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認出那人之前,魏如簡腦海裏正拼命編着狡辯的話。
還沒等她想好,月亮便出來了。
魏如簡終于在月光中看清了來人的面孔,那人分明就是
魏如齊。
吓死個人了。
魏如簡在心裏憋出一串國罵。
說實話,之前跟這位所謂的顧少帥的相處實在算不上友善,畢竟他頭一次見面就拿着一把劍吓唬她。
但這些日子以來,魏如簡也看得出來對方在故意示好,不知是因為喜歡自己做的這些東西,還是對之前的事表示歉意。
此時此刻,在這番情境下,認識的人突然出現,總能讓人安心不少。
更何況,對面這人還是個将軍。
想到這裏,魏如簡安心了不少。
但畢竟還在別人的山頭上,魏如簡看了一眼山頂上的火光,喧嚣聲依舊在持續着。
“你是來救我的……?”魏如簡咬着牙站了起來,“我們快走,再等會萬一有人再追上來了呢!”
正說着,魏如簡便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
“不用急,我可不是來救你的。”魏如齊的聲音還是慢悠悠地,但不知怎麽動了幾下,就閃到了魏如簡的身旁,牢牢地扶住了踉跄着的她。
魏如簡這才發現他身上全副武裝,核心部位都被軟甲牢牢的包裹着,有點外甲已經染上了些髒污,兩個人走得近了些,魏如簡才聞見他身上明顯的血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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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魏如簡有些茫然。
“再怎麽說,我也是個将士,我自然來攻打山匪的。”魏如齊揚起眉毛,露出一個意氣風發的笑容來。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不會來追我了。”魏如簡一瞬間安心多了,遲來的驚惶和害怕才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
魏如齊看着她變幻的表情,眼神變了變,終于忍不住暴露了自己心疼的情緒。
他習慣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頭發。
“真是可憐,現在沒事了,小春卷。”
聽到最後的稱呼,魏如簡猛地擡起頭來,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盯着魏如齊的雙眸:“你剛才說什麽?”
那稱謂,分明只有二哥才常常喊她。
魏如齊向來調皮又跟人自來熟,最喜歡見到誰就給對方起外號,家裏人更是起了個遍,給魏如簡的就是這個小春卷的外號。
“還沒認出我啊。”魏如齊笑了笑,“果然是蠢簡簡。”
這外號本來就是把蠢貫在了魏如簡的名字前,話一含糊就變成了春卷,魏如簡平日裏最讨厭這個外號,但不知怎麽,在這種情況下,連這綽號只顯得無比親昵。
魏如簡回想起之前的一樁樁一件件,還有那跟自家二哥一模一樣讨人厭的行為和性格,終于顫抖着雙唇試探了一句:“二哥?”
如果爸爸媽媽都能夠穿來的話,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哥哥們也
一想到這個,魏如簡的心頭熱了起來。
“嗯,是我。”魏如齊笑容更盛地承認了,又補了一句。
“二哥來救你了。”
各種各樣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了魏如簡的心頭,她撅起嘴,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掉了出來,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挂在了魏如齊肩頭,時不時還分出一只手地錘着他的胸口。
“嗚嗚嗚你怎麽才來啊!吓死我了嗚哇哇哇哇哇嗚嗚。”
魏如齊正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地上的一個東西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玩意大約有兩指大小,通體呈圓形,一面是平的,另一面則被做成漩渦般的造型,因為掉在了地上而碎成了兩小半,還有幾塊殘渣掉在了周圍。
他當然認得這東西,這就是魏如簡店裏賣的曲奇餅幹。
