讓我放下刀,必須答應我兩件事情。”
他兇狠的樣子讓張守金也有些恍惚。
張守金仿佛看到了二十幾年前張守玉拿菜刀砍日本鬼子時的樣子。這個孩子終于長大了,和他爸一樣有血性。要是不和他爸一樣壞毛病多,倒是個好坯子。
“你說,你有什麽要求?”
張福年咧嘴一笑,“第一,彭桂花給我媽磕頭賠罪,第二,賠給我兩百斤糧食。”
張福年心裏清楚,讓彭桂花賠命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媽病歪歪了好幾年,縣裏的醫生都說活一天算一天。這回主要是被他爸氣到了,彭桂花只是那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現在家裏缺吃少穿,他和姐姐年紀小,去上工也掙不了多少工分,要保住姐姐妹妹的命,糧食是最關鍵的。
張守金猶豫了,他倒不覺得這兩個條件過分。張守財卻不答應了,“福年,你媽是我嫂子,讓你四娘給你媽磕頭賠罪也沒啥,但二百斤糧食不行,我家裏又不欠你家的。”
張福年不和他啰嗦,又把刀往前送了一點,張福典頓時鬼哭狼嚎了起來,“四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今日之事,你們不答應,好說,我和張福典一起死就是了。”
老天爺,他這樣不要命,誰吃得住。
彭桂花又罵,張福年劈手又抽了張福典一個嘴巴子,“讓你媽閉嘴!”
彭桂花頓時像被卡住脖子的公鴨一樣,喉嚨裏嚯嚯了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
張守財看到兒子脖子上多了條紅印子,急的要命。
張守金道,“守財,你們理虧,答應吧。”
張守財心疼,“二哥,二百斤糧食啊,不是二十斤!”
張守金哼了一聲,“你不管你屋裏的人,讓她氣死了春梅二嫂。等過一陣子周家人反應過來了,你以為你能逃得掉?”
張守財搓了搓手,狠下心,“好,福年,我答應你,你先放開福典。”
張福年卻不上當,“四叔,你寫一張欠條和一份保證書。欠條上寫着欠我二百斤糧食,二叔您是咱們族裏的第一人,您幫着簽個字。保證書上寫明三條,第一,彭桂花去我媽靈前磕三個頭賠罪;第二,彭桂花以後不得再到我家裏來鬧;第三,以後外頭要是有一句我姐姐的閑話,我就找彭桂花的麻煩。”
張守金的眼睛越發亮了起來,這孩子才八歲,就能想的這麽周到,真是個好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