看到這玩意的時候,他忍不住又罵了一句自己太蠢。這東西分明就是現代的産物,可他在她店裏看了那麽多次,竟然一次也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白白地浪費了這麽些日子。
然而那念頭只産生了一瞬,更大的疑問随即産生。
有曲奇掉了下去也正常,但只有零星的兩三個,有的曲奇不知被誰踩癟,已經碎成了碎末,夾在那人的鞋縫中,可以隐約看出那人行走的方向。
這麽些年行軍的經歷告訴他有些不對,他順着方向走了幾步,又看見了幾顆曲奇。
看到這裏,他已經差不多可以斷定,這些曲奇的掉落絕對不是偶然從包裹裏掉落,而是魏如簡有意而為之。
她這麽做就是為了記錄她的行蹤,以求有人能夠發覺她到底去了哪裏。
魏如齊的心忍不住揪了起來,果然他沿着那線索指示的方向找去,果然還有新的曲奇。
他沿着找了一路,走出城外之後,那線索卻斷了。
看到這裏,魏如齊心中一沉,果不其然,在曲奇消失的地方附近搜出了一個包裹,包裹裏還殘存着些許剩下的餅幹。
他擡起頭,趁着月光搜索周圍的小道,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天城兵們向他報告過一次偵查結果,山匪的根據地似乎就在這附近。
在上山之前,他發了個緊急集合的信號。
就算沒有今天的意外,湯城主也已經确定了最近要打下這夥作惡的山匪。
之前求着魏如齊來給他們訓練,也就是為了這一戰,為了減少損傷,他們已經偵查了一段日子了。
然而今天再上來,他們卻覺得有些奇怪——對方的防守,似乎格外松散。
不是輪流去吃吃喝喝,就是防守的陣地裏動不動就缺了幾人,若說是陷阱的話,又似乎也太過真實了。
魏如齊觀察了一會,隐約聽到了陣營裏有號角響起,時不時傳來“她去哪了?”“好像是那個方向”的對話聲,似乎有人逃走。
他們的根據地裏亂糟糟得一片,魏如齊覺得不能再等了,萬一……逃走的那人就是小春卷呢。
被腸胃疼痛折磨了半宿的山匪們還在虛弱之中,在訓練有素的城兵攻擊下潰不成軍,魏如齊很快就穩定了局面,卻沒能在俘虜中找到那個熟悉的面孔。
幸好剩下的三個同為俘虜的人向他指示了方向,他才能飛速地趕下山來,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抱着二哥哭了一陣,魏如簡也有些哭累了。
她一邊揉着紅紅的雙眼,一邊抽泣着直起身子來,時不時還蹭了蹭魏如齊的衣袖擦擦臉。
魏如齊也哭笑不得:“我們走吧?”
“走不動,腳疼。”魏如簡撇了撇嘴,小聲撒嬌:“都怪你剛才吓我。”
魏如齊這才想起來剛才她摔倒的那一下,想來就是那時候崴着了腳腕。
于是他只能無可奈何地蹲下了身子來,拍了拍自己的肩:“上來吧。”
魏如簡得意哼了一聲,聲音裏還帶着些悶悶的哭腔:“誰讓你在山裏追我呢,我還以為是他們呢。”
“是是是,都怪我。”魏如齊應和着她的責怪。
小時候,他們兩個都是頑皮性子,平日裏少不了打架鬥嘴。當時他們為了誰背誰回家更是吵得不可開交,如今魏如齊又背起了她,覺得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之前還總拿把劍吓我,還想勸退我的好學生。”冷靜下來的魏如簡開始算賬。
“那不是沒認出你來嘛,不能怪我。”魏如齊有點心虛,“再說了,後來還幫你忙,給你白打工了好嗎?”
“是啊,然後招來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人,害得正兒八經的客人都不敢進門!”魏如簡想起前一段時間的情景,頗有些咬牙切齒。
“那也不是我的錯啊!再說了,他們來了也沒少給你送錢不是。”
“居然還敢頂嘴。”魏如簡在身後扯了扯他的耳朵,把魏如齊扯得龇牙咧嘴起來,“還不都是怪你沒認出我。”
“那你不也沒認出……”敏感地察覺到魏如簡又把手放在了他的耳朵上,魏如齊開始求饒,“行行行,我的錯我的錯!”
兩個人吵了一會嘴,然後才安靜下來。
魏如齊喊了兩聲,身後的人一直沒有回複,只聽見耳畔傳來輕微的鼾聲。
折騰了一路,兩人已經到了城中,此時晝長夜短,東邊的天上也已經露出了一抹白色,隐約可以照亮前行的路。
魏如齊打算先将她送回林府,畢竟目前她還算是林府的養女。
還沒等他走近林府,在城裏找了一宿的魏北已經遠遠地看見了他們兩人,急不可耐地走上前來,這才看清在他背上睡得真香的魏如簡。
一時間魏北又急又氣,卻又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魏如簡。
只好瞪大雙眼,壓低聲線,聲音中卻蘊含着止不住的怒氣:“顧少帥,你這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親情修羅場也算修羅場(不是)